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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放暑假才女赋新诗 得家书闺娃拒婚约

却说晋斋听了静山一番议论,觉得一捆一掌血,实在是颠扑不破的道理,也不想走了,便笑说道:“静翁议论,顿开茅塞,见弟年逾半百,哪里还配谈到爱国,不过才具很是短浅,万一钱赚不到手转平白地污了名誉,那时便不能在社会上做人,岂不可怕?”静山哈哈大笑道:“笑话,你又闹起书呆子脾气来了,在这糊涂世界,你还想要做圣贤吗?我熊静山读书虽然不多,至于一部论语,却还记得滚瓜烂熟。可怜那孔老二教了一世的学生,也不会见他发迹,那时候他如果有这样一个好侄媳妇,他又不至弄到在陈绝粮的地步了。才是呢,却不敢恭维,亲家实在是欠缺了些,但是小女既然下嫔清门,兄弟同亲家谊托松萝,这便是亲家不幸中之大幸。来来来,你如若有什么见委的地方,兄弟愿效一臂之力。”说着便歪过脖子,要听那晋斋的吩咐。只见晋斋拿手指头将头发抓了一会,抓出许多腻垢,又从指缝里慢慢剔将出来,搓成一个大黑丸子,放在鼻上闻了闻,然后慢条斯理地皱眉说道:“第一就有一件难事,你想我们做秀才的人,身份何等高贵,如何能同那些市侩会在一处,下至工匠尤其不屑为伍了。舍侄媳妇她要起造房屋不难,但是那些瓦木作的头儿,我也认不得一个。”他刚刚说到这里,那田氏忽然咳嗽了一声,便望着静山丢了一个眼色。静山恍然大悟,含笑指着田氏说道:“这个再巧不过了,她的令弟田庆兴,祖传是瓦木工匠,等我替你们介绍,他的手段又好,经验又富。敝商会那座房屋,全是小田一手经理,砌造得好生坚固,刮起风来那棵柱子毫不摇动。明天便由我们将他带至城外,估一估工,一切材料均叫他去包办,爽爽直直开一篇细账。自家亲戚,他一定格外克已,绝没有浮支的道理。”晋斋感谢不尽,当时又向静山请教了许多主意,静山一一指点,凡是一句话到他嘴里,无不委曲详尽。晋斋从心坎里,将他当做菩萨看待,自是以后,这建立学校一事,谢春华便倚托晋斋,晋斋又倚托静山。从开办起一直到了成立,足足忙了有一年多功夫,这其中晋斋沾染的油水固是不少,然而那熊静山虽在商会里做了一个副会长,原没有多大出息,不料自从帮着晋斋将这工程完竣之后,忽然买了两处房子,几十亩田地,这还不算什么,却好这一次又逢着选举,他竞从腰包里,掏出一万多银子,运动得一个省议员。我们是书外人,却不敢断定他这银子是哪里来的,然而风声所播,却不乏明眼人窥其底蕴,姑且悬为疑案罢了,这都是以前的事。

至于这坤明学校自经成立,谢春华又托人向教育厅里存了案便将自家两个女儿带人校里去居住,实行招生开学。本地人大都信仰她是毁家兴学的侠女,大半都愿意将女孩子送来受她的教诲。她又在各处聘请了好些女教员,无不热心任事。学生的功课不独并井有条,而且进步有一日千里之势。春华又念晋斋这番劳绩,真个便将庶务员的任用书送给晋斋。晋斋的欢喜自然不消说得。他是受过熊静山陶镕的了,除得在这薪水以外,每逢遇着校里采办各物,他和店铺里都有成约,开起账来,总替他留个九五回扣。儿子媳妇过得欢天喜地。熊氏又嫌乡镇上起居饮食,不大方便,和晋斋商议商议,早搬向城里来居住,这且不在话下。

再说这一年正是放暑假的当儿,所有教员学生一古拢儿都不在校里,内中只剩得春华的大女儿璇青,二女儿璇碧,另外还有一个女学生,是春华的姨侄女儿,名字叫做谷韵香,今年刚得十九岁。

