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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童颜与冬光

村东面的沁河里面有不少的水生物,有河鳖、河虾、蛤蟆,主要被我们看上的是河里的游鱼,有鲤鱼、三枪鱼、鲇鱼,还有许多叫不上名来的品种。它们永远生活在这无拘无束的世界里,或动或静,或沉或浮。当春风水暖骄阳当空时,人生喜而情高涨,鱼生喜而跳龙门。金色的早晨,每当鱼儿情绪满满腾空而起露出水面时,迎着太阳的光线看去,金身白肚,身体透亮,几滴脱离玉体的水珠飘洒在空中,晶莹如玉。当鱼儿附贴着水面潜入水中时,轻微的“咚咚”声敲打着我的心脏,恍失至宝。

时节临冬,有些鱼儿潜在浅水的石头下面安然过冬。

一个初冬的上午,我和小仁、亮亮还有几个小伙伴在马家大场上玩耍。这个马家大场是马家的先辈们在这片净土上碾轧了一块几百余平方米的场地,用来收秋打夏堆放粮食、秸秆之类东西。我们几个小伙伴各自拿着从沁河边上捡来的精美的,扁形的,拳头大小的圆石片。用木棍在地上画一个几十公分大小的圆圈,每一个上场的人都在圈里放上一颗吃过桃以后剩下的核,或者杏核。又在离圆圈十米左右的地方用木棍子画一道直线,我们称之为杠。然后每个人站在圆的起点,各自轮番拿着扁圆形的石头,朝杠的地方掌握好力度扔过去,谁扔得离杠越近谁就是第一名。不能扔过杠线,如果超过杠线就是冒了,只能排最后。而后第一名开始站在杠线上朝圈里的桃杏核扔去,能把圈里核子冲出去的都归你自己。之后是第二名、第三名以此类推。美其名曰:端老。

淡淡的冬阳把光线洒在初冬清冷的地面上,从南面刮来的小风吹在每一个小伙伴的身上,不免觉得有些凉意,但是小伙伴们玩耍的热度显然是盖过了这个凉丝丝的感觉。

正在起劲地玩耍着,忽然有人看见从马家大场南面通往沁河的小路上走来了潘勇和贾心水两个小伙伴。他们每个人两手端着一个瓷盆,盆里几条半斤重的鲇鱼在盆水中静静地躺着。那个年代里,在这个季节中见到新鲜的活鱼着实是一件非常稀罕的事。好的一点是这里依山傍水,也就见怪不怪了。

常听父母给我们讲卧冰求鲤的故事。说的是我国古时候有一个叫王祥的人很小母亲就去世了,继母对他不好,总是刁难他。在寒冬季节继母刁难他,说是想吃鱼,让他去抓条活鱼吃,明知不可而为之。可是王祥虽在继母的欺负下生活,但还是非常孝顺。于是他不顾寒冷脱下衣服,光着身子躺在冰上,最终把冰焐化获得两条活蹦乱跳的鲤鱼。现实生活中莫非真有其事吗?然而当问起他们鱼的来历时,与我所想的却大相径庭。

吃完午饭以后,我们几个小伙伴也拿了瓷盆,穿着高筒雨鞋照着别人的样子,相继来到沁河边上。沁河岸边的样子看上去和春季的景象判若两样。春意盎然的景象已经被夏季的酷热烤得一点不剩,秋季的深沉俨然映入眼帘。

沁河水静静地向南流去,只是经霜的河水变得冷漠了许多。河滩荆条上的叶子也离开老巢,轻轻地飘洒在母树的周围。经霜的荆条变成紫红色而极具韧性,不管编织篮或者篓都是又结实又好看又耐用。

水岸一线之处被上游涌动的细浪轻松地拍打着,洗刷着岸边的一层浮冰和冰下面的砂卵石块。河风也不是先前那么温柔可爱,显得冷冰冰的。岁月变了,脾气也变了。只有那对面山上的映山娃娃还是那么殷勤,那么可爱。

我们走进河边,弯着腰,轻轻地掰开浅水处的一块石头。啊?怎么会呢?生平第一次,印象特别深。只见石头下的浅水底上,静静地卧着两条大约都有半斤的鲇鱼。灰黑色的颜色。除了两腮帮上的两条长须在水里慢慢摆动之外,身体像是被水下的沙石紧紧地吸住一样,一动不动。如此这般,它很温柔地被我请进了瓷盆里,不一会儿就抓了五六条。印证了一句话:得来全不费功夫。

人常说“十月天后娘脸,说变就变”,真是不假,上午还是晴朗朗的天,阳光把人照得暖洋洋的,霎时间就是一场东南风,天上的乌云不知从什么地方聚集过来。天空中飘飘洒洒下飞起了雪花。不到一个小时就是一派银装素裹的景象。满山遍野洁白洁白,整个世界的视线被漫天的龙鳞凤羽所掩盖。同时还夹杂着冷飕飕的寒风,侵袭在人的身上,不禁打寒战,牙齿直打架。

