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荣添带着董扶舆、夏枝溪和施翼来到太医院院使李建元家中勘察现场。
原来李建元是懂一些武功的,据仆人说,他当晚正在院中练刀,凶手越墙而入,两个人展开殊死搏斗,李建元最终不敌,命丧当场。凶手夺走了他的龙鳞紫金刀。
牟荣添根据目击者的描述,很快将凶手的画像绘出,最后一笔勾勒完,问道:“这厮是不是紫面大汉?”
仆人道:“正是。”
牟荣添道:“是紫面阎罗丁无法。”说着将画像递给董扶舆等人传阅。
回到北镇抚司侦缉处办事房,牟荣添请来江湖人称消息大王的骆养性为众人介绍丁无法的基本情况。
骆养性是骆思恭的公子,任职锦衣卫左指挥同知,是锦衣卫二号人物,未来锦衣卫指挥使的接班人,掌管着锦衣卫所有的消息来源。
一幅一人多高的画像挂在墙上,画像中的男子方面大耳,浓眉大眼,连鬓络腮胡须。骆养性指着画像道:“大家记住,这厮就是丁无法,以后碰上了,可别认不出。
“丁无法,山东郓城县东溪村人,原名丁盖,江湖人称紫面阎罗,身高五尺六寸,体态魁梧,惯用一口鬼头刀。他是刑部通缉的甲级要犯,身上背了不下一百条人命,光刑部捕头死在他手里的就有十几位,这厮武功着实了得,各位若是遇上千万不要单打独斗,大家一起上,人越多越好。
“荣添和老许例外,我估计咱锦衣卫能打过丁无法这厮的也就数他俩了。”
骆养性口中的老许指的是锦衣卫右指挥同知许显纯,江湖人称锦衣韦陀。
在丁无法画像左右还有两幅画像,左边是一个相貌清瘦的高个儿,右边是一个豹头环眼的矮胖子。
骆养性道:“这两个是丁无法的结义兄弟,他们三人在江湖上合称太行三枭。左边这个高个儿叫吴天,江湖人称朴刀太岁,惯用的武器是朴刀。右边那个矮胖子叫张猛,江湖人称过山熊,惯用的武器是两把夹钢板斧。这二人的武力与丁无法相比要弱很多。
“丁无法在太行山一带的黑道上很有名气,这一带是丁无法最喜欢出没的地方,也是咱们搜查的重点。丁无法这个人贪淫好色,没有女人是睡不着觉的,因而这一带的娼楼妓馆大家一定要仔细搜查。”
待骆养性介绍完,牟荣添将手下近千余人分派至各州府,配合当地的锦衣卫撒开大网捉拿丁无法。
掌灯时分,牟荣添、董扶舆以及夏枝溪和施翼来到杯莫停酒馆,这是他们平日里消遣的老地方。掌柜的田小凤气质优雅,体态丰满,妩媚动人,很有女人味儿,大多男人见之都能勾起浓厚的性欲,令无数酒客浮想联翩,欲罢不能。
这女子的酒量也好,酒客大多是喝不过她的。性格也洒脱,酒客们存心挑逗,说上个荤段子,她也跟着笑。
但谁也别想占她半点便宜,谁要是存了这个心,那是自找倒霉。牟荣添曾经就亲眼见过,一个蜀中黑道上有名的人物,来杯莫停调戏田小凤,牟荣添刚想抱打不平,却被田小凤拦住,她说要亲自动手收拾那个不长眼的东西。
两个人于是开战,十几个回合不到,那黑道人物便败下阵来,抱头鼠窜,幸亏跑得快,否则非留下点纪念物不可。自那次之后,牟荣添就觉得这个女子不一般,其武功套路狠辣而诡异,是牟荣添见所未见。
心里产生了好奇,牟荣添就想查查田小凤的底,一番忙活无果,又去找消息大王骆养性,没想到竟然连神通广大的消息大王也查不出田小凤的底,牟荣添只得恨恨作罢。
