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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胪言风听憔悴断肠花 酒绿灯红欢欣同命鸟

谷韵香自从她母亲向学校里来过一次,所作所为,都叫人瞧着生气,叵耐自己的性情又十分懦弱,平素受那家庭压制已是成了习惯,所以在这当儿,除得忍气吞声躲在白家卧室里流流眼泪,其余也不能奈何她母亲怎样。听她母亲的口气,似乎对这江西的姻事还不甘心解除婚约,后来怎生结局都在不可测度的地步。由此便恹恹不乐,日间虽循例上课,有时候神志不属,转呆呆地捧着那课本倒又触起满腔心事,雹碎春红,霜凋夏绿,回顾凄凉身世,别人再有谈有笑,她却冷静静的,再也不和她们款洽。因此人多憎嫌她性情乖僻,背地常议论她的不是。惟有璇青常常拿话来劝慰她,又捧出些楞严经和诸子百家的语录,拣那明心见性,大彻大悟的妙论,叫她潜心研究。无如韵香天资虽然敏慧,只是她已为情丝所缚,急切哪里能这样大解脱呢?秋深时候,她早有些身体困倦,目间潮热,夜间不能熟睡,恹恹成了一种心病。她又性情好胜,依旧打起精神从不肯请假休息。这一天晚问,她刚和璇青对坐在卧室里闲话,猛不防璇碧慌慌张张地直跳进来,劈口对着韵香说道:“姐姐你道可奇吗?卢玉笙好端端的在苏州吃人拿手枪将他打死了,有人告诉我说道拿手枪打他的人因为妒奸,凶手至今还没有下落。”她只顾在这里叽叽咕咕地说得高兴,璇青拿眼将她瞅了瞅,说道:“哪里来的这些瞎话,偏生是你打听清楚?”这句话未完,早见韵香喊了一声哎唷,登时晕倒在地,璇青璇碧都慌了手脚,忙不迭地将她扶起。韵否悠悠醒转,却一点眼泪也没有,璇碧好生没趣,转对着韵香笑道:“姐姐你这又为的是什么呢,道路传闻,不见得这事便算确实。照你这样,以后但遇着玉笙的话,我倒不敢跑来告诉你了。”韵香将头摇了两摇,有气没力地说道:“妹妹休得错会我的意思,我因为近来身体不大结实,蓦听这可怕的事迹,兀自把不住晕眩,至于姓卢的生死,与我毫没有相干,我也犯不着替他担心,到妹妹嘴里讲起来,转将我当做什么人看待呢。”璇青也笑道:“这可不错了,你们想卢玉致死的缘故,就可见他用情不能专一,他在苏州若是没有眷恋别的女人,这暗杀他的人,何至妒他,要取他的性命?我虽然阅世不深,至于这一班浮浪青年,我瞧得透了,嘴里尽管拿爱情两字来骗我们,其实这爱情全是假的。我们做女孩子的,若不高着眼孔,将这一重一重的情网全行打破,恐怕将来后悔还后悔不及呢。”璇碧笑道:“我请问姐姐,这情网有什么打破的法子,何不把来教给我们听听?”璇青正色说道:“这有什么法子呀,我抱的便是独身主义。”她们姐妹俩在那里一句一句地磕牙,韵香好像不曾听见的一般。只见她两片腮颊儿,红得像红玫瑰花似的,闷恹恹地便展开衾枕,上床去睡了。