夜里,北风刮起来了。院子里扫帚、竹篮、乱纸碎片被风安排了一地,咚咚当当一夜都闲不下来。好容易盼到了早晨,开开大门,啊!屋檐下面一排排的冰柱巧妙地在房瓦的边缘上倒立着,犹如一把刺向大地的青锋利剑。太令人兴奋了,这不是我们每天都在盼望的情景吗?上天总是给我们不断地变换着,安排着不重复地玩耍的项目,小伙伴们开心极了。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料峭的寒风犹如一把青锋利剑,刺痛了人面部的高寒地带。鼻子和两个耳朵虽然还坚强地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但早已没了感觉。冻红的小手在河滩那一大片大大小小的石头堆里翻来翻去,挑着我们自己所需要的、光滑的、扁圆形的、最得心应手的石头。最终我们每个人都抱着从大千的乱石堆里淘来的精品石片,拿回家去“端老”。这就是我们那个年代里一个简单的,但是又不能缺少的娱乐形式。同时,也算是人与人之间最初的一个沟通方法。也就是从这一简单的过程中去了解一个人,认清一个人,从而去遗弃或者结交一个人。

不管天气多么恶劣,清鼻涕滴在冻僵的小手背上时,赶紧把手背顺便放在裤子上面一蹭,虽然裤子脏了,但手上干净了一块。那时候一次性的手提袋是没有的,于是我们就把小一点的石头片装在裤兜里。两条裤腿子着急,不能支持正常的行走,带着两兜的石头不断往下沉,真不得劲。但是我们也肯定舍不得丢弃它,那可是我们从龟头圪咀串到饮河口的功劳呀。

沁河水静得如无,天寒地冻的气候,让平日柔绵的沁河水团结得更加紧密。整个河面冻裂得十字五花。一个人如果坐在一块石头上,从河西向河东猛力推送,只要两腿叉开,掌握平衡就能从清冰上向前滑走二三十米。此种享受如同天上飞鸟,如同河里游鱼。问苍天,问大地,这是何等享受。一个天然的溜冰场从天而降,悄然而至。

在河边的一片浅水处,同样结出厚厚的青冰,直达水下的沙层。水沙相交之处没有冻结,清晰地看到在冰下的鱼儿被清冰阻隔,只有动弹之功,没有冲破之力。还有不少的河鳌俯伏在河沙上面,巧妙地把水底的河沙覆盖在自己的背壳上面,让人只能看到它的轮廓,而看不到它的真实面貌。透明的青冰阻隔着我们发痒的手,总想去冰面上空抓一把,也只能是水中月镜中花了。最终只能把它当作一个奇观去大力宣扬,引来众多小伙伴们的齐声喝彩。

河边上那些曾经旺盛的菅草也早已叶枯秆黄,如同败阵的勇士,尽情地依偎在大地母亲的怀抱。只有旁边那棵高高的白杨树,虽然被寒风扫尽了树上的叶子,但是那些勇于向上的枝条,却不甘心于败在这季节的摧残之中。也只有那树杈上的鸟巢,无疑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鸟巢上的柴柴棒棒在劲风的不断侵袭之下,一根根地向地面散落。

惨淡的阳光把我们的影子缩到最短。已是中午时分,该到吃午饭了,别再让家里人为我们操心。以前我们十之八九每次吃饭时候都会忘记回家,以致家里人到处找我们,有时还把他们气得罚我们的站。但是每当此时,那诱人的饭香味总是在鼻子前不断地提醒我们。我们不得不放下尊严,耍起赖皮。趁他们不注意时,从锅里盛上饭,大口小口地吃起来。当他们注意的时候,我们也就吃饱了。实际上这也就是家长对儿子的一种极其严厉而又妥当的教育方式。他们都不是不注意,是故意留给你进餐的最佳时机,也是留给你正确把握机遇的一次最佳锻炼时机。这就是父母培养儿子的聪明之处。

不想舍弃此时此刻的贪玩,但也盼望着给自己的肚子排忧解难。这也就是为自己解脱的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母亲为我们准备的是白白的大米饭,实际那是一个白玉米破碎后精选出来的,和大米大小差不多一般大的玉米圪碜。因为在60年代的那个岁月,别说吃大米,大部分家庭或许连大米长什么样子都说不清楚。这种大米的另类虽然是鱼目混珠,但是配上母亲做出的素菜,还真是美味极了。母亲虽然说葱、韭、芥、蒜、肉都不沾,但是她用花椒、大料、茴香、胡椒、姜等作料调配出来的素菜实在是太美了,这对于饥不择食的我来说肯定是一道美味的佳肴了。

