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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在将军帽山艰苦施工

1982年春天,驻天津某部工程兵来到引滦入津工程工地上,承担将军帽山引水隧洞的开掘工程。

当时,他们不时地遇到危险,“呼啦啦……”滑坡了,上千方的土石堵死了刚刚掘开的洞口,另换洞口,时间要延误两个月。

“轰隆隆……”塌方了,塌得透了天,10多米深的大黑洞,巉岩像死神的獠牙,张开在战士们的头顶上。有人建议用掘开式,那等于搬掉一座小山,少说要搭进60天……

负责洞口施工的三营长孙道彬,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论军事技术样样过硬,论施工可是新兵打靶——头一回,何况初上阵就遇上难啃的强风化区!

营里成立了攻坚队。孙营长第一件事就是找理发员,把头发剃光,其含义不言而喻。

上行下效,各连干部战士也齐呼啦地“削发为僧”,然后,还有带点悲壮意味的宣誓。也有人诙谐地说:“干吧,天津火葬场拥军,专门给腾出两间屋……”

28岁的孙营长连遗嘱也留下了:

如果牺牲了,没有完成党和人民交给的任务,问心有愧,死不瞑目;一切丧事从俭,不要影响施工;全营干战,奋发努力,继续完成没有完成的任务;老婆可以改嫁……

当然,“遗嘱”未见诸文字,是几个营干部在工地吃着冰碴子饭时凑起来的。

而就在凑遗嘱的当天,一块石头崩落到孙营长的工棚,砸扁了孙营长的洗脸盆,当时他离脸盆只有一尺远。

王嘉祥副军长带着部队出征的同时,部队也办起了各类技术骨干培训班。

军区秦基伟司令员,送来了从各部队抽出的几十名骨干。他担心像当年他当红军时,打坑道不懂得什么计算,打到老俵的茅坑里去了……

就这样,历史又把一个人物推到了这个洞口,他叫杨承增,阎军长口头委任的“总工程师”,是个“眼镜”。

当年济南的趵突泉外一张北京水利学校的招生简章,吸引杨承增走进了学水利的课堂。水利学校毕业后,他又被转送进天津大学学水利,他的毕业设计是潘家口水库。

从那时起,滚滚的滦河水早就蓄在杨承增的心中。

可是杨承增学了近10年的水利专业,却被分配到了工程兵部队;他没有“打水洞”,而打了不少“干洞”。

而今,一个突然的命令调杨承增来参加引滦工程,他的眼睛湿润了。这不是偶然的巧合,这是历史的必然,杨承增告别瘫痪了7年的老母亲,来工地报到了。

杨承增显然是知道孙营长的“遗嘱”的,何况还有那亮堂堂的“和尚头”!难道真的让他们只凭血肉之躯去拼搏?不!应该向科学要生产力、要战斗力、要安全、要质量、要速度!也许,以往我们过多地宣传了悲壮的牺牲,而对能避免那悲壮牺牲的科学技术,却忽略了。

杨承增想到:那默默的计算,那默默的思考,不同样具有崇高的意义吗!

杨承增失眠了。深夜的灯光下,一本一本地查着资料,寻找征服那疏松石质的途径;农家的土炕上,他和会聚到这个洞口的每个人进行共同交流、探讨。

于是,一个“稳定边坡,超前插盘,喷锚支护”的方法酝酿成熟了。

杨承增和副师长左尔文在门前疏松的煤堆上做模拟试验,用煤铲掏出一个洞子,用八号铅丝做“锚杆”,用稀煤代替喷浆。

孙道彬来到了煤堆前,转了两圈:“我两脚就给你跺塌了!”说罢跳到煤堆上,狠狠跺了两脚。

煤洞完好无掼。科学胜利了!

孙道彬被说服了,他靠这种科学的方法战胜了塌方、流沙、潜流、滑坡。他们用智慧的大炮攻进了科学的冬宫。全部队从这个进口处看到了信心,这是个科学的入口处!

后来,我国一位著名的水利专家来到洞口参观,不禁连声喊:“奇迹”。

这位专家还说:“在这样的地质条件下竟然进了洞,竟然没有用一根支撑木,单木材就为国家节约了上万方!”

孙道彬的妻子是枣庄煤矿“三八女子掘进队”队长,她对工程的关心程度自然不在水电部队之下。

科学也是种子,它是会生根、开花、结果的,孙道彬接受了工程师的经验并进行了发展,后来竟然登上了“学术讲坛”,被地方工程队请去,大讲其施工的“战略战术”。

1983年春节,万里来隧洞里慰问,他竟有鼻子有眼地给万里汇报了3分钟。

孙道彬后来当上了团参谋长,他对别人说:“我有空喜欢读点古诗。我喜欢岳飞的《满江红》,喜欢文天祥的《正气歌》,也喜欢辛弃疾、戚继光……”

孙道彬能够流利地给背诵戚继光的《盘山绝顶诗》:

霜角一声草木哀,云头对起石门开。

但使立戈销杀气,未妨白发老边才……

孙道彬的身旁,就是戚继光当年南疆平倭后来这里修建的帅府。

县志记载:

“明万历三年,戚继光重修三屯城,砌城高三丈,顶宽一丈五,城基四支,周曲七里,敌台九座……城东有草料场,纵横五十丈,其北有聚兴堂,为各路将领居住的地方。城西有演武场,长二百丈,宽十丈,场有演武厅。城内前有军营,北城台有真武阁,城中央有钟楼和鼓楼,雄伟壮观……”扫兴的是,十年内乱之际,三屯城堡和帅府的占建筑均被拆毁。仅存的戚继光府,被一家五金厂占据着。

将军帽山那挺拔蜿蜒的黛色山体,果真有些像古时候的将军帽。山脚下一座座木板房和帐篷,点缀得这里颇有古战场的意味儿。

大家都知道,据说,这条长12公里的引水隧洞,如果从一头开挖要30年,从两头开挖要15年,子弟兵采取了长洞短打,分兵包抄的办法,沿线打了15个斜井,把整个隧洞分成了32个作业面,在不到一年半的时间里就贯通了。

向那深深的地下长廊望去,它像一个无限延长了的巨大的城门洞。它可以并排行驶两辆解放牌汽车,灯光在洞里闪闪烁烁,延伸着宏伟和堂皇,在这里,你会觉得十三陵地下宫殿黯然失色。

这条隧洞,把滦水水系和海河水系沟通了,把军民的感情沟通了,把昨天、今天、明天沟通了!而今,它静悄悄的,只有少数战士在用啤酒瓶把修补的混凝土被复面滚得光光的。

这支没有奖金的工程队,要交出高质量的工程!

干活的战士们是轻松的,甚至带一点悠闲。把时针拨回一年零三个月的时间,情况可不是这个样子。

此情,此景,此诗,使人想像着当年这位民族英雄披甲挂剑,仰天长吟,浩气如虹的动人壮景。而那心灵的震荡,到今天还激励着他的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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