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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肃清三湘残敌

委婉劝降“湘西王”

1949年11月7日,湘西凤凰县城。

国民党“川鄂湘边区绥靖公署”副主任、湘西行署主任陈渠珍率领2000余人的国民党官兵,徒手列队在凤凰县城门口欢迎解放军入城。

随后,凤凰城举行和平起义大会。中国人民解放军四十七军代表接管了“湘西王”陈渠珍在县城的“湘西行署”。

这是我军自衡宝战役后,取得的又一重大胜利,不过这一次不是用武力,而是采用和平手段。

陈渠珍,原名陈开琼,1882年9月生于凤凰县的镇竿城。早年曾就读于湘西“沅水校经堂”。两年后,又进入清政府为创办新军设在长沙的“武备学堂”深造,毕业后任湖南新军第四十九标队官(相当于连长)。不久返回湘西,主办军官训练团。

1916年陈渠珍被提升为湘西护国军参谋长。1921年被湘督谭延恺任命为湘西护法靖国军总司令。从此,陈渠珍登上了“湘西王”的宝座。

在国民党统治时期,陈渠珍曾先后任国民党新编第三十四师师长,湖南第一警备军司令、湖南省政府委员等职。30年代蒋介石对陈渠珍“剿共不力”十分恼火,派何健带5个师去湘西取而代之,并停发陈渠珍的军饷。这样,陈渠珍不得不自行辞职,引退回乡。

1949年,湘西“三二事变”中,当时,国民党第九区行政专员兼保安司令陈士,面对日益严重的动乱束手无策,只好前往凤凰县请陈渠珍出山。

陈渠珍先是婉言谢绝,后经反复思考,从自身的利害出发,答应了陈士的要求。并立即召集凤凰县县长田名瑜、“苗王”龙云飞等地方头面人物开会,成立“凤凰县防剿委员会”,自任主任。会后,他把全县各地的乡丁、家丁、警察队、自卫队等人枪集中起来,加上陈士带去的直属中队,编为4个纵队,称雄割据,同与其相左的地方势力相抗衡。

这年6月,国民党湖南省政府主席程潜又委任陈渠珍为湘西行署主任和“川湘鄂边区绥靖公署”副主任,这样,湘西的军政大权全落手中。一度失意的陈渠珍再度登上了“湘西王”的宝座。

1949年10月,衡宝战役的胜利,粉碎了白崇禧、宋希濂的“湘西反共游击根据地”的美梦。解放军四十七军奉命挺进湘西,建立湘西军区,军区机关设在沅陵,军长曹里怀兼任湘西军区司令员,政委周赤萍兼任军区政委。湘西行政公署相继成立,周赤萍任党委第一书记,晏福生任行署主任,行署机关亦设于沅陵。

湘西军区决定在对顽固的国民军残余势力实施军事攻击的同时,开展政治攻势,劝说国民军相关头目投诚,以争取和平解放。

争取“湘西王”陈渠珍起义,是湘西军区开展政治攻势的首要目标。

早在衡宝战役前,中共湖南省委统战部便派出熟悉湘西敌情的陈裕新来到湘西,做陈渠珍的劝降工作。

陈裕新与陈渠珍曾是国民党官场中的老友世交,俩人非常熟悉,他亲自给陈渠珍书写劝降信,劝陈渠珍以湘西的民众为重,不动干戈,归向人民。并在信中附上第四十七军政治部联络部长顾凌申的亲笔信件,由陈渠珍的好友李振基、朱寿观到陈渠珍的住所凤凰县转交。

陈渠珍接到两人的信后,表示可以考虑和平解放事宜,但并没有下定决心。

衡宝战役后,湘西军区又派了陈渠珍的旧部王尚质、戴季韬前往湘西,找陈渠珍面谈。

王尚质先是委婉地从侧面询问陈渠珍的打算,问他:“如今共产党几路大军进入湘西,您是怎么看的?”

陈渠珍不屑地回答:“共产党算什么,我看他们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垮台。”

戴季韬插言:“既然如此,那么您是怎么打算的呢?”