马家大场,从祖辈流传到这一代,已经成为嘉峰小学的操场了。学生上体育课、篮球比赛,以及正月十五闹元宵,跑广场什么的,都把这里当作一个观摩的场地。无论春夏秋冬这块场地都闲不住。当年的汤帝庙里,住着我们村一至五年级的学生,还有在东庵庙几个年级的初中生。几乎每天都有学生在这个操场上上体育课,或者是有社会上的青年篮球比赛。冬日里民兵集训场地也常在这里安营。元宵节的花灯社火最为热闹,村里村外跑旱船的,踩高跷的,打花杆的,跑东洋车的,二鬼拌跌的,以及各类乡风民俗的故事编成各种形式节目,在新春伊始大放光彩。它给我们的童年带来了无限的欢乐与愉悦,也给我们的童年留下了至今难以忘怀的念想。这真是:过去已过去,过去看过去。过去,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场地给我们带来的快乐也一去不复返了。然而使我们更为盼望的,是每年冬季的那一场接一场的皑皑白雪。那被一阵阵秋风吹去了落叶的树枝上,重新绽放出来的朵朵银花,射出的道道银光。残风中的枯枝又显得沉甸甸的华贵而富有。木苏坡被一场白雪覆盖,显得冷峻高雅。一派银装素裹,格外妖娆。宛若青龙披上银甲,蜿蜒向远方伸去。马家大场平日里那土灰灰的色调,被一层厚厚的冰雪完全包装,恰如镶上一层白玉,仿佛到了另一片天地。

在那白雪皑皑的雪地里,小伙伴们不忍心踏碎这洁白的整体,但又不甘心这天然的游乐场被那刺眼的阳光给白白地破坏掉了。不过,老天肯定还会给我们提供这种自然场景的。想到这里,我们打定主意。动脑筋,想办法,之后便开始了新的玩法。

下了厚厚的一层雪,我们又开始繁忙了。把小仁叫在一起,又把我们的小伙伴组织起来。把所有人分成了两个组,南面和北面各占一块场地,开始雪球大战。实际上就是,用没有践踏过的雪,七八十公分长为始点,一点一点向前慢慢地卷着推进。它就会成一个筒状,把这个筒状的雪球继续前推,它就越推越大。等到了将近八九十公分的高度,就会被当作一个遮挡物,以用来抵御对方抛过来的物体。这样就形成双方对垒,以决胜负。

雪球大战在双方都准备好了的情况下一触即发,只见南北双方激烈地挥舞着手里的雪球,在空中来来回回像穿梭一样。有人一旦被对方的雪球击中,便是满脸的雪球碎片,便会迎来对方的一片胜利的欢呼声。开心之至,无法形容。冻红的脸蛋和冻僵的小手根本打消不了他们贪玩的决心。不玩个够,誓不罢休。

历时一个多小时,他们在这里是玩得差不多了。大家又提议到通往学校的坡上溜冰冰。这个项目也就是从覆盖了厚厚的白雪的坡顶,站直身体,掌握住平衡从坡顶快速地滑到坡底。看似简单,说时容易,但是具体到实际中并不容易。都会说掌握好平衡,但吃跌的大有人在。不是把屁股跌痛了,就是滚得满身雪渣,抑或还会鼻青脸肿一身伤痕。但是尽管这样,这些小勇士们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反而在想,如果一年四季都有这样的条件该有多好。

转眼间,大年要来了。我们这些冬季盼夏季,夏季又盼冬季的小冤家又迎来了大年前几公里的徒步远行。要说只是为了徒步远行那也不全对,更主要的是还有和过年息息相关的一项重要任务——砍年柴,即柏枝。

中国文化博大精深,一年中每一个传统节日都有与它相关的一个美丽的传说,过新年也不例外。

相传中国古时候有一种名叫“年”的怪兽头上长尖角,张着血盆大口,凶猛异常,“年”兽长年深居海底,每到除夕就会爬上岸来吞食牲畜伤害人命,因此每到除夕,村村寨寨的人扶老携幼逃往深山以躲避“年”的伤害。又到了一年除夕,乡亲们像往年一样,都忙着收拾东西准备逃往深山。这时候村东头来了一位白发老人,白发老人对乡亲们说,只要能让他在村里住一晚上他定能将“年”兽驱赶走。众人不信,便纷纷上山躲避去了,只留下白发老头一个人。于是,白发老人就把准备好的柏枝和青竹堆放在一起,好在等“年”来时点燃。

时至深夜,当“年”兽像往常一样,准备进村里肆虐的时候,突然传来爆竹的响声,“年”兽浑身打战,再不敢向前了。原来“年”兽最怕红色、火光和炸响。此时大门大开,只见院内一位身穿红袍的老人哈哈大笑,年兽大惊失色,仓皇而逃。

第二天,当人们从深山回到村里时,发现村里竟然安然无恙,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白发老人是来帮助大家驱逐“年”兽的神仙。人们同时还发现白发老人驱逐“年”兽的三件法宝。从此每年的除夕家家都贴红对联、燃放鞭炮,户户灯火通明,守更待岁。以致后人口口相传,同时把这一经典的故事紧密地和年联系起来。一代又一代,我们既是老一辈的忠实传承者,也是“年”兽故事的勇于捍卫者。

