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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王洛波

[加拿大]西顿一

喀伦坡是新墨西哥北部的一个大牧区。那儿有丰茂的牧场,繁盛的牛羊,还有起伏不平的山地,和可贵可爱的流水,这些流水最后汇入喀伦坡河,整个牧区的名字就是从这条河得来的。可是在这儿称王称霸,威力笼罩着整个牧区的,却是一只老灰狼。

老洛波,也就是墨西哥人管它叫狼王的,是一群出色的灰狼的大首脑。这个狼群在喀伦坡溪谷里为非作歹,已经好多年了。牧人们和牧场工人们对它都挺熟悉,同时,不管它带着它那忠实的狼群在哪儿出现,牛羊就要吓得掉魂落魄,牛羊的主人也只有气愤和绝望的份儿。在狼群中间,老洛波不光是又高又大,它的狡诈和强壮,也不是别的狼所比得上的。它在夜晚的叫声也非常有名,是它的声音。还是它伙伴的声音,人们一听就明白。一只普通的狼,哪怕在牧人的营地周围叫上半夜,最多只能引起一点小小的注意,可是,当老狼王深沉的嗥叫声打山谷里传下来的时候,看守人就要提心吊胆,坐立不安。只好等到天亮再到牲口那儿去,看看遭到了怎样严重的新祸害。

老洛波只带领一小群狼。这一点我始终不大明白,因为,通常一只狼如果有了像它这样的地位和权力,总会招引上一大群随从的。这也许因为它只想要这么些,不然,就是它那残暴的脾气妨碍了它的狼群的扩大。在它当权的后期,它的确只有五个随从。不过,这些狼每只都是赫赫有名的,身材大多数也比一般的狼大些,特别是那只副首领,可真是个大家伙,但是,就连它这么大的,在身材和勇敢方面,还跟狼王差得远呢。这个狼群里除了两只领头的以外,还有几只特别出色的。里头有一只美丽的白狼,墨西哥人管它叫布兰珈,大家都猜它是只母狼,说不定和洛波就是一对儿。另外还有一只动作特别伶俐的黄狼,按照流行的传述说,它曾经好几次为这群狼抓到过羚羊。

我们待会儿就会知道,牧人们对这些狼真是熟悉透了。人们常常看见它们,也常常听到它们,它们的生活,跟牧人们的生活有着密切的联系,但是,牧人们却巴不得宰了它们才痛快。在喀伦坡,没有一个牧人会不愿意拿出一笔相当于好多头牛的代价,来换取洛波狼群里随便哪一只狼的脑袋的。可是这些狼好像都有刀枪不入的诀窍似的,根本不把大家用来捕杀它们的一切办法放在眼里。它们看不起所有的猎人,嘲笑所有的毒药,至少有五年,它们接连不断地从喀伦坡牧人们那儿抢去的牲口,据很多人的说法,已经达到了每天一头牛的程度。照这个估汁算起来,这群狼已经弄死了两千多头最肥最大的牛羊,因为,大家都知道得挺清楚,它们每次总是拣顶好的牲口下手的。

那种认为狼总是饿得饥不择食的旧想法,对这一群狼说来,是完全不适用了。这群海盗似的冒险家,经常都是温饱无忧的。吃起东西来,总要嫌好嫌坏,挑剔得真厉害。随便哪种动物,只要是因为自然原因死掉的,有病的,腐烂了的,它们都不会碰它一碰。就连牧人宰杀的东西,它们也决不沾染。它们挑选的日常吃食,是刚刚弄死的一周岁的小母牛,而且只吃最嫩的那部分。老公牛和老母牛,它们是瞧不上眼的,虽然它们偶尔也逮只把牛犊子或小马儿,但一看就知道,小牛肉和马肉全不是它们喜欢吃的。大家还知道,这群狼对羊肉也不欢迎,虽然它们常常把弄死羊的事当作玩儿。1893年11月的一个夜里,布兰珈和那只黄狼就弄死了两百五十只羊,但是一口羊肉也没吃,明摆着是为了有趣好玩才这么干的。

上面所说的不过是几个例子,要说明这群恶狼的危害行为,我还有好多故事可以讲呢。为了要消灭这群狼,人们每年都试用了许多新的办法,但是,它们对人们的努力根本不在乎,还是照样过下去,越来越发胖。人们出了一笔很高的赏格,悬赏洛波的脑袋,于是,有人用了二十种不同的巧妙方式,设放毒药来捉它,可是全被它发觉了,全被它避开了。它只怕一样东西,那就是枪,它还非常清楚,这一带的人,个个都带枪,所以它从来不袭击一个人,也从来不暴露在人的面前。一点不假,这群狼的固定策略是:在白天,只要发现有人,不管距离多远,拔腿就溜。同时,洛波只允许狼群吃它们自己弄死的东西,它的这条惯例,也解救了它们无数次的危险,还有它那敏锐的分辨人手和毒药气味的嗅觉,更彻底地保证了这群狼的安全。

有一次,一个牧人听见老洛波给狼群打气的熟悉的嗥叫声,就偷偷地走过去,他发现这群狼在一块凹地上围攻一小群牛。洛波坐在一旁的山坡上,布兰珈和其余的狼,正在拼命地向它们看中了的一头小母牛进攻;但是那些牛紧紧地挨在一起,牛头朝外,用一排牛角对着敌人,要不是有几头牛,被这群狼的又一次冲击吓怕了,想退到牛群中间去,这个牛角防御阵是无法突破的。狼群也只有钻这些空子,才把选中的那头小母牛弄伤了,可是,那头小母牛还是顽强地一劲儿抵抗着。到末了,洛波似乎对它的部下失掉了耐心,它奔下山坡,深沉地嗥叫了一声,就向牛群猛扑过去。牛角阵看见它一到,吓得大家散了伙,于是它纵身一跳,就跳到了牛群当中。这么一来,牛群就跟一颗爆裂的炸弹似的,没命地四下乱窜。那头小母牛也逃开了,可是还没跑出二十五码路呢,就叫洛波给扑住了。它抓住小母牛的脖子,使足力气突地往后一拉,把它重重地掼在地上。这次打击一定大极了,那头小母牛被掼得四脚朝天。洛波自个儿也翻了个跟斗,但它马上就站了起来,它的部下扑到这头可怜的小母牛身上,几秒钟工夫就把它弄死了。洛波没参加弄死小母牛的工作——它把这头遭殃的小牛掼倒以后,好像在说:“瞧,干吗你们就没有一个能够马上把这事办到,而不浪费这么多的时间呢?”