陈渠珍说:“离这里不远有个苗寨,堪称天险,苗寨的寨主和我有很深的交情,到时候共产党的大部队开进这里,我就到那里去安家,住他几年再说。”

王尚质听完陈渠珍的回答,心知他并没有投诚的心思,便开导他说:“依我看您这样做,实在不是万全之策,您还不知道共产党在中国已经奋斗了28年的事吧?他们由最初的几百人、几千人发展到今天的百万大军,解放了大半个中国,实在是不会垮台的呀!如今共产党已经是人心所向了,您难道不知道程颂公在长沙起义的事吗?”

程颂公就是程潜,1949年8月4日在长沙宣布起义。

陈渠珍一边听着王尚质的话,一边仔细地思索着,过了很久他才将心中的疑惑对王尚质提了出来:“可是,我只听说共产党是共产共妻的,难道这种事情老百姓也赞同么?”

王、戴总算明白了陈渠珍的顾虑,他们不禁“哈哈”一笑,随后向他解释说:“您听到的纯粹是谣言,人家共产党信的是马列主义,是讲科学的。根本就不存在共产共妻的情况。现在,所有的老百姓都拥护共产党,他们的大军又开进了湘西,为了避免和他们发生冲突,如果您能在现在投诚,将是造福民众的好事。”

陈渠珍听完王、戴2人发自肺腑的话,沉吟了一会儿对他们说:“蒋介石做事不得人心,这我也知道,但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垮台了。如今国民党大势已去,我也打算顺应潮流,同共产党合作。你们和我的关系很深,我信得过,还请你们为我搭这个桥,帮助我完成这件大事。”

王尚质和戴季韬带着满意的结果离开陈家后,陈渠珍的好友李振基、朱寿观再次来到凤凰县,向陈渠珍转交四十七军首长给他的信。信中藉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机,进一步阐明形势,勉其早日定夺,择向光明。

他们还向他转告说,已征得四野总司令林彪的同意,建议他参加全国政治协商会议。

陈渠珍读过信后,感到非常的高兴。他说:“承蒙解放军宽大胸怀,看得起我陈某,我愿意接受和平解放湘西。请你们先回去禀报,我随后就动身去沅陵晋见贵军首长,商谈具体事宜。”

几天后,陈渠珍驱车来到沅陵。随行的有国民党湘西行署秘书长陈景尧、参谋长杨光耀和另一名陪同人员杨希贤。

他们到后,四十七军兼湘西军区举行了隆重的欢迎会,军区政委周赤萍和联络部长顾凌申参加大会,并同他们进行了友好地交谈。

会后,顾凌申又陪同他们参观“和平军官训练班”。这个班的学员都是原国民党县、团级以上的投诚起义人员,有不少人还是陈渠珍熟悉的部下。

陈渠珍见到这个训练班既没有铁丝网,也不设警戒,还有家眷可以在休息的时候和训练班成员相聚,这比他想象中的情况要好得多。再看看学员们贴出的学习墙报,人人都自觉接受教育,写出的学习心得情真意切,他非常感慨。

陈渠珍对这些事物感到很新鲜,他回忆起王、戴等人跟他的谈话,认为共产党果真和他们说的一样好。

沅陵的参观之行,使陈渠珍坚定了和平起义的决心,他在返回凤凰县之前,对为他送行的顾凌申说:“我在湘西几十年,对湘西人民毫无建树。想起这些我真是惭愧,以后我一定尽最大努力,协助解放军安定地方,尽我余生之力。”

11月7日,陈渠珍在凤凰城举行了和平起义大会,凤凰宣告和平解放。

陈渠珍的起义,在湘西地区产生了积极的影响,一些徘徊在十字路口的国民党军政要员纷纷效仿“湘西王”走上了投诚的道路。

同年底,向湘西人民政府投诚的国民党残部约7000人,接受人民政府收编的武装部队约4200人。其中,有师级以上军政官员8人。

国民党残军的投诚自新,显示了人民政府和人民解放军实施军事打击、开展政治攻势的强大威力,对于减轻湘西匪患,加快剿匪进程,稳定湘西局势起了重要作用。

围歼慈利“反共军”

