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的公子年龄不大，父母已经亡故，虽然主持家事，却还没有成婚。有一天，他到州西去拜灌口神，回家途中经过他家放了款的孙助教家。孙助教见债主来了，急忙摆上一桌酒席，把张公子迎进门来，酒过数巡之后，还让女儿出来陪酒。孙助教的女儿长得很漂亮，还没有许配人家。张公子一见，就被她的美貌所吸引，竟对孙助教说：“我要娶你女儿。”孙助教听了，惶恐不安，连连摇头说：“不行，不行。我是您的家奴，家奴如果做了主人的岳丈，岂不被邻里笑话！”张公子说：“不会的。你不过家里没多少钱罢了，怎么敢让您做我的家奴呢？”张公子一向挥金如土、奢侈惯了的，当下便从手臂上取下一个古玉条，赠给孙女作为信物，还说：“挑个日子再下聘礼。”喝完了酒，张公子便扬长而去了。邻里听说这件事，都纷纷前来给孙助教贺喜：“这回你女儿竟做百万富翁家的主妇了。恭喜，恭喜！”可是从此以后，张公子便把这酒后的戏言忘到脑后了，又和别人家的姑娘订了婚。孙助教自知张家势大敌不过，所以也不敢去问个究竟。
第二年，张家公子结婚了，而孙助教的女儿却不肯另嫁。母亲劝她说：“张公子已娶了妻子，你别再等他了。”女儿没回答，心里却想：“哪有送了信物，有约在先还另娶他人的。”孙助教夫妇见女儿执迷不悟，就借张公子与妻子一起拜神回来的机会，把他们请到家里来喝酒，让女儿偷偷地看个真假。等张公子他们走了之后，孙助教问女儿：“你看人家张公子真的已经结婚了，这回你该嫁人了吧！”可是女儿什么话也不说，回到卧室，蒙着被子便躺下了。不一会儿工夫，竟死了。父母见女儿暴亡，万分悲痛，把邻居郑三请来，让他帮着操办丧事。郑三本以送丧为业，就是被人称做“仵作”的。在入殓时，郑三见死者手臂上有一个玉条脱，便起了贪心。他对孙助教说：“我在州西有个园子，可以把你女儿葬在那里。”孙助教正愁没有合适的地方埋葬女儿，听郑三一说，心里十分感激，便谢道：“那就请你看着办吧，事后我一定好好酬谢你。”说完，大哭不止，也不忍心再看女儿一眼。他催促郑三快办丧事，和亲友们送完殡就回家去了。
郑三见孙家的人都已离开墓地，心里欢喜，好不容易熬到半夜，忙趁月色来到孙家女儿的墓旁。他打开棺盖想取玉条脱，不料，棺盖刚被打开，那女尸竟突然坐了起来。她转过头见郑三在身边，便问：“我怎么在这里？”她从小就认识郑三，郑三吓她说：“你爹妈怕你只想着张家不肯嫁人，坏了你家名声，便让我把你活埋在这里。我心里不忍，就把棺盖打开，你果然还活着。”孙家女儿说：“那你就赶快送我回家。”郑三说：“不行。你如果回家，必死无疑。我也会因此被判罪。”孙家女儿无奈，只好听任郑三安排。她竟被藏到别处，做了郑三的妻子。郑三重新把空棺钉好，掩埋妥当之后，就迁到州东去居住了。郑三的母亲见儿子娶了媳妇，非常高兴。他们本是小门小户人家，能娶上媳妇就知足了，哪管媳妇是从哪里来的。
孙家女儿虽然已与郑三结婚多年，但是一提起张公子，还是感到愤愤不平，总想去质问张公子为什么要违约。郑三百般劝解，并且时时提防她去找张家。
崇宁元年，圣瑞太妃要去永安拜神，依惯例郑三要随同前往。临行前，郑三嘱咐母亲说：“千万别让我媳妇出去！”郑母说：“没事儿，你放心走吧！”郑三走了以后，她母亲总是不离孙家女儿左右，以防止出事。一天中午，郑母睡着了，孙家女儿就借着郑母熟睡之机，溜出门去。她驾着马车直奔张公子家，来到张家门前对仆人说：“我是孙家女儿，要见你们公子。”仆人进去通报之后，张公子十分惊异，便和仆人一起出门去看个究竟。孙家女儿见了张公子，一下子扑到他面前，拽住他的衣服，边哭边骂。仆人因为她是妇女，也不敢上前劝解。张公子则以为她是鬼怪，吓得要拼命逃跑，可是孙氏死命抓住他不放。张公子用力掰开她的手，直掰得鲜血直流。张公子又顺势一推，把她推倒在地，当场就摔死了。给孙氏赶车的人怕受到牵连，忙跑回去报告给郑母。于是郑母便向官府递上了诉状。官府将郑三召回对质，这时郑三才交代了事情的全部经过。按当时法律，郑三掘墓，应判死罪，但他又因救活了孙家女儿而得到了赦免。张公子推人致死，也理应偿命，又因上奏给皇帝，得到了宽恕，却被责打了几十大棍，后来因为在狱中忧郁畏惧而死去了。
“曲娘子”张红红
唐代宗大历年间，代宗皇帝有个嫔妃叫张红红。原来她一直跟随父亲沿街卖唱乞讨。有一天，他们路过将军韦青在昭国坊南门里的住所。韦青在临街的窗子里听到她的歌声，清亮甜润，就让人把她召了来。红红来到韦府，韦青见她不仅歌唱得好，人也有几分姿色，就纳她为妾，并且把她的父亲安置在后院住下，用优厚的资财供养，吃穿日用不乏。韦青则亲自向红红传授音乐声律。红红生性聪明，点到即会，会无不精。一次宫里有位乐工根据传统的《长命西河曲》改编了一首新曲，打算演唱给皇帝听，在给皇帝演唱之前，先给韦青预演。韦青便让红红在屏风后面听那个乐工演唱，她边听边用小豆数来记曲子的拍节。乐工演唱完之后，韦青到屏风后面问红红：“怎么样？”红红说：“都会了。”韦青见红红很有把握，便出来对乐工说：“你演唱的本来不是什么新曲，我有个女弟子早就会唱它。”于是便命红红隔着屏风演唱这支曲子，红红唱得一点也不差。乐工甚感惊异，恳请她出来相见，见面之后，又一再对她表示钦佩叹服。红红对乐工说：“这支曲子开头有一声不大稳妥，我已经把它改正了。”不久，代宗皇帝知道了这件事，便把红红召到了宜春院，对她宠爱有加。宫中的人都称她为“曲娘子”，后来代宗又封她为“才人”。
以后有一天，内史向皇帝奏报说，韦青死了。当代宗把这个噩耗告诉给红红的时候，她十分难过，哭着上奏皇帝说：“我原本是个沿街乞讨的风尘女子，老父死后能得到很好的安葬，如今又能有幸侍奉在皇上身边，这都是韦大人赐予的，我不能忘记他对我的恩情。”红红终因悲伤过度、抑郁而死。她如此注重情义，代宗皇帝十分赞赏，追封她为“昭仪”。
第三节 情爱掌故（二）
十三旦报恩
山西某县有个年近60的老贡生，生活十分困苦，连妻子儿女都难以养活。他想到京城里还有一两个亲友，到那里或许会得到他们的资助，于是便徒步千里到京城去找亲戚。尽管一路上受尽风霜之苦，终于来到了京城，可是亲友却都不在了。老贡生真是懊悔惆怅、悲痛欲绝，路费已经用尽，回不去了。况且即使回去又有什么办法来抚养妻儿呢？想来想去，也只有在京城寻死这一条路了。可是又一想，就这么白白地死去也不值得。他听说京城里有唱喜剧的最好，不如先去看戏，回来再死不迟。于是，他便漫不经心地到戏院去看戏。
这时正有个名角艺名十三旦的新登台，名震京师。每场演出都有很多富豪显贵列坐在两边，他们以能够亲耳聆听、亲眼观看十三旦的演唱为最荣幸的事。老贡生来到戏院便也杂坐在这些贵人们中间。过了一会儿，帘子挑开，十三旦登场了，台下的喝彩声不绝于耳。老贡生正凝神观看之间，忽然有人送来一筒水烟，贵人们都侧目注视。老贡生还以为是戏院里的惯例，就漫不经心地接过来吸食。又过了一段时间，十三旦的戏已经唱完。老贡生正吸着烟，忽然有位少年来到自己面前半跪请安。老贡生很惊讶，不知所措，忙问这位少年是何人。少年站起来，垂手而立，很恭敬地回答说：“我就是刚才在台上唱戏的十三旦，老先生您不就是山西某县某村的某某老先生吗？我原来在乡下曾跟从先生读书，每次要被老师责罚鞭打时，都亏了先生保全。我能有今日，常常想到先生的恩德和为人，没想到方才在台上竟然看到您在这里看戏。不知道您是何缘故有时间来到这里，所以特地来给老先生请安。”老贡生仔细回忆一番，当年在乡下还真有这么一位少年。十三旦又详细地询问了老贡生的住址，并且说他现在很忙，不能久谈。今夜十二点以后，一定派人接先生到家里，那时再细叙过去的恩情。老贡生听了又惊又喜，更是不知所措了，只有连声答应。十三旦随后又来到各个达官贵人面前，一一寒暄应酬。
