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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前来相助

上回我们说到,阮郁被骗回了家,小小找到钱县令质问。可是,蛮不讲理的钱县令将她赶出了公堂。之后,小小每天都在思念着心上人。随着时光的流逝,小小才慢慢地走出了失去恋人的阴影。

小小很爱西湖,更爱独自一人欣赏西湖的美景,在附近的小山丘上远眺碧绿的湖水,或者在湖边的小路上近观,再或者在行船上细细品味。

不管慕才楼有多忙,小小总忘不掉在某个日子里闭门谢客,驾着她的油壁香车一人独自来赏西湖的美丽风光。那个秋日的晌午,阳光明亮亮的,天上没有一丝儿云朵,白云低压,红叶满山,西湖的水面也纹丝不动,水边小丘黑色的影子也随着日光流转着。

小小正驾车游西湖,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孤山对面,总觉得有个影子在自己身边闪来闪去。她慢慢地掀开帘子仔细一看,那身影便闪到了一边,她行走时那身影便又是左右不离。小小心中很是狐疑,不知是何人,又是何意。心想,莫不是有是非了,还是快快离开此地吧。

于是,小小驱赶着驾车的山羊快步朝前行走,哪想身后的脚步声也跟着加快,那脚踩在杂草上的“沙沙”声也越发地刺耳。等小小停住小车,再掀开门帘时,那脚步声却在她身后远远地停了下来。这个时候,小小隐约看见一个人影,斜斜的。

可是,小小看不清那人的真实面目,但是却从风中嗅到了淡淡的墨汁清香,她猜想可能是一个读书人,转念又暗忖,如果是读书人,为什么不到镜阁去会她一会呢?

在这里跟着偷窥是何故?真是太蹊跷了。小小索性放慢脚步,慢悠悠地赶着羊车在小路上行走,她倒要看看那人还能跟她多久。

不知不觉间小小已经走了一个时辰,那个影子竟然也跟了一个时辰。

小小回头,隐约看见那身影修长,宽肩细腰,与阮郁极其相似。小小心中一怔,暗忖:莫不是阮郁?负了心,不好意思再见她?故此远远地跟随着。

小小索性下了车,扭过头去看那人。那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把脸侧向一旁,望着水面,似乎在出神地欣赏西湖的山水。

侧面望去那是一后生,那眉眼、筋骨居然真的同阮郁十分地相似,这让小小心中一惊。只那人衣着气质却不像是富贵公子,面亦带菜色,黑中透黄。他头戴斗笠,身着小袖短衣,高高开衩的缺胯衫子,虽已深秋,依然袒露着半臂,黑色束腰带和黑色长裤,脚蹬一双草鞋。

小小觉得十分奇怪,此人如此尾随,是为什么呢?想他进退趑趄者,定为寒素之故。

于是小小轻蹙金莲,迎了上去,不解地问道:“小女子与先生并不相识,先生如何屡屡尾随于我?”

那后生很是窘迫,面色涨红,低着头,支支吾吾半晌,方朝小小施礼,吞吞吐吐地说:“万……万望姑娘恕学生唐突。学生鲍仁,素闻西湖美名,特来钱塘游历。方才遇见姑娘,实疑为天人,故一路跟随。”

小小又问道:“妾乃钱塘苏小小也,品虽微贱,颇识英雄,先生为何见而却步?”