1949年12月25日清晨,数百名胸佩用黑布做的三角形护身符,背负用竹筒装的“神水”,荷枪持刀,怪模怪样的人陆续聚集到湘西慈利县硝洞附近。

一会儿,一个披着法衣,手持宝剑的人在临时设立的香案前焚香祷告:“天皇皇,地皇皇,信我神兵上战场”;“刀斧砍不进,子弹两边分,神兵弟子不会伤”……

原来,这是慈利县反动会道门头目戴孔许组织的“神兵”,他们被盘踞在慈利、朱际凯、石门地区的张绍武、国民党残匪等收编为“湘鄂边区司令部第五团”,现在是奉命配合张绍武、朱际凯去攻打慈利县城。

在解放湘西的过程中,虽然有不少的国民党残部向我人民解放军投诚,但也有一些顽固分子不肯低头,誓与解放军对抗到底。张绍武、朱际凯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朱际凯,绰号“朱疤子”,是慈利县有名的土匪头子,后被国民党看中,招安为国民党军团长。1949年6月,被宋希镰收编入“暂编第一师”,任命为副师长兼第1旅旅长。

张绍武,曾担任国民党慈利县县长,于1949年被宋希濂收编为“暂编第一师”,委任其为第一旅旅长。

1949年9月,当解放军进抵慈利时,朱、张2人率部逃至慈利县附近的江垭大山区躲了起来。

10月下旬,驻慈利的部队随二野大军入川作战,慈利城仅剩一六○师四七九团的2个营。这时,朱际凯等人以为大军西去,时机已到,于12月下旬在江垭山区召开“军事会议”,成立了“中国人民反共救国军湘鄂边区司令部”和“湘鄂边区行政长官公署”。由田载龙任司令兼行政长官,朱际凯任副司令,下辖4路纵队,共有人枪四千余。

他们还把慈利县戴孔许组织的“神兵”也拉入其内,组成“湘鄂边区司令部第五团”,计划攻打慈利、石门、桃源、大庸、桑植等县城,建立湘西北反共根据地。

戴孔许是慈利县的一名劣绅,原先想在道人山硝洞炼盐发富,不料费尽心机,一事无成。于是改变主意,在洞中立神拜仙,幻想得道,长生不老。以后又用迷信欺骗山民,建立“神兵”,将硝洞变成了“神兵”的基地。

此时,戴孔许的一番咒语,使这些受骗的山民一个个如神护身,显得杀气腾腾。

戴孔许令“神兵”总指挥王协清督阵,副总指挥马道仁为先锋,向慈利县城进发。一路上,他们边走边叫。到了城下,他们从背上取下竹筒,喝下神水,然后摇旗呐喊,向城内发起冲锋。

开始时,守城部队并没有把这些“神兵”放在眼里,谁知“神兵”一会儿工夫就冲入城内,有的战士还在看他们的怪样子就被砍伤。

守城部队当即调整状态,经数小时巷战,一举将“神兵”打垮。其总指挥王协清、副总指挥马道仁等100多人被击毙,另有100多人被俘。

坐镇硝洞念咒求神的戴孔许,得知“神兵”全军覆灭的消息之后,当即口吐鲜血,气绝身亡。

攻城作乱的“神兵”虽然被歼,但朱际凯、张绍武等仍很嚣张。时近年关,解放军如不及时剿灭残匪,将影响广大群众迎度新年,妨碍人民政权开展工作。

为了平息这股匪患,常德军分区副司令员胡循武,参谋长刘重桂,政治部主任张盛明等组成剿匪指挥部,前往慈利四七九团与该团团长王海平、参谋长胥玉文等人共同制订出分进合击,远距离迂回等奔袭战术。具体作战方案为:

第一三八师四一四团一、三营直插江垭的龙潭湾一带隐蔽待命,战斗打响后从西北方向堵截逃匪,防匪从搂水逃往湖北。

第一六○师四八○团2个连直插慈利庄塔一线,封闭股匪北逃之路。

第一六○师四七九团二营直插熊家庄、赵家岗一线,防匪向西南方向逃窜。

第一六○师四七九团一营,直插美石坪、莲坪一线,防匪东窜。

第一六○师四七九团三营,负责正面攻击,直取江垭。

12月30日,各部正式开始行动。

慈利山区的冬天,北风呼啸,寒气袭人,加上细雨霏霏,天黑如墨,指战员们一路上踩泥泞,攀悬崖,涉溪涧,行动十分困难。

尽管气候恶劣,环境艰险。但战士们仍然斗志旺盛,情绪高昂,各路人马在预定计划的31日凌晨顺利到达指定位置,完成了对这股土匪的包围。

8时整,围歼战斗正式打响。

四七九团埋伏在六百多米的碾盘山上,副团长伍生庭指挥机炮连连续用六○炮轰击江垭后山的土匪碉堡群。

敌赵中庆团听到炮弹的爆炸声,魂飞魄散,一窝蜂似的往石家峪方向窜逃。

早埋伏在此地的我二营战士,待他们走近后,一阵射击,匪兵们又慌忙掉头转向莲坪,刚爬过山坡,又遭三营的机枪封锁。此时,匪徒们已成惊弓之鸟,在战士们“缴枪不杀”的喊杀声中,只好举手投降。

进剿分队攻进江垭,展开全面搜剿。但未见到匪首张绍武的踪影。原来他听到解放军的炮声之后,便率部分匪徒逃向江垭西面的卓家峪一带,准备窜向桑植。

前线指挥伍生庭副团长立即令二营副营长赵全林率领四连一排抄近路进行截击。10时,一排赶到了株木岗设下埋伏,株木岗是通往桑植的必经之地,外侧是一条小河,街背有一个小凸岭,街里有几间小铺。这里人口不多,但地处要冲,是控扼西路的咽喉。

不一会,从远处传来一阵马嘶声,只见一支土匪队伍由远而近,很快进入了一排预设的伏击圈。

排长一声令下:“打!”

顷刻间,机枪、步枪一齐开火,打得土匪抬不起头来。

张绍武还以为这枪声是国民军陈策勋的部队同他们发生了误会。连忙叫副官喊话:

“陈司令,别误会,我们是张司令的人。”

战士们高声喊到:“我们是解放军!缴枪不杀!”

张绍武等到人做梦也没料到解放军来得这么快。土匪无心恋战,四散逃窜,但都当了一排战士的俘虏。

张绍武惊慌失措地钻进路边的一家老百姓的家中藏身,但他的行踪,已被一排二班的战士们看得清清楚楚。

战士们包围了张绍武的藏身之地后,大声喊道:“张绍武,你快出来吧!”走投无路的张绍武只得从里面走出,举起了双手。

张绍武被围歼的消息,传到驻在九溪城一带的朱际凯耳中,他感到大势已去,只好在谢家塌的密林中召开土匪头目会议,宣布解散武装组织。他最后在与其警备团长刘远煌流窜于桑植、鹤峰、石门等地时被抓获。

江垭地区在进剿部队的打击下,土匪组织相继瓦解,大部匪众投诚,至1950年1月,这一地区共歼匪一千二百多人,其中击毙匪首58人。

湘西军区在平息江垭匪患的同时,第一四○师四一九团还奔袭晃县,对匪首杨永清所属的“长沙绥靖公署直属第三纵队”展开进剿,迫使其副司令兼芷江警备司令潘壮飞、芷江警备团团长邱茂培等100多人投诚。

常德军分区第四八○团主力进剿石门县西北乡土匪,迫使“湘鄂边区石(门)、澧(县)、临(渣)三县联防指挥部”总指挥陈聪谟投诚。

截至年底,湘西地区共歼匪二万多人,使匪患有所缓解,基本上保证了进军大西南的交通安全。但由于此时大部队入川作战,留守部队的兵力有限,所以湘西土匪的活动依然非常猖狂,湘西剿匪的形势依然严峻。

解放嘉蓝临的战斗

1949年10月,四野第十二兵团四十六军顺利地入驻衡阳后,集结在湖南金兰桥地区休整,准备入桂参加解放大西南的作战。

11月21日,四十六军突然接到军部急电,上级令他们急速进军湘南,参加湘南地区的解放战争。

当时,湖南大部分地区已经得到解放,但湘南地区仍有部分国民党残余力量和武装势力占据着一些县城。

其中,以湘南的嘉禾、蓝山、临武等地的敌军残部危害较大。

嘉禾、蓝山、临武3县,为湖南、广东、广西3省交界地区。境内有海拔千米以上的九嶷山、华阴山和五岭山等高山峻岭,是汉、瑶、苗、壮等多民族聚居的地方。地势险要,情况复杂。