老贡生回到客店以后，吃完晚饭就坐在那里等候。可是时钟敲过了十二下，也不见有人来接。直到凌晨四点，仍旧没有一点消息。老贡生逐渐起了疑心，认为自己已是穷困要死的人了，怕没有这么大的福分。又想：唱戏的艺人大多是说过的事便忘，我在这里傻等，不是太痴了吗？想想不如一死了之。正当他解下腰带想悬梁自尽的时候，忽然听到如雷的敲门声，店主人从梦中惊醒，忙去开门。只见门外有三四盏灯笼，两三辆大轿车，随行的两个人急着打听山西某客官是否住在店里。于是店主人便对他们指示了老贡生的住所。来人敲开老贡生的门告诉他，主人让他们来接先生，车就在门外，请他带上自己的箱笼行李。老贡生说自己身外并无多余的物品，就只身随来人而去。
曲曲弯弯走了四五里的路，才来到一所住宅。老贡生被领进一个房间里，室内灯烛辉煌，陈设十分华丽。连座椅上的坐垫都是用大红缎子做的，上面绣着松鹤延年的图案。落座以后，随行的陪侍说：“主人正在应酬贵人，还没有回来，请先生稍等。”以后，他又被领进另一间客厅，室内的椅垫都是用黄缎子做的，那是亲王贝勒才能够享用的。接着又领他来到另一个房间，室内的装饰精致典雅，古书典籍插满书架。随行的陪侍拿来饮食，也都十分精美。时间不长，十三旦回来了。他忙着进来见老贡生说：“先生屈居敝舍，实在简陋。又没能陪侍先生，深感抱歉！先生是读书人，想必喜欢读书。我这里的书籍还可以，先生可随意阅览。如果想出外游玩，也可以随时让仆人陪同侍候。”随后十三旦又拨了几个仆人，专门侍奉他，然后便匆匆离去了。老贡生住在这里，饮食丰盛佳美，服饰温暖华丽，就像住进了迷香洞里。可是一想起家中妻儿，还不知饥寒到何种程度，就心如刀绞一般。虽然夜来倚枕歇息，常是卧不能寐；可是白天闲闷无聊，他也有时和童仆出游。就这样悠悠过了十余天。
一天，十三旦又来请安，说：“实在因为太忙，没能多陪先生，不知道您住得习惯吗？”老贡生说：“我是个穷乡僻壤的老人，看到如此奢华靡费，如痴如醉。只是千里之外的家室，时常萦绕在我的梦中，还不知妻儿老小怎样度日呢！”十三旦说：“这些事怎么敢烦老先生过虑呢！我已经派人前去安置了，现在恐怕连房子都已经盖好了。”老贡生听了，更加欣喜，连连称谢。十三旦又说：“我想为先生从长计议，只有做官还不失为上策。因为先生没有什么专能特长，别的事恐怕也不熟悉。”老贡生大吃一惊，说：“我读书一生，平时想获取一官半职，尚且不能，现已年老，怎么敢谋求官职呢？”十三旦笑了，说：“先生真是乡下人，天下事惟有做官是最容易的。请允许我为您谋划吧！”说罢，便离去了。
几天以后，十三旦又来对老贡生说：“我已经和同辈的友人联系了，还聚会了一次。为报答老先生的恩德，大家都欣然应诺，不过所筹集的资财不多，才三万多银子。打算为您捐个候补道，其他官职怕也不适合先生。不知道您意下如何？”老贡生听了十分惊讶：“候补道就应当被称为大人了，哪里是我这个寒酸的老人所能胜任的呢！”十三旦说：“天下只有大官才越容易做，您不要有什么顾虑。”第二天，十三旦又来祝贺，为老贡生送行。他从袖子里取出道员的公文凭证，以及王公大臣嘱托的信函，交给老贡生，并对他说：“官服行李和车马仆人，都已经准备齐全了。请老先生上路赴任，好自为之，不要忧虑不得志。”于是老贡生高高兴兴地拜谢而去。不料他途中突然患病，因为缺少医生诊治，竟然死去。随行的仆人急忙函告十三旦，十三旦接到信以后，便到班主那里去请假，说要为恩人某公去办理丧事。班主大惊，说：“你平常从来没有轻易出过京城。况且这里的王公显贵有事，也非你登台演唱不可。为什么要因这种事浪费时日呢？”十三旦痛哭流涕地说：“这位老先生待我甚厚，如果没有他的栽培，我也不会有今日。望班主一定要给假。”班主给假以后，十三旦便策马急驰上路奔丧，亲自护送老贡生的灵柩，直至他的故乡。
知音
有个戏子姿容秀美，技艺精湛，曾经游历到陕西卖艺。因为陕西崇尚秦腔，少有懂南方昆曲的人，所以她竟困苦得衣食无所得。当时某戏班是陕西的秦腔之冠，她不得已去投奔献艺。戏班里的人常讥讽嘲弄她，也不让她经常登场。一次适逢巡抚宴请方伯，戏班前去助兴，当地的各位同僚也都应邀到场。方伯就是平阳中丞大人。他不喜欢秦腔，开戏后唱了几折，他就问有没有会唱昆曲的人。戏班里无人答应，只有戏子独自跪到前面自荐说，她会唱昆曲。方伯非常高兴，于是她便登台演唱，刚一叫板，就使得方伯喜上眉梢，满座也都倾耳细听。一曲唱罢，方伯说只留笛、板相伴，其他乐器一律停止，让她尽力发挥自己的专长。而后方伯又派人叫来府中的家乐来相和，让戏子演唱《扫花》一出。戏子的技艺长久未得发挥，况且又历经坎坷，郁愤无处发泄，于是便尽情尽兴地演唱，流利顿挫、曲尽其妙。方伯深受感染，越听越入神，竟不自觉地身离坐席。方伯是被称为“知音”的人，举座的客人见他如此倾倒，便都啧啧称赞戏子唱得好。终场以后，自抚军以下馈赠钱财的竟有千余人。第二天，戏子便声名鹊起、誉满长安了。这时戏班里的人对她也都随顺恭维了，还有人拿着方伯的信到戏班里来求见聘请她的。一时之间，长安城中的富贵之家都争相赏赐，每逢宴集也非有戏子的演唱助兴便不足为欢了。此后，戏子的声名便越来越大。
几年以后，方伯被提升为陕西巡抚。后来他因为做假账的事被人告发，下了刑部大牢，家产被官府没收，家眷也被押解到京城。由于断绝了衣食来源，一家人相对而泣，好不惨然。一天，突然有个老人来看望方伯，说他受了主人的嘱托已经为他的夫人找到一处平安的住宅，并且用车马把他们送了过去。住宅的房舍精美，各种用具也都很齐全。方伯努力回想，也不知道他说的主人是谁。当时他已被判了死刑，关在狱中的时间很长，平生故旧却没有一个人前来看他。一天早上，突然有个人一直来到狱所，对着方伯哭拜不能起。方伯仔细一看，原来是流落到陕西的那个戏子。她已经离开戏班不再唱戏了，在京城成了富贵人家。方伯夫人的住宅就是她置办的，于是她在狱中备酒宴请方伯。方伯就请她再唱一次《扫花》，戏子遵命，刚唱到一半，方伯便痛哭流涕，戏子也唱不下去了，二人相对而泣。从此以后，每天戏子早晚都来看望，问寒暖、送饮食，真比孝子侍奉双亲还要尽心。到方伯被处斩那天，戏子又为他准备了棺椁厚殓，并且护送他的灵柩和妻子回归故里，又给了他妻子足够度日的生活费用。戏子后来如何，却无人知晓了。
月夜招邻僧闲话
许义方的妻子刘氏，平常总是以端庄贞洁自居。有一次许义方因事外出，一年多才回家。回来后，他问妻子：“我不在家的时候，你独处无聊，常和邻居亲戚往来吗？”刘氏说：“没什么往来，自从你走了以后，我一直是闭门自守，足不出户。”听了妻子的话，许义方赞叹不已。随后，他又问道：“那你靠什么打发时光呢？”妻子回答说：“没事的时候，就作几首小诗来解闷儿。”许义力很高兴，让她把写的诗拿出来欣赏。哪里料到，开卷第一篇的题目竟是“月夜招邻僧闲话”。
不忍更双飞
唐朝卫敬瑜早亡，其妻年仅16，父母舅姑皆逼其改嫁，不肯，逼甚，截耳为誓，终身不嫁。室内有巢燕，双双飞出飞入，后忽然一燕孤飞，女有所感，以布缕系燕足为标志。隔岁，此燕足带布缕，独自飞来。女感慨身世，作诗一首：
昔年无偶去，今春又独归。
故人恩义重，不忍更双飞。
从这首诗来看，其女誓不改嫁，并不是出于封建礼教的所谓“守节”，而是因为“故人恩义重，不忍更双飞”。年仅十六，而称“故人”，可能是二人自幼青梅竹马、恩重情深。果真如此，便自有其感人之处了。
太原滩
唐朝某邑令永福，任期已满，同事们为其饯行，留连数日。永福让他的妻子王氏解舟先行，维舟于五里汰王滩下。等候数日，永福仍未至。月夜无眠，徘徊于岸边，于石壁上题诗一首：
何亨潘郎恋别筵，欢情未断妾心悬。
汰王滩下相思处，猿叫山空月满船。
诗末署太原族望，岁久年深，诗文泯灭，独“太原”二字尚可辨，后来，人们便称“汰王滩”为“太原滩”了。
李公佐解梦
谢小娥是洪州豫章人。她的丈夫段居贞是历阳郡的一位侠义少年，以重气节名闻乡里。他们结婚一年以后，段居贞便随岳父去外地经商了。不料离家不久，翁婿二人便被强盗杀死了。小娥闻讯，悲痛万分，纵身投入江水，想一死了之，幸亏被人搭救，才幸免一死。随后，她就沿途乞讨，来到父亲和丈夫遇难的上元。
