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王等人离开之后,秦氏目光陡然变得怨毒,扬起手掌向着陆棠梨而去。
还未来得及落下,便被一把抓住。
“母亲要打要骂总该说清缘由,梨儿不知自己何错之有?”
秦氏怒骂出声:“要不是你,琳琅岂会被折磨的遍体鳞伤?”
陆棠梨一脸无辜:“姐姐活了,难道母亲不高兴吗?再说侯府也终于躲过一场灾难,这不是好事吗?母亲为何还会如此生气?”
秦氏恶狠狠瞪着她:“琳琅根本就没有死,你竟然扯谎说她给你托梦,还要将她烧成灰,分明就是居心叵测。”
陆棠梨心中清楚,她根本不敢说出假死真相,只能另寻由头来惩治自己。
她暗中掐了一把大腿,瞬间红了眼眶。
“一开始我也以为姐姐还活着,拼命想办法施救,不是母亲一口咬定说她死了吗?”
“我好不容易才接受这个事实,心痛犹如刀绞,所以才会梦到姐姐,这也是人之常情啊!”
“难道说母亲一开始就知道姐姐没死,那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这样侯府也不会差点被扣上欺君的罪名了?”
秦氏被噎住了,一时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气得涨红了脸。
“你少在这里扮伶牙俐齿,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今日我非好好教训你不可!”
眼看她又要冲过来,陆棠梨连忙躲到陆修远身后。
“啪”地一声脆响,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秦氏心中不由颤抖了一下。
陆修远顶着火辣辣的脸颊,目光愤怒地仿佛要吃人。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教训那个小贱人……”
“住口!今日要不是梨儿解围,忠勇侯府定会迎来灭顶之灾,你不夸奖她也就算了,竟然还在这里胡闹,你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吗?”
他原本就对秦氏在玄王面前“胡言乱语”之事不满至极。
再加上这一巴掌,更是彻底忍无可忍。
陆棠梨连忙上前说道:“父亲,您不要生母亲的气,她只是太过担心姐姐才会一时乱了分寸,如今姐姐已经平安无事,相信她很快就能够好起来的。”
这番看似求情,实则火上浇油的话,果然让陆修远心中一沉。
假死计划失败,琳琅和亲已经成为定局,那就只有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让事情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
至于秦氏……
她如此言行悖乱,保不齐又会为了琳琅做出什么事来。
忠勇侯府侯府再也承担不起更大的风浪了!
他沉着脸下令:“来人,送夫人回房,没有本侯的吩咐,不准她踏出凌春苑一步!”
秦氏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人拖了下去。
陆棠梨做出担忧的样子说道:“父亲,母亲毕竟是您的正妻,忠勇侯府的主母,这样惩罚是不是有些太严重了?”
“她几次三番为难你,你就不生气?”
陆棠梨听出试探的意味,乖巧说道:“怎么会呢?母亲只是爱女心切,这也是人之常情。”
对方十分满意,认为这个女儿很识大体。
却不知在他转身之际,那双单纯的眼眸霎时间凝结出一层冰霜。
如果说秦氏、陆琳琅等人是害她前世惨死的主谋,陆修远便是帮凶!
如果不是他的自私和纵容,自己又怎么会死得那般凄惨?
所有害过她的人,一个都不可能放过!
陆修远最在乎的不就是侯府的满门荣耀吗?
那么她就要让自己这位好父亲尝尝失去一切,从云端跌落地狱的滋味。
……
夜半。
陆棠梨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全然陌生的房间。
昏迷前的记忆浮现在脑海……
她熄灯准备就寝之时,突然听到寂静的空气中传来一丝异动。
紧接着颈后一痛,不省人事。
她这是被人劫持了?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投下细碎光斑,映衬得房内光线柔和至极。
靠墙立着一架老檀木花架,木纹如流水般细腻。
不远处的书桌上放着一只天青釉胆式瓶,颈间描着暗金缠枝纹,瓶中斜插两枝干枯的松枝,透着几分禅意。
瓶下压着一张刚刚写好的赋词,笔锋遒劲、龙飞凤舞。
墨迹未干,说明人不久前还在房中呆过。
所有的细节都在表明,这是一间男子的书房。
南朝注重礼法,尤其对女主名节极为看重。
陆棠梨一想到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跟陌生男子共处一室便涌出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响动,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看到来人之时,陆棠梨露出震惊之色。
“玄王殿下,怎么是你?”
男人操控轮椅走了进来,目光沉沉落在她的脸上,带着十足的威压。
换做旁人,怕是早就已经吓得跪在地上求饶了。
陆棠梨却没有丝毫紧张,脑海中浮现前世情景。
那个号称冷血无情的男人,伸手抚过她凹陷的眼眶,血肉模糊的五官,眼底闪过一丝疼惜,解下斗篷盖在她的尸体之上。
并且还帮她手刃仇人,将她的尸身妥善安葬,不至于做个孤魂野鬼。
陆棠梨看着眼前的男人,心情多了几分复杂。
“不知王爷夜半让人将臣女带到这里,有何贵干?”
萧璟玄终于开口:“陆二小姐不会以为冒犯了本王,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
“……”
难道是因为今日在忠勇侯府跟他针锋相对而心生不满?
她连忙解释:“臣女只是担心姐姐受到伤害,不是有意要跟王爷作对的。”
男人眸色幽深,突然出手。
陆棠梨还未反应过来,身体便不受控制向着他扑了过去。
最后落进他的怀中,低沉沙哑的声音响在耳畔。
“现在想起来了吗?”
“……”
跟白天一模一样的动作,陆棠梨总算明白了他口中的“冒犯”所谓何事。
只是,她并没有像先前那样推开他,而是主动伸手环住他的脖子。
“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能算冒犯?凭王爷的武功,想要推开臣女轻而易举,但你却没有这么做,说明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