那书生听了,不胜惊喜地说:“果是苏芳卿耶?闻名久矣,第恨识面无由,今幸相逢。即欲仰邀一顾,又恐芳卿日接富贵,看寒儒不入眼,故进而复退。不期芳卿下车就语,可谓识面又胜似闻名多多矣。”

小小谦虚地说道:“妾之虚名,不过堕于脂粉,至于梁夫人之慧心、红拂女之俏眼,唯有自知,绝无人道。”

那书生赶紧说道:“芳卿太过自谦,倒叫学生无地自容了。”

小小这才长长地出了口气,暗忖道:真是可笑,竟然也是一痴情书生,唯书呆子方有此举。见那后生说话倒是十分文雅,颇晓得礼节,肯定是家中贫寒才会如此。

小小心中早已不怪,甚至有几分同情,于是便轻声道:“你看也看的,瞅也瞅的,便是话也说的,大大方方,立在小小面前看,只不该如此躲闪,叫小小好生狐疑。”

鲍仁听小小这么说,这才抬起头说道:“芳卿所言极是。只是芳卿倾国倾城,学生一贫寒书生,在芳卿面前本是自惭形秽;更兼一读书之人,在路边这样偷看美女,恐为人所不齿。哪里好让芳卿窥见我。”

小小细看鲍仁那眉眼、举止,竟然和阮郁有几分相似,心想这世间的事偏偏都有几分巧合,难怪人们常常会说无巧不成书。心中对那书生不由得生出几分好感,于是便说道:“既是读书人,一定晓得书不可不读,又不可读呆了。偷窥者有何不可?须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哪里有怕人见笑之理?古人若无偷窥,《诗经》何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又何来‘窈窕淑女,寤寐求之’?小小亦是时常偷窥美少年的,其实两情相悦也是人之常情。”

鲍仁终于笑了,不再拘谨,展眉说道:“由此可见芳卿实在不是一般情怀,岂独貌美,心中更是一番锦绣,学生领教了。”

小小又与鲍仁说了一会儿话,然后便要分手了。

小小郑重其事地说道:“先生到了这西湖一定要好好地欣赏欣赏,这里一山一水都别有情趣,尤其这秋日的西湖,整个世界都亮得像铜镜一般,你可不要匆匆走过便是了。细看,细看,且无须偷窥。”

小小的话把鲍仁逗得哈哈大笑。

与鲍仁分了手,小小独自一人来到红叶满山的烟霞岩畔。

秋日的烟霞岭,自是一派风光,苍松蔚然,光浮霞映,彩错斓谝,天成图画。那林间的红色、黄色与绿色远近参差,相为映衫。一条小径通往高处,其上石磴陡峭,苔华润滑,芒屦不留。

小小下了小车,小心翼翼,手攀着路边的树枝,一路攀登。忽然,前面传来“叮当”凿石之声,她正要避去,便听到那边有人在喊骂、争闹。

小小循着声赶了过来,迎面是一个形如石屋的大石洞,几个家丁模样的壮汉,正狠狠地挥着皮鞭,殴打几个石匠。

小小实在心中不忍,正想说话,突然听得有人大声喝道:“光天化日之下,为何打人?”

小小立马望了过去,原来是自己刚刚认识的那个寒酸书生鲍仁在仗义执言。

那些家丁看到鲍仁只是一个人,便瞪着眼说道:“奉我家老爷之命,在此督促石匠完工!与你有什么关系,休要多言,如果再多言,那就先问问我们手中的鞭子可否愿意?”

鲍仁哪里肯示弱,捋起袖子,挥着拳头生气地说道:“照你这么说,你们得问问我手中的拳头,可否容你们在此蛮横霸道?”

家丁们不再搭话,一拥而上,那鞭子劈头盖脸向鲍仁飞去。

小小暗叫不好,心中早替鲍仁捏了一把汗。可是,却不料鲍仁身姿矫健异常,手起脚落,片刻之间,那几个家丁落下的鞭子纷纷向四周甩出。还没等家丁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鲍仁一个扫堂腿,几个家丁全部都跌倒在地。他们翻身爬起,又向鲍仁扑去。鲍仁双拳齐出,一阵风似的又将几个家丁打得瘫倒在地。

鼻青脸肿的家丁们哼哼着,再也不敢动弹。

小小心中暗叹,这鲍仁身姿好生矫健,武功可真是了得啊!于是,不由得便心生钦佩。

这个时候,钱万财突然出现了,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家丁。他指着鲍仁说道:“大胆,哪里来的泼皮!竟然也敢来我钱塘寻事!”