有一天晚上，谢小娥做了一个梦，梦见父亲和丈夫告诉她12个字，凶手的姓名就在这12个字中。她遍问亲友，可是没人知道说的是谁。后来，陇西的李公佐为她解梦说：“它的意思是：杀你父亲的是申兰，杀你丈夫的是申春。你试着按这两个姓名找一找。”谢小娥哭泣着向李公佐道了谢。
那姓申的是有名的江洋大盗，都是亡命之徒。谢小娥自知女流之辈去寻找他们的巢穴并不容易，于是便女扮男装，给人家当雇工做杂活来追寻凶手的下落。一年以后，她终于得知申兰在江州、申春在独蒲，他们二人是叔伯兄弟。小娥辗转来到江州申兰的家里做仆役。她做事谨慎，待人又小心，很快就得到申兰的信任。家里的大小事情都让她来料理，就连他出去抢劫来的物品，也让她来经营，所以她得以发现父亲和丈夫的衣物。这样她便知道以前的梦不假了，就千方百计寻找机会来报这血海深仇。有一天，申兰和申春邀集盗匪们来家中饮酒，兄弟二人喝得酩酊大醉，像死狗一样躺在床上。小娥见机会来了，便关上房门，拔出佩刀，割下了申兰的脑袋，而后大呼捕贼。邻居们跳墙过来，帮着小娥抓住了申春。于是小娥上书官府，为她父亲和丈夫申冤。官府便将申春斩首了。判史张锡很赞赏她的侠义勇气，上报给观察使，请求观察使上奏皇上，给予表彰。但是观察使没有给她请功。小娥回到故乡豫章，人们听说她的事迹后，纷纷来礼聘她。但她都没有答应，竟然削发为尼，终身过着布衣蔬食的清苦生活。
备奁具嫁名士女
姑苏人沈仲说40岁上还没有儿子，妻子邹氏觉得对不起丈夫，就趁他外出的时候，给他买了个年轻漂亮的小妾。沈仲说外出回来，邹氏便让小妾出来拜见他。仲说询问她的家庭情况，那小妾竟默然不语。盘问再三，她才哭着说：“我是范复初的女儿，因为父亲亡故，家中贫穷，才被母亲卖到这里。”沈仲说一听，恻然泪下，对妻子邹氏说：“这女子的父亲是我的朋友，为吴中名士。朋友的女儿怎么能做小妾呢？我们该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才是。”于是，沈仲说就找来她的母亲，让她母亲给她挑选个夫婿。沈仲说给朋友的女儿准备了丰厚的妆奁，把她嫁了出去。人们了解到沈仲说仗义的行为，都交口称赞他。
订婚店
唐代关中的杜陵有个人叫韦固，自幼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就想早点娶妻成家。可是他求亲总是不顺利，婚事一直没有着落。唐太宗贞观二年，他到清河去游历，旅途中宿在宋城城南的一家客店里。闲谈中谈到他的婚事，同住的旅客便为他介绍了前清河司马潘昉的女儿，约好了第二天在客店西侧的龙兴寺门外相见。韦固求亲心切，斜月还挂在天边他就到龙兴寺去了。到那里一看，有一位白发老人正倚着行囊坐在台阶上，对着月光翻书。韦固走至近前看他翻的书，竟不认识那书上的字，于是问道：“请问老父您读的是什么书？我自幼勤学苦读，字书没有不认得的，连西方的梵文我也认识，可是您这书上的字我却没有见过，这是怎么回事呢？”老人笑着说：“这不是世间的书，你哪里能见得到呢？”韦固问：“那么，这是什么书？”老人说：“这是一本幽冥之书。”韦固又问：“幽冥之人怎么能到这里？”老人说：“你来得太早，不是我不该来。况且我们幽冥间的官吏都管阳间活人的事，现在每天在道路上走的人，都是人鬼各占一半，只是你认不出来罢了。”韦固问：“那您管什么事呢？”老人说：“我专管天下婚配的案牍。”韦固听了很高兴，说：“我自幼便成为孤儿，就想早娶，为先人繁衍后代。可是十多年来，我多方求亲，总不能遂愿。今天有人约我来见潘司马的女儿，这件事能成功吗？”老人说：“成不了。你的妻子现在才三岁，她十七岁时才能进你的家门。”韦固又问老人口袋里装的是什么，老人说：“是红绳，专门用来系夫妻脚的。不论是相互有仇，还是贵贱悬殊，或是相距天涯海角，不同地域、不同籍贯，只要用这根绳子一拴，就永远也分不开了。现在你的脚和那位三岁女孩子的脚已经被拴在一起了，你还向其他女子求亲，有什么用？”韦固问：“那么我那个妻子现在哪里？她的家是做什么的？”老人说：“就是客店北卖菜的老太婆的女儿。”韦固问：“我可以见到她吗？”老人说：“那个老太婆姓陈，常抱着女儿到这里来卖莱，你跟我走，我指给你看。”天亮了，可是原来约定的潘家的人却没有来。老人合上书拿起行囊走了，韦固便紧紧跟在后边。他们一起来到菜市，见一个瞎了一只眼的老太婆抱着个三岁大小的女孩走了过来。母子两个穿着都很破烂，容颜也憔悴难看。老人便指着那个小女孩说：“这就是你的妻子。”韦固生气地说：“我把她杀了行吗？”老人说：“这女孩命中注定要大富大贵，还会因为你的儿子而受到封邑呢！你怎么能杀了她？”说完老人便不见了。
韦固回到家里，越想越生气。他磨了一把小刀，交给随身的奴仆说：“你办事一向很干练，能为我把那个女孩杀了吗？事成之后，我赏你一万贯钱。”那个奴仆便一口应承下来。第二天一早，奴仆就带着刀来到菜市，菜市人很多，拥挤不堪，他慌忙中刺了那女孩一刀。霎时，菜市大乱，他便乘机逃跑了。回去后韦固问他：“刺中了吗？”奴仆回答：“我本来想刺她的心脏，可是人多一乱，没刺准，只刺中了眉心。”后来，韦固又多次向人求婚，终不能成功。
十四年后，韦固受父亲恩荫，做了州刺史的参相。州刺史王泰让韦固兼任司户掾，专管司法事务。王泰见韦固很有才干，便将女儿许配给了他。王泰的女儿当时有十六七岁，长得很漂亮，韦固很满意。然而王女总是在眉心处贴一个花钿作为装饰，就是洗澡、睡觉也不拿下来，就这样过了一年多。有一次经韦固的再三逼问，她才潸然泪下，回答说：“我本是郡守的侄女，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我父亲曾任宋城县宰，死在任上，当时我还在襁褓之中。不久，母亲和哥哥也先后去世了。我家有个庄子在城南，奶妈陈氏便带着我住到了那里。那个庄子就在一家客店附近，奶妈就靠卖菜维持我们两个人的生活。奶妈对我十分怜爱，一时一刻也舍不得丢开。三岁那年，她抱着我到菜市卖莱，突然有个歹徒朝我的眉心刺了一刀，于是便留下一个疤痕，我只好用花钿遮掩起来。七八年以前，我叔叔到卢龙做从事，便把我接到身边，当作亲生女儿。后来就以女儿的名义嫁给了您。”韦固听了妻子的话，怦然心动，忙问：“你的奶妈是不是瞎了一只眼睛？”妻子说：“是呀，你怎么知道？”韦固说：“那行刺的人就是我唆使的。”妻子说：“那这可太奇怪了。”于是韦固便把事情的始末根由告诉了妻子。两个人都觉得这姻缘真是上天注定的，就更加恩爱。
后来，韦固有了儿子，取名韦鲲，长大之后做了雁门太守，韦固的妻子也因此被封为太原郡夫人。于是韦固的奇异婚事便逐渐被外人知道了。人们都以为这是阴间就注定的事，谁也无法改变。宋城的县宰听说了这件事以后，就把韦固当年所住的客店题名为“订婚店”。
隐逸掌故五、隐逸掌故
衾不蔽体
春秋时齐国高士黔娄，号黔娄子。鲁恭公闻其贤，遣使致以厚礼，欲聘以为相，辞之不就。齐王又赠以厚礼，欲聘为卿，又辞之不就。一世清贫，不为功名利禄所动，死时衾不蔽体，盖其首则露其足，盖其足则露其首。曾子前来吊丧，对黔娄妻说：“邪（斜）其被则敛矣！”黔娄妻说：“邪之有余，不若正之不足。先生以不邪之故，贫至于此，死而邪之，非先生之意也！”曾子颇感惭愧，无言以对。
为老者系袜
西汉法律学家张释之，字季，南阳堵阳（今河南方城东）人。文帝时，以赀选为骑郎，累迁谒者、谒者仆射、公车令、中大夫、中郎将，后为廷尉。多次请求文帝秉公执法，认为“法者，天子所与天下公共”。景帝即位，为淮南相。他任廷尉时，有一位名叫王生的老者，对《老子》颇有研究，隐居不仕。张释之与王生结为好友。有一次张释之宴请客人，请王生来作陪。王生走到院子里时，将脚上的袜子脱掉了，要张释之过来给他穿上。张释之跪在王生的脚前替他穿上袜子，系上袜带。后来有人责怪王生，说他做得太过分了。王生说：“我年老力衰，人微言轻，不能为廷尉做什么事情了。这次让他给我穿袜子，目的是以此增加他的礼贤下士的名声。”