因为她家住得离此太远,约莫有一千多里,不便往返,便在校里和璇青姐妹修养,温习温习平时课程。论韵香的为人,却天性酷嗜美术,自幼儿在家庭里也曾读过几年书,她的先生方质夫原是江南名宿,因为爱韵香天资聪慧,把所有的学问全都教导了她,所以她在学校里对于本国的国粹,却还着实有点根底,不同别的学生,做出来的文字多半不通,转是一勾一撇的,把那些新式符号,闹得烟舞涨气。同辈中间有羡慕她的,有妒忌她的,含讥带讽,加了她一个女才子的名目,她也只付之一笑,从不曾和人家计较。但是这样的女郎,她既别有会心,要叫她随波逐流,和那一班同学或是开个会儿,结个社儿,她当然是敬谢不敏的了。每逢下课时候,转弄得孤芳自赏,岑寂可怜。她学业上的成绩,国文固然最占优胜,至于图画刺绣尤其是她的特长,别人总及不来的。生平最喜欢采集昆虫,一须一毫一足一翅,精心作意地整理出来,做她美术上的标本。她的那座卧室,都陈列得形形色色,璨然美观。众人之中,她和谢璇碧最为合式,璇碧小着她四岁,却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子,又能帮助她做个捕捉昆虫的先锋队,披榛剔莽,倒树寻根,凡是韵香干不来的,她都肯去抱奋勇,每逢寻到一种异样的虫豸,两家头比过年还要快活。一个忙调胶水,一个便灌酒精,闹得烟舞涨气。有时被璇青瞧见,双眉紧蹙,瞋怪她们太会淘气,她们也不理会,只是张着两颗樱嘴尽笑。

这一天晚凉时候,韵香沐浴完毕,便在书架上捡出一部莎比士的诗集,轻挪莲步,独自走到操场上面一张长沙发椅上,斜签着身子坐下,在那里一页一页地翻出来恬吟蜜咏。正自得趣,一抬头:忽见迎面一株紫薇花底下有一对五色斑斓的大蝴蝶儿飞来飞去,她这一欢喜,比较碰着她意中人还要快活十倍,登时放下诗本子,叫了一声“哎唷”,慌慌忙忙抢入室内,拿出一方纱罩子,兜头便去扑捉。好容易吃她扑着一个,那一个早飘飘荡荡飞向讲堂后面去了。

