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的飞行距离并不算长。
用它来回忆五年的感情，却绰绰有余。
苏以柠说过爱我，但只在床上。
苏以柠夸过我，但只夸过我体力好。
细数苏以柠说过的誓言，我才发现，她给我的温柔原来那么少。
是我骗了我自己。
飞机落地后，我只收到了苏以柠的一条消息。
【考完了吗？会还没开完，你自己打车回家，我就不去接你了。】
她不知道，因为她，我已经错过了一年一次的考试。
这毫无价值的关心简直可笑。
我苦笑着拉黑了她的所有联系方式。
吉市下了很久的雪，天黑以后，城市里亮起了暖黄色的灯光，朴素又大方。
在酒店住下来后，我给李经理发了条消息，告诉她我租好房子就去报道。
临睡前肖晨风打来了电话。
“蒋宸，你去哪儿了？怎么突然不告而别了。”
看来苏以柠终于回家了，终于知道我已经走了。
“她跟你说了？”
“你别这么孩子气，苏以柠白天顶着那么大的压力谈合作，晚上回家就看到你这么莫名其妙的留言，你设身处地想想，她多难受啊。”
“肖晨风，你看到留言了？还是说你在我家？”
电话那头肖晨风顿了几秒，“晚上庆功宴，小柠喝得有点多，你电话又打不通，我就送她回来了。”
我看了眼床头的时钟，已经过了十二点。
“没事，不用解释，那里也不是我家了，我已经离开京市了。”
“你真要跟苏以柠分手啊？她养着你，没让你吃一点苦，多少人羡慕你，你怎么舍得啊。”
我还没回答就听到苏以柠醉醺醺的声音。
“他一个三本毕业生，连工作都找不到，离开我他还能干什么？不出半个月他就得回来求我复合。”
滚烫的眼泪划过脸颊，苏以柠眼里，我从来就是个没本事的人。
无论我多么努力去追赶她的脚步，她都看不见。
我压抑着情绪故意笑着问：“我要是不呢？”
苏以柠怒不可遏摔了手机。
她不知道，这场感情的拉扯，我不会再让自己输了。
雪簌簌从枝头跌落，窗外刺眼的阳光提醒着我，我身在一个陌生城市。
李经理一早发来了消息。
【租公司附近的话，这几个小区生活比较方便，品质也还不错，推荐给你。】
【你要是自己没把握，也可以找我陪你去看。】
我知道，李经理是怕我一个人搞不定。
其实和苏以柠一起这些年，找房子、买房、装修都是我一个人操持的，她从来都是甩手掌柜。
和中介沟通，和装修工人斗智斗勇，我早已熟门熟路。
我和李经理道了谢，就独自出了门。
有李经理的攻略，房子租得很顺利。
签好了合同后，我买了白色的地垫、黑色的单人沙发和一盏海蓝色的落地灯。
这些东西在苏以柠粉粉的世界里都不可能出现。
躺在小床上的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过去那些年，我一直在迎合苏以柠。
她觉的我不够好，我也就跟着卑微到了尘埃里。
甚至不曾真心实意的喜欢过我自己。
叮的一声，一条转账提醒在温暖的小屋里响起。
【您账户收到苏以柠账户0211转入人民币10000.00，备注：生活费】
6
银行账号能拉黑吗？
我刚把10000转回去，她又转来了52000。
备注：出门散心吃好点住好点。
苏以柠你有病吗？我是分手了，不是出门散心了。
算了，随便她，爱转转吧。
第二天到了公司我才知道，之前一直和我联系的李经理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公司的招聘经理。
她名叫李君，是这家新农业公司的老板。
见到她时，她穿着一件枯玫瑰色的套头、浅蓝色的牛仔裤，正窝在会议室一角听大家复盘最近的直播数据。
虽然身处吉市，这家公司的工作节奏却很快。
晕晕乎乎听了几个会，我有些恍惚。
我发现我和同事们的差距都好大，他们说的ROI、CTR我都听不懂。
没办法，我只能拿着录音笔把大家讲的东西都录下来。
笔记记不下来的，回家再反复听。
跟了一周其他主播的直播后，李君叫住了我。
“怎么样？适应得了吗？”
“还可以。”
“可以那就下周上播了。”
“啊？”
我怀疑李君是看透了我能力不够，想赶我走。
第一次上播，我不负众望，给播砸了。
少得可怜的互动里，还有人说这主播脸僵得跟打了肉毒似的。
开完复盘会，我还哭丧着个脸坐在会议室里。
人气很旺的主播Jason过来安慰我：“没事，大家刚开始都这样。”
“我是不是真的很笨啊。”
Jason嗤笑了一声，“笨？有一点。”