这时,那个牧人骑着马赶来,大声喊叫,这群狼便像平时一样跑掉了。牧人有一瓶番木鳖碱,他赶忙在死牛身上下了三处毒,然后也走开了,他知道这群狼要回来吃牛肉的,因为这是它们自己亲手弄死的东西。可是第二天早晨,当他回到那儿去,想看看那些中了毒的狼群时,他发现这些狼虽然吃过牛肉,可是把所有下过毒的地方,都非常小心地撕割下来,扔在一边了。

在牧人中间,怕这只大狼的人,一年比一年多了,悬赏它的脑袋的赏格,也一年比一年高了,直到最后,竟提高到一千美金,这真是一笔空前未有的捕狼赏金,就是悬赏捉人,有好多还不到这个数目哩。有一天,一个名叫坦纳瑞的得克萨斯牧人,对这笔赏金动了心,骑着马奔到喀伦坡的溪谷里来了。他有一套专门的捕狼装备——最好的枪、最快的马,还有一群大狼狗。他曾经带着这群大狼狗,在西弗吉尼亚辽阔的平原上捕杀过许多狼,现在他满心相信,要不了几天,老洛波的脑袋,就会挂在自己马鞍子的前穹上了。

这是夏天的一个早晨,他们在灰蒙蒙的曙光里,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发打狼去了。上路没多久,那群大狼狗就用快乐的吠声报告说,他们已经找到狼群的踪迹了。又走了不到两里路,喀伦坡的灰狼群就跳进了眼帘,于是,这场追猎也变得更紧张,更激烈了。狼狗的任务,只是死盯住狼群,好让猎人赶上来打死它们。这么做,在得克萨斯旷野上,一般是很容易的;可是在这儿,一种新的地形发挥了作用,也说明洛波挑选的又是多么好的地方;喀伦坡重岩多石的溪谷和它的许多支流,把大草原割得到处四分五裂。现在,老狼王马上向最挨近的那条支流跑去,渡了河,就把骑马的人摆脱了。这时候,它的狼群分散开来,追猎的狼狗也跟着分散开来,可是当它们跑了一段路,又重新集合起来的时候,那些狼狗当然是来不及一下子到齐的。这么一来,这些狼就不再在数量上占劣势了。它们掉过头来,扑向后面的追猎者,不是把它们弄死,就是把它们咬成重伤,没有一只不遭殃的。当天晚上,坦纳瑞一检查,发现他的狗只回来了六只,当中还有两只被扯得浑身稀烂。后来,这个猎人又作了两次努力,想搞到狼王的脑袋。可是,这两回都不比头一次强。同时,在最后一次捕猎中,他的那匹最得力的马也摔死了;因此他气呼呼地放弃了这次打猎,回到得克萨斯去了,听任老洛波留在当地,越来越专横,越来越猖狂。

第二年,又有两个打猎的来到这儿,下定决心要拿到这笔赏格。他们俩都相信自己能把这只赫赫有名的狼消灭掉。第一个人用的是一种新发明的毒药,设放的办法,也跟以前完全不一样;另一个是法国籍加拿大人,用的不光是毒药,而且还要画上一些符,念上一些咒语来帮忙,因为他坚决认为:洛波是一只道地的“老狼精”,决不是用普通的办法可以消灭的。但是,对这只灰色的老贼狼来说,这些配制巧妙的毒药呀、画符呀、念咒呀,全都不顶事儿。它还是和以前一样,照常游游荡荡,吃吃喝喝,不到几个星期,乔·卡隆和拉洛谢都绝望地放弃了原来的计划,上别处打猎去了。

1893年春天,乔·卡隆在捕捉洛波失败之后,又碰上了一桩丢脸的事,这件事似乎说明了,这只大狼的确瞧不起它的敌手,还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乔·卡隆的庄园,坐落在喀伦坡河的一条小支流旁边,在一个风景幽美的溪谷里。那时节,就在这个溪谷的岩石堆里,在离开乔·卡隆家不到一千码的地方,老洛波两口子选择了它们的巢窟。在那儿成起家来。它们在那儿住了整整一夏天,弄死了乔·卡隆的牛、羊和狗,一面却安安全全地呆在凸凹不平的岩壁深处,嘲笑他设放的那些毒药和捕狼机。乔·卡隆呢,他枉费心机,想些办法用烟火把它们熏出来,或者是用炸药去炸它们。可是,它们都一无损伤地逃开了,并且还是和以前一样,继续干它们抢劫破坏的勾当。“去年整整一夏天,它就住在那儿,”乔·卡隆指着那块岩壁说,“我对它一点没办法。在它面前,我真像个大傻瓜。”

以上这段打牧人们那儿收集来的故事,直到1893年,我自个儿认识了这个狡猾的强盗,渐渐地对它有了比别人更深刻的了解以后,才相信传说的都是真话。几年以前,我当过猎狼人,可是后来换了另一种职业,就把我给拴在写字台上了。我真想换换环境,所以当一个也是在喀伦坡做牧场老板的朋友要我去新墨西哥,叫我试试能不能对这帮强盗干点什么的时候,我就接受了他的邀请,同时,因为急着要想认识认识这位强盗头儿,我尽快地赶到了这个区的山地里。我花了些时间,骑着马四处去了解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给我带路的向导,常常要指着一堆还粘有皮肉的牛骨头说:“这也是它干的。”

我现在很明白,在这个崎岖不平的地区里,想用狗和马来追捕洛波是没有用的,因此,有效的办法就只有用毒药和捕狼机了。目前我们还没有够大的捕狼机,于是我就用毒药干了起来。

关于用来捕捉这条“老狼精”的成百种的办法,我用不着详细讲了:像番木鳖碱、砒霜、氰化物或是氢氰酸的化合物,没有一种我没试过。凡是能用来当诱饵的肉类,我全用过。但是,当我一个早晨又一个早晨地骑着马去查看事情的结果时,总是发现我所花的心血全部落了空。对我来说,这条老狼王太狡猾了。只要举一个例子,就可以看出它那使人叫绝的机灵。有一次,我学习一个老猎人的经验,把一些奶酪跟一只刚宰掉的小母牛的肥腰子拌在一起,放在一只瓷盘里炖烂了,再用骨头做的刀子把它切开,免得沾上金属的气味。等这盘奶酪拌牛腰凉了以后,我把它切成块块儿,每一块的一面,挖上一个洞,再塞进一大撮番木鳖碱和氰化物,这些毒药原来是放在绝不通气的胶管里的;最后,我又用奶酪块把洞封起来。工作的时候,我始终戴着一副在小母牛血里浸过的手套,连气儿都不朝这盘子食饵喘。等一切都弄好以后,我把它们装在一只抹满牛血的生皮口袋里,又在一根绳子的头上,拴上牛肝和牛腰,骑着马一路拖着走。我像这样绕了一个十公里的圈儿,每走四分之一公里,就扔一块肉饵,扔的时候,我总是万分小心,绝不让手去碰它一碰。

一般地讲,洛波总在每个星期的头几天到这个地区来,其余的几天,大概是在茜拉·格朗迪山麓附近度过的。这天是星期一,就在当天晚上,我们正要睡觉的时候,我听见了狼王的低沉的嗥叫声。一听到这种声音,就有一个伙伴简单地说了句:“它来啦,等着瞧吧。”

第二天早晨我去了,真想瞧瞧结果怎么样。不久我就发现了这帮强盗的新脚印,洛波的在最前头——要看出它的脚印总是挺容易的。普通的狼,前脚只有四英寸半长,大的也不过四又四分之三英寸。可是洛波的呢,据量了好多次的结果,从前爪到后跟,竟有五英寸半长,后来我发现,它的其他部分也很大,它身高三英尺,重达一百五十磅。所以它的脚印,虽然被别的狼踩模糊了,还是并不难认。这群狼很快就发现了我拖牛肝牛腰的路线,并且照例地跟下来了。我看得出,洛波到第一块食饵这儿来过,还嗅过一阵子,末了还是把它带走了。