蒋介石在败退台湾前,有计划地在此预谋留下了十多万“地下军”,一支是国民党军“交警总局东南办事处”中将主任王春晖所辖的交警部队。另一支是国民党军湘南师管区中将司令谢声溢率领的“湘南纵队”及“保安一师”。这两股武装势力共有1.3万多人,统由王春晖指挥。其指挥部设在蓝山县的毛俊,其部署如下:

交警部队东南办事处直属队、交警第二总队、十四总队、十七总队共7000余人驻蓝山县的毛俊、田心铺和临武县的芦家圩。

交警第二旅、第四总队、第十八总队共2000余人驻嘉、蓝、临3县交界的塘村圩、石蹭、新塘、奄塘圩、榕木圩、詹家坊。

“湘南纵队”2000余人驻蓝山县的竹管寺、楠木、大水坪及嘉禾县的普满圩地区。

“保安一师”1000余人,驻蓝山、临武县城。

此外,嘉、蓝、临3县还有专设的自卫队,人数不等,共约1500余人。

为了迅速解放湘南地区的这3个县,11月中旬,第四十六军在衡阳市成立了湘南剿匪指挥部,由军长詹才芳、政治委员李中权分别任司令员和政治委员,副军长杨梅生、副政治委员段德彰分别任副司令员和副政治委员。

指挥部成立后,有关领导针对当时的敌情,迅速召开作战会议,决定调集2万多兵力,兵分3路进军,发起嘉蓝临战役,将敌人聚歼于嘉、蓝、临地区。

12月1日,战役开始。担任东路包围的部队是四十六军一六五师第四九三团和第四九五团的各一个营,他们分别从郴县、宜章出发,于当天下午进至临武县交界之镇南铺、鸬鸪坪一带,将那里的敌部交警第二总队的3个大队一千多人迅速歼灭,解放了临武县城。

随后,战士们又向西南推进,于第二天上午赶到小黄河、文昌坪一线,封锁了华阴山东南部,切断国民党残部的东逃之路。

担任西路包围的是四十六军第一三七师,他们从道县出发,沿湘桂铁路推进,于1日解放江华县,尔后连续急行军3昼夜,翻越海拔千余米的九崇山万高峰、大洪岭,通过100公里人烟稀少的瑶民区,于12月5日进抵万年桥、南风拗一线与东路部队会合,完全封锁九嶷山和华阴山两大山区,切断国民党残部向东南、西南方向的退路。

担任中路主攻的四十六军第一三六师早在战役展开之前,即派出作战、侦察科长率师、团侦察连,携带电台,在四○八团二营的掩护下,组成南进先遣支队,于11月24日出发,由金兰桥向新田挺进。

为使战斗行动隐蔽,一三六师领导规定了严格的保密措施,并彻底轻装,以达到快速奔袭的目的。

11月29日,他们利用阳明山区的浓云密雾作掩护,经5天行军,冒着阴雨连绵的恶劣气候,穿过行程百余公里的阳明山,连续翻越海拔一千多米高的杉头岭、老鹏岭、达德岭、三芽岭四座高峰,于12月4日上午抵达新田。

师首长为了不失战机,让部队稍作休息,吃完饭,即以团为单位,分3路向蓝山县华阴山区奔袭。

四○八团从新田出发,直插嘉禾东路,向华阴山挺进。中途在普满圩歼灭敌军“湘南纵队四支队一大队”,俘匪大队长李英奇以下83人;5日晚又在芦家圩歼敌军一部,占领了嘉禾东北地区。尔后主力迅速向华阴山之匪实施迂回包围。