我更沮丧了。
“不是我说，咱们公司的帅气男主播，一半都在想办法在老板面前表现，只有你，傻乎乎的，躲那么远，天天就知道在角落里记笔记。”
Jason话里有话。
“在老板面前表现有什么用，最后还是要靠数据说话啊。”
“说你笨你是真笨啊，要是拿下了老板呢？”
“靠别人还不如靠自己。”我想都没想说道。
Jason拍了拍我的肩膀离开了会议室。
我后知后觉，公司里的小男生们的确都对老板挺殷勤的。
说起来，李君这个人，气质绝佳，身材也很好，喜欢她的人肯定不少。
不过人多的时候，她话很少。
肯定不好追。
我被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
“在聊什么？”李君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
“在……聊复盘。”
李君似乎在想什么，沉默了一会儿说：“带你去个地方。”
路上的雪还未化完，两个小时后，李君的车驶离了城区，进入了莽莽雪原。
大片大片的玉米地被大雪覆盖，整个世界一片宁静，一副天大地大一望无垠的宽阔景色。
李君把车停在了一个小院门口。
“君君回来了？”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太太在门口迎接我们。
“这是带男朋友回来了？”老太太一把抓住我的手。
“啊？……”我回头看李君，她就跟没听见似的。
“姥姥，你随便做点饭就行，我们晚上还得回去，上次那个苞谷还有吗？给蒋宸尝尝。”
老太太实在是热情，一直拉着我聊天，我也只好使劲夸老太太厨艺好气质好，把她哄得开开心心的。
一顿饭吃下来，我肚子都撑圆了。
临走老太太还不忘给我又拿又带的，我心想这多不好意思，李君却替我都应了下来。
回程的路上，李君才悠悠开口：“知道我带你来干嘛的吗？”
“带我……带我了解我们的产品的生长环境、口味、特点，有了切身的体会，下次直播就会更言之有物。”
我绞尽脑汁答道。
“哟，你想得还挺多的。”
李君笑了起来，“我带你来堵上我姥姥的嘴的，免得她一天到晚到处给我整些不靠谱的相亲。”
7
我正喝着老太太塞给我的热玉米汁，差点没喷出来。
“不是……你……我……”
见我一脸慌张，李君又坏笑着说：“顺便带你看看我们的新农产品生长在怎样的土地上。”
这个人怎么套路这么多？
“别想那么多，我就是想让你别绷那么紧，我知道你想证明自己，我也相信我看人的眼光，你不笨，还很勤奋，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我愣愣看着李君那好看的侧脸，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我知道我的底子不够好，这些年来一直在用力追赶。
在苏以柠眼里，我的努力一无是处。
可今天却有人告诉我，我不笨，还很勤奋。
我突然就觉得鼻子酸酸的，仿佛一只冬眠的虫子，听到了第一声春雷。
“蒋宸，你要学会用你的优势，总不能白白被我忽悠来吉市吧？”
灯光落入她的眸子，像夜里璀璨的星。
我暗自握紧了拳头。
不为证明给谁看，只为了我自己。
从第一次上播战战兢兢到能熟练用英语和外国友人聊风味聊菜谱，我用了一个月的时间。
就在我转正那天，我接到了肖晨风的电话。
他在电话那头劈头盖脸责备了我一顿。
“蒋宸，你就真的丢下苏以柠不管了吗？”
“你说走就走，连个理由都不给，你考虑过她感受吗？”
“她现在根本无心工作，每天不是开着车到处找你，就是喝酒喝得烂醉，公司股东对她意见很大，你到底要她怎么办？”
我捏了捏眉心，“肖晨风，我已经很努力给你腾地儿，你还要我怎么样？”
“你，都知道了？”
“不管是苏以柠还是你，以后都请不要找我了，我真的不想见到你们。”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才冷声说道：“我们没做什么，但如果你已经决定了，就请彻底退出，不要再纠缠她，这次我不会再错过了。”
我被气笑了，“我要是纠缠她，现在你还会给我打这通电话吗？”
肖晨风沉默着挂了电话。
我实在是搞不懂苏以柠，当初闷声不响暗恋了肖晨风那么多年。
如今我离开不正合她意吗？
有什么可消沉的。
说到底，无非是习惯了有人永远把她放在第一位而已。
