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偃臣气压一沉，往前逼近。
“你再说一遍？”
孟梵受不住他的气场，后退两步，“周总，我们离离婚就差一个证，我不拿你支票应该的，我来这也是凭双手赚钱。”
“呵！”周偃臣漆黑眼眸盯着她，“三年前干什么了？现在装清高，独立？”
孟梵被他话捅得鲜血淋漓，死死咬着唇。
这时，周偃臣电话响了。
孟梵不用看来电显示，光听专属铃声就知道是瞿含烟打来的。
瞿含烟不知道说什么，周偃臣温声说好。
临走时，周偃臣又用那种冷漠眼神看孟梵，“你做什么我管不着，但要是传奶奶耳朵里让她不舒服，我会立刻送你出国。”
孟梵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以前周偃臣还藏着点，现在光明正大给瞿含烟定制婚纱，买昂贵戒指。
看来这样的生活周偃臣一刻也不想忍了。
要不是为了奶奶，他们没法离婚，可能周偃臣已经让她滚出宜城了。
她又何尝不想走呢？
孟梵把旗袍吹干后，去经理办公室，“对不起曹经理，之前在包间是我没控制住……”
“你不用自责，赵总破坏了会所规则，我们退他会员应该的。”
曹经理将一份合同给她，“底薪四万，客人小费五五分，一年一签，你看看，没问题就签字。”
孟梵怔住。
她以为在包间伤了客人，会所不可能会要她。
孟梵看了下合同，没什么霸王条款，看完她就在合同上签下名字。
曹经理加上孟梵微信，转了三万给她，“我们退赵总会员费时扣了三万，当他赔你的精神损失费。”
“谢谢。”
孟梵现在很需要钱，就算难以启齿也想试试，“曹经理，我能不能先预支一个月的工资？”
“不行，会所没这例子。”曹经理拒绝了又问，“你有房产吗？”
孟梵摇头，随后解释，“我想租房，但宜城租房挺贵的，所以想先预支一点……”
“这样吧，我借你五万，要签借条。”
五万半年内还清，曹经理也只要一千块利息，急用钱的孟梵欣然同意。
两人借款合同刚签完，一个棕发女人敲门进来，她脸上整容痕迹明显，整的也不算漂亮，但仪态很好。
女人瞟了眼孟梵，“经理，来新人了呀？”
“是啊，但不是你们公关部的，正好，你带孟梵去录指纹，把旗袍换了。”
女人在天海呆了五六年。
看到孟梵这张纯天然的脸，就知道她以后会一飞冲天，所以对孟梵特别热情，“我叫陈阿雅，小梵妹妹你叫我阿雅姐就行……”
“会所包一餐，但不包住哦，妹妹你有住处吗？”
“没有。”孟梵如实回答。
“要不去我那住？小区离会所打车二十分钟，环境也好。”
“谢谢，不用了。”
阿雅理解孟梵有警惕心，笑着说，“这是我跟另一个同事合租的，但她上个月辞职跟老公去港城了，房租我一个人负担压力很大。”
“这样吧妹妹，我们加微信，我把房子拍你看看，你要是想租了可以跟我说。”
孟梵怕她纠缠个没完，不得不掏出手机。
孟梵给那人打了五万过去，回到小旅馆后又给了前台小妹两万。
“哇，你这钱抵我干半年了。”
“谢谢你叔叔让我走后门，不然这么高的工资轮不到我。”她跟前台小妹也不熟，对方介绍的工作成了，抽一半是应该的。
孟梵跟经理要了几天时间，想把住处找好。
但早晚跟着中介看了一套又一套，都贵的吓人，而且离天海会所也远。
考虑阿雅是天海老员工，可信度高，孟梵主动联系她。
阿雅热情接待孟梵，又把租房合同给她看，“我租的大房间带卫浴，就多出六百，外面浴室你用，水电平摊。”
签完合同，阿雅开车带孟梵去会所。
路上阿雅跟孟梵聊天，问她这么漂亮怎么不去吃明星饭，弹琵琶多累啊，累死一个月才四五万。
孟梵随便一句敷衍过去。
表演部缺人，孟梵琵琶又弹得好，曹经理让她继续去贵宾包服务。
三个小时后，贵宾包几位客人才离开。
孟梵去休息间喝了几口水，冷不丁手机响了。
瞿含烟的闺蜜发来一张照片，瞿含烟抱着一把做工略糙的木琵琶，无名指上的粉钻很耀眼。
看到那把琵琶，孟梵死死捏紧手机。
孟梵清楚，瞿含烟没能跟周偃臣结婚，心里对她怨恨着。
瞿含烟怕骂她掉价，也破坏在周偃臣心里的好形象，就让闺蜜琪琪当恶人角色。
这三年，琪琪在瞿含烟的授意在微信天天对她辱骂，周偃臣给瞿含烟买了什么，陪她吃饭，坐游轮出去看海……通通都发给孟梵。