鲍仁理直气壮地说:“理不公自有人说,路不平自有人踩!休道你钱塘,便是在姑苏城里也容不得你这般横行乡里的人!还有王法没有?”

钱万财定睛看了看鲍仁,挥了挥手说:“王法?在这钱塘,我钱万财的银子便是王法,给我打!”

眼看这十数个家丁便要一拥而上,人们常常这样说:恶虎难斗群狼。

小小知道鲍仁纵是有三头六臂也难挡这十几个家丁。平常时候小小便爱救人急难,此刻哪会袖手旁观,于是急忙冲上前道:“钱大官人,不可不可!不可如此造次,此后生是小小的远房表哥,日前来钱塘探亲。不知何事冲撞了钱大官人,他哪里晓得厉害。”

钱万财看见小小,脸红一阵,青一阵,白一阵,很是有些哭笑不得,许久才指着鲍仁道:“你去问他!”

于是,鲍仁与钱万财二人各自交流了一番。

原来,钱万财的老娘要过七十大寿。为了讨他老娘欢心,钱万财便在这五屋洞壁上凿刻石罗汉三百六十五尊,以示他老娘天天敬佛、求取保佑之意。如今他老娘七十寿辰即将来临,而石罗汉还没有完工,所以家丁赶来催促,石匠们却是难以如期完工。双方一时言语不和,便起了争执。

小小见石匠们衣衫褴褛,疲惫不堪,知道已经是竭尽全力了,于是便向钱万财求情,宽容期限。

钱万财冷冷地说:“苏小小啊苏小小,想我钱万财在钱塘城里,也算有脸有面吧,三番五次地想与你相与,从来没有一丝一毫慢待于你吧?可是,你何曾给过我一丁点儿的面子,如今倒要我给你面子,真不晓得你如何开得了口?”

小小从容地说道:“你钱大官人既然信佛,须知凡事都要讲机缘,那不是我小小的错,只是机缘未到。如果有机缘,我小小结交了那么多的人,如何便与钱大官人无缘相与呢?莫非小小与那银子过不去?也不知钱大官人自己可曾思忖过。”

听小小这样说,钱万财的面色才慢慢地平静下来,他接着说道:“在下自是信佛,你说的也有道理,就算你说的是吧,但不知这机缘何时才会有?”

小小立马说道:“只要钱大官人看得起我,心诚,机缘自然会有的。今日钱大官人肯否给小小个薄面?”

钱万财还有些犹豫。

小小又接着说道:“再说敬佛,要敬在心里,心诚则灵,俗话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佛自然会晓得你的善行,保佑令堂大人长寿,你又何苦难为这些匠人呢?如果欺负了他们几个可怜的人,就不怕佛看见吗?反折了令堂大人的寿,岂不成不孝了。”

“我不知道那佛在哪里,如何知道他看见没有?”

“你问问心,那佛可在?”

“在的。”

“那他便会看见。”

钱万财这才笑道:“你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我信,以后我好好待他们便是了。”

“钱大官人出资在此处雕刻出如此精细的石罗汉,且不说一片孝心,也是功德无量之事,如果从此善待贫苦之人、孤寡之人尽行善事,何恐佛看不见呢?不光令堂大人可长寿,连你自己也会得到佛的庇佑,小小亦会仰慕的,哪有不相与钱大官人的道理。”

“好好好,说得好,这些都依得你。别说佛,你小小姑娘便也算是我钱万财的佛,你如果肯相与我钱万财,我便日日行善,如何?”

小小赶紧说道:“小小从来没有刻意不与钱大官人相与,愿意进我慕才楼的,个个都是我小小的贵客,是我小小的衣食父母,更何况钱大官人财大气粗。请钱大官人好好地考虑考虑,如果你我相见,每每便起龃龉,那又如何相与呢?又怎么会有机缘呢?”