我打开前置摄像头，整理了下头发，准备上播。
“宸哥，加油，咱们今天争取单场破个一百万。”
我抬头冲导播小哥笑了笑，原来被期待被认可是这种感觉。
8
为了庆祝我转正，下播后李君点了火锅和啤酒，大家在公司吃到了半夜。
我不习惯热闹，就窝在角落里默默给大家涮肉和菜。
Jason碰了碰我的肩膀，“诶，你有点过分啊，事业女人你都不错过啊。”
“瞎说什么。”我小声嘀咕道。
“李总每天那么多事，什么时候为我们直播部新人转正操过心？”他小声在我耳边说着，我蹭的一下就红了脸。
“给他们夹了那么多肉了，这次涮好的总该轮到我了吧？”李君盯着我笑着。
“来来来，老板我跟你换个位置，我怕辣，我换去不辣那边。”Jason立即提议道。
我下意识抓住他的袖子，他却嘻嘻哈哈假装没看到。
火锅的热气腾起，我一时有些恍惚。
曾经无数个夜里，我抱着膝盖缩在沙发上等苏以柠回家，她和同事们也是这样热热闹闹吃着饭吧？
吵吵闹闹吃完饭，大家一溜烟儿跑了，把我和李君留在了最后。
我先一步下了楼，却在公司楼下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苏以柠？”
一手打着绷带的女人缓缓回过头来。
“蒋宸，你下班了？平常上班都上到这么晚吗？”
苏以柠的声音有些嘶哑，我没见过她这么落魄的样子。
她的黑眼圈很重，眼角还有红血丝。
“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我就是……我就是很想你，蒋宸。”
苏以柠说着就伸手，想将我揽入怀中。
我下意识退了一步。
“蒋宸……都这么久了，你气还没消吗？”
我疑惑地看着苏以柠的手。
“我本来下午就到了，这破地方到处都是冰，我没注意摔了一跤，把手摔骨折了。”
苏以柠语气里满是委屈，我却觉得有些荒诞。
“你这么大个人了，下雪路滑不知道小心吗？”
“是，我就是照顾不好自己，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
我冷笑了一声，“你跟肖晨风到底怎么回事？昨天他打电话提醒我不要跟你纠缠，今天你就跑来找我。苏以柠，你是颗墙头草吗？”
苏以柠脸色一沉，“他跟你说什么了？蒋宸，我真的只是把他当合作伙伴，从没想过跟他在一起。”
我盯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她口是心非的样子我却好陌生。
“你们在不在一起，跟我无关，苏以柠，我们已经分手了，就别来找我了。”
“蒋宸……”苏以柠拉着我的手，突然意识到无名指上空空的。
她摩挲着我的无名指，顿时红了眼：“戒指呢？”
“扔了。”
“你！”她倒吸了口气又缓和了下来，“也是，该换一枚贵重点的了，回去我就补好不好？”
我想抽回手，她却越发死死攥着。
“松手。”
李君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苏以柠瞟了李君一眼，扬起了嘴角，“是你把蒋宸骗到这种穷乡僻壤的鬼地方的吧？”
“你知不知道，他本来住着十几万一平的房，根本不用吃上班的苦，现在却要跟着你加班到半夜。”
李君走到苏以柠面前，“那你知不知道他大学是专业第一，他从直播不敢和大家互动到十万粉只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他私下运营了一个学习打卡的群，他的早读计划的参与者都超过五十万人了。”
“他要的爱和尊重，你给过他吗？”
苏以柠脸色苍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走，回家吧。”李君在我身边轻声说道。
我跟在李君身边，脑子有些懵，她是怎么知道的？
9
早上不是直播的流量高峰，我可以睡到大中午再去公司。
等我晃晃悠悠出现在公司时，大家已经围在我工位周围了。
“宸哥，这么大一束的花，我只在网上见过！”
“谁送的谁送的？”
我从花里抽出卡片，淡淡说道：“一个心里装着别的男人的前任。”
卡片上的话也让人啼笑皆非。
【这次换我追你好不好？】
我随手把卡片扔进垃圾桶和同事们说道：“谁喜欢花可以自己拿，不然扔了怪可惜的。”
苏以柠没追过人。
如今她追我的小伎俩，不过都是我高中追她时用过的。