这时候,我高兴得实在憋不住了。“我到底逮住它啦,”我喊着说,“在一哩路以内,我能找到它的尸首啦。”接着,我快马加鞭往前飞奔,一面满怀希望地紧盯着尘土上又大又宽的脚印。我多么高兴呵——这下可真的逮住它了,还可能逮住几只别的狼哩。但是,宽大的脚印还是在路线上出现;我站在马镫子上,把前面的平原仔细地搜索了一下,可是连一样像死狼的东西也没看见。我又跟着往前走——发现第三块食饵也不见了——我跟着狼王的脚印,走到第四块食饵那儿的时候,才知道它实际上根本一块也没吃过,只是衔在嘴巴里带着。到时候,它把前三块食饵往第四块上一叠,还在上面撒了些脏东西,表示它对我的计策是透顶的瞧不起。这么做了以后,它离开了我拖牛肝牛腰的路线,领着被它牢牢保护住的狼群,干自己的勾当去了。

这只是我许多类似经验中的一个例子,这些经验告诉我,用毒药是怎么也消灭不了这个强盗的,可是在等待捕狼机运来的时候。我还是继续在用,这也不过是因为,对消灭许多草原上的狼和别的有害动物来说,毒药还是一种挺可靠的东西。

约莫就在这个时候,在我的观察下发生了一件事情,更说明了洛波的老奸巨猾。这些狼至少有一桩事儿,是专为寻寻开心才干的,它们很难得吃羊,可还是要去吓唬它们,弄死它们。羊在平时总是一千头到三千头合成一群,由一个或几个牧人来看管。到了夜里,它们就集中在最能隐蔽的地方,羊群的每一边都睡上一个牧人,加紧防守。羊是一种这样没有头脑的动物,一点小小的骚扰,也准能把它们吓得东逃西散,但是它们天生就有一种跟随首领的本性,这种本性也许就是它们唯一的大弱点。牧人们也就巧妙地利用了这个弱点,在羊群里放了六只山羊。羊群看出它们生胡子的表亲比自己来得聪明,所以在夜里遇到警报的时候,就紧紧地围着这些山羊。有很多次,它们都是因为这样才没有被吓散,才容易受到牧人的保护。但是,这种情况并不是一直能维持下去的。去年11月末尾的一个晚上,有两个彼里柯的牧人被狼群的袭击惊醒了。他们的羊群挤在山羊的周围,山羊呢,既不呆傻,也不胆怯,它们沉着地站在那儿,显出一副勇敢无畏的样子。但是天哪,这回带头进犯的可不是一只普通的狼啊。山羊是羊群的精神力量,这一点狼王老洛波知道得和牧人一样清楚。它飞快地从密集在一堆的羊背上跑过去,扑在那些领头的山羊身上,几分钟工夫,就把它们全都弄死了,于是这些不幸的羊群,马上也就四面八方地到处乱窜了。以后几个星期,差不多每天都有几个焦急不安的牧人跑来问我:“近来你见到过失散了的‘OTO羊’吗?”我往往只好说看见过的。有一次是这么说的:“见了,在钻石泉那儿见到过五六只死羊。”另一次大概是这么回答的:“我见过一小群羊在玛尔丕山上乱跑。”不然我就说:“没见过,两天以前,琼·梅拉在赛德拉·蒙特见过二十只刚刚被杀死的羊。”

最后,捕狼机运到了,为了把它们安装好,我和另外两个人一起,整整地干了一个星期的活儿。我们不辞劳苦地工作着,凡是我想得到的,能帮助捉到狼的办法,我都采用了。捕狼机布置好的第二天,我骑着马出去侦察,走了没多久,想不到竟会看见洛波在每一架捕狼机边走过的脚印。从尘土上,我看得出它那天晚上的全部活动经过。它在漆黑的夜里跑来,尽管捕狼机隐藏得那么严密,第一架还是立刻被它发觉了。它马上叫狼群停止前进,小心翼翼地把捕狼机四周的土扒开,直到捕狼机、链条和木桩全部暴露出来,可是弹簧还照样儿绷得紧紧的,这才离开原地继续前进,用同样的办法收拾了十二架捕狼机。不一会儿,我又发现,它一发觉什么可疑的形迹,有什么新的布置来坑它,它马上就停住步子,走到一边。我把捕狼机布置成H形。办法是,在路的两边放上两排捕狼机,在路中间,像“H”当中的一横那样,再放上一架。可是没过多久,我发现这个计划又失败了。洛波顺着这条路来了,而且在发觉当中的那架捕狼机以前,就已经陷进两排平行的捕狼机中间了。但是,它及时地停住了脚步。它怎么会或是怎么样知道这么做的,我可说不上来,我看准是有什么野兽大仙附在它身上了。这时候,它一寸不歪地、缓慢小心地,沿着自己走过的步子退了回来,每一步都是一分不差地踏在原来的脚印上,直到离开了这个危险地区为止。接着它回到一边,用后脚直爬土疙瘩和石头块儿,把捕狼机弄得全关上了。后来它在别的场合,也这样干过不少次,虽然我改换了办法,加倍小心,但总是瞒不过它。它的聪明机灵,好像绝不会出岔子似的。要不是后来它那只倒霉的母狼害了它,使它这样一个无敌的英雄,因为亲信伙伴的轻率大意而断送了性命,说不定直到现在,还在干着它那强抢硬夺的勾当哩。

有一两次,我发现了一些形迹,使我觉得喀伦坡狼群里有些事情不大对头。我想,这儿有些现象不正常呀。譬如说,从狼的脚印上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有只较小的狼常常跑在狼王前头,这一点我搞不懂,直到后来,有个牧人说了这么一个情况,才把事情弄明白了。

“今天我见着它们啦,”他说,“离开狼群乱跑的那只狼是布兰珈。”噢,我脑子里亮堂了,我说:“我看哪,布兰珈是只母狼,因为,要是一只公的这么做,洛波马上就要干掉它啦。”

这个发现提供了一条新的计策。我宰了一只小母牛,把一两架捕狼机,比较明显地安放在死牛旁边。然后,割下牛头,把它当做根本不会被狼注意的没用的废料,放在离死牛不远的地方,牛头旁边,又放上六架扎实的、彻底消除过气味的钢质捕狼机,再非常小心地把它们隐蔽起来。布置的时候,手上、皮靴上和工具上都抹了新鲜的牛血,过后还在地上洒了些,做得好像是从牛头里淌出来的那样;捕狼机埋在土里以后,我又用山狗皮把这块地方扫刷了一遍,再用山狗脚在捕狼机上打了一些脚印子。牛头放在一堆乱丛棵子旁边,中间留着一条窄过道,在这条过道上,我又埋伏了两架最好的捕狼机,把它们跟牛头拴在一起。

狼有个习惯,只要一闻到有什么死动物的味儿,为了看个究竟。就是不想吃,也要走近去瞅瞅的。我就是指望这种习惯,能使喀伦坡狼群来中我的新圈套。我并不怀疑,洛波会发现我在牛肉上所使的手法,不让狼群去接近它,可我对牛头却寄托了一些希望,因为它看来活像是被当作废物扔在一边的。