四○六团由桥下经楠木圩直取敌军指挥中心蓝山县毛俊。

四○七团由黄塘出发,接连突破敌军在楠木桥、竹管寺、青山脚、蓝山城北关的4次阻击,以一昼夜120公里的速度,于5日晚闪电式的出现在蓝山城下。

蓝山县城系湘南重镇,地处九泉山北麓,是国民党残军进入九泉山和逃往西南的门户。西、北均有峻峭的山峰为天然屏障,易守难攻。湖南省第三区行政督察专员兼保安司令、湘南纵队中将司令谢声溢率领的一千三百余人在此据守。

为了不使城内敌军逃跑,四○七团团长令第二、第三营攻北门,第一营则沿紧靠西山的一条深沟向城南迂回。

城西南有个村庄,驻守着一个中队的敌军,一营二连以迅猛的动作冲进村内。敌军还没有弄清是怎么回事,就糊里糊涂当了俘虏。

城内敌军听到动静,由南门蜂拥而出,遭到二连迎头痛击。他们只好缩进城内,企图据城死守。

为了迅速消灭城内的敌人,攻占南、北两城门的战斗同时打响。一发发炮弹冰雹似的倾泻到城垣上,射击声、手榴弹爆炸声和呐喊声,震天撼地。

蓝山县城笼罩在一片浓烟烈火之中。

一营三连在副营长陈学良和连长许满田的率领下,冒着枪林弹雨,首先冲到城下。

面对2米多高的城墙,陈学良当机立断,“三连长,搭人梯。”

“是!”许满田立即命令火力掩护,“九班长,快踩着我的肩膀上。”只见高个子九班长朱延林,一个飞跃,两脚早已蹬上许满田的肩膀,猛一纵身,就飞上了城墙。

城内的敌人向城墙上射来密集的子弹,陈学良边向城里扔手榴弹,边指挥二三连用机枪和迫击炮火力掩护。不久,三连九班战士全部登上城墙,占领制高点。一营在营长张建国率领下,如潮水般涌进城内,迅速散向大街小巷。

另一方面,二三营也攻入北门,在一座大院里,生俘了准备潜逃的伪湘南纵队副司令、参谋长、政训主任等人,并迫使约一个连的敌军缴械投降。

敌军中将司令谢声溢在他的秘密据点里得知解放军攻入南门的消息,立即丢开部下化装逃出蓝山,后被我军分区的第四八六团活捉。

至18时许,我军全歼匪“湘南纵队”司令部、直属队、“保安一师”以及匪伪第三专员公署、蓝山县政府等建制一千三百余人,蓝山县城解放。

在解放蓝山的战斗中,到处传颂着四○七团三连一名战士只身一人说降土匪1200人的故事。

12月5日14时,一三六师四○七团行进至竹管寺镇时,与敌“湘南纵队”一个连相遇,解放军留下一个连牵制。该连战士将敌人一阵猛打,敌人以为遇上了主力,纷纷逃命,七班长郭福恒带郑守恩等5名战士追敌6公里,活捉13名敌人。

但当郑守恩将俘虏押到连队预先约好的地点时,却没能找到本班战友。这时已是傍晚,藏在山上的敌人发现只有一名解放军战士,便放胆蜂拥而上。郑守恩端枪就扫,打倒6名敌人,正要换弹匣,不料被一个敌人从身后死死抱住,动弹不得。面对几十名敌人,郑守恩毫无惧色,他反复向敌人宣传解放军的政策和全国形势,指出蓝山已被解放军重重包围,只有投降才是唯一出路。

敌“湘南纵队”二支队长谭金泽听了郑守恩的话,带领手下一千二百多名士兵弃暗投诚。郑守恩立了“孤身擒千敌”的奇功,被中央军委授予“孤胆英雄”的光荣称号。

12月6日清晨,蓝山县城解放后,一三六师的三个团的兵力乘势步步进逼,向盘踞在毛俊、田心的敌军主力发动总攻,激烈的战斗一直持续到6日夜。

国民党军“交警总局东南办事处”中将主任王春晖见大势已去,趁雨大天黑,率三千多众向东边临武县逃窜,此后几天中,这股敌人处处挨打最后于14日在湘粤边境被全歼,化装逃跑的王春晖也在长沙被俘。