守价不二
东汉隐士韩康，字伯休，京兆霸陵（今陕西西安东）人。不慕名利，常入山采药。在长安市上卖药，三十余年，口不二价。有一次，一位女子来买药，韩康仍是守价不二。这位女子很生气，说：“我知道你是韩伯休，只会不二价！”韩康感叹地说：“我本来为了避免出名，才采药卖药，如今连这位女子都知道我的名字了，我还卖药做什么？”于是隐居霸陵山中，朝廷多次征召，都不肯出山。桓帝用玄绣锦车来接他，他半路上又逃走了。
看鸡护麦读书
东汉高士高凤，字文通，河南叶县（今河南叶县）人。年少时即苦读不倦，手不释卷，昼夜诵读不息。家贫，以农为业。一次，妻子去田里劳作，院子里晾晒着麦子，妻子出门时交给他一根竹竿，让他看鸡护麦。他手持竹竿，诵读起经书来，结果天下起大雨，将麦子冲走，他也没有察觉。直到妻子从田间回来，奇怪地问他：“麦子呢？”他才发觉麦子被雨水冲走。由于他刻苦读书，终于成为名儒。元和年间教授西唐山中，从学者甚众。朝廷征召，他辞之不就，隐身于渔钓间而终。
遗之以安
庞德公，东汉末年高士，襄阳（今湖北襄樊）人。时人称为“庞公”，庞统叔父。与诸葛亮、徐庶等友善。有知人之鉴，称诸葛亮为“卧龙”，称司马徽为“水镜”，称庞统为“风雏”。与诸葛亮躬耕于南阳时，刘表多次延请，均辞之不就。刘表问他：“先生苦居畎亩，不肯出来做官，后世用什么遗留给子孙呢？”庞德公回答说：“世人皆为子孙遗之以危，今惟独我为子孙遗之以安。虽然所遗不同，但都有所遗，没有无所遗的。”刘表听后，叹息不已。后庞德公携妻隐于鹿门山，采药而终。
官丢了，还是无食
罗友，字它仁，东晋襄阳（今湖北襄阳）人。少博学能文，性嗜酒，与人饮酒从不分士庶贵贱。经常到人家祠堂里乞讨祭奠后的酒食，有时去得太早，便藏于门后，待天亮后得到酒食再回来。还常到军营公馆或集市上乞食，而不以此感到羞耻。大将军桓温曾责怪他说：“你是一个读过书的人，生活贫困，何不去求个一官半职？”罗友神色傲然地说：“做官求食，今天或许能够得到，待明天官丢了，还是无食。”桓温大笑。后为桓温辟为掾吏，一次桓温属下一人升为郡守，设宴为之饯行，罗友姗姗来迟。桓温问他为何后至？他说：“途中遇到一鬼，被鬼所揶揄。鬼说：‘只见你送别人去做郡守，不见别人送你去做郡守。’故此来迟。”后桓温表荐罗友为襄阳太守，累迁广、益二州刺史。为政清简，体恤民疾。
白莲社招贤
谢灵运的诗虽然写得很好，但他为人浮躁、性喜奢侈，常常穿着华丽的衣服、乘着高高的车子招摇过市。他虽历任太尉参军、太子左卫卒、永嘉太守等职，但仍自以为未参权要而愤愤不平，这与陶潜弃官归里恰好形成鲜明的对比。
东晋末年义熙年间，庐山东林寺法师慧远与刘遗民等“十八贤”，在东林寺中结社，参禅赋诗，以文会友。因寺中有白莲池，便命名为“白莲社”。白莲社邀请陶潜入社。陶潜性喜饮酒，他知道佛门中不许饮酒，便提出一个条件：“如能准许饮酒，现在我就可以入社。”为了能把陶潜招入社中，慧远法师便破例答应了这个条件。当陶潜来到社中，见无酒可饮，知道是慧远骗他入社，便皱着眉头，十分不快地离去了。后来，谢灵运听说此事，便主动申请入社。然而，慧远法师认为他心杂不静，没有同意他入社。所以，有人据此写出这样的诗句：“陶令醉多招不得，谢公心乱去还来。”
谢灵运的诗虽清新自然，但社会意义不大，其成就远不如陶潜，这与他们品格上的差异是有关系的。
山中宰相
“山中宰相”，是对南朝梁陶弘景的一种称谓。陶弘景是齐梁间的道学家、医学家和诗人。他自幼勤奋好学，博览群书，“一事不知，则以为耻”。齐时，官至左卫殿中将军。永明年间，上表辞官，隐居山中；萧梁代齐，曾进献图谶，为梁武帝所重。梁武帝即位后，聘请他到朝中做官，被他拒绝了。朝廷每有大事，梁武帝只好派人到他隐居的句曲山中征询他的意见。所以，时人称他为“山中宰相”。
他性喜山水，诗文书画无所不精。他退居山中后，齐高帝曾下诏问他：“山中何所有？”他写诗作答——《诏问山中何所有赋诗以答》：
山中何所有，岭上多白云。
只可自怡悦，不堪持寄君。
诗中形象含蓄地写出了一个隐者的生活、意趣和心绪。他的诗还有《寒夜怨》等。陶弘景尤擅长骈文，其《答谢中书书》是历来传诵的写景名篇，其中佳句颇多，如“高峰入云，清流见底。两岸石壁，五色交辉。青林翠竹，四时俱备。晓雾将歇，猿鸟乱鸣。夕日欲颓，沉鳞竟跃”等。
“铁门槛”与“退笔冢”
陈、隋间书法家智永，据传为王羲之七世孙。曾居山阴（今浙江绍兴）永欣寺为僧，人称“永禅师”。精于书法，真草兼备，在永欣寺楼阁上练字达30年，用秃的笔装满五大簏箩，每簏箩可装粮食一石。前来求字者络绎不绝，因此其居室的门槛都磨穿了，只得用铁皮包上，人称“铁门槛”。后来将用秃的笔埋起来，并为之作一篇铭文，称做“退笔冢”。曾写《真草千字文》八百余本，今有传本三种。
泉石膏肓、烟霞痼疾者
唐朝隐士田游岩，京兆三原（今陕西西安）人。永徽年间，补太学生，后罢归。母亲与妻子都有志于林泉，爱夷陵青溪，结庐其侧。长史李安期表奏其才，召赴京师，他称病不就。入箕山，居古代隐士许由祠旁，自号“许由东邻”。高宗游嵩山，亲临其门，田游岩身穿野服出迎。高宗问候他说：“先生近来身体可好？”他回答说：“臣所谓泉石膏肓、烟霞痼疾者。”意谓只有酷爱林泉之癖，没有其他病症。高宗请他出山赴京，拜为崇文馆博士，进太子洗马。后又放其还山，蚕衣耕食，不交当世。
三癸亭三绝
陆羽，字鸿渐，一名疾，字季疵，唐朝诗人。上元初隐居苕溪，自称桑苧翁，又号竟陵子。诏拜太子文学，徙太常寺太祝，不就。杜门著书，或独行野中，诵诗击木，恸哭而归。嗜茶，著《茶经》，被后世祀为茶神。
皎然，本姓谢，字清昼，谢灵运十世孙。唐朝大历、贞元时诗僧、诗论家，与韦应物、李阳冰、顾况唱和，时号“江东名僧”。
颜真卿，字清臣，开元举人。代宗时官至尚书右丞，封鲁国公，世称鲁公。善正草书。
皎然与陆羽友善，曾同居于妙喜寺。陆羽于寺旁修建一座亭子，称“三癸亭”，颜真卿为之题名，皎然赋诗，时称“三绝”，传为佳话。
岂有工夫为俗人拭涕
唐朝高僧明瓒，天宝初年居衡岳寺为众僧执役，每饭后食众僧所余。因性懒食残，号懒残。曾作歌曰：“世事悠悠，不如山丘。卧藤萝下，块石枕头。”李泌隐居衡岳时，曾在一个晚上来拜见他。他正在拨火煨芋，鼻涕直流至胸前。他将吃剩下的半块芋头递给李泌，李泌接过吃下，毫无嫌弃之意。他对李泌说：“勿多言，领取十年宰相。”后来李泌果然为相十年。德宗久闻懒残之名，特派使臣前往衡岳召之。使臣向他宣读天子诏书，他正在牛粪火旁煨芋吃，鼻涕流到胸前，使者劝他擦拭鼻涕，他说：“岂有工夫为俗人拭涕！”终不应召。后示寂，敕谥大明禅师。
崇文崇武不崇文
高崇文，贞元中从韩全义镇长武城，治军有声。吐蕃寇宁州，崇文率兵往救，大破之，封渤海郡王。刘辟反，宰相杜黄囊荐其才，诏为左神策行宫节度使，统军征讨，战于鹿头山，八战皆捷。擒刘辟押送京师。进封南平郡王，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邠宁节度使，为京西诸军都统。当年为节度使时，一日大雪，诸从事聚会，赏雪吟诗。崇文得知后，来到席间，对诸从事说：“诸君只顾各自为乐，殊不见顾于我。鄙夫虽是武人，亦有咏雪诗一首。”随即吟道：
崇文崇武不崇文，提戈出塞旧从军。
有似胡儿射飞雁，白毛空里落纷纷。
诗颇有气势，构思新颖，比喻新鲜。一首好诗的产生，与诗人的身世阅历是大有关系的。
始觉空门意味长
杜牧举进士时，名震京师。一日，与一位同科进士到京城南郊文公寺游览，见一老僧拥衣独坐。杜牧与老僧攀谈，老僧问杜牧姓名，还问杜牧所修何业等等。同行者告诉老僧：“这位就是杜牧，是久负盛名的诗人、新科进士……”老僧笑着说：“这一些，我都不知道。”老僧居然不知道名震京师的杜牧，这使杜牧既惊讶又感触，为此作了一首诗：
家住城南杜曲旁，两枝仙桂一时芳。
禅师却未知名姓，始觉空门意味长。
