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跟林娘子学的芙蓉豆腐羹,味道很鲜美,快来尝尝”身穿绯色官袍的长姐低头看着缩在床角的小姑娘,柔声道,“这是长姐第一次下厨,三妹妹可要赏脸啊。”
十几岁的小姑娘头发凌乱,双眼红肿,开口带着浓浓的鼻音:“长姐,我娘为什么不要我?是不是因为我不乖……”
“她不喜欢你,不是你的错。三妹妹,你很好。”长姐的手落在她头顶上,轻轻揉了揉,“你不要管别人说什么,只要记住长姐的话就好。”
小姑娘用力的点头,攥紧拳头:“我不想吃咸口的豆腐羹,能不能换成淋了桂花蜜的?”
“当然。”
“长姐!”
安宁侯老夫人猛的惊醒,视线恍惚,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她眼泪刷的淌下来:“长姐……”
“母亲!”一道哭嚎声打断了老夫人,“您可算醒过来了!儿子都吓坏了……您说是不是这丫头害了您?儿子非得狠狠教训她不成!”
若不是老夫人昏迷过去还紧紧攥着秦桑的手,他早就把人被拖下去了。
安宁侯老夫人恢复了精气神,看了一眼哭的不成样子的儿子嫌弃的不行:“一脸眼泪鼻涕的恶心死了。带着你媳妇儿出去,我要跟长……这姑娘说说话。”
“可是母亲……”
“出去。”
“是。”
安宁侯老夫人将人赶出去,又命令两个心腹婆子亲自守在外面。
安宁侯:“……”
“你是不是……”
气势很足,眼神很慌,期待又害怕。
秦桑心里叹了口气,扶了扶安宁侯老夫人发髻上有些歪了的龙凤瓜果钗:“三妹妹。”
心口一松又一紧。
“你、你可知冒充……”
老夫人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的长姐死了!
世上最好的长姐死了!
她哭了好久,恨了好久,长姐再不可能回来了!
从此长姐成了他们的逆鳞,谁也不能碰!
“三妹妹,你头上的簪子是我亲手画的样式,簪子内侧还刻了你的名字。”
“我当时说你年纪太小压不住金簪,不如用玉的。你偏不听,我只得画个俏皮些的样式。我原本想画仙桃石榴,你偏说喜欢荔枝和甜瓜,来回改了几次,气的做簪子的老师傅差点撂挑子不干了。”
老夫人双眼猩红:“那师傅姓什么?”
“侯,不过你们几个听了《西游记》的故事后,就胡闹着叫他孙师傅。”
安宁侯老夫人已经泪流满面,她挣扎着从床上爬下来,跪在秦桑面前,抱着她的双腿嚎啕大哭。
“长姐!”
“我等你了好久,我以为等不到你回来了……”
安宁侯老夫人一声声的哭。
像是要将多年的委屈和煎熬统统哭出来似的。
门外守着的两个嬷嬷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和担忧,秦家那小姑娘到底说什么了。自那位去世后,多少年没见老夫人这般伤心过了。
安宁侯老公老夫人抽噎着开口:“长姐……嗝……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嗝……”
秦桑拉过安国公老夫人的手开始揉捏其中的一个穴位:“这么多年了,哭起来就打嗝的毛病还没好。”
最后一点疑问也没有了。
眼前的人就是长姐。
“长姐,到底是谁害了你?是不是皇帝……”
“慎言。”秦桑打断她的话,“我只记得自己回乡祭祖路上遇到了马匪。”
依照她惜命的性格,她不会无端回乡祭祖,即便真回去也会带足护卫。可那段记忆像是被人抹去了似的,怎么都想不起来。
“你死后,我们用尽所有力气调查,可查来查去就是那群马匪劫财杀人。”
“这事儿不着急。”秦桑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她既回来了就一定会将当年的事情查个清楚。
秦桑将安宁侯老夫人扶起来:“三妹妹都成老夫人了,二妹妹和景安他们过的还好吗?”
老夫人拉着秦桑的手不松开,低声道:“二姐姐的生意做到了海上,景安他……如今是靖国公。”
秦桑陡然变了脸色。
靖国公?
这是武将才会得的封号。
不在尸山火海走几遭,挣不来这样的功勋。
可,景安三岁启蒙五岁握笔,十三岁的时候就已誉满京都,就连皇上都戏言秦家要姐弟同朝,一门双首辅。
那个人前端方守礼,人后会扯着姐姐袖子撒娇耍赖的少年,竟去了战场拼命?
只是这样想想,秦桑就心痛不已。
老夫人一脸悲痛:“长姐,景安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