再说每年的砍年柴都在腊月二十九或者腊月三十日这个非常接近新年的日子里。记得有一年腊月二十九日那一天,我和三哥还有我们院子里几个侄子,计划各自拿上斧头,扛上扁担和梱年柴的绳子,准备吃过中午饭后,到我们每年都要去的东夹沟去砍年柴。让我记忆最深刻的是那几天我正害眼,两只眼睛红肿得核桃大,可是听说要去砍年柴我急不可耐,但是父亲说:“你的眼睛肿成那个样子,不能去,出去眼睛会受风的,那样就更不容易好了。马上就要过年了,就在家稳稳坐着吧。”我哪里是能悄悄在家里坐着的客,我能耐住那种寂寞吗?要知道东夹沟那个溜冰场也已经等了我一年了,我和它年年相遇,今年说甚都不能落下。在我的恳求下,父母被我纠缠得也没有办法,只好答应让我和他们一起去,真把我高兴坏了。临走时母亲给我拿出一个风镜让我戴上,这风镜和眼镜基本是一样的,只是它对眼部周围的密封程度要高出许多,还是个有色的。眼睛有了保护伞,我有了舒服感,父母有了放心感,三全其美。

一行六七人高低不等,胖瘦不匀,但却都是精神百倍,勇气十足,风尘仆仆地向目的地开拔了。

午饭后的年跟前虽然天气晴朗,蓝天白云,但是也抵挡不住从西伯利亚窜过来的那股寒流对我们身体的侵袭。走在呼呼的寒冷的北风中,厚厚的棉衣的衣襟时不时地被大风撩起,好在我们是带着梦想去的,什么天寒地冻,什么三九四九冻破石头,那危言耸听的话根本就不是讲给我们听的,都在脑门后丢着呢。

我一手拿着绳索,一手不时地弯下腰去捡起地上的石头片子向前方扔去。其余的人也都嘴不闲,手不闲。杂乱的脚步声和扁担与绳索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最冷的季节,最冷的寒意,不知是谁挑头唱起了电影《白毛女》中的插曲:“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雪花那个飘飘,年来到……”之后就是参差不齐的声音,大家一起唱起来。

从卧云山流下来的溪水到东夹沟沟口的地方,汇成一股有一个5000平方米大的一个池塘,池塘的最深处也就是三四米深的样子。池塘是20世纪50年代“大跃进”时期修建的,它的作用是用于径流调节,蓄洪补枯,使天然来水能在时间和空间上较好地满足用水,为农业服务。

话说这条溪水流经山口,有个180度的大转弯,所以把这个池塘叫作山弯塘。在它下游三百米外的低凹处,有个二百平方米的水坑,水坑里的水平静地躺在淡淡的冬阳下面,显得格外清冷。水面上微波荡漾,仿佛轻纱在曼舞飞扬。一只孤零零的野鸭在水面上来来回回悠闲地游动着,不时地还把刚从水里钻出来的脑袋猛劲地甩甩,甩出的水珠飘在阳光下显得晶莹透亮,一切看起来都非常得体,相安无事。

刹那间,一块疯狂的石头片子正好击中了那个野鸭的要害之处,只见它即刻就在水里急速地转起圈来,这种情况不要去猜,谁都知道它是晕掉了。怎么回事呢?原来是我那不着边际的石头片子中伤了它。这下子我可高兴坏了,口里不由自主地喊着“打中了,打中了”,一边喊一边急忙往水坑边上赶,心里那股得意劲不必描述。我暗自思量着:这手法可是越来越准了,随随便便一块小石子都能把它打得晕头转向,我一边想着一溜小跑赶了过去,累得我气喘吁吁。眼看着猎物就要到手,突然间,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只打转的野鸭突然停了下来,或许它已经意识到了危险即将来临。稍停片刻,它抖了抖身上那灰色的羽毛,铆足了全身的力气,展开双翅快速腾空而起,神奇般地从我的视线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你看这,野鸭飞走了,我的美梦也白做了。我愣愣地站在那里,脚下似乎被磁铁吸住一样,好大一阵子才回过神来。我才觉得刚才它晕的时候我也晕了,现在它清醒地飞走了我也醒过来了。原来它和我在开一个玩笑,还是国际的。

随着大部队上了一个漫长的小土坡,展示在我们眼前的就是那5000多平方米的山弯塘。在寒气日夜不断地侵袭下的塘水,已经结成厚厚的大冰块。但在池塘边上的浅水处,接近陆地泥沙的地方,还有一段薄冰与塘水相融的界线,用脚踩上去那薄冰即刻发出冰块破碎的“咔嚓”声。我们一行人在沿着塘边北面非常曲折而又高低不平的羊肠小路上行走着,稍不留心就会掉进塘里面。

塘边的水陆相交之处,不知什么原因,在阳光的照射下时不时有气泡冒出来,大家蹲在冒气泡的地方傻傻地看着,议论着。七嘴八舌的,一个人一个理由,似乎都很专业,曾一度把这个话题推到了风口浪尖。最后才勉强达成一个结果,都承认这个泥沙下面有河鳖,冒气的地方是河鳖在呼吸。执词有理有据:因为在这个塘里不仅有鱼还有鳖。谁知道一个不着边际的结果却抖出了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故事。

