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
马路对面正在栽种行道树,几棵白蜡树倒在地上,工人们正在挖掘树坑。可是移栽大树最好的时期是初春,就算选在夏季,也应该在7月或8月,眼下已经是9月,移栽树木未必能成活。
江秉白透过窗户望着公安局对面正在挖树坑的工人,不知不觉跑了神,没有听到对面的女警察叫他的名字。
女警提高音量,“江秉白。”
江秉白回神,歉然一笑,“抱歉,您刚才说什么?”
欧阳丹:“还有补充的吗?”
江秉白:“没有了。”
“看看,没问题就按指纹。”欧阳丹把打印出来的笔录递给江秉白,随后端起茶杯喝水,但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江秉白。
绝大多数被询问的人核对自己的笔录都是一目三行,但是江秉白看得极其认真,连标点符号都不会忽视,这份冷静持重很少见。她总觉得江秉白在有意隐瞒什么,但是她没有证据;自打走进公安局,江秉白配合问询,有问必答,极有耐心。
欧阳丹对他的疑心来自他过于冷静的态度,他不多问一句话,也不多说一句话,像是被输入某种指令的机器,与警察的问答依从冷冰冰的程序,不夹杂任何私人情绪。
人可以冷静,但是冷静过了头就是冷漠,何况江秉白是如此的冷静。
江秉白看完笔录,礼貌一笑,“没问题。”
欧阳丹让他逐页按下指纹,他按指纹时听到窗外有车开进警局大院,随意地扭头往外看,恰好看到一辆警车里走下一个高个子男警察,穿着夏季制式黑T和工装裤,剃着清爽的短发,身板挺拔得像一棵青松,整个人显出昂扬炽烈的气质——是秦焕。
秦焕拉开后车门,从车里拽下一个戴着铐子的身材干瘦的中年男人,男人睃眼看向正在关闭的卷闸大门,忽然扭身想跑,但是刚把左腿迈出去,右腿就被秦焕绊住,呼通一声摔了个人仰马翻。
秦焕揪住领子把他拎起来,冷笑道:“没入狱就想越狱,你还挺有节目,拿我排练来了?”
男人不服又不忿,“我能跑去哪儿?落你们警察手里我已经无路可走了。”
秦焕‘啧’了一声,“别这么悲观,你还有死路一条。”
他把嫌疑人交给一名男警察,返回车里取自己的手机,拿着手机踩着台阶往上走,没走两步,忽然察觉到了什么,停步抬头,看到三楼窗户后面坐着江秉白,江秉白正垂眼看着他。
秦焕和他对视片刻,朝他挑眉一笑,并拢右手食指和中指抵在额角敬了个耍帅的军礼。
江秉白见状,不禁弯起唇角,低头继续在笔录上按指纹。
秦焕进了大楼直奔八楼支队长办公室,见门虚掩着,直接推门进去,“郑队,我在电话里跟你说那事你考虑的咋样?您老就批准了吧。”
支队长郑天林正在会客,手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身穿检察官制服的年轻女人,忽然闯进来的秦焕打断了他们的谈话,郑天林和悦的脸色瞬间沉下来,碍于旁人在场,才没有训斥秦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