封建社会科举制度下的知识分子，功名心都是很强的，杜牧也不例外。这个故事带有某种消极出世的思想，然而对于诗人杜牧来说，使他去掉一些功名心，以更多的精力去从事于诗歌创作，也未尝不是好事。
第三节 情爱掌故（三）
休休亭
司空图，字表圣，河中（今山西永济西）人。唐朝末年诗人、诗论家，咸通进士，官至知制诰、中书舍人。因逢乱世，隐居于中条山王官谷别墅。他在山上修了一座亭子，称“休休亭”，时人多不解其意。他说：“根据我的才能一宜休，审时度势二宜休，年纪老迈三宜休。”司空图的这种思想，固然有逃避现实的消极的一面，但对于昏庸腐败的统治阶级也是一种反抗。南宋爱国词人辛弃疾《鹧鸪天·鹅湖归·病起作》词中“书咄咄，且休休，一丘一壑也风流”，及南宋诗人杨万里《竹枝歌》中“得休休处且休休”，都是用司空图“休休亭”的典故，来抒发他们报国无门的忧愤心情。
司空图不但写诗，而且论诗。他在《诗品》中将诗的风格和流派分为二十四种，对后世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他的诗中“川明虹照雨，树密鸟冲入”、“孤萤出荒池，落叶穿破屋”等，为其自鸣得意的句子。其实，读者更喜欢他的《退栖》诗中“得剑乍如添健仆，亡书久似忆良朋”、《归王官次年作》诗中“孤屿池痕春涨满，小栏花韵午晴初”等句。
司空图的生圹
光启三年（887），司空图归隐中条山王官谷，自号知非子、耐辱居士。后几经迁移，终未出仕。朱全忠篡唐，召为礼部尚书，不起。昭宗被弑，他抑郁不食而死。其诗多闲适之作，《诗晶》二十四则，形容诗的各种境界，以诗评诗，对后世论诗颇有影响。他生逢乱世，产生逃避现实、乃至厌世的思想。在山中隐居，不仅筑“休休亭”，还预先为自己挖好了坟墓，有朋友来访，便请到圹内，赋诗对饮。
鸭能自呼其名
唐朝末年诗人陆龟蒙，字鲁望，吴郡（今江苏苏州）人。考进士不第，曾任苏、湖二郡从事。后退隐松江甫里，自号江湖散人、甫里先生、天随子。与皮日休为好友，互相唱和，同负盛名，时称“皮陆”。他饲养了一栏鸭子，有一个驿使从鸭栏边经过，用弹弓射死了一只鸭子。陆龟蒙对这个驿使说：“我这只鸭子会讲话，是准备献给皇帝的，你怎么给射死了？”驿使听说是献给皇帝的，很惊惧，便给了陆龟蒙一些钱，请求不要将此事讲出去。驿使问陆龟蒙鸭子到底会讲些什么话，陆龟蒙回答他说：“能自呼其名。”驿使听了，才明白自己被人捉弄，但因鸭子确实是他打死的，亦无可奈何。待这个驿使欲离去时，陆龟蒙又将钱还给了他，并说：“我是和你开个玩笑。”
怪异掌故六、怪异掌故
独眼玉虎
秦朝有位画工名叫烈裔，雕刻了两只白玉虎，毛色神态有如真虎，只是尚未点出眼睛。秦始皇见到这两只白玉虎，赞叹地说：“刻画之形，何得飞走。”命画工用淳漆各点出两只白玉虎的一只眼睛。几日后，这两只白玉虎便不见了，不知所在。后来有人说，见到两只白虎，各无一目。两只虎相伴而行，毛色相似，与平常的老虎不一样。第二年，西方献来两只白虎，各无一目。秦始皇怀疑是丢失的那两只玉虎，便刺杀之。察看两只虎的胸部，均刻有“烈裔”二字，正是画工烈裔所雕刻的那两只白玉虎。
刘根招鬼
刘根，字君安，是京兆长安人。汉成帝时，他曾到河南嵩山去学习道术。他在那里遇到一位神仙，跟着这位神仙学会许多成仙得道的秘诀，因此不久也成了仙人，尤其擅长招神唤鬼。当时的颍川太守史祈认为刘根是个妖怪，要将他叫来杀掉。刘根到州府以后，史祈对他说：“听说你能招来鬼神，那你现在就让鬼神显形，否则我就杀了你！”刘根说：“这事没问题！把你眼前的笔砚借用一下，我要写一道符。”史祈同意了他的请求。刘根用纸笔写下符后，便拿着符敲了几下桌子。不一会儿，就有五六个鬼神押着两个囚犯来到史祈面前。史祈仔细一看，那两个囚犯竟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只见他的父母向刘根磕头说：“我儿子没有礼貌，真是罪该万死！”随后，便责骂史祈：“你这不肖子孙，不但不能光宗耀祖，还得罪了神仙，把我们连累到这种地步！”史祈一听，吓得惊慌失措地大哭起来，转身向刘根磕头请罪。刘根一句话也没说，转眼间就不知去向了。
葛玄使法术
葛玄因法术高超而闻名遐迩，许多人都想请他到家里做客，好能一睹他的精湛法术。可是葛玄只想好好修炼，所以常常拒绝邀请。一天，又有人来请他，可他不想去。那人说什么也不干，非要让葛玄走一趟。没有办法，葛玄只好跟着那人走了。走了大约几百步，葛玄突然说他肚子疼，就躺在地上，可没过一会儿就死了。来请他的人吓坏了，赶快去扶他，不料扶头头断，扶四肢四肢断，整个躯体很快就腐烂了，而且还生了许多蛆，臭不可闻。没办法，那人赶紧去葛玄家报信。可是当他走到葛家大门口时，却看见葛玄竟端坐在厅堂上闭目养神。那人没敢说话，转身跑回葛玄死的地方查看。结果，那腐烂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天女授子
当年，圣武帝曹操曾率领数万骑兵在山泽打猎。正打得高兴时，忽然从天空中传来仙乐声。曹操抬头一看，只见一辆华贵艳丽的马车从天上缓缓而下。马车落地后，一位美人掀开帷帐，翩然而出。在她周围簇拥着许多侍卫。
这位美人微笑着走到曹操面前，说道：“我是天上的仙女，奉天帝之命，来同你结为夫妻。”曹操一听，真是喜从天降，急忙吩咐手下收拾打点卧具，两人遂同住一处，极尽鱼水之欢。
第二天一早，仙女对曹操说：“我该走了，明年的今日我们再来这里相会！”说完，就乘车飘然而去。曹操看着渐渐远去的美人，心中不免有些惆怅。
到了第二年的同一天，曹操很早就来到了狩猎处。不一会儿，那位美丽的仙女就伴着仙乐飘落下来。久别重逢，曹操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之情，忙迎上前去。只见仙女怀中抱着一个婴儿，那婴儿头圆额方，非常健壮。仙女见曹操来到近前，便把婴儿递到他手上说：“这孩子是您的儿子，等他长大以后，会成为当世的帝王。您一定要好好看护他！”话刚说完，她就冉冉凌空而去。这个婴儿便是后来的魏文帝曹丕。
欲杀左慈而不能
左慈，字元放，安徽庐江人。他年轻时很有神通。一次参加曹操的宴会，曹操笑着对在座的宾客说：“今天这盛大的宴会上，什么山珍海味都有，却独缺吴地的松江鲈鱼。”左慈这时应声道：“这不难办到。”于是，他让人拿来一只铜盘，装满水，然后用一根竹竿系上线，放上鱼饵，在铜盘中垂钓。不一会儿，便有一条活蹦乱跳的鲈鱼被钓上来。曹操高兴得拍手大笑，客人们也十分惊奇。曹操说：“一条鱼太少了，不够分给在座的各位，能再钓点儿鱼吗？”左慈便又放上鱼饵，沉在盘中垂钓。过了一会儿，又钓上来一条鲈鱼。这两条鱼都有三尺多长，鲜活可爱。曹操准备亲自下厨烹制，赏赐给在座的客人，于是对左慈说：“现在鲈鱼已经有了，但遗憾的是没有蜀地的鲜姜做调料。”左慈说：“这也能得到。”曹操怕他是到附近的市场去买，便说：“在这之前，我已经派人去蜀地买彩锦了，你到那儿告诉我的使者，让他多买两匹回来。”左慈走后不久就买回了鲜姜，并告诉曹操，说他已见到使者，并已转告使者多买两匹彩锦。后来，曹操的使者回来时，果然多买了两匹彩锦。曹操询问当时的情形，使者说：“去年的某月某日，有一个人来市场找到我，向我转达您的命令。”
后来，有一次曹操去郊外游玩，有一百多位文官武将跟随左右。左慈带了一升酒和一斤肉干，亲自为这些官员们斟酒分肉，使这些人听得酒足饭饱。曹操深感奇怪，便派人追查其中的原因。使者到各酒店看过才知道，原来昨天丢了许多酒和肉干。曹操为此很生气，就想找机会杀掉左慈。一天，曹操又举办了一次宴会，他想借此机会杀掉来赴宴的左慈，可刚想动手，左慈竟后退到墙壁里不见了。曹操便悬赏捉拿他。有人在街上发现左慈，便想抓住他，可是整条街上的人立即都变成了左慈的模样，分不清谁是真的。后来，有人又在阳城山顶碰见了左慈，便又去追捕他，可他却跑进羊群中不见了。曹操知道无计可施，派人对羊群说：“曹公不再杀你了，他只是想试试你的法术而已。现在既然已经验证，他很想和你见面。”话刚说完，忽然有一只老公羊屈着两只前腿，像人一样站起来说：“怎么这样匆忙惊慌！”这些人一听，大喊着：“这只羊就是左慈！”于是争先恐后地向他扑去。可是，那几百只羊突然间一下子都变成老公羊，也屈着前腿，像人一样站着喊：“怎么这样匆忙惊慌！”这样，那些人就又不知道该抓哪只羊了。
