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染随意打开手边一个精致的木盒,从里面取出一张纸抖开:“他们的卖身契可都在这儿,你说我,卖不卖的得了他们?”
“便是宁国侯来了,也没理由说半个不字,难不成,你想让宁国侯做个食言而肥的小人?”
苏孟漪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指着她嘴唇颤抖,许久才憋出一句话来:“苏清染,你张口宁国侯闭口宁国侯,那可是你爹。”
那群丫鬟婆子,原本还有恃无恐,眼看着两三句话的功夫,命运就被苏清染紧紧拿捏在手中,顿时慌了,哗啦啦跪了一地。
“主子饶命啊。”
“小的知道错了。”
“奴婢往后,定全心全意侍奉小姐。”
这世道如此艰难,他们这些为奴为婢的,被主子一个不开心打杀了都是常事。
能在将军府和侯府这样的高门大户里做事,单单是吃穿用度,都是别地的丫鬟不能比的。
哪有人愿意离开?
“背叛之人,如何能用?伺候了十几年的主子都能轻易抛弃,我又怎会安心留你们在侧?”
苏清染摆摆手:“全都带出去,一个不留。”
她悠哉地把那张卖身契放回盒子里,连带着盒子,一起送到茯苓手上。
视线飘过苏孟漪那张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苏清染心中莫名畅快:“话说回来,你我到底姐妹一场,妹妹若想留着这些伺候惯了的人在身边,也不是不行,拿银子就好。”
她朝着茯苓递了个颜色。
正要往外走的茯苓,立即在苏孟漪身边停住。
苏清染勾唇轻笑:“想好了吗?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苏孟漪后槽牙都咬的咯咯作响:“苏清染,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明知道我没有……”
话到这里,她怎么都说不下去了。
让她一个倍受追捧的侯府千金,承认自己连买个丫鬟的银子都没有,岂不是要被人笑话。
苏清染懒得再与她废话:“既然妹妹不要,茯苓,去吧。”
眼看着自己熟悉的人全被带走,苏孟漪捂着手,浑身颤抖,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疼的:“苏清染,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狠狠瞪了苏清染一眼,扭头就走。
沈止渊盯着苏孟漪离开的方向,目光微冷:“可要派人盯着她?”
“不必理会。”
苏清染轻笑一声:“不过都是这点手段,眼下,她怕是要回府告状了吧?”
沈止渊眉眼柔和下来:“你可是故意要把她引去宁国侯府?”
“自然。”苏清染轻笑:“现在的宁国侯府,可太平不了,她要是想在这个时候回侯府要银子,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只可惜啊,这么一场好戏,她看不到。
最后一句话,苏清染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她怕了。
万一沈止渊听了,再拖着伤腿带着她乱跑,那怎么办?
苏清染想着想着,就笑了。
笑苏孟漪,也是在笑自己。
沈墨琛,苏孟漪。
这样蠢的人。上辈子,她怎么会败在这种人的算计上?
不出苏清染所料,苏孟漪从别院离开以后,越想越气,也没回将军府,直接回了侯府。
不就是买几个丫鬟的银子吗?
侯府家大业大,她还能因为这点银子,被苏清染瞧不起?
一进门,她就发觉气氛有点不对。
苏孟漪随意拉了一个下人:“我爹呢?”
被叫住的人,心惊胆颤地指了个方向:“在、在夫人的院子里。”
苏孟漪心中得意,快步朝着卢氏的院子走去。
看见了吗苏清染,我们才是一家人。
爹娘的感情,还是那么好。
这种想法,维持到她踏进卢氏院子的那一刻,彻底破碎。
卢氏哭喊着跪在地上,使劲往旁边的柱子后面缩。
宁国侯手中握着藤条,一下又一下的,毫不犹豫往卢氏身上抽。
上好的锦缎料子,被几下抽的破破烂烂。
藤条都打断了,宁国侯还不解气,喘着粗气朝候在一边的侍卫吩咐:“去,寻根鞭子来。”
苏孟漪吓得连忙上去,护在卢氏身前:“爹,你这是做什么?你会把娘打死的。”
“孽障,你这个逆女。”
哪知宁国侯一看见她,更气了,挥着手里断掉的半根藤条,想连着她一起打:“看看你们母女做的好事。”
苏孟漪吓得一缩脖子,下意识抱紧卢氏。
手上一用力,被夹到的手钻心的疼,眼泪疼的止不住往下掉:“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为何府上的场景,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
宁国侯气的大口喘着粗气,到底没舍得再打苏孟漪,而是看向卢氏:“我告诉你,三天之内,必须重新给苏清染备好嫁妆,绝不能应付,若出半点差池,你们两个,便自行到镇国将军府,给那老太君请罪。”
“啊?这……”卢氏眼睛瞪大了:“侯爷,你又不是不知道,昨个苏清染带人,差点就把咱府上搬空了,哪还有东西重新准备嫁妆?”
“那便是你的问题。”
宁国侯冷眼看着她:“金氏在的时候,可没出这么多幺蛾子,如今为你掌家,这些便是你分内之事。”
“这件事要出了什么岔子,那将军府的老太君不满意,发疯来找本侯麻烦,谁都别想好过。”
他冷冷瞪了眼苏孟漪:“要怪就怪你的宝贝女儿自己不争气,不想嫁病秧子,费尽心思给她换了个好的,结果还争不过苏清染,掌家权都没拿到,真是个废物。”
牵扯到他的利益,以前的父慈女孝,好像成了笑话。
卢氏浑身都疼,不甘心的看了一眼苏孟漪:“是,侯爷,可这要准备嫁妆,是不是要两人一起准备,毕竟是一块入的府。”
侯府的东西可不多了,绝对不能全让苏清染拿走了,怎么说也要分她的女儿一半。
“只要苏清染那边能过得去,其他随意,真是废物,连个苏清染都争不过。”宁国侯冷哼一声甩袖离开:“此事要尽快。”
他一走,卢氏浑身一软,瘫倒在地:“这么多年了,他居然对我下手如此狠辣,还拿金氏那短命鬼侮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