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丫鬟婆子虽惧怕主家的威严,此刻却再忍不住小声嘀咕。
“静莲法师的本事可是连皇上和太后都称赞的,天底下,谁人的见地,能有大师高深?”
“就是,既然是大师和过的八字,那断断不会有问题!”
“国公夫人,你请来的人本事可真大,连静莲大师的批注都敢质疑?”
白永芳幽幽道。
刘氏面对静莲大师和白永芳的问话,有些底气不足,自知眼下不能再进行下去。
但是,她不能退缩。
如果不是周舒意去请了白永芳来,怎么会发生眼前这些事?
天底下岂有被晚辈在众亲面前拿捏的道理?
子安有后,是国公府的荣耀,周舒意身为国公府的儿媳,不就是为了孩子受些皮肉之苦都不肯,还忤逆尊长!
就凭这些,她怎么磋磨周舒意都不过分。
不过,眼下白永芳这个泼妇在场,她不便怎样,待日后,关起门来,她想怎么给儿媳妇立规矩不还是她自己说了算。
思及此,刘氏深吸一口气,勉强扯出几分笑意。
“亲家,子安去后,我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如今听闻这唯一的孙子不好,一时方寸大乱,倒是让舒意受了委屈!”
“静莲大师说的话,哪里容得下我置喙?定是这广缘寺的和尚学艺不精,老身这也是关心则乱,这才被蒙骗了。”
“既是误会一场,解除即是,两家还是和和美美的。”
刘氏说着对静莲大师行了个礼。
听闻皇宫里的贵人,在见到他时都要礼让三分。
刘氏在旁小心地给静莲大师赔不是,看了看还人事不省的颜谷,舔着脸道:
“听闻大师医术高超,不知可否替我这可怜的孙儿看看。”
出家人慈悲为怀,静莲大师自然不会拒绝。
他将手搭在颜谷的脉搏上,原本舒展的眉宇渐渐拧紧。
一旁的刘氏见此,慌忙问道:
“大师她可是病得很重?”
静莲大师甩袖,一向慈悲的脸上也浮现出几分愠怒。
“有道是多行不义必自毙,与人为善,当能积德积福。”
看着床上紧张到眼珠乱转的颜谷,刘氏哪里还不清楚。
今日让她如此丢脸的事情,全是颜谷谋划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哼!都散了!她愿意躺着就让她在这躺着吧!”
刘氏气极甩袖离去。
“慢着……”
周舒意忽然叫住了她。
“婆母是不是忘了,那个僧人该如何处理?”
“广缘寺住持虽比不上静莲大师,也是有名的高僧,怎会连八字都会批错?”
“我与住持无冤无仇,他又为何要陷害于我?这背后定然有什么阴谋,我总得查清楚。”
刘氏不耐道:
“那你想如何处置?”
“报官吧。”周舒意狡黠一笑,“出了这等大事,儿媳差点命丧国公府,难道不该报官吗?”
“不可!”原本躺在床上装死的颜谷忽然坐了起来。
看着周围人戏谑鄙夷的目光,她面上一阵青一阵白。
“许是……许是方才呕了淤血的缘故,奴婢觉得好多了。”
“方才醒来听世子夫人要报官,这才急了点。”
“夫人,您可万万不能报官,奴婢知道夫人今日受了委屈,可今日之事若是捅出去,叫人知道国公府在世子爷刚去世就出了乱子,国公府的颜面怎么办?”
刘氏赞同地点点头,“是啊,舒意,想来只是这和尚学艺不精,不是有意要害你,咱们不给法事的钱,将他赶出去便罢了,可万万不能闹。”周舒意打断她的话。
“颜姑娘倒比我一个世子夫人想得更周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当家主母。”
“若世子夫人性命受到威胁,也要轻轻揭过,国公府的颜面才保不住!”
刘氏不再说话。
周舒意站起来向静莲大师行了一礼。
“我前些日子去请住持做法事时,听小沙弥说过住持右手有旧疾,故无法提重物,严重时甚至不能写字。大师曾与主持有交,敢问此事是否属实?”
静莲大师略一思索,郑重地点了点头。
“确有此事。”
周舒意目光锐利,“可方才此人鞭打我时迅疾而有力,绝非一个患有手疾的人可以做到的。”
“你究竟是谁?”
白永芳当即反应过来,“来人呀!快将这个冒名顶替之人给我拿下见官府!”
白永芳带来的人迅速围了上去。
只见那和尚迅速躲闪开,俨然从一个老态龙钟的僧人,变成了高大年轻的男人。
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圆筒状的物体,拉开上面的引线,朝周舒意丢了过去。
砰——
只听得一声巨响,整个屋子都充斥着硝烟和血肉烧灼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