第二天精神困顿异常,璇青姐妹起身时候,她便托她们请了一个病假。别的老师却也不曾关心,惟有宋媚云素来最爱这韵香,老大放心不下,一直等着下了课,她便来瞧看韵香的病,刚替她揭起帐子,只见韵香慵眉弱黛,怯不胜衣,不觉吃了一惊,失声说道:“怎么刚这一天不见,如何兀自瘦成这个模样?”其时韵香一瞧见媚云忍不住泪如雨下,从枕旁掏出一方绣帕哽哽咽咽地蒙住脸。媚云格外酸心,侧身坐向她床沿上,低低问道:“韵香你好端端的为什么病了,你是个聪明绝顶的人,有什么还瞧科不破,令堂太太虽说性情专制一点,然而那件婚约毕竞算是解除的了。不是我同你闹句笑话,难道你芳心里还觉得有些恋恋不舍不成?只消你在学业上精益求精,女孩儿能够自立,还是将来拣谁和你好的,你便将这身子托付他,不比较父母做主叫人笑话你盲婚的好?”媚云虽这样说,转把个韵香弄得猜疑起来,暗想璇碧的话如果确实,宋先生何以还这样若无其事,或者她还不知道苏州的变故也未可知。预备拿话来话询问她,实在有些不好启齿,只得拭了拭泪痕,说道:“宋先生不放心我,巴巴跑来瞧我,我心里异常感激,学生偶感风寒,原没什么妨碍,至于先生猜测的那些话,格外不成问题。”媚云叹道:“一个人在外边求学,总及不来家里有人照应,所以凡事都得自己保重,警如我有玉笙,他瞒着我悄悄出门,耽搁在苏州那地方,难保没有些风吹草动,卢家只有他这条根株,万一出了意外,叫我死后如何对得起他的哥哥。”媚云说到这里,也不禁滴下几点眼泪,韵香心里益发将块石头放落,转含笑问道:“不知近来苏州可有信来没有?”媚云忙道:“怎么会没有信呢,昨天他告诉我的话,几乎把我魂灵都吓掉,你听了可不要害怕。”韵香听到这里,又觉得这暗杀的事当真与玉笨大有关系,一时把不住,转又有些索索地抖战起来,媚云连忙握住她的玉腕,笑道:“你放心,玉笨的性命,却丝毫没有妨碍。这一天他和一个女朋友打从戏园里出来,说是走到一处铁槛寺旁边,吃一个人从黑影里放了一下子手枪,将那个女朋友打倒在地上,登时血流遍体。惊动了警察,将他们送人医院去诊治。据说这女朋友还不至有生命危险,你想这打坏的幸亏不是玉笙,万一玉笙遭了这样毒手,这时候还能容得我安然上课吗?”韵香怔了怔,接着问道:“宋先生可知道这暗杀的人和他们有什么仇隙?”媚云叹了一口气说道:“依我的愚见,这当然是玉笙不好,不该交结什么女郎。我不怕你们听了生气,如今的女郎,倒有一大半是文明的,今天爱你,明天爱他,这也不消得替她们隐讳。不过像这样用情,就难保没有撚酸吃醋的人,你是无心,他是有意,以至酿出这种惨杀案件。”韵香听了,虽然不便说什么,也就忍不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露出不以为然的意思,媚云忽又笑说道:“我虽是这般想,谁知他信上却说得好笑,说这暗杀他们的人便是这女朋友的兄弟,名字叫做雄。”韵香猛然诧异说道:“哎唷,薛雄。”媚云惊问道:“你认识这姓薛的不成?”韵香将个粉颈摇了摇,她那脸上便微微露出一些儿笑容出来,媚云追问了她几句,她一共也不开口,此刻又觉韵香神气清爽了许多,当下便不肯久累她劳动,随即站起身来安慰她说道:“你好生休息吧,无论什么事,你都不用搁在心坎儿上尽管烦虑,等待将你这病养息好了,你有什么心事,不妨来告诉我,你虽是我的学生,我只把你当做自家嫡亲姐妹看待。”韵香听了,十分感激,便委委婉地说道:“先生请自方便,恕我不能送你了。”媚云一面走,一面笑道:“你如何还同我讲这样客气。”她才走近房门,韵香忽然咳嗽了一声,似乎有话要说的光景。媚云忙立定了脚步,笑着问道:“你可是要茶吃?”