韵香哪里肯舍,紧追紧赶,赶了一截路,只见璇青倒持纨扇,倚在栏干旁边,望那初出云端的新月。韵香一面跑得气喘,一面叫璇青帮着自己,去扑那蝶儿,璇青一把拦着韵香,笑道:“妹妹瞧我这情面,饶了它吧,它也是一种生命,你只顾玩耍,白白拆散了它们恩爱夫妇,这又何苦来呢?”韵香这时吃她执着手腕,兀自施展不得,眼望着那一只蝴蝶,穿花拂柳,眨眨眼睛就不见了,不由跺着双脚,笑说道:“可惜可惜,幸亏我手眼快,还捞了一只在那里。”璇青笑道:“休得活作孽吧,飞去的那蝶儿,不知是雄是雌,是雄的还好万一是雌的,它失了配偶,包管在哪搭儿嘤嘤地哭,我们肉耳朵听不出来罢了,至于这理想一定是有的。”韵香笑道:“姐姐研究哲学说出话来也未免太怪诞了,我怕姐姐将来还要疯癫。”璇青冷笑道:“天地生物,原无二致,人而何贵?物而何贱?你凭着你的力量,能制这蝴蝶的死命,安知世界上没有力量比你大的,像这样糟蹋你你的心里觉得怎么?我常说像目前的人心和目前的时局,不要到三五百年后,一定造成一种人吃人的世界,狂者以不狂为狂,将来你去瞧着吧。”两人正在这边琐琐絮语,不防璇碧远远地从花荫里笑将出来,一手拈着一只蝴蝶翅膀,那翅膀还不住格楞楞地乱扑。韵香大喜,笑道:“妹妹仔细些,休得将它粉色和花纹损坏了,装饰起来便不好看。亏你怎么捞着它的,真有趣极了。”璇碧笑嘻嘻地说道:“我因为闲着没事,刚在金鱼池旁边掏那蟋儿,不防从草地里蹿出一条五尺多长的青花蛇,我知道这蛇一定是替那蟋蟀把守大门的,这东西是天生的奴隶性质,我可饶它不得,吃我上前踏着它尾巴,它品起脑袋来,便要围绕我的小腿,我趁它品头的当儿,下死劲揪住它的颈项,它便不敢和我再拗,随即用一根铁钉,将这厮活钉在树上,轻轻被我划破它的脑袋,从头至尾,揭下它那一条花皮,它不服气,还在那里望我翻哩。这时姐姐不曾瞧见我,我却瞧见姐姐,因为赶这蝶儿,央求我家姐姐帮忙,我知道你却是问道于盲了,她是个女善人,如何肯帮你这样事体?登时吃我拦着那蝶的去路不费吹灰之力,叫它俯首成擒,我便凯歌高唱,到姐姐这里来行献酋的典礼了。”璇碧越说越是高兴,顺手便将那蝴蝶递入韵香手里。此时,直把个谢璇青气得要死,指着她妹妹璇碧吆喝道:“该死该死,女孩儿家手段哪里容得这样辣毒,杀机既起,杀劫必定要开,将来不知道你们是怎生结局呢?”璇碧听了也不去理她,知道这些论调是她姐姐常常说惯的,也不暇去和她辩驳,转随着韵香跑向操场,两人忙着将这一只蝴蝶,拿出两枝别针刺人它们肚腹里,插在板壁上,颤巍巍的还在那里随风招随。韵香越瞧越爱,瞧了好半响,不觉触起一种心事,转呆呆地对着那蝴蝶发怔。璇碧笑扯着衣角问道:“姐姐你怎么又不高兴起来了?敢莫不是又想念你的母亲,我来教给你一个好法子,眼见离开学不远,此时你也不能分身。好在光阴似水一般的快,眨眨眼到了寒假,你就回去走一趟,也不为过。”韵香摇头笑道:“我们青年求学要紧,自立即可以尽孝,原不在乎朝夕和家人住在一处,不过适才听见璇青姐姐那番议论,即也不为无见,我们只顾一味地嬉戏,究竟算得是童心未化,以后凡事须得谨饬些才好。”璇碧将个小眼睛一睃,愤愤地说道:“你理她呢,我说她这些见解都近于妇人之仁,朝菌不知晦朔,蟋蛄不知春秋。像这些虫豸儿,你便不去捕捉它,过些时它也要死的。譬如这一只蝴蝶,我和姐姐便放它飞了去,它们也不见得就会长生不老,如今把来做了我们的标本,它的灵魂虽灭,躯壳犹存。侥幸它便不与草木同腐。”韵香被她说得笑起来,点头赞叹道:“你这说理倒很圆通,我也有这个意思,只不及你的爽快。你不信,我在肚腹里已想了一首小诗不妨写出来给妹妹斧削斧削。”说着便寻出一枝绿颜色的铅笔,在一张拷背纸上画了四句。璇碧喜孜孜地伏在她香肩上读了下去,道:

怅触闲情易惘然,

红愁绿恨落谁边?