钱万财拍了拍大肚子,顿了顿说道:“打小老娘便说我无心无肺,空长了个大肚子。还请小小姑娘明示,这、这机缘该如何去寻?”

小小笑了笑:“佛日菩提,个中机缘着实还须钱老大官人自己去悟。”

鲍仁微微一笑,也插嘴说道:“只要心诚,便只管向你的佛去要,想佛自会给你一个圆满的说法。只是不要难为了这些匠人,让他们安心凿完佛像,也造福了这湖光山色,也保佑了令堂。”

钱万财满口答应道:“既是如此,便允了二位的面子。”

石匠们都向小小和鲍仁拜谢。

小小挥了挥手,笑着说:“你们雕刻出如此精细的石罗汉,为湖山增色,我们能饱此眼福,倒该谢谢你们与钱大官人呢!”

此事化解之后,小小与鲍仁继续游玩,二人并肩行走在小道上。

小小想不到一位书生,还有这般本事与勇气,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豪爽仗义的书生,不由大为敬慕,心中竟然又想到了阮郁,总觉得二人有某些地方相似,爱屋及乌,着实让小小芳心暗动。

小小认真地说道:“及今睹先生之丰仪,必大魁天下,欲借先生之功名,为妾一验。”

鲍仁谦虚地说道:“学生既无李药师之奇才,又无韩良臣之勇敢,萧然一身,饥寒尚且不能自主,功名二字,却从何说起?芳卿莫非失眼。”

小小接着说道:“当此南北分疆时,上求贤久矣,功名虽有,却在帝阙王都,要人去取。先生居此荒山破宇中,功名岂能自至?还须努力,无负天地生才。”

鲍仁听见小小说得如此透畅,不觉伤心大恸道:“苍天苍天!你既覆庇群生,何独不覆庇到我鲍仁?反不如钱塘一女子,见怜之亲切也。”

“先生莫怪我直言。我刚才虽然看到先生勇力过人,可那也只是匹夫之勇,据我看来,非大不培,只怕还是先生栽之不力耳。”

鲍仁听了,于是便跌跌脚:“芳卿责我,未尝不是。不知帝阙王都,动足千里。行李也无半肩,枵腹空囊,纵力追夸父,也不能前往。学生鲍仁,祖上晋时为官,文武兼备,故少时曾跟祖父修四书五经,亦习了些拳脚,未及深造,祖父便驾鹤而去。家父英年早逝,家中更无人主持,自此家道中落,学业中断。今实不忍见那些石匠受气,情急之下,方莽撞出手。如果不是姑娘及时赶到,还不知道会是什么结局,或许就会被那伙家丁羞辱,还是姑娘敢仗义执言,救学生于水火关头。”

“如此不计后果,倒愈显得先生勇气可嘉、豪爽仗义了。”

“芳卿过奖,无非是年少气盛。”

“先生若无齐治均平的大本领,我苏小小风月行藏,便难效力。若是这些客途资斧,不过百金之事,贱妾尚可为情。”

鲍仁听了,又惊喜地说道:“芳卿何交浅而言深,以至于此?”

“一盼而肝胆尽倾,交原不浅。百金小惠,何为深?先生不要认错了。”

鲍仁感激地说:“漂母一饭,能值几何?而千秋同感,施得其人耳,何况百金。但恐我鲍仁不肖,有负芳卿之知我,却将奈何?”

“听先生自道尊名,定是鲍先生了。若不以妓迹为嫌,敢屈到寒家,聊申一敬。”

鲍仁高兴地说:“芳卿,是人间的仙子,所居之处自然是仙宫,又怎么是贫士所敢轻造的。既然承蒙姑娘盛情邀请,自然会欣然前往。请姑娘的香车先行,我便跟在后面吧!”