第二天早晨,我赶去看那些捕狼机,嗬,我真高兴呵!全是狼群的脚印子,原来放牛头和捕狼机的地方,现在什么也没有啦。我赶忙把脚印研究了一下,发现洛波虽然不让狼群走近牛肉,可是,一只小狼,清清楚楚地是跑去看过放在一边的牛头的,并且不偏不歪地踏进一架捕狼机。

我们跟着脚印子往前追,不到一哩路,就发现这只不幸的狼原来是布兰珈。它还在一劲儿地朝前奔,虽然有个五十多磅重的牛脑袋拖累着,还是很怏就把我们这一伙步行的人拉得老远。但它跑到山边时,就被我们赶上了,因为牛角给挂住了,紧紧地把它拖住了。我所见过的狼当中,它是最美丽的。浑身油光雪亮,差不多成了白的颜色,漂亮极了。

它转过身来搏斗,提高着嗓子发出一声震撼山谷的长嗥,想召唤它的伙伴。远远的山地上,传来了洛波的一声深沉的回答。这是布兰珈最后一次嗥叫,因为这时候,我们已经逼近它的身边,它也鼓足了全部气力,准备搏斗了。

接着,不可避免的悲剧就发生了,后来我想起这件事,比当时还要感到害怕。我们每个人都朝这只注定要遭殃的狼的脖子上,扔上了一根套索,再用马往相反的方向使劲拉,直到它嘴里喷出了血,眼睛发了呆,四条腿也僵硬了,没有力地一下子倒在地上才住手。然后,我们带着死狼,骑马走回家去,为能够使喀伦坡狼群遭到了第一次致命打击感到高兴。

在悲剧发生的当时,以及在后来我们骑马回去的时候,我们时常听见洛波的嗥叫声,这时它正在远处的山地上徘徊着,似乎是在寻找布兰珈。说实在的,它从来没有遗弃过布兰珈,可是,它一向怕枪怕得厉害,所以当我们走到的时候,它就知道斗不过我们,而且知道已经没法搭救布兰珈了。这一天,我们一直听见它在四处寻找,在那儿哀声嗥叫,最后我对一个牧人说:“这回我可真的明白啦,它跟布兰珈的确是一对儿。”

黄昏时候,它好像在朝山谷里走回来,因为它的叫声越来越近了。很明显,它的声音里充满着悲伤的音调。它不再是响亮的、毫无顾忌的嗥叫,而是一种冗长的、痛苦的哀号了,它好像在喊:“布兰珈!布兰珈!”当黑夜降临的时候,我听见它就在我们追上布兰珈的地方的附近。最后,它好像发现了痕迹,当它走到我们弄死布兰珈的地方时,它那伤心的哀叫声,听起来真叫人可怜。那股子难过劲儿,我简直没法形容出来。连那些心肠挺硬的牧人听了,也说:“从来没听见一只狼像这样叫过。”它好像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全部弄明白了,因为在母狼死去的地方,沾染着不少的鲜血。

后来,它跟随着马蹄印子,走到牧场的屋子跟前,它上那儿去是想找布兰珈呢,还是想报仇,我可不知道。但事情的结果,却是它报了仇。它惊动了在屋子外面的我们那条不幸的看门狗,就在离开屋门不到五十码的地方,把它给撕成了碎块儿。这一回它显然是独个儿来的,因为第二天早上我只发现一只狼的脚印子,它跑的时候对路上一点也不注意,这在它是非常难得的事。我对这一点也估计到了一些,所以在牧场周围又加设了一批捕狼机。后来我发现,它的确也踏中过一架,可是它力气太大,挣脱了出来,又把捕狼机扔在一边了。

这时候我想,它还要在附近这一带继续找下去,最低限度也要把布兰珈的尸首找到了才会罢休。于是,我就把所有的精力,全部集中在这件事情上,想在它离开这个地区以前,趁它还在伤心得什么也不顾的时候,把它逮住。这时我才认识到,弄死布兰珈是个多大的错误,因为我要是能用母狼来做诱饵的话,第二天晚上我就可能逮住它了。

我把所有能够使用的捕狼机都集中起来,一共有一百三十架扎实的钢质捕狼机,再把它们分成四组,安置在每一条通往山谷的路线上,每一架捕狼机都分别拴在一根木桩子上,再把木桩子一根根分别埋好。埋的时候,我小心地搬开草皮,把挖起来的泥土一点不漏地全部放在毯子里,所以在重新铺好草皮,把一切都弄妥了的时候,就看不出一丝人手动过的痕迹。等捕狼机隐蔽好以后,我又拖着可怜的布兰珈的尸体,上各处去走了一遍,还在牧场周围绕了一圈,最后我又割下它的一只爪子,在经过每一架捕狼机的路线上,打上了一溜脚印子。做的时候,凡是我知道的预防办法和计策,我全用上了,一直搞到很晚才睡下来等待结果。

有一次,我在夜里好像听见了洛波的声音,但不能肯定是不是它。第二天我骑马出去,可是还没兜完山谷北部的路线呢,天已经黑下来了,我什么也没发现。吃晚饭的时候,有个牧人说:“今天早晨,山谷北面的牛群闹得很凶,恐怕那边的捕狼机逮住什么了。”直到第二天下午,我才跑到牧人所说的那个地方去,我走近那儿的时候,看见一只大大的、灰溜溜的东西从地上挣扎起来,妄想要逃走。我一看,在我面前站着的正是喀伦坡狼王洛波,叫捕狼机给扎扎实实地咬住啦。

这可怜的老英雄,它无时无刻不在寻找自己的亲人,一发现它的尸体留下的痕迹时,就不顾一切地跟来了,于是就钻进了为它布置好的圈套,它躺在那儿,被四架捕狼机紧紧地夹着,弄得一点办法也没有。在它四周,有好多好多脚印子,说明牛群是怎样围集在它旁边,侮辱它这个遭了殃的专制暴君,但又不敢跑到它还可以抓得着的地方去。它在这儿躺了两天两夜,现在已经挣扎得精疲力尽了。可是,当我走近它的时候,它还爬起身来,耸着毛,扯开嗓子,最后一次使山谷震荡起它那深沉的嗥叫声,这是一种求救的呼声,是召集它的狼群的信号。但是,一个接应它的也没有,让它孤零零的、处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它用尽全力扭动着身子,拼命想来扑我。这可都是白费劲儿,每一架捕狼机都是三百磅以上的死累赘,它在四架残酷的捕狼机的控制下,每一只脚都被大钢齿咬住了。那些大木桩子和链条,又全缠绕在一起,搞得它毫无办法。它那象牙色的大牙齿,是怎样磨啃无情的铁链的,当我鼓起勇气用枪托子去碰它,它在枪托子上面留下的牙齿印,直到今天都还保留在那儿。在它枉费气力,想抓我和我那匹吓得发抖的马的时候,它的眼睛里闪着绿幽幽的光,充满了憎恨和愤怒,爪子在地上爬出了一道很深的沟。但是,饥饿、挣扎和不断的淌血,耗尽了它的气力,不久它就精疲力尽地倒在地上了。