韵香歇了半晌,笑道:“我并不要茶吃,先生如若有回信到苏州,还是叮咛他早点回来的好,莫说是先生心悬两地,便是我……”说到这里,不觉咽住了,两朵腮颊只顾滚热起来。媚云随口答应了一句,便回转她的卧室,当晚真个便写信催促玉笙回家。再说韵香本来没有什么大病,不过那天吃了一吓,再加上芳心里时时郁结,所以日形萎顿,此番听见媚云这种消息,登时觉得精神恢复。第二天盥洗下床,依旧随班到讲堂上去受课,媚云见了她,也很欢喜,又告诉她有信到苏州去喊玉笙回来的话,韵香也不曾说什么,只低头笑了笑,惟她心里最记挂着薛雄。当天晚上便悄悄地将璇碧约了,两人携着手,走到一株梧桐树底下,这地方最是僻静,别的学生轻易不来到此处,韵香低低笑说道:“你前天告诉我说新近结识了一个朋友,这朋友是个什么样子的人物?他年纪多大,性情还是温厚呢,还是凶横?他平白地怎生和你厮熟,你对着他可有什么用情的地方?我们是自家好姐妹,但凡有什么事情,彼此都不隐瞒的,请你详细说出来,我可以替你斟酌斟酌。”璇碧听她问到这里,不由粉脸上红了红,笑道:“呸,我当是有一件什么要紧事哩,我又不曾干下犯法的勾当,要你这般审问我则甚?老实说,男女交际如今是公开的了,我便认识一两个男孩子,道不得个便算有伤风化?只许你听见卢玉笙三个字,又为他吃吓,又为他害病。”说着她便把不住咯咯地掩着嘴笑,韵香吃她这一驳,转羞得低头无语。良久方才叹了一口气说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因为关系你前途的名誉,怕你误和匪人结识,你不知道感谢,还扑簌簌地拿这些话来葬送我,既然你不知道好歹,罢罢,我何苦白饶你的奚落?”韵香说完这话,一摔手便掉转身子,分花拂柳地要走回原路。这时转将璇碧弄得蒙住了,觉得她说的不是玩话,仿佛她知道这薛雄不是好人,恐怕错交结了朋友的意思。随即上前一把将韵香袖子扯住,笑道:“哎唷,和姐姐闹得玩的,你又恼起来了,妹子年纪小,凡事不知道轻重,都仰望做姐姐的随时教导,你有什么话,尽管直说不用藏头露尾,妹妹都得听从你。”韵香冷笑道:“你还编派我藏头露尾哩?请问你,我适才询问你的话,你可曾明白告诉我一字没有?”璇碧忍不住也笑起来,说道:“我在先告诉姐姐过了,他的名字叫做薛雄,新近打从苏州下来的。说也奇怪,不知他怎生会知道我这谢璇碧,又说平素很仰慕我,特地赶到上海来厮会厮会。好姐姐你不知道,平时承你们称赞我,说我生得还配人怜爱,谁知道雄哥生得比我还要美丽些,眉目澄澄的和画儿画的美人一样,笑起来两个小酒窝儿,带谎说足有三四分深浅。你不相信我明天将他约到这里,给你赏鉴赏鉴,你才佩服我说的话并不是替他吹牛。”韵香笑道:“呸,他好看不好看,与我有什么相干?我又何必要去赏鉴他?我瞧你简直有些疯了,一个女孩儿家,瞎三话四的,全然不知道轻重。”璇碧急道:“这又算什么呢?难道世界上尽许男人家爱我们,便不许我们爱他?”韵香笑得咯咯地说道:“越说越说不出好话来了,爱还不由你去爱,然则照这样,你差不多要倒转过来,向他乞婚的了。”璇碧正色说道:“这有什么不可呢?我最恨那些假文明的女子开口闭口都得争个平权自由,其实做出来的事,全是口不应心,即如拿这求婚而论,为什么要扭扭捏捏装模作样?