“交警”二总队、十四总队及保一师残部二千七百多人逃到南风坳一带,被解放军一三七师截住全歼;“交警”二总队一部逃到广东连县,被解放军连江支队第七团迫降。

嘉蓝临战役历时17天,歼匪一万三千余人,擒获少将以上匪首12名,缴获各种炮112门,各种枪五千九百余支。

此役刚刚结束,四十六军首长即令部分团队抓紧时机,连续作战,又先后歼灭“反共救国军第十二军”,擒其中将军长陈平裘,并收编了欧冠、曹茂琼等地方游杂武装等数千人。

嘉蓝临战役的胜利,使湘粤、湘桂两大交通命脉解除了威胁,进一步畅通了东南和西南的进军通道,奠定了湘南人民安宁度日的基础。

隆回围捕反共总司令

1949年12月25日,湖南邵阳市法场上,随着“砰”的一声枪响,危害湖南几十年的土匪头子陈光中结束了他罪恶的生命。

湖南省各个地区的报纸上相继刊登出这么一条消息:

为祸湖南20余年的大土匪大恶霸头子陈光中,已于本月25日在湖南邵阳经人民法庭公审后,被执行枪决。

陈光中是湖南邵阳人,他是蒋介石亲手培养起来的国民党头目之一。

陈光中出生于地主家庭,他25岁就在本地当上了土匪头目,后得到国民党的赏识,被收编于湘陆军二师六团,任四营营长。

陈光中加入国民党军队后,变本加厉地“围剿”共产党,自1927年至邵阳解放前,被他直接指挥杀害的共产党员和无辜百姓多达上万人,蒋介石也因此将他从营长提升为中将师长。

1949年春,人民解放军渡江南下,直逼三湘,陈光中预感到末日来临,遂决定向准备在长沙起义的程潜靠拢,表示愿意跟程潜一起走上和平的道路。

但程潜起义后,陈光中却又暗中接受蒋介石的委任,担任国民党“湖南省政府”“反共救国军”游击司令兼隆回县县长。

1949年10月,解放军解放隆回县,陈光中潜藏至隆回六都寨,暗地里继续进行反革命破坏活动。

我四十六军第一四七师四四○团得到信息,前往六都寨捉拿他时,他又逃窜到新化,与国民党另一残军贺幼农的部队合并,成立“中国人民反共救国义勇军”。

这支队伍共有人枪二千六百多,下设4个纵队。陈光中自称总司令,任命贺幼农为副总司令,他们以为合并后势力大增,可以与共产党长期对抗,因此扬言要“反攻隆回,光复邵阳”。

湖南军区对于陈光中的种种恶行,早已了如指掌,11月下旬,军区首长向湘南剿匪指挥部下达了围歼陈光中残部的命令。

指挥部与邵阳地委、邵阳军分区经过研究,将此重任交给了留守湘南的四十六军第一五八师。

一五八师接受任务之后,师长李道之、政治委员王晓生、副师长鲍吉祥,参谋长莫玉明等领导都亲临战区了解敌情,然后仔细研究作战部署。

在此之前,一五八师曾在邵北地区对国民党尹立言部实施进剿,歼敌二千八百多人,使邵阳地区的国民党残部的气焰大减。

一五八师领导们认为,现在陈光中残部虽然声势很大,但他们已失去国民党军主力做靠山,遇到大军进剿,必定只会东窜西逃。

为了防止敌军的逃跑,师领导们决定将此次战役采取多面合围的方式进行:

从东至邵阳的巨口铺,西至武冈的月溪,南至隆回的桃花坪,北至新化的云溪开始,在纵横约50公里的地域内,形成一个歼敌包围圈,并穿插分割陈部的联系,逼敌向我部署的预定地区逃窜。

11月26日,一五八师开始行动。

四七三团开赴洞口的山门、花桥一带,防敌向武冈地区逃窜;四七二团二营进至隆回的荷香桥,防匪南逃;四七二团主力则由巨口铺向大桥边攻击前进。

27日,四七四团抵石冲口闻悉陈光中敌部要进犯新化县城,随即赶赴县城,却没有见到敌人。该团领导决定将计就计,让部队摆出就地住下的架势,以迷惑敌军。

当晚,全团指战员即悄悄离城,以每小时6公里的急行军,翻过3座大山,至28日凌晨到达敌军残部的大本营文田、水车地带。三营插至大行山,以防敌北逃;一营包围水车,团部带二营逼进文田。