老翁作怪
汉献帝建安年间，东郡有一家发生了一件咄咄怪事。其家的坛坛罐罐自己会打开，还发出“轰、轰”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敲打。盛食物的盘子放在眼前，可转眼工夫就不见了；鸡刚刚下完的蛋，立即就消失了。这种怪现象一直持续了许多年。这家人再也忍受不了了，就开始想办法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天，他们做了许多好吃的东西，盖好后放在一间屋子里，大家都悄悄躲在门边偷看。不一会儿，奇怪的事情就又发生了。屋里发出“轰、轰”的声音，他们赶紧把门关上，在屋子里寻找。可是找了半天，什么也没发现。于是他们便开始用木棒到处挥动，过了好半天，在屋子的角落里终于打中了一个东西，这个东西还发出“哎哟”、“哎哟”的声音。大家开门一看，那竟是个老头，有一百多岁了。他说的话大家都听不懂，长得模样和野兽似的，挺吓人。人们调查了很久，才在几里地之外找到了他家。他家里人说他已经走失十多年了。老头回到家后，亲人们都非常高兴，也很感激送他回家的人们。
过了一年多，那老人又走失了。听说在陈留郡境内又出现了类似的怪物和怪事，人们认为还是那个老头捣的鬼。
僧人难佗的幻术
唐朝大臣张延赏驻蜀（今四川）时，有个叫难佗的僧人带领三个小尼姑来到蜀地。当地守将夜间会客，僧人与三个小尼姑亦入座共饮。三个小尼姑浓妆艳抹，打扮得十分妖艳，与守将等人暗送秋波、相互调笑。酒过三巡之后，僧人难佗对三个小尼姑说：“可为守将跳舞。”于是，三个小尼姑翩跹起舞，舞姿曼妙绝伦。当乐曲终了，三个小尼姑意犹未尽，仍舞不止。僧人喝道：“小尼子何以如此张狂！”边说边起身取来守将的佩刀，向三个小尼姑砍去。三个小尼姑应声倒地，血喷数丈。守将令人绑缚僧人，僧人笑道：“且慢！”将三个小尼姑徐徐举起，原来竟是三枝筇杖，再看所喷之血皆是酒。
陆云的痴笑
西晋文学家陆云，字士龙，与兄陆机齐名，世称“二陆”。一次，陆机与陆云去拜见张华，陆机先到，张华未见到陆云，便问陆云在哪里？陆机说：“陆云有笑疾，未敢进见。”片刻后，陆云来到。因张华服饰很特殊，头上用丝绳缠绕着发髻，陆云见了便大笑起来，而且笑个没完没了。还有一次，陆云乘船去吊丧，突然见到水中自己身穿孝服的影子，又大笑不止，竟至落入水中，被人搭救出来，险些淹死。
景帝试男巫
三国时东吴景帝孙休得了病，想找个男巫来为他医治，很快就找到一位。孙休想先试试他的法术，就让人杀了一只白头鹅，而后埋在花园里，并在上面盖了一间小屋，里面摆上桌椅，还把妇人的衣服鞋袜也摆在里面。然后他对男巫说：“你如果能说出这个坟里埋葬的女人的形貌，我一定重重赏你，而且也会相信你了。”男巫一整天没有说话，而景帝却一个劲儿地催问他。最后实在被问得急了，男巫才说：“我实在没有看见鬼，只看见一只白头鹅站在墓上。我之所以没有立即回答您，是因为我怀疑是鬼怪变成了那样子。我想等它显出原形，可它一直没有变，不知为什么？现在只好冒昧地实话告诉您。”
陈寨换心
陈寨，是泉州晋江以擅长禁咒术闻名的巫师。他为人治病，很有显著效果。澶州旅舍的店主苏猛有个儿子，一天突然得了疯病，虽百般求医拜神也不见效。后来听说陈寨的大名，便去请他。陈寨来到了苏家，苏猛的儿子一见便指着他破口大骂。陈寨看了看就说：“他的病已很严重了，得赶快医治，不然就没希望了。”于是，陈寨开始在屋子里作法，并告诫所有的人都不要偷看。
到了夜里，陈寨把病人一劈两半，悬挂在屋子的东墙上，而把他的心吊在北面的屋檐下。陈寨刚在屋里开始作法，不料吊着的心被狗吃掉了。陈寨没有了病人的心，十分惊恐，就拿着刀在地上转了几圈，然后冲出门去。苏猛不知内情，还以为他是在作法。
过了大约一顿饭的时间，陈寨才拿着一颗心回来，并将它放进病人的腹中。随后便披散着头发，连声喊喝。病人剖开的腹部合上了。病人苏醒之后却连呼“递铺！递铺！”家人都不知是怎么回事。
同一天，有个手持官府文书的驿吏，就死在离苏家十里的路旁。原来，陈寨是剖取了驿吏的心才使苏猛的儿子复活的。后来，苏猛的儿子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再也不发疯了。那为什么病人在苏醒之后连呼“递铺”呢？当初，在南中驿路上，隔二十里有一递铺，驿吏手持符牒按次序传送。在要到达前铺时，他们就大声呼喊，让前铺的人有所准备。那位冤死的驿吏，就是这种传递文书的人，这就怪不得他连呼“递铺”了。
郭璞施方术
郭璞，字景纯。有一天他来到庐江郡，劝说郡太守胡孟康赶快渡江去南方。胡孟康没有采纳他的建议，而郭璞则自己收拾好行装，准备立刻离开此地。郭璞看上了他主人家里的一名婢女，但无法得到。于是他找来三斗小豆，在主人住宅的四周撒了一圈。第二天主人一早醒来，就看见有几千个身穿红色衣服的人把他家围住了。走近一看，这些人却又不见了。主人心升厌恶，便请郭璞占卜一卦。郭璞说：“这个婢女在你家中养着不合适，可在东南方二十里的地方将她卖掉。千万记住，不能争论价钱，这样妖怪就能除掉了。”随后，郭璞私下派人用很低的价钱买下了那位婢女。他又给主人的井中投了一道符，那几千个红衣人便都乖乖滚入井中。主人十分高兴，而郭璞则带着他喜爱的婢女离开了庐江。几十天后，庐江就沦陷了。
扬州别驾顾球有一个姐姐，她从十岁时身体就不好，一直到五十多岁了，还总是病病怏怏。顾球便请郭璞为姐姐占卜一卦。结果，卜的是“大过”卦变“升”卦。卜辞说：“大过卦者义不嘉，冢墓枯杨无英华。振动游魂见龙车，身被重累婴妖邪。法由斩祀杀灵蛇，非己之咎先人暇。”意思是说：“大过卦不吉利，坟墓上的枯杨树没有开花。振动了游魂使龙车显现，亲身受害婴儿遭受妖邪侵凌。根源是杀死灵蛇中断祭祀，这并非是她自己的过错而是先人的罪责。”对卦辞所说的内容有什么应对的办法呢？顾球便去寻找家中前辈们的行踪。结果发现，前辈曾砍倒一棵大树，并捉到一条大蛇，将它杀死了。从那以后，姐姐才患上了病。她生病之后，曾有几只鸟在她家的屋顶上盘旋。人们都觉得挺奇怪，不知是怎么回事。一位当地的农民正巧路过房屋旁，抬头看到有一条龙拉着一辆车。龙车五彩华艳，灿烂明亮，车身很大，不同于普通的马车，可转眼之间就不见了。
费孝先占卜
费孝先是西川人，精通画图占卜之术，当时的人都知道他的大名。有个叫王珉的人很信教，做买卖来到成都后，听说了费孝先的大名，便去请他给自己占卜一卦。费孝先对他说：“教你停你别停，教你洗你别洗，一石谷舂得三斗米。遇到聪明人你就能活，碰上糊涂人你就得死。”费孝先说完这几句话，就嘱咐他背诵下来，说只要背下来就够了。王珉遵信费孝先，就将这几句话牢记在心。他正走在回家的路上，忽然遇上了大雨，他便跑到一栋房子里想避避雨，过路的人也都挤到这间房屋里，屋里的人挤得满满的。王珉想起费孝先说的“教你停你别停”的话，难道他说的就是这里吗？王珉想了想，便冒雨上路了。不久，那栋房子便倒塌了，在那房里避雨的人无一幸免，只有王珉躲过了这场灾难。
