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鬼谷子将孙膑、庞涓、苏秦和张仪四个小徒弟叫了出来,然后询问他们:“我这里有几门学问,分别是占卜之术、修道之术、兵法谋略之术和游说纵横之术,你们想要学习哪门学问呢?”
经过一番思量,孙膑和庞涓两个人决定学习兵法谋略之术,而苏秦和张仪因为平日积善言辞选择学习游说纵横之术。鬼谷子见他们已经下定决心,就告诫他们一定要以天下为己任,然后将自己所知倾囊相授。
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四位小徒弟都有所进步。而此时天下纷争四起,魏国正是实力强盛之时,庞涓偶然行到山下,恰好听说魏国正以厚礼招贤纳士,寻求良才,十分心动,打完水后,想要辞别先生下山,前往魏国,又担心先生不愿意放自己离去,心中踌躇。
鬼谷子一番占卜,发现庞涓出仕的时机已到,于是将他叫到跟前,让他准备下山,正中庞涓心思。鬼谷子还叫庞涓去山中摘取一枝花草,为他占卜。
庞涓领命下山,寻取山花。当时正是六月炎天,百花盛放过后尽皆败落,没有山花。庞涓在山上寻找了很长时间,也只是寻到了一枝没有见过的花草,只能将它连根拔起,想要将它呈给先生。但是又觉得这花太过娇弱,没有一点能成大器的预兆,于是又将它弃掷于地,去往他处,仔细寻觅,不过比较奇怪的是再也没有看见其他的花。
庞涓最后只能返回去,将他丢弃的花又捡回来,藏在袖子中,回去和先生说:“山中没有花草。”先生道:“既然没有花草,你袖中所藏又是何物?”庞涓不敢隐瞒,只能把其拿出来呈给先生。
这花已经离土很久,又被太阳照了一段时间,显得尤其枯萎。先生道:“你知道这花的花名吗?正是马兜铃。每朵花开之后有十二片花瓣,只在有明月的夜晚开放,遇见太阳就会枯萎凋谢。这朵花就生在鬼谷中,遇见太阳就会枯萎,鬼字旁边加上委正是“魏”字,说明你以后想要有所作为一定要在魏国效力。”庞涓暗暗称奇。
先生又道:“但是你一定不要随意欺辱他人,不然日后一定会因为欺辱别人而被人欺辱,一定要作为警戒。我还有八个字要告诉你,你一定要牢记在心:遇羊而荣,遇马而瘁。”
庞涓给鬼谷子口头说:“老师的教导和训诫,我一定牢记在心。”临行之日,孙膑送他下山。庞涓道:“我与兄长是八拜之交,此行如果能够求得官位,一定会举荐兄长,咱们一起建功立业,同享富贵。”
孙膑道:“你的话是真的吗?”
庞涓立刻发誓道:“我如果在妄言,那就让我死在万箭之下!”
孙膑道:“感谢你的深厚情谊,哪里需要你发这样的重誓呢!”两人流泪而别。
孙膑回到山中,先生看见他满脸泪痕,问道:“你很舍不得庞涓离开吗?”
孙膑道:“同学之情,怎么能不珍惜呢?”
先生道:“你认为庞涓的才干可以做大将吗?”
孙膑答道:“他在您的教导下已经学习了很长时间,为什么不能做大将呢?”
先生摇头说:“那可不一定,不一定!”
孙膑大惊,向先生请教原因,先生不言。到了第二天,鬼谷子对众弟子说:“夜间老鼠窜来窜去,我不想听见它的声音,你们轮流值宿,替我驱赶老鼠。”众弟子听命。
这一夜轮到孙膑值宿,先生从枕下取出一卷文书,对孙膑说道:“这卷文书正是你祖上的《孙武子兵法》十三篇,过去你的祖上把这卷文书献给了吴王阖闾,阖闾借此大破楚师。后来阖闾十分珍惜此书,不想将它广传于人,于是将它放到铁柜之中,藏在姑苏台的屋楹之内。自越王勾践用范蠡、文种的计策,选中西施、郑旦二美女进献吴王,迷惑其吴王心神;又赠送木材来成就吴王策台娱乐,使百姓多番劳苦,自己以逸待疲,最终消灭吴国成就霸业。又将姑苏台焚毁,因此这卷书再也无法传给世人。只是我以前和你的祖父有交情,求得其书,亲自注解,行兵的秘密尽在其中。从来没有轻易教授过别人,如今见你心术忠厚,因此把它交付于你。”
孙膑高兴地说:“我少时就失去父母,遭遇了国家的众多变故,与亲戚宗族离散,虽然知道祖父著有此书,但是并未得其真传。您既然已经注解过,为什么不传给庞涓却独独传授给我呢?”
先生笑道:“学习这本书的人,妥善利用则天下受益,不妥善利用则天下受害。庞涓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怎么能轻易交付呢?”孙膑于是接过兵书,带回自己的卧室,谨记先生命令,不会私下里把这本书交给众位同学弟子观看。孙膑关门闭户独自坐在屋中拂几焚香,将书卷摊置案上,逐篇依次细读。
这兵书篇法,真通天彻地之才,神出鬼没之机,加之注释详尽,读来几乎没有阻碍,孙膑得之,如获珍宝,昼夜研诵。三日之后,先生突然向孙膑索取原书。孙膑从袖中把书拿出来,双手拿着还给先生。先生逐篇盘问,孙膑对答如流,一字不落。先生喜悦道:“你这样用心,你祖上的传承不会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