千拳轰杀,虐杀成渣。李牧阳突来的彪悍顿时让杨小六等人看的目瞪口呆。
屠夫!血腥!强悍!暴力!杀到狂!
李牧阳疯狂的虐杀给众人带来的视觉冲击效果委实太过强烈,以致于这幅百年难遇的血腥狂暴的场面早已落幕多时,众人还兀自沉浸在其中难以自拔。
其实被震撼住了的远远还不止是他们,那些有幸得见这场人类屠、杀魔兽劲爆一幕的小镇猎民们早就沸腾了。
双头蛟,这是魔兽中六级巅峰的初高阶,但介于其生性凶残、嗜杀成狂,人们对它的定位甚至要比一些七级的高阶魔兽更靠前。
虽然不能与那些拥有远古血脉的魔兽霸主相提并论,而且蛟龙更是一直被认为是伪龙的一种,不过天生的铜皮铁骨外加与生俱来的对水元素无与伦比的亲和力,造就了双头蛟在防守和水魔法上的双重霸主地位。
不要看那只铁塔般的双头蛟龙在李牧阳的手中好似玩偶般任其摆布,其实这种魔兽若是真正发起狂来,单凭吐口水都能把龙门小镇夷为平地。
众人可不敢忘记刚刚差点被那头蛟龙的口水溅出的水花掀摔至数块的险状,况且如今横在眼前的可还有那片从蛟龙口里吐出的方圆数里的小型湖泊。
双头蛟已经化成了无数肉渣血沫,但当众人头皮发麻地望着横垣在眼前的茫茫数里碧波,心中则对虐杀了其始作俑者的白衣人更生无可言喻的由衷敬畏。
“咦,那个强者怎么不见了?”
当人们好不容易从瞬间被染成血河的小型湖泊和那满地的肉末骨渣中回过神来时,眼前却早不见了强大至能震撼人的灵魂的李牧阳的身影。
多少年后,或许小镇的人们会忘记那个流浪在此名叫李牧阳的白衣剑客,但曾经的那位白衣人徒手虐杀双头蛟龙的画面早已在无数个镇民的脑海中永久定格。
英雄的由来往往都在不知不觉之中,不需刻意追求。
然而此时此刻,这位被龙门小镇所有人视作英雄的李牧阳正步履蹒跚地走在那条通往悦来客栈的羊肠小道上,心力交瘁!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在连续打出上千次十成神力的重拳后还兀自生龙活虎没事人一样的,即便他是八级剑王也不行。
但真正让李牧阳感到疲惫不堪的还是他那颗被滔天仇恨折磨至千疮百孔的心。
李牧阳的对手不是双头蛟龙,但他在感受到那只残暴的魔兽气息后还是忍不住发狂,就像几年前他忍不住闯进人间地狱般的巴格拉魔兽山脉中一样,他只是纯粹地想要发、泄心中快要将自己淹没了的仇恨,那些压抑地心口快要爆裂的弥天血仇。
苦苦压制了半年的血腥戾气,没想到今晚功亏一篑。
李牧阳无奈地抬头看了眼漆黑如墨的无尽苍穹,直觉得自己的心血好似要被今晚的疯狂给消耗殆尽。
身心承担的负荷太重,他太累了!
终于,在继续向前脚步虚浮着跌行十几步,李牧阳再无法忍受神力的枯竭和身心的疲累,脚下一个踉跄,仰天滑跌了下去。
感觉似乎足足过了一个世纪,双眼忽然被一道炽烈的芒光刺痛,李牧阳不自禁睁开双眸,才发现原来已经日上三竿。
浑身好似骨裂般刺痛,特别是昨晚运动过量的双手,五根指骨好似都已变了形,正是十指连心,此时此刻,指尖竟然连动弹一下都剧痛牵心。
原本以李牧阳现在的剑道修为,在神力耗尽后只需耐心打坐一宿,消失的力量会自然恢复,身体的创伤并会自动复原。只可惜昨晚实在心力交瘁,李牧阳睡得昏死过去,这时醒来,虽然体内神力逐渐积聚,可碎裂的指骨竟然没能自动修复。
当然,作为一个八级剑王,身体本就强悍至一个逆天的境界,即便李牧阳不用神力和药材,受伤的躯、体终究会日复康健,区别只是时间的早迟罢了。
指骨的碎裂倒不是李牧阳最担心的,关键是李牧阳现在有种饿透胸腹的感觉。
这种感觉对李牧阳来说并不陌生。
那还是去年腊冬的一个傍晚,寒风猎猎,如刀刺骨,冰冷的雪花打在脸上有种透心的冰凉。这一天是李牧阳第一次从生死战场巴克拉山脉逃回人间,当然是被一群凶残的魔蛇逼出来的。
早在劈杀无数魔蛇时,李牧阳也已耗尽最后一丝神力,最后只能饥寒交迫地缩在一个破败的荒棚的角落里,心血枯竭,体力透支至极限,他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可能在不能撑过这一晚,直到那个媚骨天生的老板娘马铃儿的出现。
尽管在龙门小镇的民众眼里,那个有着“风搔银狐”称号的老板娘名声并不是太好,但李牧阳在她面前却从来不失源自肺腑地尊重。
纵然杀生无数,可李牧阳仍然是个知感恩的人!
