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将花三年工夫,精心铸炼了一对剑。这对剑叫干将、莫邪,寒光凛凛,锋利无比。干将看着这对剑,满意地笑。这是他一生中铸成的最好的剑啊!可是接着,他又紧紧地锁起了眉心;这虽然是一对好剑,可它将招来杀身之祸!
原来,这剑是楚王要铸的。楚王的脾气干将知道,他得到了一对世上罕见的宝剑,一定会把铸剑的人杀掉,生怕将来再铸出更好的剑来。何况,这对剑铸了三年,楚王已经振人催促过多少次,早就在恼火了。
干将的妻子莫邪见丈夫又喜又叹,禁不住问:“你铸成了这一对好剑,应该高兴才是,为什么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莫邪快生孩子了,她的话使干将更加忧心忡忡。他犹豫再三,还是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楚王是个暴虐残忍的君王,我铸成了剑,他不但不会赏我,还会把我杀了。死,我倒不怕。只是你快生孩子了,以后的日子怎么过?这就苦了你和孩子了!我想把一柄雄剑留在家里,要是楚王杀了我,将来孩子长大,让他报仇。”
尽管妻子哭得死去活来,干将还是带了柄雌剑去见楚王。楚王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这次见他只带了柄雌剑进宫,更为恼火,果然把他杀了。
过了些时,干将的妻子莫邪生了个男孩,取名眉间尺。她记住丈夫的遗言,含辛茹苦要把孩子带大。在这偏僻的山村,孤儿寡母的日子是很凄凉的。
十多年以后,眉间尺长大了,他问母亲:“村里的孩子都有爸爸,可我呢?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爸爸一面!这是怎么回事呢?”
母亲的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说:“你已经长大了,家里的事也该让你知道了。你爸爸名叫干将,是楚国最好的铸剑工匠。在你出生的那年,他被楚王杀了!”
“什么?我爸爸被楚王杀了?为什么要杀他?”眉间尺吃惊地说。
母亲已经泣不成声,她断断续续地把十多年前的事,说给儿子听。说完了过去的事,她又抹了抹泪说:“他离家时把一柄雄剑留下来,暗藏在亭柱中间。现在,你该把这柄剑取出来,为父报仇!”
“啊,可怜的爸爸!”眉间尺也流下了热泪,“孩儿已经成人,是报仇的时候了!”
眉间尺见堂屋前有一根松木柱子,底座是个臼形的石砥,便照母亲的话,用斧头劈开木柱。果然,在木柱的下端,有一柄闪着寒光的宝剑。眉间尺见到父亲铸的剑,大哭一场。从此,他日夜练剑,决心报仇。那柄剑果然不同寻常,连巨大的岩石都能整整齐齐地劈成两半。
就在眉间尺加紧练武的时候,楚王做了个梦,梦见一个双眉间特别宽阔的少年,手提宝剑,说要为干将报仇。楚王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从梦中惊醒。第二天,他叫大臣们去打听,才知道干将果然有个儿子已经长大。楚王急忙派人去抓,可是没有抓到。
眉间尺带着剑逃到山沟里。父仇未报,自己差点被杀,他感到无比悲愤。他独自一人在山林里徘徊,边走边唱:
剑啊剑啊为何闪光?
血啊血啊为何流淌?
王啊王啊逼人太甚,怨啊仇啊何日伸张?
唱着唱着,声泪俱下。有个大汉在林子里遇见,问他:“你小小年纪,有什么事,叫你这样伤心?”
眉间尺见大汉很诚恳,便直言相告:“我是干将莫邪的儿子。十多年前,楚王杀了我的父亲,现在又要杀我。天啊!此仇不报,我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呢?”
大汉听了眉间尺的话,非常愤慨,说:“听说楚王用千金购你的头颅,他一定严加戒备,你怎样才能接近他的身边,去杀他呢?”
眉间尺低下头去,不知所措。
“不过,有一个办法……”大汉想了想,说,“要是你信得过我,把你的头颅和你的剑都给我,我带着你的头颅去请赏,就能杀了楚王。”
眉间尺听了这话,跪下去给大汉磕头:“我父子两代的冤仇,就拜托壮士伸雪了!”
眉间尺起身,举起宝剑,在脖子上一抹,就把头割了下来。他一手提剑,一手提头,交给大汉。他的身体僵立在原地,不倒下去。
大汉接过头和剑,说:“我不会食言的,放心吧!”
眉间尺的尸体,这才倒在地下。
大汉提了眉间尺的头颅去见楚王。楚王见了,正是梦中见到的,高兴极了,要赏大汉。大汉说;“我杀了眉间尺,可他的尸体却不肯倒下,我至今还在担惊受怕。你看他这颗头,龇牙咧嘴还会动,怪吓人的。请大王把这颗头放在汤锅里煮烂。不然,大王和我都不得安宁。”
楚王见眉间尺的头果然像活的一般,觉得害怕,便说:“那好,把头煮烂了,我也就放心了。”
卫兵们在殿前的广场上架起汤锅,用大火煮头。谁知煮了三天三夜,头颅忽然跳出水面,还瞪大了眼,怒视着王殿。大汉对楚王说:“这颗头煮了三天还不烂,不知是什么缘故。请大王亲自去看一看。”
楚王也觉得奇怪,亲自到汤锅边去看。大汉乘机用剑把楚王的头砍落在汤锅里。卫兵们大吃—惊,过来抓他。只见大汉手起剑落,把自己的头也砍落在汤锅里。
这一下,三颗头在沸腾的锅里乱成一团,眉间尺和大汉的头咬住楚王的头,把他的耳朵、鼻子都咬了下来。卫兵们急忙熄灭了火,从锅里捞出头来,不料三颗头都煮烂了,分辨不出是谁的。
大臣们没有办法,只得把三颗头合葬在一个墓里,后人把它叫做“三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