这个故事是小熙讲给我们听的。就在那一年秋天的一个天气晴朗的上午,小熙和小仁就在这个水塘东南方出口的水洞里抓到了一个锅盖大一个河鳖,回到家里后高兴得到处宣扬,这个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朋友圈。二细和小信也得到了这个消息。他们两人碰到了一起,商量了一下,得到一个共识,小熙的河鳖是从山弯塘的出水口处抓来的,那水塘里的鱼鳖又没有人管,谁抓住就是谁的。于是他们两个人经过一番商量后,就当即拎着一个盛水的水盆子,也没有告诉其他人,一前一后兴冲冲地直奔山弯塘而去。

这个水塘的出水口长年流水不断,水源全都来自卧云山,水质清澈而丰沛。塘水从水口流出的地方要经过一个十几米长的人工石洞,只要站到洞口就能听到从洞里流出的水发出的“嗡嗡”响声。

二细和小信两人站在水洞口,看着洞里的水“哗哗”地顺着石板坡奔流而下,两人的目光对视了一下,自信地笑了,仿佛已经十成把握,不由得手里痒痒。稍停,两人迅速把脚上的鞋子脱掉,整整齐齐地放在水旁边的一块石头上,然后卷起裤腿,逆着水流向水洞里走去。

二细是个细高个子,足足高出小信半个头,长胳膊长腿的,身手也相对灵活。他在前面走着,不时地弯下腰两手伸到水下面,边走边探索着水下的动静。小信拿着手电筒随屁股后跟着,嘴里“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唱是什么。一米、二米、三米……二细在前面弯着腰走着,忽然他停下了脚步不往前走了。一只手好像是卡在石头缝里拔也拔不出来,不由得心里打了一个寒战。心想着不对劲,肯定是有东西,于是乎赶紧把手从水里拉出来,谁知道不拉则罢,这么一拉倒是随手拉来一个东西,急得他大叫一声。这一声倒是让屁股后面的小信喜出望外,企盼着摸到大鳖的小信在二细的身后面,亮着手电筒看得是一清二楚,那个家伙足足有锅盖那么大呀。“心想事成”,小信得意之余不由得兴奋地喊出声来:“二细,咱们真有运气,刚进来不到五分钟就抓到了一个大王八。”二细在前面知道小信是误解了,歇斯底里地喊道:“哎呀,什么好运气,我的手被鳖咬住了,快些给我拽下来。”此时小信才恍然大悟,不容分说赶紧上前去,两人费了好大劲才把那鳖给拽开,也顾不上那鳖的去向,两人急匆匆撤出水洞外,一看手指上面血污污的,这才想起来张开嘴巴,眼泪涟涟地哭爹叫娘。故事讲完了,大家都不约而同开心地笑了。

不知不觉我们就到了目的地。当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我们梱好了从柏树上砍下来的柏枝,从天然的溜冰场上滑过去,虽说恋恋不舍,但也十分尽兴了。

冷飕飕的晚风又一次吹过了我们的脸庞,冻红了的小脸蛋上又觉得一阵冷意。当我们路过那伤心的水洞口时又都在一次开心地笑了,嘻嘻哈哈,大家七嘴八舌……

年柴在扁担两头有规律地起伏着,喘气声和脚步声,还有年柴散发出来的清香的味道,伴随着不时的说笑声,慢慢地,离家近了,慢慢地,离年近了……

一程程的春风送走了严寒。眼看着到了新年边,大年初一是我们在少年时代最向往的日子,我们每天都在盼望着这幸福时刻到来。生活在那个年代,每天能够吃饱肚皮就行,没有什么奢求,更没有什么营养学说的讲究。穿衣戴帽能有半成新遮体足矣,哪来时髦这一说?盼也就盼:过新年真热闹,穿新衣,戴新帽。半夜起来放鞭炮,大年五更吃水饺。新正大月能够吃几天真米细面的白馒头,穿一身两边插兜的西式裤,痛痛快快玩上几天也就心满意足了。不过最使我们惦记的还是初一五更那一堆散发着自然清香的年柴,还有那左右对称一拖一长串的淡红色的鞭炮。那清晰的场景是我们这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每年腊月三十晚上吃罢饺子,母亲就开始忙着给我们找明天的穿戴。这一阵忙完就已经到了深夜十一点,我们就要去睡觉了。而母亲这个时候却还要去做她认为更重要的事情。

母亲一年的三百六十天里,每天早晚都要跪在佛堂前为她的儿女、为这个家庭的和睦祷告上苍保佑。逢年过节都会做几盘供品供在佛桌上面以表心诚。在这个年终喜庆的日子里更是规模大一点。当做好供品以后母亲点燃了香火,稍停,满屋子的烟雾缭绕,香火的味道直逼鼻腔。倒也挺好闻的,主要是也习以为常了。母亲这一忙活也就到了大年初一。