10时,一营前卫排一连二排与水车之敌打响,击溃了西南陡峰上的一伙残军,但他们见解放军只有一个排,人不多,便疯狂反击。

此时,进至文田村的二营、团直属队听到水车方向枪响,便跑步赶来,迅速投入战斗。

我军一二营的战士们合在一起,以班、排为单位在水车附近的山林、田野、坑沟,一块一块、一片一片地对敌军进行枪击。

经8小时的激战,四七四团在水车共歼匪2个团,生俘匪五百多人。战斗中敌军“反共救国义勇军”副总司令贺幼农乔装成农村老夫,在逃往淑浦的途中被抓获。

29日,陈光中率领其残部向西窜逃,于30日抵小沙江,在此遭到我湘中游击队三支队八团的阻击,又率部转头向淑浦边陲小镇龙庄湾奔去。

12月1日,陈光中抵达龙庄湾。此地四面环山,中间仅有一条羊肠小道通往青山界。

陈光中对此地非常熟悉,当年红军长征时,他曾在这里捕杀过红军的掉队战士和伤病员。

陈光中对他的手下说:“过去我在这里打过共产党,没想到现在却被共产党追到了这里。”他让参谋长下令,迅速离开龙庄湾。

就在这时,山下拱桥边响起了枪声,这是四七四团追击残敌的小分队赶上来了。

这天雾大天沉,陈光中不知道我方战士到底来了多少人,便命令土匪们向山下胡乱开枪。我军小分队趁雾冲上山头,将敌人拦腰截断。

当敌人正埋头向山下开枪时,在他们的耳边却传来了“缴枪不杀”的喊声,敌人们吓得屁滚尿流,纷纷缴枪投降。陈光中则带着部分残敌向塘湾逃窜,企图经绥宁,奔广西,继续顽抗。

这次战斗,我方战士共歼敌三百多人,缴枪五百多支。

12月3日,早已设伏于水西桥、防敌西逃的四七三团,得悉陈光中的逃跑路线后,即与驻地第三四九军部队借得5辆大卡车,抽调5个排乘车赶往塘湾阻击。陈光中见势不妙,又改向乌峰、客溪方向逃窜。

第二天,四七三团先锋部队向乌峰展开截击,当三连一排冲到客溪附近的潭木冲时,发现陈光中残部约八百多人就隐藏在这里。

此时,一排势单力薄,但战士们为了早日结束战斗为民除害,仍然勇敢地冲向敌群,直捣匪窝。

这八百多人正在此处稍做歇息,没有想到解放军这么快就来到了自己的身边,只好乖乖地交枪保命。

陈光中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给弄慌了手脚,他紧急收拢起部分人向月溪方向逃窜。

但他们刚刚到达月溪,还来不及喘口气,就又与我军的迂回部队四七三团见了面。

一阵激烈的抢击再次展开,敌人们被打得抱头鼠窜。陈光中再也没有精力进行反抗,只好带上老婆、亲信及随从共六十多人,逃至武冈县岩山乡禾梨树庄。

当晚,陈光中等人胡乱吃点东西就进入了梦乡。可他们没有想到,四七三团的追敌小分队正在向他们靠拢。

6日3时,四七三团三连副连长带领的小分队,赶至禾梨树将陈匪住屋团团包围。随即,枪声大作,喊声四起,陈光中一伙从梦中惊醒,吓得丢魂失魄,战战兢兢四处躲藏。

陈光中为了逃命,独自一人从后门想翻爬屋后的上坎向山上逃命。可是,这个平日喝民脂民膏的魔王由于躯体肥胖过甚,爬了几次也攀不上去,最后,被冲进院子的三连战士生擒。

拂晓时分,战斗结束,陈光中及随从六十多人全部被歼,无一漏网。

陈光中被擒的消息传开之后,极大地震慑了其他的国民党残部,他们自知顽抗必亡,投降才是出路,于是纷纷向湘南进剿部队投诚。至此,曾经横行一时的“反共救国义勇军”全军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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