在它手里受过罪、遭过殃的可真不少啊,但当我准备下手给它报应的时候,却产生了一种好像受到良心责备似的感觉。

“好一个老恶棍,上千次非法勾当的主角儿,不消几分钟,你就不过是一大堆臭尸首啦。别的结果是不会有的啦。”我一说完,就挥起套索,嘘地一声朝它的脑袋扔了过去。但事情可没那么顺当,要它服帖呀,还差得远哩。它不等套索落在脖子上,就截住了它,使劲这么一咬,又粗又硬的绳索,给咬成了两段,掉在它的脚跟前。

当然,万不得已时我最后一着还可以用枪,但是我不想损坏它那张宝贵的毛皮,于是,我骑马奔回宿营地,找来一个牧人和一根新套索。我们先把一根木棍朝这只遭殃的狼扔去,让它咬住,然后,在它没来得及吐掉的时候,我们的套索已经嗖地飞了过去,紧紧地套在它的脖子上了。

这时候,它凶猛的眼睛还在发亮,我赶忙喊:“等等,咱们别忙弄死它,把它活捉到牧场去。”现在它一点气力也没有了,所以我们很容易地往它嘴里通了一根粗棍子,塞在它的牙齿后边,然后用粗绳绑住它的爪子,再把绳子系在木棍上。木棍拉牢了绳子,绳子又拉牢了木棍,这么一来,它就没法伤人了。它感到自己的爪子被绑起来以后,也不再反抗了,它一声不响,只是沉静地瞅着我们,好像在说:“得啦,你们到底把我给逮住啦,爱把我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打那时候起,它也不再理睬我们了。

我们牢牢地绑住它的脚,但是它并不哼哼,也不叫唤,连脑袋也不转动一下。接着,我们两个人一齐用力,刚刚能够把它抬到马背上。它这时的呼吸很均匀,好像在睡大觉似的,眼睛又变得明亮清澈了,可是并没有朝我们瞧。它紧紧地盯着远处一大片起伏不平的山地,那是它过去的王国,它那赫赫有名的狼群,现在已经东离西散了。它一直这样盯着,后来马下了坡,走进了山谷,岩石把它的视线给切断了。

我们一路都走得挺慢,安全地到达了牧场,我们给它戴好项圈,套上一根粗链子以后,把它拴在牧场的一根桩子上,然后再把绳子解掉。这时候,我算头一回能够仔仔细细地瞧瞧它了,同时也证实了:一般人对这位当代英雄或暴君所谈的那些传说,是多么不可靠的事。它的脖子上没有什么金圈儿,肩头上也没有什么表示它和魔王结盟的反十字。不过,我在它腰部的一边,发现一块大伤疤,据传说,这是坦纳瑞的猎狼狗领班裘诺的牙齿印——是裘诺被它弄死在山谷沙地上之前的那一会儿,给它留下的伤痕。

我把肉和水放在它旁边,可是它睬也不睬。它平平静静地趴在那儿,用它那对意志坚定的、黄澄澄的眼睛,通过我背后的山谷入口,凝视着远方空旷的原野——这是它的原野啊——我碰它的时候,它一动也不动。太阳落山的时候,它还在死盯着那片草原。我以为到夜里它会把它的狼群叫来,所以为它们作好了准备,可是它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只叫过一次,但一只狼也没有来;它就再也不叫唤了。

据说,一头狮子被弄得没了气力,一只老鹰被剥夺了自由,或是一只鸽子被抢走了伴侣,都会因为心碎而死去:谁又能说,这个残酷的强盗能够经得起这样三重的打击,一点不伤心呢?这一点,只有我才知道,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它还是极其平静地躺在老地方,不过,它已经失掉了活力——老狼王死啦。

我把它脖子上的链条取了下来,一个牧人帮着我,把它抬到了放置布兰珈尸体的小屋里,当我们把它放在母狼的旁边时,那个牧人大声说:“来吧,你要找它,现在你们可又团圆啦。”

(黎金林希/译)

海豹冒险记[法国]黎达从前,有一族海豹快乐地生活着。他们中有年纪大的,有年纪小的。有些是才生下十五天的海豹娃娃,全身是鬈曲的白毛,只晓得吮奶和吃雪。有些是肥胖的老海豹,下巴有三层,生着胡须,老是想睡觉。有些是海豹妈妈,她们照管着自己的小娃娃。在那些年纪大的海豹里,还有海豹爸爸、海豹伯伯、海豹叔叔、海豹婶婶、海豹爷爷、海豹奶奶、海豹曾祖父、海豹曾祖母。在那些年轻的海豹里,有些不过是两岁、三岁或四岁的海豹小伙子和海豹姑娘,他们身上披着灰蓝色的皮毛,好像海神和人鱼那般漂亮。

这一族海豹是属于格陵兰的北海豹族,是北冰洋里最著名的一族。他们的祖先曾经统治过七个海和两个大洋。

海豹到了成年,背部生出一条一条黑毛。那些未成年的小海豹和年纪大的老海豹看见了这种记号,都要对他们表示又羡慕又尊敬。

这一族中的领袖名叫戴格。他在全族中年纪最大,毛最粗,身体最胖,并且最聪明。逢到危险的时候,总是由他发出沙嗄的叫声,警告全族。在平时,他常常替族中的海豹排解纠纷,指示年轻的妈妈们怎样照顾孩子。每逢大群出动的时候,他总是游在前面领导。

戴格年纪虽然大,可是很高兴加入小海豹的游戏队伍。小海豹们像闪电般快地追来追去,捕鱼,泼水,大声叫喊。

在许多子孙中,戴格最欢喜曾孙司格夫,他是一只谁都比不上的又伶俐、又谨慎、又勇敢的小海豹。

司格夫捕鱼的时候,从来不会错失他的猎物。他还能够巧妙地避去鲨鱼的大嘴。每逢同伴遇到危险,他总是毫不犹豫地投身过去救援。

他生得那么美,身上的皮毛在干燥的时候显出灰色的斑点,腹下有一块地方是白色,形状像新月。在潮湿的时候,他身上的毛比他堂兄弟的显得更加蓝。他的眼睛比北极的夜色更美。

司格夫有四个最要好的同伴,就是:冒险家斯伦、捕鱼家贝思卡、气象家卡辣和天文家奈葛里。在他们一群里,除了司格夫,要推斯伦生得最小最伶俐,斯伦常常引导堂兄弟和堂姊妹们去做急游游戏。他对于潮流的知识比任何海豹来得丰富,他简直像人一样聪明。贝思卡的特长是善于探寻出鳕鱼群和鲱鱼群集中的地方。他潜入水底,像陨石由天空坠下一样快。他在水里吃鱼,好像玩着掷球玩具。卡辣顶欢喜在大雾里、狂风里、浪涛里和碎冰里玩耍。他会预言天气,报告将要来到的暴风。在这北极的漫漫的长夜里,停止了游泳,仰望着繁星绕着北极星慢慢移动的是谁呀?一夜不睡,等着看那黎明时颤动的光幕的是谁呀?对于东南西北的方向知道得顶清楚的是谁呀?就是那小奈葛里,天文家奈葛里啊!

