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四分之一的概率
和她一模一样。
这怎么可能?
一个疯狂到让她自己都觉得荒谬的念头,在她脑海里生成!
她记得裴临渊,是O型血。
而叶婉婷是A型血!
这一点叶家所有人都知道!
叶云渺浑身的血液都在瞬间逆流。
被她尘封在记忆最深处,连碰都不敢碰的猜想,疯狂地啃噬着她的神经。
就在叶云渺的怀疑与震惊达到顶峰,几乎要脱口而出质问的瞬间——
“医生!我姐姐!”
叶婉婷猛地转身,一把抓住叶云渺的手臂,用力将她推到了护士面前。
她的动作又快又急。
“我姐姐!她就是Rh阴性血!用她的!快用她的血!”
叶婉婷的声音尖锐带着哭腔,听起来是为了岁岁心急如焚。
可含泪的眼底深处,却飞快地闪过惊惶与狠厉。
她不能让叶云渺有任何思考和说话的机会!
裴临渊转头诧异的看向叶云渺。
他从头到脚将叶云渺扫视了一遍,似乎是在确认叶婉婷话语的真实性。
然而,这份诧异只持续了不到一秒。
急救室里,岁岁危在旦夕。
现在,没有什么比岁岁的命更重要!
他甚至来不及去思考这其中的不合理之处,直接命令。
“去献血!”
三个字,不带半点商量的余地。
叶云渺瞪着他,她凭什么?
她凭什么要用自己的血,去救一个血型成谜,甚至可能是她仇人的孩子?
叶云渺死死攥住拳头,从震惊和怀疑中挣脱出一丝理智。
她迎上裴临渊那双几乎要将她凌迟的眼睛,抗拒地嘶喊道:
“不!我不要!裴临渊,你清醒一点!你们的血型根本就……”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暴喝打断。
“闭嘴!”
裴临渊的耐心彻底告罄。
他眼中的叶云渺,又在故技重施。
先是拒绝捐肾,现在又拒绝输血。
每一次,她都能找到各种各样冠冕堂皇的借口,来彰显她的冷血和无情!
就因为岁岁是他的女儿吗?
她就这么恨他吗?连带一个孩子都不愿意救?
他上前,猛地攥住了叶云渺纤细的手腕。
“叶云渺,”他俯身逼近,俊美到极致的脸上布满了阴鸷的寒霜。
“我不管你又在耍什么花样,用什么借口!”
“我只告诉你一遍。”
他死死地盯着她,漆黑的瞳孔里翻涌着杀意。
“如果岁岁今天有任何闪失,我一定,让你给她赔命!”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极重,狠狠地砸在叶云渺的心上。
将她那颗本就千疮百孔的心,砸得粉碎,血肉模糊。
喉咙里像是瞬间被灌满了滚烫的硫酸,一路灼烧到胃里,疼得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所有的辩解,怀疑,在他这毫不留情的威胁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那么可笑。
她在他心里,原来早就成了一个可以为了那个孩子,随时被牺牲掉的……罪人。
“不……我没有……裴临渊……你听我解释……”
叶云渺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决堤,她徒劳地挣扎着,试图掰开他的桎梏。
裴临渊眼中的厌恶更甚,直接对旁边的保安厉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带到输血室去!按住她!”
“是,裴总!”
两名身材高大的保安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像架着一个犯人般,粗暴地抓住了叶云渺的胳膊。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叶云渺的身体被强行架起,拖向输血室。
“裴临渊!你这个疯子!”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带着绝望的哭腔,却只换来男人一个冷酷到极点的背影。
叶婉婷看着这一幕,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蜷缩,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但脸上却依然是那副悲天悯人的柔弱模样。
她快步走到裴临渊身边,柔声细语地安抚道:“临渊哥哥,你别太着急,岁岁一定会没事的。”
她说着,体贴地看了一眼叶云渺被拖走的方向。
“我跟过去看着姐姐,不会让她乱来的,你在这里等岁岁的消息就好。”
裴临渊此刻心烦意乱,满心都是女儿的安危,根本无暇他顾,只不耐地挥了挥手。
叶婉婷的目的达到。
她转身跟上,唇角在无人看见的角度,缓缓勾起一抹胜利的冷笑。
冰冷、压抑的输血室。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消毒水气味,每一口呼吸,都带着令人窒息的凉意。
叶云渺被两个保安死死地按在椅子上。
她的挣扎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渐渐归于沉寂,麻木的任由护士卷起她的衣袖!
“小姐,你也太瘦了!”护士看着都不忍心的低嘀咕了一句!
但看见保镖的眼神,终究是什么没敢再说什么!
消毒棉签擦拭着她的手臂,那冰凉的触感,让叶云渺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她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任人摆布。
直到那根泛着金属冷光的针头,毫不留情地刺入她手臂上青色的血管。
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
叶云渺猛地回过神,她偏过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温热的、鲜红的血液,顺着透明的软管,汩汩地流出,汇入那个冰冷的血袋。
那是她的血。
可现在,它却要被输进一个身份成谜的孩子身体里。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站在她旁边,用一种悲悯又得意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那一瞬间,所有的不甘、愤恨、悉数在她脑海里炸裂!
叶云渺扭过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叶婉婷嘶哑的质问:
“岁岁……到底是谁的孩子?”
叶婉婷眼神躲闪一瞬!
没想到她还是怀疑了。
然后她故作镇定似是而非的回了一句:“姐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你怀疑我背着临渊哥哥偷人吗?”
叶云渺冷笑:“为什么你们都不是Rh阴性血?叶婉婷,你告诉我!”
面对她几乎要吃人的目光,叶婉婷却只是轻轻地笑了,笑容里带着病态的镇定和嘲弄。
“岁岁当然是临渊哥哥和我的孩子。”
她故作无辜地眨了眨眼,随即冷笑道:“至于血型……这种深奥的医学问题,你应该去问医生。”
她说着,用眼神轻飘飘地示意了一下旁边早已被收买的医生。
中年男医生立刻会意,上前一步解释道:
“这位小姐,你可能对遗传学有所误解。”
“Rh阴性血型属于隐性基因遗传。虽然罕见,但在医学上,如果父母双方的血型基因中,都恰好携带了隐性的阴性基因,那么他们的后代,确实有四分之一的概率,会表现为Rh阴性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