孟梵第一个孩子失去时，琪琪给她发了个被扎满银针的小孩布偶。
那段时间孟梵被吓得精神崩溃，发信息求助周偃臣，他冷漠不回，孟梵差点割腕自杀。
最后她靠着回忆里的周偃臣挺了过来。
看清周偃臣心里只有瞿含烟后，琪琪再发来的照片她看到心不痛了，看完就退出去。
可她没想到。
才短短一周，周偃臣就带瞿含烟去了他们住的婚房，随意把自己东西给她。
孟梵确实被激怒了，问琪琪在哪。
包间里，
瞿含烟轻轻拨弄琵琶弦，悦耳的声音回荡开。
朋友们听得如痴如醉，“含烟不愧是墨龙大师的关门弟子，用一块烂木头都弹这么好听。”
“臣哥，你说是不是？”
周偃臣离瞿含烟一米远，不远也不近，靠椅子里长腿支地。
冷漠，矜贵，眼底没什么情绪。
闻言，周偃臣勾起薄唇，眼里也多了两份缱绻，“嗯，好听。”
瞿含烟笑了下，雀跃地走到男人身边，“偃臣，是你说我用这把琵琶弹的曲子让你满意，你就把它送我……”
“现在它是不是归我啦？”
周偃臣还没回答，闯进来的孟梵厉声道。
“不能！”
孟梵今天穿着一件月牙白旗袍，裙摆下露出的一截小腿很白，插发髻里的流苏银钗因为走路太急微微晃动着。
她实在漂亮，又清冷，就像天上挂着的一轮弯月，其他人都看呆了。
瞿含烟眼里也闪过一抹妒意。
孟梵没权没背景，在山沟沟长大，她舅舅都满脸麻子，丑陋不堪，偏偏孟梵那么好看……
好像凤凰断了翅膀才跌落进山沟里。
孟梵走到周偃臣面前，脸色愤怒，“周偃臣，这是我的东西，你凭什么送瞿含烟？”
“小村姑你冲臣哥大呼小叫干什么？”
“这琵琶上刻着臣哥的名字，他做的，他想送你管得着吗！”
“你闭嘴！”孟梵吼那人。
对方被吼的愣住。
孟梵再度看向周偃臣，声音颤抖带着卑微，“周偃臣，你把这琵琶还我，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好不好？”
在小山村时，失忆的周偃臣知道她喜欢琵琶。
他去山上砍了一块好木头，用攒了许久的钱买了一条烟送村里的木匠，一个多月后做出了这把琵琶。
那时候他十个手指被木头磨破出血，孟梵边掉眼泪边帮他擦药。
他笑着说为心爱女孩实现心愿，很快乐。
孟梵怕琵琶磕坏，想等找好房子再去江南别院拿，没想到落到瞿含烟手里。
周偃臣抬头看她，眼神冷漠，“我需要你欠我人情？”
孟梵指甲狠狠掐进掌心。
确实不需要。
倒是她，毁了周偃臣还缠着他三年，欠他的数都数不清。
“孟梵，这琵琶周总说了要送给烟烟。”
旁边的琪琪抱着手臂哼笑，“你这么想要的话，跟烟烟比一下，你赢了这琵琶就给你。”
其他人纷纷同意，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孟梵一个山沟沟出来的村姑，都没上几年学，会玩琵琶？瞿含烟可是从小练琵琶，十二岁成了墨龙大师唯一关门弟子。
她输定了！
“好。”孟梵一口答应，“瞿小姐，弹什么？”
瞿含烟无奈说自己不想欺负人，可朋友起哄说孟梵都答应了，输了孟梵也认。
“那就《杀》吧。”
这曲子十级，是艺考生的噩梦，五轮指非常多。
瞿含烟练这曲子快百遍，很熟练了，收尾阶段时手指颤了下，弹破一个音。
但所有人都鼓掌叫好。
“赶紧吧，孟梵。”琪琪催促，等着跟大家一起看她笑话。
已经有人打开录像了。
孟梵小心翼翼接过琵琶搁腿上，手指急速拨弄琵琶弦。
众人好像看到士兵身穿盔甲在冬夜与敌军厮杀，杀的人热血沸腾。
一曲弹完，众人血液似乎还在沸腾。
“孟梵咋那么牛……”
有人刚夸孟梵两个字，琪琪生气的一脚踹过去。
瞿含烟也咬着后槽牙，脸有点挂不住。她学了二十年琵琶，还是大师的关门弟子……
竟被孟梵这村姑给秒了！
“难听死了，像鸡爪在弹琵琶！”琪琪大声吐槽，“含烟弹的才好听，对不对？”
“对对！”大家都站瞿含烟。
孟梵被气到，忍不住嘲讽，“你们既然敢赌，没想到这么玩不起。”
“周总你说，谁弹的更好听？”
被点到的周偃臣弹了弹烟灰，薄唇微微勾起。
“当然是烟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