这族海豹生活在一座大冰山旁边,不可思议的北极的冰世界里。地理学家把那里叫做“北冰洋”,但在海豹语言里它叫做“好海”。

在这一带地方,情形完全和别的地方不同。一年里暖热的季节只有三个月:从6月开始到8月底止。其余都是寒冷的月份。假使在司格夫等住的地方放一只摄氏寒暑表,在最冷的时候,表上会降到零下五十度!这样冷,只有海豹受得住。

在夏天,太阳整天在天空里,永远不落下去。在半夜里,太阳降到地平线上,又红又大……它将落下去吧?可是并不,它重新升起来,再在天空打转。整整三个月都是这样,一直没有黑夜。

9月初,北极地方的太阳好像感到疲倦了,开始落下去,最初只落下去一小时,后来逐渐放长,变为两小时、三小时……再往后,它早晨起来得愈来愈迟了。在11月,它要在上午十一点钟才起身,下午两点钟就睡觉了。再后来,它更加懒了、索性睡着不起来了。一直有三个月是整天的黑夜,月亮回绕在天空,不下去休息。

不过,在那漫漫的长夜里,有时太阳会从地平线下突然投射出闪电似的光来,在天空里出现一条条、一圈圈或一幅幅的美丽的光彩,这就是北极光。

到了暖季的初期,白雪开始融化。大冰山的边缘也渐渐地裂开,渐渐地变薄。罩在小岛屿上的冰山脱下许多大冰块,涌到北冰洋里去,海洋也醒来了,摇去了封锁它的冰,带着汹涌的浪涛、吓人的冲击声音和怪形怪状的冰山,朝南流去。

冬天过去了一大半,北极的长夜快要完了。太阳重新怯怯地出现在天空。在雪粉的褥子底下,躺着像台面般平滑的冰块,一望无际地伸展到很远的地方。在一个大岛旁边,有许多蓝色的小海湾和粉红色的小岬。一队队大大小小的鳕鱼在那里挤来挤去。

在这个时期,戴格和他所领导的海豹们,都舒舒服服地过着捕鱼生活,转瞬间,他们都吃得胖胖的了。

这是年轻海豹们最高兴的季节,他们在积雪上和水里快乐地嬉戏着。

司格夫领导他的同伴们做着各种游戏,其中要算“鲱鱼球”最受欢迎。贝思卡用头一顶,把一条鲱鱼抛到空中,他的同伴就跃起来抢夺,谁能抢到吃掉那条鲱鱼就算胜利。“跳海豹”也是他们爱玩的游戏。先由一只海豹在水面上游,另外一只追过去,从他身上跳过。这时候,第二只在前面逃走,第一只就追上去,照样跳过他的身体。“捉鱼比赛”也是很流行的游戏,斯伦、卡辣、奈葛里或者别的海豹先朝水深处看定一条游鱼,然后他们一齐跳下水去追捕;这是一种潜水竞赛。看定的鱼往往被司格夫捉到,总是他得胜的。

贝思卡还有一种“抢鸟食”的特技。他常常注视着在波涛上盘旋的海燕。当其中的一只折拢银色的翅膀,去突击一条可怜的鳕鱼时,贝思卡比打雷还快,把鸟捉住,把鱼吃掉。

一般海豹能够潜水二十分钟;可是司格夫却打破了这个纪录,他能够超过四十多秒之久。他在潜水时,鼻孔紧闭,直到他的漂亮的面孔浮出水面时,才张大鼻孔,深深地吸一口气。随即他又潜下水去,连人家想看一看他的胡须和美丽的眼睛都来不及。

司格夫和他的同伴往往在冰块底下潜游。他们换气时,就砰砰砰,用头击着冰块;沙沙沙,用前爪在冰下挖洞;他们就是这样弄穿冰块的。冰块上有了洞,那些小海豹,那些一岁的海豹娃娃在冰块底下游,就不会淹死了。

那些年轻的海豹是很活动的,他们不肯固定在一个地方。有时他们睁开眼睛,闭着鼻孔,在水浅地方的绿色海藻丛里捕捉海虾;有时他们在暗礁的隙缝里拉出海胆来吃;有时他们潜游到海下面的沙土上,去捕捉贝类和海盘车吃。他们常常成群结队到远处去,无非是到水世界里去寻找奇异的景物。每逢他们从远途旅行回来,这支快乐的队伍,往往在亮晶晶的冰块之间,掀起了极大的骚动,欢声震天。

唉!想不到倒霉的事情来了。在4月中的一天,不知从哪儿来了几条鲨鱼,屠杀着海豹。戴格的十二个侄孙就丧身在它们凶猛的嘴里。还有五只海豹被旗鱼的利剑状的上颚刺死。有一次,由斯伦带领的一支探险队,误入了海象的埋伏地方,在战斗中有九只同伴被这些无情的恶魔击死了;余下的海豹垂头丧气地逃了回来。

司格夫、斯伦、卡辣等只有一个念头:为他们的堂兄弟和堂姊妹们报仇。海豹妈妈们主张离开这一带可怕的海洋。年老的戴格不知道应该怎样,因为天气突然冷起来了。在几天前,这个海岬还是自由的:现在又结冰了,一直冻结到岛边。海豹们明白又要被禁锢在广大的冰块底下了。于是他们把那通气洞里的积雪扫干净,并且把洞扩大了一点儿,在水平面以上的地方,在横里挖去一点冰,构成一个避难所。如果海边有什么大动物来袭击,他们可以跳到里头去躲避。

有一天,冰上出现了几只白熊,在洞的周围徘徊了一会儿,就踏着广大的冰原,去长途旅行了。

海豹们曾在冰面上设了一个守望所,各人轮流值班。有时,他们也爬到冰面上来,总是非常谨慎,一听见守望者的警告,立即躲藏到下面去。

有一天,司格夫、奈葛里和几个同伴到上面去吸一口新鲜空气,司格夫望见大冰原的远处有一个黑点,逐渐扩大过来。不久,他看见十二只狗拖着一辆雪橇跑来,一个人坐在前头,另外一个人站在后面。

司格夫马上警告同伴,海豹们都吓得钻进洞去。只剩司格夫仍旧留在上面,藏在一堆雪后张望。

十二只狗停止了脚步,雪橇上的两个人走了下来。他们的面孔很大,眼睛小,皮肤淡黄色。他们穿着厚厚的兽皮,一看身上的装束,就知道是来猎海豹的爱斯基摩人。他们解下了一只狗,让狗在冰上跑,用鼻子嗅着雪。

忽然,那只狗在一个冰洞旁边站定不动了。那两个爱斯基摩人马上赶过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守候了好久好久。最后那个个子较大的爱斯基摩人举起渔叉,瞄准洞里用力一掷。他们两个人随即拉着渔叉上的绳子,把一只大海豹拖到冰面上来了。那只海豹被渔叉刺伤,鲜血淋淋,他哀叫着,挣扎着。那个个子较小的爱斯基摩人就拔出尖刀,朝海豹的颈窝里一刺,结果了他的性命。

然后,他们开始切割,先剥下海豹的皮,把它卷起来,好像卷一张毯子。他们再把海豹的肉和脂肪切成四份,装进肩头上两只大袋。剩下些零碎的肉,留给贪吃的海燕。于是,他们重新登上雪橇,一路上唱着他们的山歌。

他们替换唱着,歌声很别致:

我冻得要死,我饿得要死,

海豹呀,你是我们的友人,

你的血呀,救了我的性命。

如果没有你,我们早已在雪里葬身。

你的肉呀,可以做我们孩子的点心。

你的油呀,给我们温暖,供我们点灯。

我们的衣服,我们的手套和皮靴,每一样

都是用你的皮来制成。

你的皮还可以包我那轻便的小艇。

海豹呀,你真是我们的友人。

向冰块底下发出警告的司格夫,亲眼看见他们杀死自己的同伴,害怕得颤抖不止。这一天,猎人杀死了一只海豹。以后的几个星期里,浓雾笼罩着冰原,使猎海豹的人无法活动,海豹们过了好几天舒服日子。

在这个时期里,他们这一族海豹里,差不多同时出生了三十六只海豹娃娃。海豹妈妈们把避难所扩大一点,使小娃娃们也能居住在里面。

夜渐渐短起来,太阳渐渐和暖起来,雪融化了,和风吹起来了,冰块也碎裂了,海洋也醒了,潮流冲着一块块的大冰块,发出震耳的响声。广大的冰原碎成许多大冰块,沿着海岸漂流,好像大木筏。

从这时候起,上了年纪的海豹爷爷和海豹奶奶们安心地晒着太阳。不久,海豹娃娃就断了乳。他们的鬈曲的白色软毛换上了漂亮的灰毛。海豹娃娃们生下来二十五天之后,已开始游泳了。

可是,难关又临到这一族的头上,海豹们所欢喜的鳕鱼,已经离开了这一带的海洋,海燕也飞开了。

年长的海豹伯伯、叔叔、姑姑、婶婶们一天天瘦下去了,年轻的海豹堂兄弟和堂姊妹们常常吵闹着,小海豹们喊着肚子饿。他们只好离开那些木筏似的浮冰,结成队伍,去寻找鱼踪。他们游了两天,在第三天早晨,充当前哨的贝思卡。突然向同伴们打了一个信号,表示前面有一大群鲑鱼。

真是一支浩浩荡荡的大军,十万条鲑鱼排着整齐的队伍前进着:大鱼在前,中鱼在中间,小鱼在后面。海豹们马上追上去攻击这支大军的后卫。袭击了好几次,每一次攻击过后,鲑鱼们整顿着散乱的队伍,继续前进。

海豹们紧紧地追赶着,到了第三天,他们来到一个小海湾;那是一条大河的入海处。那支鲑鱼的队伍奋勇地向大河游去,海豹们仍旧在后面追着。在大河两岸,是一层层不太陡的岩壁,上面聚集着许多红脚的海鸠。

鲑鱼们逆流而上,河身渐渐狭隘,他们的前锋游到一座高耸的石壁前,大河从石壁上冲下,成了一道瀑布似的急流。鲑鱼是不怕这种阻碍的,他们把身体弯成弓形,尾巴触着水面,好像弹簧似的,作着惊人的跳跃,一排排地跳过这个障碍。他们跳过去后,重新整顿了一下队伍,预备去克服新的困难。

海豹们跳壁的本领不及鲑鱼,只好眼巴巴地放弃那群鲑鱼。小海豹们已经游得很疲倦,戴格领他们到一个小湾里,躺在沙滩上休息。

海豹伯伯、海豹叔叔和海豹姑姑、海豹婶婶们已经吃饱鲑鱼,他们中有些和年老的海豹一起安静地休息,有些和年轻的海豹去捕捉贝类动物。唉!有些海豹想爬到旁边的石壁上去,偷吃海鸠的蛋呐。他们如果能在第一级上停下就好啦,因为那里到底离开海面还近,遇到危险,还来得及跳进水去。可是不,馋欲驱使他们一直向上爬去,愈爬愈远,他们一直爬到了石壁顶上!

不幸的事情就这样地遭遇到了。六个白种人,手里拿着短棍子,突然出现在石壁顶上。真可怕啊!他们见了海豹,就凶狠狠地向他们没头没脑地乱打。许多海豹顿时给他们打死了。其余的海豹一边呼号着,一边拼命逃走,狼狈地滚下石壁。

在这场混乱的败退中,老戴格看见一个白种人奔到海边,叫唤着,做着手势。他还望见在小海湾北面,停着一只轮船,半个船身露出在岩石外面,半个船身被岩石遮没。三根桅杆矗立在笨重的船身上,一面蓝底子黄十字的瑞典国旗在船尾飘扬,许多人在甲板上走动,高声回答着岸上的人,戴格指挥全群海豹朝南方游去,当他的队伍脱离了危险地带以后,他在冰块上面召开了一个全族会议。他说:

“‘好海’不再像我年轻时那样安静了。唉!白熊和鲨鱼不会怜惜我们,人们也不会放松我们。我们又该搬家了!”

戴格透了一口气,继续说:“好多年前,我曾经听见奶奶讲过,她和一条鲸鱼是好朋友。有一次,她听见那条鲸鱼对她说:每年解冻后,海洋里有一支向西流去的潮流,那里,它把许多浮冰冲到西方去。如果沿着这潮流一直过去,可以发现七座岛屿,第七座岛屿所在的地方就是‘暴风圈’,那里非常危险,白熊都不敢经过这地带……”

卡辣抢着说:“风曾经告诉我,只有最勇敢的海豹能够穿越‘暴风圈’……”

奈葛里也喃喃地说:“我从星象里观察出:在‘暴风圈’附近有一个平安而美丽的岛……”

斯伦说:“我对于潮流的知识比任何人都丰富,我可以领你们顺着潮流游去……”

“亲爱的儿女们,你们都很聪明;你们有了天文、地理、气象、潮流等知识,知道了那里的秘密,”戴格说,“但愿那些知识能够永远保护你们……在那和平的岸边,我们还可以幸福地生活下去,可是,它离开这里到底太远了,一路上还有许多暗礁呢!我觉得自己太老,在长征时,不能再当你们的领导了……我以为推举司格夫做领导最合适,凡是愿意前去的,都得服从他的领导,跟他去吧!”

静默了片刻,年轻的海豹们一齐发出欢呼,都愿意参加长征,年老的海豹们对于改换环境,有点犹豫不决。海豹妈妈们为了她们的小娃娃,对于这次旅行也有点不放心。最后,司格夫说:

“如果小娃娃们的父母愿意带着小孩子跟我们一道去,我们长征队里的小伙子们可以在前面当先锋队,我们可以打开一条出路,排除种种危险。我们不怕暴风,我们可以保护你们,一同到幸福的岛上去。”

经过司格夫的鼓励,大家都愿意出发了。

这一年的整个夏天,他们就作着长途旅行。

奈葛里观察着整天在空中的太阳,指示全群海豹进行的方向。卡辣随时辨别着风向。斯伦测量着流水的速度。

有一天,他们看见前面有一个岛,岛上罩着一座大冰山。这时,正是开始解冻的时期,那座亮晶晶的大冰山朝着海里推过来。突然,发生一声震天的巨响。原来阳光把冰山的面融化了,一块冰掉落到海里去,顿时把海水激起许多水柱和掀天的大浪。这还是奇景的开场呢。那些冰山不停地一座跟着一座分裂,在海里大声地互相冲撞着,打转着。

海豹们一直在一座一座百米高的冰山之间,游泳了半个月。过了这一带地方,他们跟随着那股冲着浮冰的潮流,朝着北方游去;因为那支潮流改了方向,也朝着北方流去了。至于那些冰山呢,被别支潮流带到南方去了。在航线里密布着许多流动的礁。

这群漂泊的海豹在这次英勇的冒险中碰到了许多危险,曾经战胜了一只白熊。这真是一次永远不会忘记的战绩!