春风草草都如梦,

此侣双飞到百年。

璇碧拍手笑道:“妙极妙极,姐姐毕竟是慧心人,与我们不同,这一首诗真是大彻大悟,假使世界上果有轮回,这蝴蝶得了姐姐这番忏悔,来世一定要变做婉妙无匹的一对女郎,它不但不怨恨,还该要感激姐姐呢。”韵香笑了一笑,说道:“你竟说出这样呆话来了,如果蝴蝶儿会变女郎,我怕你这般翩跹飞舞,或者就是它们变得来的,也未可知。”璇碧刚待回答,忽听见廊檐外边铃子摇得价响,韵香一伸手,将腕上那枚小金表瞧了一瞧笑道:“不知不觉,已经西正了,休得再嚼舌头吧,好好快去吃饭。”两人于是手携着手,一径走入饭厅。

饭厅原没多人,一张餐桌上,校长谢春华坐了主席,上首便是教务主任瞿蘋蘩女士,其余便是她们姐妹三人,吃饭时候,肃静无声,大家都没言语。及至盥洗漱口已毕,春华向韵香招了招手,将她引至自家卧室里,璇碧也跟着进来,只见春华笑着向韵香说道:“恭喜恭喜,贤侄女已有了婆婆家了。大约寒假当儿,就可以正式结婚,我少不得还要去扰一杯喜酒。”韵否忽地听见这番雷轰电掣的话,几乎将脑膜震破,茫无所措,也不知要回答什么,几乎要急得流下泪来。却好她姨母春华已从案上拿出一封函信,递入韵香手里笑道:“这是我姐姐寄给我的,内中另有一张笺纸,托我转给你看我觉得这门亲事,也还不错,然而婚姻大事,毕竟是你自家主权,你去斟酌斟酌,如果可以允许,便由我这里写信回复你的母亲。”韵香颤巍巍地将信接过,抽出那一张花笺,只见上面写着:

香儿知悉:

屡得安禀,知汝在校中安好,心甚快慰。汝父就职省署,上峰眷注,颇极水乳。昨接家信,谓警察厅长孟公文郎,新由北大毕业,年甫弱冠,貌亦娴雅,由某秘书执柯,拟得吾女为妇。汝父情不可却,现已口头答复,一经文定,婚姻必不在远。小春吉,当迓青庐,届时或距寒假辽远,汝姨母当可通融,另有函达,兹不具备母氏手柬。

韵香顺手将这信向桌上一搁,板着粉脸,一句也没言语,转是璇碧跳起身来说道:“这个如何使得,姐姐若是冒失承认下来,将置那个卢玉笙于何地呢?”韵否又羞又急,登时流转妙目向她瞪了一眼,转将脖子低得下去,盈盈欲涕,春华惊问道:“碧儿,你说的是谁?这卢玉笨我也知道,上次举国闹那抵制劣货,他不是有一篇宣言书,做得委实沉痛,倒是一个很有血性的男子。韵香,你难道和他有什么感情不成?”韵香被她姨母问得没法,随即正色说道:“侄女因为倾佩他的文字,去年由国文教员宋先生介绍,曾经会过好几次。论彼此的情性,都还合得来,这不过是朋友上的感情,到了璇碧妹妹嘴里,却未免落了痕迹,转叫人听着难受。”春华不住地点头笑道:“这也不是什么违法的事,男女交际,本贵公开,你们因为学问起见,益发光明正大,我听了很是赞成。只是一层,人之相知,贵相知心,你意中既然有了这卢玉笙,令堂提议的这件婚事,据我的意思,倒要缓一缓再定行止才好。”璇碧这时非常快乐,忙不迭地插嘴说道:“母亲既这样讲,何不快去写一封信,将姨母那边回绝了,才是道理。目下是婚姻自由的时代,还容得她们老顽固妄参末议吗?这件事母亲若不替韵香姐姐维持,将来春秋责备贤者,姨母行而不知,其罪小;母亲知而不行,其罪便大了。”春华将璇碧眨了一眼,冷笑说道:“好吗,你竟罗织我们老姐妹罪名起来了,男孩子主张讨父,女孩子又来主张讨母,这才是实行男女平权,丝毫不能相让的呢。”璇碧也笑道:“讨母呢,女儿却不敢说这话。母亲平时不是常常和我们讲,当初嫁给父亲时候,便误在这父母之命,以至抱憾终身,韵香姐姐既和那个孟先生从未谋面,还不知道他是长子矮子,凭着姨娘这封函信,就想逼着她去承认,在别人还能罢了,母亲是曾经受过这番隐痛的,若论推已及人的恕道,母亲不替她做主,还有谁替她做主?”春华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碧儿,你且休得尽管责备我,若论世间父母,其对待儿女的心,断断没有歹意,难道当真有将女孩子推下火坑的道理?不过眼界浅了些,思想旧了些,总以为女孩儿自己择人,不如他们的老谋深算,所以你祖母误了我,便误在这富字,你姨母误了韵香姐姐,一定误在这贵字。咳有了这两重难关,宜乎世界上盲婚的多弄到末了,不免有遇人不淑之叹了。不怕我这姨侄女儿见怪,令尊身人仕途,目染耳,无非是些声色货利。这姓孟的既高居上峰,又是什么秘书长,前来撮合当然不惜以这爱女为后日攀龙附凤的机会,他们贤夫妇正在这搭儿兴高采烈,凭我一纸书去向他们交涉,他不说我昧于时势,必然怪我无端干预别人家的事,那是一定没有效果的。必须我亲自去一趟,或者当面将这内容剀切和你姨母说明,庶几可以挽回。然而本校开学在即,一切校务,异常复杂,我如何可以分身?为今之计,只得先由我回他们一封信,好在目下刚是八月,离韵香的婚期尚远,尽有回翔的余地,随后再行设法吧。”韵香听了也没言语,惟有璇碧恹不乐,大家坐了一会,也就各散。

