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绷了一天精神的江毅此刻靠在床上,没心没肺地留着哈喇子早已睡去,口中说着呓语:“好多好吃的,也要让娘亲吃肉,毅儿一定要好好读书,有朝一日也要让娘亲住上这样的大房子。”
“那二叔怎么办?”
江砚白孩童似的恶作剧问道。
谁曾想,梦中的江毅还真答道:“爹爹太凶了,天天就只知道读书,到时候考中了就让爹爹关在满是书的房间里,让他三天三夜都不许吃饭。”
江砚白笑着摇摇头,柔和的目光看向表哥江毅。
终究,还只是个孩子。
摇了摇脑袋,看书的疲惫渐渐消散,江砚白靠在床上,柔软的触感不自觉让他同样紧绷的身子也慢慢松懈下来。
来到此处已有一年半载之久。
如今总算是踏出了这科举之道的第一步,有了一个适宜的学习环境。
盘算着心中未来之事,困意不知何时袭来,江砚白在这王家的第一晚,也不自觉地便睡了过去。
……
白日,初晨时分。
王府之内的下人渐渐忙碌起来。
江砚白与表哥江毅晨起不久后,也开始洗漱起床,各自背好书袋分别前行。
在管家傅老的带领下,江砚白不久便抵达昨日的书房。
房内空无一人,傅老和蔼地说道:“砚白少爷,稍后后厨会送来今日的早饭,劳烦砚白少爷再等上一二片刻。”
“麻烦傅老了。”
江砚白拱手还礼。
傅老笑意再深。
像江砚白这般明理的孩子,老一辈的人几乎都很喜欢。
傅老离去后,江砚白在书房之内四处走动,很快便找到了科举备考之中,儒家所钦定的其他书卷。
除了在二叔江景然房中读过的《中庸》《大学》,其他的《诗经》《礼记》等他一一搜寻而来。
取出其中一本,江砚白捧于掌心,慢慢翻阅。
咯吱一声!
随着房门推开,王朗伸着懒腰,突兀的哈欠声也忽然响起:“这么早便来了?”
王朗惊异的看了江砚白一眼,语气却平常。
得知江砚白有过目不忘之能,王朗心中对江砚白,亦有了几分高山仰止之意,好似差生对优等生的仰视之感。
也明白江砚白此人在爹娘心中的地位之高。
所以不会再有昨日那般。
放下手中书卷,江砚白看着面前的王朗睡眼惺忪,脸上满是不情愿,一看便是方才被人从床上强拉硬拽起来的。
“你读你的书,千万别来打扰我,你是神童,我就是个废物。”
“咱们两人,不同路!”
王朗嘟囔着自嘲着,拢了拢白嫩嫩的小胖手,塞进衣袖里,随后大大咧咧地当着江砚白的面,堂而皇之地坐到了最前方的软榻上。
往旁边的书架上一靠,就打算再继续睡个回笼觉。
江砚白见了只是淡淡一笑,并没上前催促,而是依旧低头继续看书。
其后管家傅老也没来,好似是放权,把这书房之类的事全然托付给了江砚白这个神童。
厨房的门再次打开,后厨送来了早饭。
白粥粒粒饱满,颗颗分明,热气腾腾,还透着一股大米的醇香,一旁还摆了些腌制的小菜。
将大米粥陶瓷碗端到手心,江砚白脸上露出一股惊喜。
不是纯米粥而是肉粥,上面还放着青菜,菜肉的香味混合着大米粥的醇厚,江砚白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
他轻轻吹着热气,然后对着碗沿边轻轻抿了一口,拿起筷子挑了一点小菜放到嘴中,微微咀嚼。
感受着味蕾间米菜的芳香,随后才恋恋不舍地将其咽到了肚子里。
饭菜下肚,早晨时的几分空虚感也逐渐被一点一点地填补充实。
一口下去,江砚白这才想起眼前还有一人。
他用了点力道推搡了下半睡不醒的王朗。
王朗慵懒地摆动着手臂嘟囔着开口:“别烦我,本少爷要睡觉,就算你是神童,也用不着管我这个废物。”
“我没救了。”
王朗一副生无可恋的语气。
江砚白没说话,只是将手中的香菜肉米粥放于王朗的身前,小手将香气往他鼻尖轻轻一扇。
“咕噜咕噜”!
肚子打鼓的沉闷声忽然响起。
一阵饥饿感传来,王朗不情愿地睁开睡眼。
只见江砚白手中拿的不是书卷,而是他的早饭。
“没人催着少爷读书,少爷吃完了然后再继续睡,睡的会更舒服,也会更香。
还有管家刚才也没进来,应当是夫人老爷那边吩咐过了,此后这府内书房一事,全权交予了我这小小书童,所以少爷不用担心。”
江砚白一脸笑意,三言两语就已将王朗方才口中的烦闷之言全部化解。
“真的?”
王朗不太相信地问道。
江砚白双手一摊,顺势将大米粥重新放于面前的几案,“若是傅老来过,恐怕少爷刚才早就被弄醒了,不是吗?”
江砚白淡淡地反问。
王朗不傻,能搞清楚大概情况。
拱了拱鼻子,王朗这才皱着眉看向江砚白,但也没说话,埋着脑袋端起面前的香菜肉米粥,囫囵吞枣般一小口又一大口地吞到了肚子里。
时不时还夹着几筷子小菜。
等到风卷残云,把面前的早饭全部解决完了,王朗心满意足地撑着肚,舒舒服服地打了一个饱嗝,脸上也露出陶醉的神情来。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舒坦,实在是太爽了。”
王朗挑衅地勾着嘴角,仰着小脑袋,眯着眼故意开口道。
“本少爷,要一直这样!”
可江砚白丁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将眼前剩余的饭菜,小口吃完收拾一通,将其摆到了书房门外早已候着的后厨杂役手上。
杂役将收拾好的早饭拿走,匆匆离去。
江砚白重回房内。
书房的大门再次紧紧合上,此处自成一方小天地。
端坐在几案旁的蒲团上,江砚白盘着腿继续拿起方才的《礼记》,用手帕擦了擦嘴角边的湿润,接着就又继续往下看,好似面前的少爷王朗这人压根不存在似的。
见江砚白真的不搭理自己,王朗心里面忽然有点不太舒服,气鼓鼓地在一旁发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