有一天,奈葛里在一块浮冰边上进行太阳浴,一只躲藏在冰块后面的白熊忽然跳过来,伸出巨大的脚向奈葛里一击,奈葛里就受了伤,跌到水里去。白熊也钻到水里。在附近的司格夫看见了就大声呼救,其余的海豹都闻声赶来了,把敌人包围住,于是一场激烈的战斗就开始了。

白熊只能在冰上、陆上称大王,在水里海豹就比他厉害。这只凶猛的白熊几次三番想爬到冰块上去,他尝试了二十次,都被海豹们拉到水里。他向四周探索,没有办法制服海豹。他有点气疯了,气喘着,号叫着。他在水里游泳,用尽了最后的气力,直到游不动为止。于是,全群海豹一拥而上,咬他的周身,狠狠地拖住他的毛,把他活活淹死。

弄死白熊以后,海豹们继续航行。可是奈葛里受了重伤,不能游泳了。他们就分头坐在冰块上,把冰块划动,直到奈葛里的伤痊愈为止,他们再顺着潮流游去。一路上,有许多次,他们抬头望着倒映在空中的幻景。还有许多次,他们看见终夜不落的太阳,把灰白色的海水和冰块照得金碧辉煌。他们遇见过许多奇异的动物,他们和平地穿过喧噪的小海豚群和美丽的野鸭群。他们还碰到两条身上生有斑点的独角鱼,他们用自己的长角互相残杀着。

不久,海豹们游泳到第一座大岛,他们就上去游玩,那岛上生满软软的青苔和红色的地衣。几只驯鹿和麝牛在低矮的柳树和瘦瘦的枫树问吃草。海豹们离开了这第一座岛,继续前进,到了第二座岛。那里有狐狸和狼往来各处。岛边的土地很潮湿,蚊虫很多,使海豹们不敢久留。跟着,他们又到过第三座岛和第四座岛。第四座岛上有许多旅鼠,凡是他们经过的地方,一切可吃的东西都被吃得精光。海豹们不愿意在那里停留。后来他们又游到第五座岛旁,那里生长着许多矮小的红醋栗,开着黄花。第六座岛上什么东西都不生长,并且非常寒冷。在它的荒凉的岸边,堆着破木板和漂流过来的残物。

夏天过去了。在冷汛开始时,海豹们游到了第七座岛旁。那是一个小岛,上面住着海鸥,他们是能够预知暴风的鸟。海豹们加强勇气,坚定信心,迎接着即将到来的大风暴。

海豹们离开了这最后的一座岛。在第三天,司格夫和贝思卡望见远处有一条大鲸鱼,不时出现在一块大冰块前。她呼吸一下,然后从鼻孔里喷射出两条水柱来。

这时,海豹们就停止前进,现出害怕的样子,原来他们望见了一条大船,张着几副篷,顺风行驶着,在追赶这条大鲸鱼。于是,司格夫照顾着小海豹们,戴格照顾着老海豹们,慢慢向前游去。天空突然阴暗起来。从大船上放下一条小船,五个白种人跳下小船,拼命划着,去追大鲸鱼。到了逼近大鲸鱼的地方,他们掷出一把锐利的大鱼叉直向大鲸鱼身上飞去。大鲸鱼受到了袭击,掉转身体,一个大翻身,尾巴用力一击,打中了小船,把小船打得粉碎,同时五个白种人被扫到了海里去。

这时,刮风了,风愈刮愈大,把大船吹到许多冰块里去,扯破了船上的篷,吹断了大大小小的绳索,吹断了桅杆。海浪滔天,许多冰山互相碰撞,好像在剧战。在这大骚动里,天空昏暗,巨大的冰块随着浪涛,一会儿像水晶的墙壁矗立在海中,一会儿坍倒下去,发出打雷似的大响声。

狂风不住地呼号,非常生气的样子,它把两大块碎冰直向那只大船投去,第一击船身被撞破,第二击船倾侧,不等到第三击,大船已被乱冰捣毁,沉下海去。狂风把船尾上的一面蓝地黄十字的旗子,吹到惊叫着的海豹群中。

卡辣喊道:“暴风!暴风!”

司格夫发出命令:“向前游,跟我们游!”

于是,老老少少的海豹们在狂怒的冰块底下潜游着。

到了傍晚,风小了,海豹们可以在碎冰之间舒舒服服地呼吸一口气,不致遭到死亡的危险了。

正要下坠的太阳照在凌乱的碎冰块上,发出五颜六色的光彩,好像一座坍倒了的宝石宫的废墟。海豹们已经旅行得很疲倦,就躺在木筏似的冰块上睡觉。那冰块载着他们慢慢地漂去。

海豹们一觉醒来,只见太阳隐在云朵里,旁边有两个由日晕而起的美妙的光轮。在他们的前面有一个平静的大湖,在大湖中央有一座灿烂的小岛。

司格夫和他的堂兄弟、堂姊妹们望见于这个地方,立刻发出一阵欢呼;那些生着胡须的老海豹们也快乐地呼号着;海豹妈妈们一边欢喜得流出眼泪,一边把海豹娃娃们推到水里去。于是整队海豹向小岛游去。他们到了岛边,在它四周绕游一圈,一边游着,一边发出震耳的欢呼。

美丽极了!岛的四周都是低低的沙矶和岩石。岩石上躲着许多鸟。整个岛好像是一件挂着绿流苏的白袍子。山峰上的积雪好像一顶晶莹的冠冕。岛上的居民都是文雅无害的动物,他们都穿着白色的制服:猫头鹰在高处呜叫,鹧鸪和野兔躲在白色的灌木里,一切都是白色。象牙色身体、黑色脚的海鸥和红嘴的海燕,一同在水面上飞翔。一队队小企鹅和大头的善知鸟立在悬崖上,好像一个个瓶子。

湖边的岩石上布满了蓝色的壳菜和好玩的贝壳。湖里到处划着一条条的痕路,这是成群结队的鱼在游动。

这真是幸福岛……

海豹们又在那里玩着“鲱鱼球”游戏,这是贝思卡顶高兴玩的;司格夫发明了儿种新游戏,大家都跟着他玩;奈葛里称称心心地观察着星象。他们过得很快活!

(严大椿/译)

被偷换的黄金有多少?[日本]板仓圣宣有一天,当伽利略又一次重读了阿基米德的《浮力论》之后,他深有感触地想:“阿基米德真是一个出色的学者啊!”

“杠杆原理,各种不同形状物体重心的求法,球体和圆柱体体积的计算法,圆周率的精密求法,抛物线和螺线性质的研究,各种新兵器的发明,还有浮力原理……”伽利略想着阿基米德的一件件研究工作:“这一切是多么出色啊!”

伽利略对阿基米德的工作真是钦佩得五体投地了。

“我是不是也能成为像阿基米德那样出色的学者呢?”伽利略叹了一口气,想着:“那些重要的东西是不是已被阿基米德发现完了呢?”他两手叉在桌上,不知不觉地想起了阿基米德很久很久以前进行研究时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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