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秒，老者的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弹射出来。
只见深坑中心的林凡，他把双手合十，像冬天冷了搓手取暖一样，轻轻地、来回地、甚至带着点节奏感地……搓了起来。
没有惊天动地的火焰。
没有价值连城的丹炉。
甚至，连一丝一毫的灵力波动都没有。
只有一缕微不可查的、仿佛天地初开、鸿蒙未判时的混沌气息，在他掌心之间一闪而过，快得像是幻觉。
下一瞬，那剧毒无比的“噬魂草”和狂暴至极的“怨念聚合石”，两种但凡沾上一点就得去地府排队摇号的顶级毒物，在他的掌心之中，没有挣扎，没有反抗，甚至还表现出了一丝……顺从？
它们以一种违背了修真界基本法的姿态，迅速消融、分解、重组、融合……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纵享丝滑，自然得像是吃饭喝水。
当林凡再次摊开手掌时，一颗龙眼大小、通体浑圆、表面流淌着柔和宝光的丹药，正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丹药之上，不多不少，正好九道天然形成的、蕴含着大道至理的丹纹，清晰可见！
九品！是九品神丹！传说中只存在于上古典籍，能让仙帝都为之打出狗脑子的九品神丹！
“嗯，闻着还行。”林凡把丹药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然后，在那个藏在暗处的老者几近崩溃的目光注视下，林凡随手将那颗足以让整个修仙界掀起血雨腥风的九品神丹扔进了嘴里。
“嘎嘣！”
一声脆响，在死寂的废墟中显得格外清晰。
林凡咂了咂嘴，很认真地给出了食后感：“入口微甜，回甘带苦，口感有点像过期产品，不太行。下次得换个配方。”
“噗——”
暗处，那个一直通过水镜偷窥的老者，再也绷不住了。
他差点直接把自己的三魂七魄都差点给喷了出去。
整个人，哦不，整个鬼，石化当场。
他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连同他被困百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被那一声“嘎嘣”，干得稀碎。
那个藏在暗处的神秘老者，正是百年前传闻之中，因炼丹炸炉而身死道消的丹阁之主，药尘子。
当然，他没死透。
他被自己亲手炼制的“逆天神丹”的失败品反噬，丹毒入体，怨气蚀骨，最后化作了这片废墟的“地缚灵”，人不人鬼不鬼，被卡在这里整整一百年。
他毕生的追求，他所有的梦想，就是炼制出一颗真正的九品神丹，打破这天地的桎梏。
为此，他付出了自己的宗门，自己的性命，自己的一切。
然后现在，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一个看起来脑子不太灵光、像是从哪个精神病院偷跑出来的少年，把他梦寐以求、视若神明的毕生追求，当成一颗味道不咋地的糖豆，给……嚼了。
嚼了！
这种冲击，比一百年前那场把他炸成粒子的丹炉爆炸，还要猛烈一万倍！
当年炸炉，他只是肉身没了。
现在，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人抓出来按在地上反复摩擦，摩擦完了还问他：“就这？就这？”
“不可能……是幻觉……绝对是幻觉！”药尘子抱着脑袋，疯狂地摇晃着，试图把刚才的画面从自己脑子里格式化掉，“老夫被这里的怨气侵蚀太久，已经产生心魔了！对，一定是这样！假的，都是假的！快醒醒！药尘子！你不能再这么堕落下去了！”
他努力说服自己。
然而，深坑中心的林凡，吃完一颗后，似乎觉得刚才那个味道有点对不起自己的嘴。
他环顾四周，目光在那些奇形怪状的毒物上扫来扫去，像是在逛菜市场，挑挑拣拣。
“这个不行，长得太丑，影响食欲。”
“这个也不行，看起来黏糊糊的，口感肯定不好。”
最终，他似乎找到了心仪的“食材”，随手又拔了一株名为“腐心花”的剧毒植物，顺便在地上抓了一把能把金丹修士骨头都腐蚀掉的“蚀骨沙”。
“换个咸口的试试。”
他嘟囔了一句，再次合拢双手，熟悉的姿势，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动作。
搓，就硬搓。
药尘子通过水镜，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他刚刚勉强建立起来的“这是幻觉”的心理防线，瞬间二次崩塌。
别搓了！求你了！别再搓了！
老夫的道心要被你搓爆了啊！
霞光再起，异香更浓。
当林凡再次摊开手，又一颗！
丹香氤氲，华光流转，九道丹纹宛如天成，依旧是一颗完美到无可挑剔的九品神丹！
药尘子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他百年不曾有过丝毫波动的道心，在这一刻，发出了“咔嚓”一声脆响，彻底裂开。
“妖术！此乃妖术！”
他像一头发了疯的野狗，再也顾不上隐藏，身形化作一道黑色的鬼影，猛地从藏身的巨石之后冲了出来。
那速度，快得几乎要撕裂空气，瞬间就出现在了林凡面前。
他双目赤红，里面布满了疯狂的血丝，死死地、一动不动地盯着林凡手里那颗新鲜出炉的、还带着“体温”的丹药。
他伸出干枯得如同鸡爪的手，指着林凡，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如同两块砂纸在疯狂摩擦的、嘶哑到极致的声音：“小辈！你……你用的……是何种妖术？！”
林凡正准备尝尝这个“咸口”的新品味道如何，冷不丁面前就闪现出这么一个NPC。
他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
嚯。
眼前这老头，衣衫褴褛得像是在丐帮进修过，头发乱得跟鸟窝一样，上面可能还住着一窝麻雀。
面色枯黄，眼神狂热，整个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风一吹就散架的那种。
这形象，这气质，这出场方式……
林凡的脑子里瞬间就给他打上了标签。
【叮！发现野生NPC：饥饿的流浪汉（疑似）。】
【任务触发可能：投食。】
再看看对方那双冒着绿光、死死盯着自己手里“糖豆”的眼睛。
哦，原来是饿了。
可怜人啊。
林凡想了想，本着人道主义关怀精神，非常诚恳地、甚至带着一丝怜悯地，把自己手里的那颗九品神丹递了过去。
他用一种哄自家走失儿童的语气，温和地开口：
“老先生，别激动，慢慢说。”
“是不是饿了？”
“你要来一颗吗？这个是咸口的，刚出锅。管饱。”
药尘子伸出的手指僵在半空中。
他看着那颗自己耗尽一生、赔上一切都未曾触及的梦想之物。
又抬头看了看林凡那张写满了“关爱智障，人人有责”的真诚脸庞。
一股气，从丹田升起，直冲天灵盖，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险些当场魂飞魄散，完成真正的物理超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