王珉不在家时，他的妻子和邻居勾搭上了，并想结为夫妇。这对奸夫淫妇密谋好了，等王珉回来后，就用毒计将他害死。王珉回家了，他妻人对其姘夫说：“今天晚上有洗澡的便是我丈夫，你到时要见机行事。”天快黑时，王珉的妻子让他洗澡，换换衣裳头巾。王珉一听洗澡，马上想到“教你洗你别洗”那句话，便拒绝洗澡。不管妻子怎么劝，他就是不洗。妻子气昏了头，便自己去洗了。半夜时，她便被人害死了。王珉发现妻子死了，就大声喊叫起来。邻居们纷纷跑来，但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于是就把王珉押到官府审问。官吏认为是他杀的人，判他死刑，王珉真是有口难辩。郡守要人录他的口供，王珉流着眼泪说：“我死了也就算了，只是费孝先的预言没有完全应验。”录供词的人将此话告诉了郡守，郡守觉得挺奇怪，便叫人先暂时停止行刑，将王珉叫来亲自审问。郡守问：“你的邻居是谁？”王珉说：“是康七。”郡守便派人把康七抓来，并对王珉说：“这个人一定就是杀你妻子的凶手。”一审问，果然如此。郡守身边的人都不明白他是怎么抓住凶手的，郡守解释说：“一石谷舂得三斗米，不就是康（糠）七（斗）吗？”人们听后都很佩服郡守。王珉的冤案也得以平反，“遇到聪明人你就能活”这句话果然应验了。
瓜穴
在卫国县西南部有一个瓜穴，洞中无论春夏秋冬，长年水流不断，瀑布白如丝练，洞里还经常长出瓜叶，奇观令人惊叹不已。
传说在苻秦时，有一个叫李班的人很喜欢道术。他说他曾经进过瓜穴，还向人们描述了在瓜穴中的经历：“那天，我来到瓜穴，往里走了约三百步左右，便看到前面有一座宏伟壮观的宫殿。殿里摆放着两张床、几个石凳，床上有一些经书，两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在床上相对坐着。我走到他们面前去拜揖，其中一位老人对我说：‘你该回去了，不要在这儿久留。’我一听这话，便同他们告辞，转身向洞外走去。到了洞口时，我看见那儿有几个大瓜，便想摘一个，可刚一伸出手，瓜就变成了大石头。出了洞口以后，我好不容易找到来时的路，等回到家里，家人们告诉我说我已经离家四十年了。”
死做阎罗王
韩擒，字子通，祖籍在河南东垣，后来迁到新安。韩擒年轻时仗义疏财，有胆有识。他身材高大魁伟，相貌英俊潇洒。开始时曾做过新安太守，后来升为仪同三司，袭爵新义郡公。在汉高祖时，被提升为上柱国，并封为寿光县公，食邑三千尸。他在金城以行军总管的头衔率领军队驻扎，很快又被任命为凉州总管。
在凉州供职不久，韩擒被朝廷召回京城。高祖十分宠信他，还曾在内宫设宴款待他。就在韩擒备受宠爱、洋洋自得之时，一位在他家隔壁住的老太婆发现，韩家门前侍卫森严，与王宫甚似。她觉得奇怪，就问侍卫：“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其中一个侍卫说：“我来迎接大王。”说完，就不见了。
正在这时，一个病重之人跑到韩家，对守卫的人说：“我要拜见大王！”守门人很奇怪地问他：“你要拜见什么大王？”那病人说：“阎罗王！”正好韩擒的儿子们听见这话，就想上前教训此人，被韩擒拦住。韩擒说：“我活着时做上柱国，死了以后做阎罗王，也知足了。”
不久，韩擒得了重疾，不几天就死了，卒年才55岁。
朱牙之家的鬼魅
朱牙之在晋朝元兴年间曾任东阳太守。有一天，一个身穿黄衣、头戴黄帽的老头突然从牙之小妾的床下钻出来。他钻出的那个洞口滑润光泽，还有泉水往外渗漏。
老头出来后便与小妾交好。老头能够预测吉凶，有什么事都先告诉小妾。有一次，朱牙之的儿子得了重病。老头对小妾说：“这病要是吃下虎卵就能好。”小妾将此话告诉了牙之。牙之便派人拿剑上山，果然取到虎卵。到家时，那虎卵还有余温。牙之让人把虎卵放在火上烤熟了，给儿子服下去，儿子真的很快就痊愈了。
老头经常让小妾为他梳理那像野猪毛一样的头发。牙之对老头总怀有戒心，怕他作祟作怪。后来他到上章祭祀，祭祀之后，老头就再也没出现过。牙之让人烧了一锅滚烫的开水，浇到床底下的洞里。结果，从洞中挖出了好多大蚂蚁。
几天后，一位村民拿着大刀在路上走，迎面遇上一位身高一丈多的男子。那男子要用黄金买这把刀，村民就将刀卖给了他。谁知那刀刚递过去，那人就不见了。村民再一看手中的黄金，竟是一摊牛粪。大家猜想这一定也是朱牙之家的鬼魅在作怪。
山
南朝宋文帝元嘉初年，有一个姓王的富阳人，他在一条河沟里筑起一道拦蟹坝。可筑好的第二天，当早晨他去查看时，却发现拦蟹坝决口了，有一根二尺多长的木头横在决口处，而坝里的螃蟹也都跑光了。姓王的人将那根木头扔到岸上，又重修了拦蟹坝。不料，第二天天亮时，看见那堤坝又决口了，那根木头还在决口处。姓王的人没办法，又重新修好堤坝，将那根木头又扔了。可当他再到河边时，看到的又是那番景象。姓王的人怀疑是这根木头作的怪，便将它装在蟹笼子里，捆得结结实实，挑在肩上往家里走。他边走边说：“等到了家，我就把你劈了烧火用！”在还有三里多路就到家门的地方，突然，他听到蟹笼中有响动，回头一看，木头已经变成了一个人面猴身的怪物，有一手一脚。它对姓王的人说：“我生来就喜欢吃螃蟹。我以前很对不起您，求您能原谅我，将我放了。我是山神，如果您放我出去，我一定帮助您抓住大螃蟹。”姓王的人只是回头看看，一句话也没说。
怪物见姓王的人不理睬它，就又说：“您不愿意放我就算了，那您能告诉我您的姓名吗？”姓王的人还是不吱声，怪物问了很多遍也没有得到回答。离王家越来越近了，怪物绝望地说：“您不放我，又不告诉我您的姓名，难道您真的要杀掉我吗？看来我真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姓王的人到家后，点火把那木头怪物烧了。此后，就再也没有东西作怪了。当地人称这种怪物为“山”，并说这种怪物如果知道了人的姓名，就会将人害死。怪不得姓王的人在路上只字未说呢。
梁上翁
一天，汉武帝在未央宫设宴款待文武官员。正在热闹喧嚣时，突然听见一人大声说道：“老臣冒死前来申诉！”大家一时间都被惊呆了，大厅中寂静无声，都不知说话之人是谁。过了好一会儿，人们才发现屋梁上有一位身体矮小的老头，才八九寸高，满脸皱纹，须发皆白。他见人们都盯着他看，便从梁上走下来，佝偻着身子，拄着拐杖走到汉武帝面前。武帝看到这个奇怪的老头，心里不禁有些惊惧，但文武官员都在这里，料他也不会怎样。武帝便问老头：“请问你的尊姓大名，你想要申诉什么？”老头撂下拐杖，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但却一言不发。只见抬头看看屋顶，又低头瞅瞅武帝的脚，转眼间便不知去向了。
汉武帝见老头这么快就没了，很害怕，脸上呈现出恐惧的神态；而文武官员们也不知所措。当汉武帝缓过神来后，将文臣东方朔叫到跟前，问他：“刚才那个小老头是什么妖怪变的，他的举动暗示着什么？”东方朔回答说：“他叫藻，是水木之精。最近由于陛下大兴土木，把他的居处都破坏了，他刚才是向您控诉来了。他仰头看屋顶，又低头看您的脚，是告诉您宫殿这么大已足够用了，不要再建造了。”听了东方朔的解释，汉武帝担心再扩建宫殿会引来灾祸，就下令停工了。
不久，汉武帝出游路过瓠子河，忽然听到水中传出弦歌之声，不知谁还在他面前摆上了美味佳肴。武帝正在惊疑时，看见那位在宫中显形的梁上老翁，带着一些人踏浪而来。这些人身穿绛红色衣服，腰系紫色绸带，携着乐器来到武帝面前。武帝定睛一看，这一行人都是短身材，大多数都不过八寸，最高的也只有一尺多点儿。令人惊奇的是，他们虽从水中出来，身上却没有一滴水珠。这些小人儿都向武帝跪拜。武帝让他们站起来，问道：“刚才的音乐是你们弹奏的吗？”梁上翁说：“前一段时间，老臣冒死前去未央宫向您申诉，承蒙皇帝陛下的顾恤，下令停止了砍伐，使我们都能够平安地生活在这儿。为了表达我们的谢意，今天特地在您必经之地演奏乐曲。”说完，小人儿们又奏起了优美动听的曲子，并献给汉武帝一枚洞穴珠。随后，这些人就都不见了。
武帝回来后问东方朔：“什么叫洞穴珠？”东方朔告诉武帝：“在瓠子河底有一个很深的洞，深有大约几百丈。洞中生存着一个赤蚌，蚌生此珠，最大的直径可达一寸。梁上翁献给您的就是这种珠中极品，它明耀绝世，是世上没有的无价之宝。”听了东方朔的回答，武帝十分高兴。他珍爱这枚洞穴珠，让人放在内库中收藏，并经常拿出来观赏。