父亲在睡觉前就把早已准备好了的岁鞭炮焙在了火炕旁边,目的是第二天早上点燃的时候更响亮、更清脆,声音传得更遥远。小的时候,每逢过年放鞭炮的时候,父亲总要提前从买来的鞭炮上面给我们拆下一小部分让我们玩耍燃放。这好像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主要是满足小孩子的好奇心。今年当然也不例外了。年初一,父亲早早地起来,把昨天晚上焙在炉子旁边的鞭炮包装拆开,先给我和三哥拽下一小部分,然后再把一大部分的鞭炮捆在一根细长的竹竿上面,再把竹竿子搭放在阳台前面的铁丝绳上面。当点燃的那一刻,清脆的响声震耳欲聋。鞭炮响处春意浓浓,心情少有的开朗,那就是幸福的焦点。

约莫早上五点钟时分,周边的鞭炮声把我从梦中唤醒来。这个时候父亲也起来了,我就赶快唤三哥起床。父亲已经把鞭炮绑在竹竿子上面,就等着我们起床去点燃它。

在鞭炮声响过的地方,十几只手电筒照在鞭炮的残墟上面,来来回回不停地晃动着,吱嚓吱嚓的脚步声。小伙伴们都在自己的手电光下寻找落单的炮仗,不时还听到零星炮仗的爆响。

姊妹六个数我最小。大哥长我二十一岁,二哥长我十一岁,三哥长我三岁。大哥二哥中间是大姐和二姐。但是要说岁数大小差不多的,是我和三哥还有鸿鸿和亮亮二个侄子。我们叔侄四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是最多的。年初一这一天,我们收罗了周围院子里各家废堆上的炮仗后,四个人坐在阳台边的石头上各自数起来:“一个、二个、三个……”嘴里不停地念叨:“这是后头院的。这是崖上院的。这是底下院的。”拿起一个没有炮捻子的炮仗说:“这些没捻子的炮仗是王家院的,放不响,只能放出花。”

几个人显摆之后,趁着天还没有大亮,我们四个人就决定来一次远征。这个也就是我们这几年的老习惯了,到西街我大姐家里去给她家里放鞭炮。一来放鞭炮是件很喜庆的事,二来几个外甥都还小,承担不了这一重任,所以每年都是我们四个人去完成。大年初一的天空中,到处都弥漫着年柴的气味。喜庆的春联寓意新颖,紧跟时代步伐,俨然一个春的伴娘,平整而耀眼。

话说我们几个人去到大姐家里,把几个外甥都叫起来,便开始了我们的工作。就像在家里见父亲绑鞭炮的样子,如此这般,一五一十地干起来。负责拿竿绑鞭的是我和三哥,我们俩七手八脚把鞭炮用小细绳子绑在竹竿子上面。下面就是点燃放鞭炮了。可是让谁去举竿子呢?三哥看着我问道:“谁来举竿?”我看了看正在和外甥逗玩的鸿鸿和亮亮,说声道:“就让亮亮放罢。”亮亮听说让他放,很是高兴,一手夺过竿子说:“好吧,来我给你举竿放鞭炮。”

我们四个人的岁数就他最小,就让他高兴高兴吧。殊不知,首先是我们两人在绑鞭炮时也没有经验,再则亮亮也就是图一时高兴,只见他举起点燃了的鞭炮在空中晃动起来,他很兴奋,摇晃的速度愈来愈快。刚刚点燃的鞭炮因衔接处不是很好,结果不到10秒钟的响声,被义无反顾地甩在地上。再看地上,在一旁等待着抡炮的十几个男女小伙伴们,不顾地上还未熄灭的炮火,不约而同地踏上十几双勇敢的小脚。顷刻之间就让它灰飞烟灭,杳无声息。我们几个人在一旁大眼瞪小眼,眼巴巴看着被乱脚分割的炮仗无言以对。此时,大姐见状赶快过来解围:“没事,不怕,不是已经响了嘛,有响声就行了。这是给咱省点工夫。走煮饺子吃饭。”大家开了一会玩笑,诙谐幽默的话语顿时就把气氛搞活了。在我们这里的农俗,等过了大年初一,初二就开始串亲戚,走舅舅。我的舅舅在张山村。舅舅家姊妹六七个,家境贫寒早年闹灾荒,家里的粮食不足以维持全家一年的生活。常年天无适雨,粮食地无收成。每每吃糠咽菜,时时艰难度日。走在外面的人,个个都是饿得皮包骨头,大有万家墨面的感觉。

灾荒年终于过去了。第二年夏季的小麦丰收在望,一块一块地里的小麦金黄金黄的,非常惹人喜爱。舅舅为了挣得人家一顿饱饭,在麦场上给人家打短工。但是,被长时间饿得饥肠辘辘的人来说,是不能一下子吃得过饱。舅舅就是因为被饿苦了的身体得到一顿美食后,把胃撑得喘不过气来,而英年早逝,年仅三十八岁。留下一个儿子,支撑着门头差事。每年大年初二,母亲早早地给我们把串亲戚的馍馍用方手巾一包一包地包好,并叮嘱:“这是你表哥的,那一包是你大姨的,那一包……”之后大哥、二哥、三哥和我,我们弟兄四个人各自提着包袱上路了。我们一行各拎一包,背东面西,去履行我们应当尽的义务。