每天早上她会送来最新鲜的玫瑰。
每天下午她会请我的同事喝奶茶。
她注册了一个新的号码，早晚问安尬聊些有的没的。
看到她在楼下发呆的身影，有一瞬间我想起了高中追在她身后那个卑微的我。
我不想像她对我那样不明不白的拖着她。
“苏以柠，咱们聊聊。”
她转身看到我时，眼里闪着欣喜。
“如果曾经你这样对过我，我会很感激，可现在，我已经到了不吃回头草的年纪。”
苏以柠眼里的光一点点暗淡了下去。
“为什么？你那么喜欢我，为什么说放弃就放弃？”
“你知道吗？本来有家京市的公司答应我，拿下翻译的等级证书就给我发offer。我认真地计划过我们的未来，努力靠近你一点。”
苏以柠天真地问道：“考试结果出来了吗？”
“准考官就没让我进考场，”我看着苏以柠苦笑了一声，“迟到了一个小时。”
她愣了一下，“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会让你错过考试。”
“那天我发现，在你心里，事业比我重要，肖晨风比我重要。”
“我没办法原谅你，也没办法和这样的你继续下去。”
苏以柠哽咽了一下。
“对不起，高中的时候我是暗恋过肖晨风，那个时候觉得他很优秀很聪明，可后来和你在一起后，我是真的喜欢你，从没想过要和你分开。”
苏以柠怔怔地看着远处，不敢看我的眼睛。
大颗的眼泪落在她的手上，她都没有去擦。
“回去吧，我们真的结束了。”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便转身上了楼。
那天，她就那样愣愣地站在楼下许久许久。
10
那天之后，苏以柠和她的鲜花奶茶一起消失了。
我的生活里又再次被备稿、直播和复盘会塞满。
半个月后，我和李君一起出差去了趟京市。
在年度风云创业典礼上，我才再次见到了苏以柠和肖晨风。
我礼貌地朝两人笑了笑，就当作打招呼。
肖晨风却看着李君一脸讶异，“师姐？刚看到候选人的名字，我还以为只是同名，原来真的是你。”
肖晨风扫了我一眼，“你们怎么在一起？”
不等我回答，肖晨风就拽着苏以柠来到面前。
“以柠，这位是我宾大的师姐李君，是我导师最得意的学生，我们合作的项目就是在她之前的研究基础上做的。”
苏以柠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又见面了。”李君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意。
“你们认识吗？师姐，留个联系方式吧，好久不见了，一起吃个饭呀。”
“不巧，手机没电了。”
李君拒绝人时脸上也是一脸温和，很难让人生气。
“快进场吧。”苏以柠劝了肖晨风一句，便先行离开了。
“一会儿我给你找个充电宝。”肖晨风跟着苏以柠离开了。
没想到天天跟我们熬夜加班卖玉米新农民，竟然是位海归高材生。
我掏出手机试着拨了个电话，果然，她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没说话，只是笑着把手机关了静音。
原本我以为我是陪老板来打酱油的，万万没想到，最后李君竟被票选为年度十佳杰出创业青年。
领奖台上的她，轮廓被追光灯描摹得很好看。
主持人问她一个高材生在又苦又累的新农业赛道怎么坚持下来的。
她说：“A轮融资没拿到的时候，我的钱只够发最后一个月的工资了，我也想过认输了，不干了，后来我在网上遇到了一个小男生。”
“他的学校背景不好，找工作运气也不太好，可他没有放弃没有摆烂，为了找工作甚至给我私信发了他的简历和他的行业调研。”
“当时我就想，他到底做了多少准备，碰到多少壁啊？我总该比他坚强一点吧？几个月后，我撑了下来，新的融资到位了，我们的产品也闯出了自己的路。可那个小男生依然没找到工作。”
现场的观众都笑了起来。
“但是他还在坚持，不仅自己在坚持，还运营起了学习打卡群，我看到了成千上万个和他一样的普通人都在默默的坚持。”
我盯着李君那张脸，视线变得有些模糊。
“有时，我在想，人生本来就是场马拉松，每个人的起点不一样，起跑的速度也不一样，但重要的是，有人中途退出，而有人一直在路上。”
李君话音刚落，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我的鼻子酸酸的，原来所有的委屈、努力、挣扎都有人看在眼里。