长乳女人
汉武帝时，蜀州有一个叫张宽的人在朝中任侍中。有一年，张宽随同汉武帝去甘泉祭拜水神。当一行人马走到渭桥时，武帝忽然看见渭桥下的水中有个女人在洗澡。令人奇怪的是，这个女人的乳房非常大，足有七尺左右。武帝派人去问她，她说：“皇帝后面第七辆车上的人知道我是谁。”而这第七辆车上坐的正是张宽。当别人去问他时，他回答说：“这个女人是天星，掌管祭祀。如果祭祀的供品不干净，她就会出现。”
彭某化白鹿
晋武帝咸宁年间，在鄱阳乐安有一个彭姓人，家中世代以打猎为生。彭某每次打猎都带着儿子一起去。有一天，他们又进山去打猎，走着走着，彭某突然摔了一跤栽在地上，随之就变成一只大白鹿。儿子见了，悲伤地痛哭起来。而那头白鹿连头也没回就跑走了，一会儿便没了踪影。从此以后，彭某的儿子再也不进山打猎了。
后来，彭某的孙子长大成人了，又重操旧业。有一次，孙子射中了一头白鹿，他非常得意。可是，他在鹿的两角间竟看到了道家的七星符，还有他爷爷的姓名及乡居年月。见到这个标记，孙子后悔不迭，便烧了弓箭，发誓永不再打猎。
爱虎而变虎
灵池县洛带村一个姓郝的人，人们不知道他的名字，都叫他郝二。郝二说，他的祖父以医卜为生，附近村庄的乡民们常常请他看病占卜，每天都忙得没有空闲。
在他祖父的医卜店里，挂着一幅孙真人带着一只虎的画。这幅画挂了很多年，他祖父年迈之时，便每天坐在画前目不转睛地瞅着它，有时看上一整天也不觉得累。可是，如果一会儿没看到这幅老虎画，祖父心里便不痛快。儿孙们常把家中种的大豆、小麦等农产品拿到市场上去卖，然后用卖的钱再买些油盐酱醋回来。如果谁买回的东西不合祖父的心意，他就会大发雷霆，甚至用棍棒抽打儿孙们。这时，如果让他看见那幅画，他就会怒气全消，儿孙们也就逃离了棍棒之苦。
人们请祖父去家中治病，假如病人家有虎画，他就会耐心细致地诊病。人们慢慢知道了他的这个爱好，便在他到来前先在家中挂上一幅虎画。亲戚们送他的礼物也都是虎画、虎幛之类。没几年的时间，祖父家的屋里屋外、厨房卧室，挂的都是虎画。祖父的一位兄长见此情形十分不解，就责备他说：“你为什么要喜欢这种动物呢？”祖父对兄长说：“我经常心烦意乱，但只要一见虎画，心里便舒服多了。”兄长听祖父这么一说，有点儿理解他了，便又问他：“听说县城有家药店里养了一只真老虎，你去看过没有？”祖父一听有真老虎便急了，马上说：“我还没见过，你带我去看看，行吗？”兄长便带他去了药店。谁知不看还好，这一看竟看着了迷，每天茶饭不思。看了十多天，总算让儿孙们连哄带骗带回了家。
从这儿以后，祖父每个月都要去几趟城里看老虎，反复看了多少遍也不腻烦。到了第二年，他的饮食习惯竟发生了改变。只喜欢吃肉，而且还必须是生肉，熟肉一概不吃。生猪头、生猪腿，他一人一顿就能吃了，而且像吃鲜果一样津津有味。儿孙们见了都非常害怕，每次祖父去城里看虎，孙子们都用棍棒往家里赶他。直到孟知祥在成都称帝的第二年（935），有一天晚上，祖父突然半夜里打开门跑了出去，家人赶快出去寻找，结果怎么也没有找到。后来听一个路人说：“有只老虎夜里跳进了羊马城，为这事儿，还关了半天的城门。士兵们在城墙上将老虎射死，然后把虎肉分吃了。”祖父一走便杳无音信，家人认定是他变成了老虎。于是，郝家有威信的人找到那些吃了虎肉的人，从他们那儿讨回几块虎骨，然后回家埋葬了。
变鼠行窃
观察使王某有一次去长沙领饷银，邑令陈公为他安排了住处，并将饷银放在他的卧房里。当天晚上，他躺在床上时感觉有些不适，就翻来覆去地直到三更天还没有睡着。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屋里的天花板上有嗑木头的声音，王某便轻轻掀开床帐向上瞅，他看见天花板上有个像碗口那么大的洞。不知什么东西从洞里落下来，王某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二尺多长的大老鼠。它掉在地上后打了个滚，然后像人一样直立行走。王某十分害怕，想找件东西打它，可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工具。突然，他想起枕边的印匣，便拿起来朝老鼠打过去。印匣摔碎了，印鉴滚了出来，打中了老鼠，老鼠倒在地上时皮也脱落了。王某看后吓了一跳，原来，那层鼠皮裹着的竟是一个裸体的人。王某大叫起来，役吏们听了都跑过来。过了一会儿，陈邑令也来了。他认出那人是自己熟识的乡绅。乡绅家里很富有，不知为什么还会做这种苟且之事。被审时乡绅害怕得说不出话来。
后来，王某亲自坐在公堂上，要对他施刑。这时他才交待说：“我小时候家境贫寒，因为难以维持生计，便想投河自尽。这时在途中遇到一个人，他问我自杀的缘由，我告诉了他。他劝我不要走这条路，并对我说：‘我会使你吃喝不愁的。’于是，他带我去了他的住处，拿出一只口袋让我朝里摸。我一摸，发现里面是一些皮子卷，一层一层堆了很多。我顺手取出一卷，展开一看，是老鼠皮。那人教给我咒语，然后让我头顶鼠皮叩拜北斗星，并诵念二十四遍咒语，这样往地下一滚，我就变成了老鼠。随后，他又让我佩带上一只小口袋，告诉我偷了东西以后，就装在这只口袋里。它虽不太大，但总也装不满，还很轻便。到家后只要再一念咒，皮就脱掉，再现人形了。”接着，他供出了数年来所偷盗的财物，共计数十万。王某又审问他说：“你除了今天之外，以前还败露过吗？”乡绅回答说：“这种法术很神奇，一般不会破败。但十年前倒是有过这么一次。有一天，我见一块木牌上放了许多钱，便想去偷。于是，我就用法术变成了老鼠，沿着木牌往上爬。这时，突然一只猫窜出来咬住我的脖子。我就赶紧念咒，想脱去鼠皮逃去。可还没等我脱完，猫皮也脱了，原来它也是人。他一把抓住我，并问我是从哪儿学的这种法术，当我告诉了他之后，他笑了。原来我们是同一个老师教的。只不过他的法术要比我精，能够随心所欲地变成任何东西，而不必借助什么皮。他念及我是同学，便放了我，并告诫我不要再干此事。我本已有三年洗手不干了。但因为我有五个儿子，虽然两个儿子做了官，一个儿子考中了秀才，不用我再操心，可还有另外两个儿子想买个官做。我见家中银两不足，又知道您的饷银很多，便想来偷一半。不想被印鉴击中，事情就败露了。”王某听完他的陈述，就让人拿来鼠皮给他穿上，又令他念咒语一试，结果鼠皮和人根本合不到一起。王某将这个盗贼押到县衙复审，直到将他定了罪，自己才返回家去。
缪女生白龙
晋安帝隆安年间，有位姓缪的女子，因事外出。在回家的路上，天色已晚，且要下雨。她非常着急，正愁没办法时，忽见一位老头走到她面前，缪女忙迎上去询问他的居处和姓名，想让老头借给她一个避雨的地方留住一宿，等明日早晨再赶路。可她的话刚说完，老头竟不知去向。
缪女回家后，不知怎么回事，发现自己竟怀孕了。她的父母很生气，认为她污辱了门风，便将她赶出家门。缪女无家可归，只好靠乞讨度日。一年后，她生下了一个肉块，人们都很惊恐，缪女也不知所措，就把它扔进水里。不料肉块一落到水中，突然化做一条白龙，蜿蜒地爬到母亲跟前，好像有什么话要对母亲说。缪女一见，吓得昏死过去。这时，只见电闪雷鸣，风雨交加。过了好久，天空才晴朗起来。人们看见白龙已在山顶上自如地游动着。又过了一会儿，白龙再次回到生它的地方，当它看到母亲已经死去时，便腾空飞去。乡民们出钱厚葬了白龙的母亲，她的墓地就是现在人们所说的龙冢。缪女死后，经常附在女巫身上，借女巫之口让人们为她修建祠庙，并说她生的白龙在长沙庙里已得到祭祀。于是，乡民们在山顶上建了一座龙庙。每年的三月十八日，白龙都要回来拜望自己的母亲。每当白龙归来的头几天，气候总是十分寒冷阴晦，庙旁的山峦烟雨潆潆，天空时阴时晴。到了白龙出生的时间，它肯定现出身形。有时它身长几丈，在群山之上隐约可见；有时小如蜥蜴，依附在她母亲的塑像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