小小赶紧上了车,又说道:“相逢陌路,万勿以陌路而爽言。”

鲍仁答道:“知己一言,焉敢自弃?”说完,便前后而行。

不料小小香车才到,已早有许多富家子弟,或携樽在她家坐待,或治席于湖舫,遣人来请的,纷纷攘攘。一见小小到了,便你请我邀,喧夺不已。

小小一概回绝道:“我今天自作主张请来了一个贵客,他已经到了,现在没有工夫招待诸位,明日我们再见吧!”

众人听了,都不同意。

有的道:“我等一早便来,已等候多时了。”

有的道:“前日我写了一首诗,意境感伤唯美,从来没有看到有人写过这样的诗,正想与姑娘一起切磋切磋,你可别坏了我的兴致。”

小小忙施礼道:“诸位,今天实在对不起,小小已经请了贵客,又怎好撇下人家,与你们尽兴。钱塘真无此待客礼数,慕才楼亦不可如此的,诸位请自便。改日小小备薄酒答谢。”

那些人哪里肯依,于是都说道:“姑娘必是搪塞我们,我们待慕才楼如众星拱月一般,姑娘这等搪塞,岂不凉了众人的心。”

“各位都是小小的衣食父母,小小岂敢搪塞,今日小小真是请了贵客。”

那些人又四下里看了看,并不见小小有何贵客,哪里肯相信小小的话。

有人道:“我们已等候多时,小小姑娘果有贵客,我们亦当自行离去,只是并未见其人,如何便叫我们散去。”

小小笑了笑:“在诸位面前小小何敢有欺,必不打诳语。”

众人还是不依,有人站出来道:“姑娘左一个贵客,右一个贵客,只不知客在何处,我们始终在此恭候,怎的未见其踪影?你也道道那贵客姓甚名谁,何等出身。若为贵客我们自当散去。”

众人依旧不肯听,只是迟迟不肯散去。小小便不理他们,竟然独自进入院内,叫人备酒侍候。

没过多久,鲍仁终于到了,见门前拥挤的仆隶都身着华丽的衣服,但是自己却穿着缇袍草履,到了门前怎么好意思进去了。

谁知小小早派了侍儿在门前等候,一见到了鲍仁便赶开众人,直请他到镜阁中去。

小小早就迎了上去,热情地说:“鲍先生来了。山径崎岖,烦劳步履,殊觉不安。”

鲍仁满怀歉意地说:“珠玉之堂,寒儒踞坐,甚不相宜。”

小小不以为然地说:“过眼烟花,焉敢皮相英雄。”

鲍仁感慨地说:“千秋义侠,谁知反在闺帏。”

此时门前喧闹声益盛,有砸门者,有大喊小小骗人者。

小小无奈,拉了鲍仁回到门前,打开大门,回头指了指鲍仁说道:“贵客在此,你们为什么还说小小没有贵客呢?”

在那一群衣着光鲜的富家子弟面前,鲍仁显得极为寒酸。他自己也自惭形秽,不由得屏住呼吸,局促不安起来,面色也红了。

众人见此,都笑着说:“说小小姑娘有欺,真是有欺。此人若为贵客,我等无不为贵客。”

小小倔强地说道:“你怎么就说他不是贵客?”

有人问:“如此穿戴,何谈名门望族,不过一布衣,贵从何来?”

“今日布衣,明日布衣,岂年年岁岁,今生来世皆为布衣乎?帝王将相宁有种乎?岂不闻那北人唱‘健儿须快马,快马须健儿’,若少年有志,何事不成?贵便贵在后生年少有志。”

“乳臭未干之小儿,未必士族,更钱财几何?学问几何?如何在小小姑娘这里便为贵了?我等岂有不贵之理!”

