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半会吃饱睡足。
王朗也睡不下去了,没了刚才那恋恋不舍的困意。
很快一个上午过去,午饭照样是在这书房之内解决的。
只是午膳过后,两人于书房外的庭院散步行走,在王家之内也好好地游玩了那么一小会。
然后是午睡。
睡醒了,江砚白端正着身子,拿起手中的书籍,再次沉浸进去,对眼前的王朗少爷做任何事都置之不理,放任不管。
“喂!”
王朗不乐意了。
他撑着身子,略带小胖的身形压在面前的几案上,不善的目光看着江砚白,“真不打算管我?你这书童一点儿也不称职。”
王朗还以为江砚白还不搭理他,甚至心里面已然做好了向爹娘打小报告的准备。
可此时江砚白一心二用,目不斜视,看着手中书卷却对他的话予以回应:“不是少爷让我这书童一人读书不来打扰吗?只是照着少爷的话去做罢了。”
江砚白淡淡一语。
对待这些熊孩子,尤其是被家里面宠惯了的熊孩子,江砚白的法子多的是。
只要气势够足,拿捏着主动权,剩下的就容易得多。
王家聘请他来当书童。
每月还有银钱可拿,就算他拥有着神童之才、过目不忘之能,王家乐意投资,在这微末之时,可江砚白又岂能真的拿钱不做事儿?
王家投之以桃,江砚白还之以礼,何乐而不为?
左右不过也就是顺带手的事情罢了。
“那本少爷,现在想读书了。”
王朗轻哼一声,气鼓鼓地坐在案几前,目光直视着江砚白,一脸不服气地说道。
他倒要看看。
这过目不忘的神童作为书童,和其他人又有什么区别。
也不是想看江砚白出丑,只是小孩子之间置气罢了。
江砚白自然不会和小孩子计较。
轻笑点了点头,随手从旁边书架上取出一本书,丢在了面前的案几上,用长辈般敷衍的口吻说道:“读吧!”
“就这?”
王朗一脸难以置信,小胖的脸都快扭曲了。
江砚白听后,眉头轻皱,走到案几后,靠近王朗身旁:“少爷,跟我读,这个字念……”
江砚白摆出教导的姿态。
王朗露出鄙视的目光,没好气地一把从江砚白手上抢过书,说:“去,少爷我可不傻,还是认得字的。”
江砚白一脸怀疑地看去,那质疑的目光让王朗心中憋着一团火。
他把书卷板板正正地摆好,指着上面的字眼就开始一个一个大声地往下读。
王朗暗自下定决心,要让面前这神童书童好好看看,他虽然不是特别优秀,但也没对方想象中那么差。
读书声朗朗地传出书房之外。
从早到晚一直守在外面,都快蹲了一天的管家傅老,都快打着哈欠昏昏欲睡了。
可忽然听到少爷王朗那熟悉的读书声徐徐传来,听了半晌都没停下。
傅老眉毛扬起,面色更是露出一阵阵的惊愕。
“这神童还真有办法,不行,让老夫再好好听听。”
“少爷读的,这是昨日学的《中庸》。”
越听,管家傅老越是欣慰,颇有几分“吾儿初长成”的感慨。
……
王家后宅阁楼。
当家夫人陈淑华正在盘算着王家今年递上来的账簿,一笔一笔地核算,这才是王家休养生息的经营之道。
王青山也不是那种只知道钻在书堆里的迂腐之人。
陈淑华在算账的时候,他一边对着下面庄子里的这些管事嘘寒问暖,一边也悄无声息地打探着庄子里农户和田亩的大致情况。
随着管事们一一离去。
陈淑华算着家里面的银钱,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浮现出一丝丝的笑意:“去年收成不错,县城内的铺子也得了不少盈利,家内大约得了近千两纹银。”
对于这些银钱之事,王青山心里清楚得很,面上却是把夫人陈淑华哄得浓情蜜意:“都说了多少遍了。
这些当家主母该做的事,交给夫人一人操办即可。”
“唉。”
王青山目光惆怅地看向大顺国都盛京城的方向,轻声道:“也不知你家夫君我,有生之年能否到那金銮殿之上一观究竟。”
想去金銮殿,唯有在科举中一甲榜上有名,得了进士出身,才能被当今大顺天子召见入殿。
随后,会从进士之中选出状元、榜眼、探花这三甲之名。
王青山有着举人功名,参加过几次会试。
虽有不少收获,但和那些各地府衙上京赶考的众多学子相比,差距还是不小的。
这些年。
他早已经认清了现实。
但金銮殿作为文人心中的殿堂,每过一段时间,王青山似乎都会再念叨一回。
得了进士,那便十有八九会有官职。
朝中有人,王家才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王青山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了独苗王朗的身上,可近些年,他这儿子在读书方面,实在是让人头疼。
族学夫子说“此子不可教”,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王青山教导训斥时,更是破口大骂“朽木不可雕也”。
见夫君面露痛心之色,陈淑华大致能猜到王青山心中在忧虑什么,便将沏好的香茶递过去,柔声道:“老爷,眼下身旁有了一个神童陪读,过几日更即将前往陈夫子门下私塾。陈夫子乃当代大儒,教学方面的本领非凡,或许便能让朗儿开了窍。”
事已至此,陈淑华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希望会有转机。
“希望如此。”
王青山大叹了口气,却对此并没抱太多希望。
只是为人父母,总要尽力而为。
“夫人,方才管家傅老说了,少爷今日心情不错,从方才到此刻,已经有了一盏茶的功夫,这读书声可从未停下,读的是《中庸》的第三章节。”
陈淑华身边的贴身丫鬟莲步轻移,连忙禀报这等喜事。
王青山怀疑地看向夫人,陈淑华白了他一眼:“老爷,我还不至于做出此等事来蒙骗您。”
闻言,王青山老脸不由得一红。
如今他们还未将儿子送入那大儒陈夫子的私塾之内,这往日的小兔崽子怎么突然改了性子开始读书了?
难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