路上的积雪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天气晴好。我们沿着通往张山的捷径,从嘉峰工具厂背后的小路上到园坡。再走过一段向阳且背风的小路,直插玉沟河而去。干燥的路面上人来人往,有背钱搭的,有提竹篮的,有背黄挎包的,包里都是鼓鼓囊囊的。人人都是崭新的姿态。崭新的衣装,个个都是春风满面。一伙一伙的人各自为阵,边走边谈,好不开心。

新年的气氛彻底淡化了迎面而来的寒气。严冬意境,彻底被昨天的鞭炮声给粉碎了,似乎真的东风化雨,仿佛已经阳光和煦。节日的气氛犹如一场温馨的穿越,阳春三月的画面俨然浮现。

路边的荆条依然枯淡,去年秋天的残菊虽谢而未凋。满树残叶依然抱杆而存,枝间的雀鸟上下翻跳,把那些碎枝碰落在地上。左手路边,从远处山峦中流来的小溪,静静地淌过绵软的黄沙地,被水下的碎石托起无数的细浪,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每当淌过一个不平的落差,砸出来的水声也会发出低微的“呼呼”声。小溪两岸留下了被昨夜的寒气冻结的薄冰,高出水面不少,像是在观摩着溪水的来龙去脉。

踩着溪水中间摆放的踏脚石,一步步地走过去,河边的路面上留下一串串走亲戚的脚印,有大有小。从对面山崖下面的石缝中挤出来滴滴山泉水,在严寒的酷刑下,冻成一个个硕大的冰柱,宛若白玉雕铸,天然之美,煞是好看。

玉沟村是嘉峰村的一个附属小庄,离嘉峰村约三里,在村西的半山腰上。走到此处抬头向上面看去,玉沟村全貌就映入眼帘。我们走的是村下的沟里。在一座小小的山神庙旁,杵立着一棵不知有多少年了的古柏树,与小庙共守了无数个春秋。每当有人从此地路过,总是会毫不吝啬地送上一丝淡淡的清香以提神醒脑。沿小溪两边穿插好几次,终于来到张山山脚下的异样坡前。那弯弯曲曲的山道从山下向上延伸,如穿山的长蛇,又似欲乘祥云腾飞的青龙。放眼向上望去,只见青天白云缥缈无际。山路前的对角圪枝长着满身长刺,使人不可近身,赫然不可一世。从山下到山上,足足二里地的路程,我们一干人却有说有笑,从不气馁。你看看:盘山一千米,放野苍无垠,谈笑风生间,回眸看历程。

上至山顶,又是一片新的天地。从山顶顺着山坡往下看,横向百余米,一道一道凹凸不平的,被黄沙全部覆盖的山圪梁,笔直地从山顶延至山底。我曾经问过母亲说:“这是谁家的坟墓这么多。”母亲对我说了许多听不懂的话,让我很无语。

说话间转身走进了一个叫过风腰的地方。这是一个山路的低凹处,东西两面无山势的阻挡,而转身西北则松柏青翠。从山坳里刮来的风呜呜作响,难怪人们把它叫作过风腰,如此看来用这个名字也很贴切,不枉此名。风朝东南而去,把春意送进南去的沁河。河水波光粼粼,点点闪烁,犹如天上繁星,点缀着太行深处的万般风情。

走进冯家庄前有一处地方,人称拍手金鸡叫。听人说当人走到这里停下脚步,只要双手用力一拍,就会发出嘎嘎的声音,犹如雄鸡啼晓。不过这可能只是过往的一个传说,或者是文明生活中的一朵小浪花。我们都有些好奇,都用手去拍了拍,结果可想而知。纵使这样,我们也不能否定它有过辉煌的过去。

表哥四十来岁,一米七八的个头,品行端正,为人诚实,是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因家境贫寒未曾娶妻。直到前几年才经人撮合娶到一房姨太,但因岁数都超过了生育的年龄,所以一直膝下无子。二人世界倒也自在。我们从表哥家出来已经是中午以后了,走在去姨妈家的路上扯东拉西。每经过一家住户门口,看到人家门框两边张贴的新春对联时,大哥他们都要各抒己见,评出一个好歹来。之后,就又谈论起表哥的妻子,虽然说其貌不扬,却做得一手好茶饭,让人馋涎欲滴。

说得不快走得快,一干人不觉得在扯淡话间,就来到了姨妈家。姨妈看到外甥们都来到门上了,热情地把我们招呼进家里,然后忙不迭地给我们又是倒茶又是做饭。在我们这里,每逢过年走亲戚,一般情况是吃罢第二顿馍馍菜才往家里走。照着老规矩来,我们在姨家里等着吃过第二顿饭以后,又和姨妈说了一会话才准备起身回家。