是马铃儿用一桶肉和一坛酒救回了他奄奄一息的性命,李牧阳曾经发过誓,今生今世,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马铃儿身体发丝的分毫。
这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另一种发自内心的真诚承诺!
想到这里,李牧阳重重地吸了口长气,偏过头,突然呆了一下。
那是一个有着一双乌黑溜溜大眼的小女孩,头顶一对朝天辫,两手捧着一只考得焦糊状地大番薯,时不时低头连皮肉咬上一大块,顿时两半本来娇、嫩的脸颊便沾上了一大块乌黑的渣滓粉末。
不过女孩显然啃的津津有味,全然不顾一张瓷娃娃般水灵灵的漂亮面颊不消片刻便成了小花猫脸。
女孩穿的是上下连成一体的粗布短体长衫,灰色的劣质长裤正好能盖住足踝,裤脚连同鞋子都沾满水渍未干的污泥,显然是在哪个泥沟里刚疯玩过一清早。
由于女孩是蹲在李牧阳的身前,所以一时还无法目测她的身高,不过从那张稚嫩的面孔看来,女孩的年龄绝对不会超过八岁。
显然被李牧阳突然睁开双眼一瞬不瞬地盯住自己而愣了一下,不过小女孩并不惧怕李牧阳,只是呆呆地盯着他,一时竟然忘了手中可口的烤番薯。
闻着番薯的香味,李牧阳艰难地吞了口涎沫,努力地将自己的目光从那块原本并不算美味但现在却好比是山珍般的乌黑焦状食物上移开。
李牧阳使劲用一对肘子想要撑起自己的身体。
“呶,给你!”小女孩忽地将手中的烤番薯一分为二,毫不吝啬地将那半大个的塞进李牧阳的手掌中。
李牧阳摇了摇头,想要将那块可能是小女孩这辈子能吃到的最好的点心送还给她,却痛苦地发现自己的手掌竟然没法抓牢它。
“啪!”
番薯顺着两根无法伸直的指骨滑落在地。
“真笨,”小女孩无奈地朝李牧阳翻了个大白眼,俯下娇小的身躯将大半截番薯捡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吹掉上面粘附的泥尘,像个小大人一样老气横秋道:“看你连食物都抓不牢,还是我来喂你吃吧。”
说着,用那只沾满番薯黑皮的娇、嫩小手掰开一大块番薯肉直接送到李牧阳的嘴边,口中更像是哄小宝宝一般说道:“来吧,快把嘴张开。”
小女孩的这种将李牧阳当成是幼婴般地做法简直让他一阵哭笑不得。
不过小女孩的这番好意李牧阳又怎忍心拒绝?他当下果真听话地张开了嘴,吃到了生平第一块由一个八岁不到的小女孩亲手喂的烤番薯。
那一刻,李牧阳突然感觉到这种入口虽有些焦糊的苦涩却不失其香甜可口的原味的烤番薯,恐怕是他这一生所能品尝到的最美佳肴。
李牧阳怔怔地看着小女孩,心中却早已感慨万千,一时竟然没有注意到女孩又将第二块番薯肉送到了自己的嘴边。
……
悦来客栈,白发苍苍的欧阳鸿已经在地下酒窖中整整忙碌了一个上午,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最后一团库存的天然雪块被熔炉的温火烤融成酿制纯种雪涧香的沸水的瞬间,他再不多想,闪电般抖手将满簸箕切制整齐的番薯片倒了进去。
在整个酿制雪涧香的过程,除了密封发酵是最最关键外,这个温水烹煮材料的过程也不容忽视。
沸水时间不能过长,否则会使得雪水中的茉莉香甜味变淡;炉火不能过旺,否则会将酿制的原材料番薯片煮制的过于酥软,当然火候太小则会使得薯片又稍显偏硬,如此酿制出来的雪涧香均不能达到上乘效果。
从五岁开始在祖父欧阳冶的棍棒教育下接触家族传承的酿酒开始,欧阳鸿浸淫此技已经整整十五年,几乎对每一个步骤都烂熟于心。
时间缓慢地过去,沸水煮的番薯片均已发出浓郁的熟透味香,欧阳鸿这才用木勺将表面晶莹剔透的薯片捞起,并排堆放在身后的发酵土床上,接着,再把一张厚实的檀木板将发酵木床盖得严实无缝。
剩下的功夫就是蒸笼发酵了,而欧阳鸿的功夫也终于完成了大半。
发酵是个长久的过程,欧阳鸿舒展了一下过于紧绷的神经,觉到腹内强烈的饥饿感,这才想起自己从早上到现在都米粒未进。
掀开地窖上顶的一块木质小门,欧阳鸿提步踏了出来,却突然被眼前这个绝对意想不到的人阻住了去路。
来人一袭白衣,不过与往日从来净洁整齐、一尘不染不同,今天稍显凌、乱,而且两侧的衣角甚至还沾上了大片的湿土,表情很是狼狈。
这种情状在白衣人身上貌似还从未有过。
不过那条神秘的黑布包裹依然紧紧扣在后背,白衣人的眼神同样不失往昔的沉寂与冷漠。
见得自己举步出门,白衣人的那对冷漠的眸子淡淡在自己身上瞟了一眼,然后缓缓说道:“地窖库藏的雪似乎用尽了吧?今晚我陪你去采。”说罢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