小小生气地说:“休要看扁了后生,汝等岂不知自古英雄出少年。”

有人道:“人凭衣裳马凭鞍,此等衣着,任凭他年少几何,又何贵之有?贵在何处?路边乞讨之小儿,年少几何?为贵乎?小小姑娘休要如此搪塞我等了。”

小小回头看了一眼鲍仁,她知道这鲍仁亦是满腹学问,不缺锦绣华章,若得他讲两句,亦可让众人心服口服。只是鲍仁却并不言语,亦不去看众人,直直地望着小小,真是急死人。

小小只好拍手道:“汝等短见矣,舜未发于畎亩时,傅说未举于版筑时,胶鬲未举于鱼盐时,管夷吾未举于土时,孙叔敖未举于海时,百里奚未举于市时,都没有你们这般衣着光鲜,其贵不如汝等乎?”

小小的话让这些人全都哑口无言,再看鲍仁,眼神多少有些变化。

只是有一个吴姓书生很是不服气,大声道:“那么,这后生敢与我对诗吗?获喝彩者方为贵。他若为贵,我们没有不散去的道理。”

小小知道这吴姓书生,不过空有书生身份,学问粗浅,又自恃清高,更兼女儿般的冰肌玉肤,偏爱柔美飘逸,丽女盛饰,男身故作女态,让人雌雄莫辨。小小不喜欢这等货色的汉子,常在席间调笑奚落于他,往往让他面红耳赤应答不出,被众人讪笑。小小再次回头去看鲍仁,希望鲍仁会应下,可鲍仁却视而不见,仍是一语不发。

小小性急,对鲍仁说道:“你倒是说话呀,怎么样啊?”

这个时候,鲍仁却对那挑战之人拱手作揖,礼貌地说道:“学生鲍仁,才疏学浅,来钱塘游历只为四方拜师求学,有所增进,实不敢与先生争雄。若有不当之处,还请先生海涵才是。”

那吴姓书生见鲍仁示弱,偏是不依不饶,上前一甩水袖高傲地说:“你为何偏来这钱塘游历?怕是贪恋此处山湖美景吧,更不知如何巧舌如簧,费尽心机,便相与了我们的小小妹妹,讨得个贵客之名,实实是为近美色吧!啊呸,小小年纪,如此贪玩,学业将如何精进?依我之言,还是快快离开这慕才楼,好好地去背书!也好有一日褪去身上的布衣。”他的话把周围人都逗笑了,大家纷纷一起起哄。

鲍仁并不与吴姓书生争论,面色也不见更红,只微笑着朝这书生拱手,连声称是。

小小见不得鲍仁如此怯弱,狠狠乜斜了鲍仁一眼。也只好自己再向前,她正色对吴姓书生道:“今日这位先生远道而来,不想与你比试,也是常理,正所谓客不欺主。来日小小斗胆与先生唱和应答如何?如果有不得应答者,便做犬吠。”

众人都知道吴姓书生平时在慕才楼里的那些勾当与狼狈相,便又是一阵笑声与撺掇,这吴姓书生却不愿应下,他顿足撇嘴扭腰肢。

也不知贾姨娘什么时候到的,她哪里容得众人为难小小,于是大声道:“我家姑娘又不是卖给了你们,平日里早早晚晚,但有客时,我家姑娘何曾慢待过你们一丝一毫?或饮酒至醉,或吟唱至哑,不稍有推辞,也算是舍命陪君子了。今有客自远方来,不论贵与不贵,那自是我家姑娘的客,片刻光阴也不与俺,如此不见容,这又是什么道理!”

门前这些人被贾姨娘这番话一时拿住,皆面面相觑,沉默不语了。

此时此刻,小小便乘机拉着鲍仁进了慕才楼,然后将门紧紧地闭上了。

小小与鲍仁相遇了,她被他行侠仗义的高尚品格所深深打动了。在危急关头,小小挺身而出帮助鲍仁躲过了一劫。那么,小小与鲍仁之间会有交集吗?美貌骄傲的小小真的会看上这个贫穷的书生吗?亲爱的听众朋友,请听我慢慢地向你道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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