我一直都不孤单。
李君下台后回到我身边，周围的人还在纷纷祝贺她。
她低头在我耳边说：“你可忍住了别哭啊，记者都在拍照呢，哭起来可不好看。”
我冲她笑了笑，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11
颁奖典礼结束后，我们马不停蹄赶去了一家MCN公司。
李君觉得我有自己的风格特点，应该在更大的平台发展。
多方接触下来，我也觉得去MCN发展自媒体，我能做的事情更多。
MCN的负责人笑李君：“我只见过公司和主播因为发展的问题闹翻的，没见过你这种辛苦把人给培养出来，转头还给人铺条康庄大道的。”
我愣了一下，心想这下可欠她了个大人情。
只听到她悠悠地说：“也不白培养，你们公司我有股权，左兜掏到右兜而已。”
原来如此。
商量完各种合作事项后，我和李君才坐下来安心吃了顿饭。
“那……以后我就要回京市发展了。”
我偷偷看她的表情。
“怎么？你还想跟我回吉市卖玉米吗？”
“也不是不行。”我小声嘀咕道。
我知道她都是为了我的发展，可就这么被动地被推开，我总觉得心里空空的。
“不好吧？”
我心里一沉，低头挑着盘子里的食物。
“你知道夫妻档一起开公司很容易出问题吗？员工们会不知道该听谁的。”
夫妻档？
我一抬头就对上了李君那满是戏谑的眼神，瞬间就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谁跟你夫妻档？”
“那天在姥姥面前你可没否认啊，怎么，要签新公司就翻脸不认人了？你是当代陈世美吗？”
“李君！”
她捂着嘴笑了半天，最后才收敛了起来。
“好了好了，现在认真跟你说，蒋宸，你是个男人，你真的就不主动跟我表白一下吗？”
“京市到吉市的飞行距离是一小时五十八分钟，每个周末我都会来看你，还有，今年我打算在京市开办事处，所以异地的问题请你不用担心。”
“我爸妈在国外，对我的生活干预很少，国内就只有一个姥姥，你也已经见过了，家庭矛盾的问题你也不用担心。”
“我不想用任何东西束缚你，所以直到今天，我才跟你说这些，你可以不用担心丢工作而违心地答应我。蒋宸，你该跟我说什么？”
原来她想过我们的未来，为了这个未来做了充足的准备。
突如其来的一大段告白，让我措手不及。
我愣了几秒，伸手把她搂进怀里，“我很喜欢你，当我女朋友好吗？”
12
工作交接后，我从吉市又搬回了京市。
李君送我回京市，又多赖了几天才返程。
虽然有一半的时间在异地，但我们的共同话题却总聊不完，共同的朋友也越来越多。
几个月后的一天，肖晨风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他要回美国了。
之前就听说，他和苏以柠公司的合作进行得不太顺利。
他强势地生搬硬套国外的成功经验，结果落地却遇到了很多麻烦。
出了几次大故障后，团队不信任他，最终更换了对接人。
“蒋宸，我输了，没想到从小到大我从没输过你，居然因为苏以柠输了。”
“你不过是被她的暗恋感动了，你也没有多喜欢她对不对？”
肖晨风没有回答，只是叹了口气说：“我不会再回来了。”
受合作失败的影响，苏以柠在股东面前的话语权也越来越弱。
董事会找了位职业经理人负责公司的管理工作，而她只承担其中技术研发的部分。
我的MCN公司很给力，当然，我也很勤奋。
我们的商业合作已经排到了一年后。
后来在一次应酬的酒席上我遇到了苏以柠。
为了争取我们尽早排上排期，苏以柠被推过来敬酒。
她有些不悦，却还是端起了酒杯，自顾自地喝了三杯白酒。
落座后又被同事和领导吐槽了半天。
隔着酒桌，看着她那张消沉的脸。
我已没办法把她和记忆中那个永远不服输的少女联系在一起。
回到家时，李君正在开电话会议。
她一边跟公司人力对新的招聘计划，一边凑过来毫不避讳地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接着她又转头跟人力叨叨：“学历要求那条删掉，那是一个人的过去，不是一个人的未来，我想看的是候选人的潜力，而不是她身上打了哪些标签。”
我从背后环抱着她的腰。
突然记起那天她在领奖台上说的话。
我们一直在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