西沉的太阳已经离山顶不远了,我们告别了让人家忙活了一天的张山村,沿着旧路打道回府。一干人风风火火,直奔归途。正是:“嘘寒问暖尽人事,来来往往古行风。早晚一日循旧道,上下五千四海同。”

正月初十之前,一年一度的探亲访友基本接近尾声。本村里的亲戚在最后,抽空去走动一下就算结束了。紧接着就是越来越近的元宵节了。农历正月十五是我国传统的元宵节,新春伊始最热闹,最有意义的活动也将在这几天达到一个高潮。举国同庆的元宵之夜,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家家门前各式样子的花灯映红了周围的一切。村民们携亲伴友出门赏灯逛花市,放焰火。还有排练的节目,如打花杆、跑旱船、东洋车、二鬼扳跌、耍狮、舞龙等,载歌载舞,欢度元宵。

家家门前打扫得干干净净。龙灯、狮子灯、宫灯、孔雀开屏、嫦娥奔月、猴灯、鱼灯等,数不胜数,妩媚动人,千姿百态。就在元宵节前后还有周边地区的节目都要相互穿插演出,把场面搞得红红火火,以示当年五谷丰登,六畜兴旺。马家大场就是当年一个十分热闹的场地。

正月十四这一天黄昏,我们本村的跑东洋车和二鬼扳跌的节目,就在马家大场的场地上表演了。正月十五之前在这个场地上,有周边村里的节目要来这里演出,村里的年轻人要来帮助搭秋千,供人消遣玩耍。站在大场东面的车轮秋千前,看那高大威猛的秋千架体,它呈十字状。架体顶端对称摆下两条粗大的麻绳,在绳的下端装一个木头板子,称为秋板。对称的两端各坐一人,十字架下端的木杆前用两个人由慢到快推动,秋板上面的人随着秋千的速度越飘越高。当秋千飘到极致,衣角随着风速急速向后飘舞,飘在空中的人犹如天外来客。此外,还有类似以前农村粉花织布用的粉花车那种样式的秋千,把它叫作粉花秋,把小伙伴们迷得是神魂颠倒,饭不吃,觉不睡,不玩尽兴不罢休。

说起盘老火,可能许多人都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它是用砖块和泥土垒成的一个火炉。在我们这里每逢谁家办喜事或者丧事,或者其他人员集中的事情都能够用上它。大小根据具体情况而定。就说每年的正月十五之前的这个老火,是都不会缺席的。它的规模每年都不小于1.5平方米,一般是长方形的。正月的老火最主要的任务是供人们出了家门有个站立和围聚说话的地方,还有一个特殊的用途,就是供我们这些小伙伴们烤馍馍用。

说起这个事情来也不知道什么是源头,总是光知道那个时候,父母给我拿出年前蒸锅里蒸出来的鱼呀鸡呀,还有兔子、小狗各种样式的小馒头,告诉我让我拿上到外面的老火上去熏烤,还特意告诉我不要烤焦了。当我拿出去烤时,看见许多小伙伴,都是从家里拿来的小面人准备在老火上烤。大家都拿着比评着,调侃着,不断翻烤着,直到烤得焦黄焦黄才算了事。也就是这个时候才能勾起我们强烈的食欲。

又是一个傍晚的到来。晚风轻轻地掠过身体,额前的发丝随风飘动。我刚刚放下碗就听到外面远处传来了咚咚咚的锣鼓声。我赶忙掀开门帘跑到外面去看,不一会从红阁底的石头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簇拥着一家红火从石头坡上走来。从前面最领头的灯箱招牌上可以看出,是离我村五里远的殷庄村的旱船红火。六只用彩绸扎成的旱船,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十分华丽美观。后面是一群本村追着观看的人群,直到红火进了场地,人群才慢慢散去。有人把场地周围的人群赶着扩大了范围,才给跑旱船的腾开地方。红火开始了……

一场红火跑下来,船上的船员一个个都热得满头大汗。好在赢得了周围观众的阵阵喝彩声,和不断爆竹的鞭炮声,大伙心里才得到了安慰。就这样,走了一家又来一家。一夜间场地上音乐声响不断,欢呼声和鞭炮声不断,喝彩声更是此起彼伏。银盘般的月亮落在了汤帝庙的树梢上。皎洁的月辉投在激情四溢的场地上。直到下半夜才结束了这场新年伊始最热闹,最充实、最有分量的元宵节。

沁河水解冻了,地塄后的鸡冠花又开了,红的,紫的,黄的……

年复一年,就像小树长高了一样,我们都长大了。童年的经历和见闻变成了一篇篇文章中生动的素材。面对这美丽的河山,踌躇满志。沉稳了许多,但还不失天真。持重了不少,都也些许轻浮。当又一次站在卧云山之巅,不禁心中一种莫名的感悟。让我真切地感激童年,感动人生,而又感慨其中。烟花,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但是它毕竟曾经有过多彩绚烂的过去。知足吧,人生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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