分明自家心里想嫁给他了,外面偏要将这求婚的话,让人家先行发起。在这平权两字上,好像讲不过去。依我的意思,如果要达男女平权自由,第一件便得破除这求婚的阶级。”韵香笑道:“啧啧啧,你这孩子真是快心快口,倒是一事你要当点心儿,先行访察他这一次到上海的缘故,还是特地来会妹妹的呢,还是在家里闯下乱子,溜向上海来避祸。”这一席话,却把璇碧听得怔住了,忙向韵否问道:“哎唷,难道你打听出他有甚不规则举动不成?”韵香笑了笑,刚待往下再说,只见璇碧翠眉双蹙,粉面微红,想了想,登时掉转身躯,嘴里喃地说道:“这还了得,等我去问了他,看他可有什么话和我辩白。”说着便摔下韵香,飞也似的蹿出树阴底下,直往校外跑去。韵香连忙向她招手,叫她回来,她哪里肯答应,瞥眼已不见她的身影。把个韵香急得又惶恐又惭愧,深悔自家说话不该这样鲁莽,我不过预备给她一个底细,好让她慢慢地调查,谁知竟是这般暴躁性子,忽地跑去质问,那姓薛的如果有这样事呢却还罢了,万一冤枉了他,随后还得吃璇碧嗔怪,疑惑我安的是什么心儿。咳,女孩儿家处世,过于凉血也不好,过于热心也是不好。我到此转又受了一场教训了。

诸君读书到此,少不得有一重疑问,为什么呢?因为这薛雄何以会忽然同璇碧聚在一处?不错不错,这也算是著者一个漏洞,不趁此时略为表白一下子,诸君定然寻不出这内里头绪。再说薛雄那一天和他姐姐懿芬斗了一场闲气,好容易芬被玉笔拉出去了,这里懿芳便又着实劝了薛雄一番,依自己的意思,要留他在家中吃晚饭,薛雄闷闷不乐,见他们都走出大门,他也不耐烦在吉岑那边久坐,随即赶向马路上,气忿忿地还待寻懿芬去理论,无如路上行人很多,又不知道懿芬他们向哪里去走动,独自垂头踱脑,只顾东磕西撞,不防迎面有个人向他喊道“雄哥雄哥”,薛雄吃了一吓,抬头望了望,原来不是别人,是当初在国民学校里的一个同学,姓朱名焕,此时却在上海民立中学里修业。薛雄便笑问道:“奇呀,你这时怎样有闲功夫回来?”朱焕上前一把扯着薛雄的手,笑嘻嘻地说道:“我告诉你你不要笑我,我在暑假里新娶了我爱,自从到了那牢瘟学校,我固然思念我爱,我爱也思念我。于是想了一个好法子,每逢星期六便偷偷地回苏州一趟,今晚可又得动身了,我此刻便须去搭火车。”薛雄不觉笑了一笑,蓦然触起一件心事,忙向他询问道:“焕哥你在上海可知道有个坤明学校,这校长有两个女儿,小的叫做璇碧。”朱焕不等他的话说完,便接着笑道:“谢璇碧吗,我们是常常会见的,委实是个活泼伶俐的女孩子。老雄呀,你若想她来和你做朋友,可趁这机会,随我一齐走到那里,我替你们介绍。”薛雄暗想玉笙说的话可不是欺我了,心里顿然高兴,好在也没有人管束自已,真个便随朱焕赶到车站。那火车夜班正打这里经过,两人跳上了车,汽笛一声,早风驰电掣地直往上海而来。火车停歇,其时约莫有九点钟光景,朱焕不肯耽搁,便领他到一家栈房里住下,笑说道:“我此时却不能奉陪,明天下课的当儿,再来看望你。”说完他自到学校里去了。薛雄在栈房一连住了两天,也没见那朱焕影子,心里急得要死,又因为出门匆促,一张钞票也不曾携带,房饭虽然暂时不要结算,至于零星费用却是少它不得。好在上海那当铺很多,他便将自己身上那个手表取出来当了十多块钱,权且使用:

好容易一直等到第五天上,日落时候,那个朱焕才笑容可地跳得来,将他一扯,嘴里说道:“快跟我走,我替你把人都约好了。”薛雄问他约的是谁,朱焕笑道:“还有谁呢,便是你心里思慕的那个谢璇碧,我前天便写了信去约她,她一共不曾有回信,难得今天她答应了,另外和一个女朋友,名字叫做潘竞雄,大家都在番菜馆等候。我原想从电话里奉请,或是叫堂信拿请客帖子来,偏生又记不得你的房间是第几号,说不得苦我这两条小腿亲自跑一趟也罢,快快快,没的叫人家在那里等得不耐烦。”薛雄听了好生欢喜,嘴里假作谦逊道:“难得焕哥这样热心,替我约了人,又累你来做东道。”朱焕笑道:“这不妨事,你若是过意不去,便由你亲自会了钞也是样。”两人笑着出了栈房,更不怠慢,便从路旁叫了两辆人力车,跨上去就走,眨眨眼已到了那番菜馆。薛雄才跳上楼梯,转弯抹角走近一座房间,朱焕含笑向里边指了指,薛雄早听见女人谈笑声音叽叽呱呱地闹个不了。朱焕将门帘一揭,薛雄跟得进来,由朱焕替他们一一介绍,璇碧抬头望了薛雄一眼,转过脸向朱焕笑道:“这位就是从苏州来的薛先生吗?”薛雄趁势走进一步,鞠躬说道:“不敢鄙人便是薛雄,因为久慕女十大名,特地请朱先生转达这意思,不料女士竟不拒绝,委实觉得荣幸已极。”璇也不答话,忽地一身子,倒入潘竞雄怀里,咯咯地笑个不住。竞雄使劲推着她说道:“见了陌生的人,还不放尊重些,嘻嘻哈哈,成个什么样儿?”这几句话益发将璇碧引得狂笑起来,这时候萨雄同朱焕并站在一处,转怔怔的不知怎样才好。还是潘竞雄推过璇碧,谦逊着让他们入座,朱焕老实便叫薛雄坐了主席,自己侧坐相陪,璇碧方才挨着竞雄坐下来,忍了几忍,好容易才把笑忍住了。当下便由堂馆们一样一样地上了好些肴馔,座中到有一大半人不喜吃酒,于是寻出些话来大家攀谈攀谈。说也奇怪,那个薛雄平时对着他姐姐非常蛮横,至于今天同璇碧所见,他打从心坎里爱慕璇碧,只要趁她们不防备,他便和璇碧交头接耳,絮絮地不知说的是些什么,璇碧一时高兴,便将她在江西替谷韵香闹的那个玩意儿,一一把来告诉他们,说得眉飞色舞津津不倦,其时直把个薛雄听得呆了,益发从心坎里佩服不尽。按着笑说道:“女士休得笑我粗糙,那时候若是换了我,早一拳打碎那矮小厮的脑袋,世界上留着这些不知分量的畜生,怎不叫人将胸脯气破。”璇碧冷笑道:“照你这样讲,然则像我那样办法还造化这厮了?你也不知道事体轻重,现放着他老子做警察厅长,万一闯下乱子来,我的性命原不打紧,那时不要连累我的姨母?为韵香姐姐的事,不是她指使我别人也要疑惑是她指使。事过之后,谁不爱说现成的话呢?”她说着脸上早露出不然的意思,转背过脸去生气。薛雄碰了这老大钉子,若在别人,他一定会拳擦手,便来打。生这当儿,他响也不敢再响,转望着朱焕笑伸了舌头。竞雄比璇碧大得十几岁,见这势头不好,忙做好做歹,拿别话替他们打了一个岔儿,过了半响,璇碧方才重新喜欢起来,一要散了席,各人各坐朱焕便叫堂馆开上一篇细账,递入薛雄手里。

欲知后事,且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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