璇碧原和她姐姐璇青住在一处,她进了房,不知为什么,不是摔这样便是掼那样,两片小腮颊儿鼓得蛤蟆一般。璇青不知就里笑问道:“你又受谁的气了?无辜把这嘴脸给我看则甚。”璇碧便将姨母替韵香订婚的话,滔滔滚滚告诉了璇青,璇青不觉失笑起来指着她说道:“吹皱一池春水,干卿底事?要你这样发恨?”璇碧急道:“姐姐都说这些怄人的话,朋友有了患难,尚须拔刀相助,何况香姐姐是我们好姐妹。她遇着这为难的事,我如何肯置身局外,亏你也受了好几年教育,怎么连个互助的大道理都不懂得?你往常还笑人家凉血,我怕你这血都冷了。免死狐悲,物伤其类,香姐姐的婚姻不能自由,将来便是我们前车之鉴。”说着豁瑯一声,早将一个玻璃杯子掼碎在地,璇青笑道:“啧啧喷,好厉害手段,像这挺硬的玻璃杯子,居然被你一掼,就掼得粉碎,这就算你拔刀相助的本领?可惜姨母离得远,听不见这豁瑯的声音,若是听见这声音,一定害怕,还愁香姐姐的自由,不能恢复吗?好妹妹我教你一个乖,如果要尽帮助人的义务,也不是使这性子,便可收效的。你通记不得那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动,麋鹿奔于左而目不瞬’的两句话么,能担非常的重任,必先有深沉的气度,譬如你要替香姐姐谋个万全之策还得从长计较,光这样摔玻璃杯子,便摔上一百个也不中用。”一句话提醒了璇碧,也哑然失笑,更不多话,收拾收拾,早已拥衾而卧再说坤明学校里,这几天新生旧生已是纷纷来得不少,再加上教员职员也都齐集,登时花团锦簇,热闹起来,把一个陶老头子早忙得昏天瞎地,支派着许多女仆,打扫讲堂,整顿宿舍。第二天清晨,由谢春华校长率领教职员和一百多个女学生齐集礼堂行礼,奏乐训话,演说出场,然后才按着课程表的钟点上课。点名当儿,春华吃了一吓,点来点去,却没见谢璇碧的影子,一时纷纷议论,都猜测不出璇碧为什么事径自不别而行,逃出学校去了。

欲知后事,且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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