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竹山脚下的小村庄里,炊烟袅袅,鸡鸣狗吠声此起彼伏,早出劳作的猎人们三五成群的带着工具准备出门。
“小凤,还没起呢?”
其中五个人来到村道边的一间小院前,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小院里,几垄地的菜上挂着晶莹的露珠,一角的鸡舍里传来“咯咯嗒嗒”和翅膀扑楞的声音,四周的竹被晨风拂动,偶尔传来悉悉索索的震动一下,但,四间稻草顶的木屋子却依旧木门紧闭,没有半点儿动静。
“不会是一早出去了吧?”五人中,一年少些的猎户疑惑的问。
“不会,小凤虽然年纪小,又是闺女,可她说话一向一个萝卜一个坑,今天要上山收套可是几天前就说好的。”老猎户狠狠的吸了一口水烟,随意将水烟枪往篱笆上叩了叩,推开了形同虚设篱笆门,就要走进去。
突然,看似干净的院门口地上出现一条绊马索,离门最近的竹子上一团白影砸了过来。
老猎户反应迅速的松开了篱笆门,往后跳了一大步,飞快的往边上逃去。
门口的几人见状,也纷纷往两边散去。
白影砸落,在地上洒出老远,院子再次安静了下来。
“啧~不在家?”
“看样子昨天就没回来。”
几人重新聚拢,面面相觑。
“走,去边上问问,这几天有没有看到她。”老猎户的神情有些凝重,手一挥,几人匆匆四散往最近的几户人家走去。
而此时,最中间的屋子里。
夏凤知悠悠醒转,身上的酸痛就好像被拆了骨头重组一样,疼得她整个人冷汗淋漓,衣衫尽湿。
该死的男人!
她平躺着,望着熟悉的青纱帐顶,咬牙切齿的低咒了一声,两天前的情景自动回到脑海里。
那天深夜她逃进密林,在一处树丛里蛰伏了在半夜,才在天亮时匆匆回来,要不是她长年混迹山林,身上长备着驱虫蚁的草药香囊,她就被林子里的虫蚁给啃干净了。
到了家,她只顾得上在外面匆匆布下陷阱,就带着一身的泥土一头裁倒在榻上。
都是那个臭男人的错!
要不然,她根本不用这么狼狈,也不会摔得一身的青紫。
这会儿可好,她还得洗被铺……
夏凤知怨念的发泄着自己的坏心情,又思维发散的躺了一会儿,才撑着慢吞吞的爬了起来,忍着痛狠狠的活动了一下手脚,快步出了屋。
堂屋的长案几上,供着两个牌位,放着几碟已经发黑的素食。
香炉早已冷冷清清,家具上甚至已蒙上一层薄薄的灰。
夏凤知深吸了几口气,上前撤下供品,上香,利索的抹去了屋里的灰尘,然后到了厨房翻出一大包的草药,开始熬汤煮草,一边准备早饭填肚子。
半个时辰后,两大碗清汤热面下了腹,她才感觉整个人都缓了过来,提着一大桶的草药热汤回到净房里。
就在她打算脱下衣服泡澡化瘀时,院子里传来了巨大的动静。
“哗啦啦~”竹子被触动的声音。
夏凤知猛的顿住,目光警惕的望向紧闭的窗,只一瞬,她的脸色冷了下来,迅速的把解开的扣子重新扣上,转身摸了一根长棍悄无声息的出去,隐在了屋门后面。
“呸呸呸~小丫头这么狠。”熟悉而又懊恼的声音传了进来。
“哈哈哈~吴叔也有今天。”外面,兴灾乐祸的哄堂大笑声响起。
夏凤知整个人都放松了一下,手中长棍随意的往边上一放,快速拉开了门走了出去。
原本干净的院子已变得一片狼藉,绳索遍布,而正中间,一个花白了发须的老人正狼狈的金鸡独立着,头上脸上一片白,只剩下俩黑洞洞的眼睛,身上湿了半边,水正“嘀嘀嗒嗒”的落着,右边几步远的地方,还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坑。
院子外,一群熟悉的脸孔聚在外面指着老人嘻嘻哈哈的哄笑着,看得欢乐。
“吴爷爷,您做什么呢?”
夏凤知无奈又好笑的摇了摇头,开口喊道。
“凰丫头,你在家怎么不吱一声!”吴老汉闻声抬头,看到她忍不住吼道,脸上的白面粉禁不住的往下掉,看起来更像唱大戏的丑角儿。
“我没听见,对不住咯。”夏凤知的心里一暖,已然明白是她睡得太沉太久,让他们担心了才会来闯她的院子。
她忙走了出去,绕着S型将剩下的隐阱暂时解除,将吴老汉扶了过去,搬出凳子让他歇着,又打了水赔着笑脸致歉。
“凰丫头,你遇到什么事了?”吴老汉豪气的一头栽进水手里,拿着布巾没头没脸的抹了一把,盯着夏凤知突然问道。
夏凤知一僵,随即笑道:“没什么事啊,我好好的。”
她不想让这些真心关爱她的乡亲们担心。
“你这模样叫没什么事?唬弄谁呢你。”吴老汉狠狠的瞪她,手指虚虚的将她从头指到了脚,戳穿她的谎话。
夏凤知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她当然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其实比吴老汉还要狼狈,头发是乱的,脸上一定也是花的,身上的衣衫摸爬打滚沾了一身的泥,好几处擦伤的地方血迹已干涸发黑……
“小凤,出什么事了?说说,看我们能不能帮上忙。”外面的人见院子里的陷阱都清除的差不多,纷纷涌了进来。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那个……”夏凤知支支吾吾的,目光游离的避着,正说到这儿,她看到吴老汉的脸又沉了下来,只好放弃了挣扎,低低的说了一句,“三天前我追一只小鹿过了界,被镜山的土匪给逮了,半夜才逃回来的,所以……睡死了没听到……”
越说,声音越低。
“这叫没什么事?”吴老汉等人齐齐吼道。
夏凤知讪笑着,缩着脑袋站着,一副任骂任打的小可怜模样。
“把手伸出来。”吴老汉黑着脸,好一会儿,才泄气的说了一句。
夏凤知伸出手,手掌边缘的擦伤有些发白,手肘处破了一个大洞,血迹干涸发黑。
吴老汉伸手扣住她的脉,神情严肃:“老三,去让你媳妇过来给她收拾收拾,老六,回去拿草药,山根……”
“请问,哪位是大小姐?”
就在这时,一行人抬着轿子停在了小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