田小凤很仰慕牟荣添,在杯莫停专门留了个包厢为牟荣添时刻准备着,也不收钱。每次牟荣添去,田小凤还要送上几坛陈年佳酿,陪他们聊半天。
一来二去,大家熟了,田小凤不愿意牟荣添再叫她老板娘,非逼着叫姐姐,实际上她的确比牟荣添年长三岁,但牟荣添觉得田小凤看他的眼神不对,不想把关系搞复杂了,觉得还是叫老板娘的好。
田小凤对此很生气,竟然拒客,不允许他们再登门。哪儿还不能喝酒?牟荣添索性不去。
董扶舆受不了了,他也如大多酒客一样,被风骚的田小凤搞得神魂颠倒,便整日里长吁短叹在牟荣添面前絮叨:“杯莫停去不了了,这事儿就怨你,闹得我们无辜受连累,你叫她一声姐姐又能如何?人家对咱多好啊,又留包厢,又送酒,你太没良心了。”
这话说得多了,牟荣添也烦,都是兄弟,也不好为了这么点小事发作,最后只能依了田小凤。他这么一叫,其他三人也都跟着叫姐姐,田小凤很是高兴,竟然豪气的许诺以后他们来杯莫停无论吃喝一律免费。
包厢内,田小凤搬来一坛陈年花雕,为四人斟酒,见牟荣添愁云惨雾,面带不悦之色,便问道:“是不是和李姑娘闹别扭了?”
牟荣添这点事儿,在场的众人都知道,他也不避讳,叹一声道:“她要出嫁了。”
田小凤道:“你就让她嫁?”
牟荣添苦笑道:“不让又如何,我们家老爷子不同意,我始终不能娶她,又何必耽误她。”
田小凤将酒坛在桌上一墩,道:“你就不能带她远走高飞?”
牟荣添无奈的摇了摇头,端起酒碗,一饮而尽,道:“我如何做得了此等不孝之举。”
田小凤道:“李姑娘呀李姑娘,你怎么就喜欢上这么个没有担当的废物,真是可惜了你的一片心。”随后生气的走了出去。
夏枝溪笑道:“田姐姐也真是的,皇上不急太监急。荣添,李姑娘许给谁了?对方人品如何,若是人不好,可不能嫁。”
牟荣添道:“是工部余侍郎的儿子余波仲,这厮人品还真不咋地。两年前,我负责锦衣卫的招考,这厮竟然贿赂于我,简直岂有此理,我当即革除了他的资格,永不录用。”
董扶舆道:“还有这事儿呢,这真真是冤家路窄。”
施翼道:“那这小子不能嫁,添哥你得阻止李姑娘。”
牟荣添道:“让我再想想,等喝完酒,想明白了再说。”
董扶舆道:“等你想明白了,人家都上了余家的花轿了,要去快去,免得后悔。”
牟荣添苦笑道:“哪那么快?”
董扶舆道:“这可不好说,你要是愿意继续喝,哥儿几个就陪着,要是你想走,哥儿几个也不拦。”
白天见李皎月哭着负气而去,牟荣添还挺担心,真想尽快见一面,于是道:“那就过去看看吧,提醒一声也好。”
董扶舆催促道:“什么时候变得婆妈起来,快走快走。”他盼着牟荣添和李皎月走在一起,如此一来,骆丽芳便落了单,理论上他就有了机会。若是攀上这个高枝,成为骆思恭的女婿,那他的前途就不可限量了。
牟荣添步出杯莫停,却被田小凤叫住,问道:“单独一个人走,是要去找李姑娘吧,你若是个男人就带她走,不要伤了她。”说吧转身离开。
牟荣添觉得田小凤真是奇怪,明明对他有意思,偏偏又要撮合他与李皎月,难道就不吃醋?这样的女人真是少见。牟荣添又觉得很可能是自己的感觉出现了偏差,人家田小凤根本就对他没那个意思。此刻,他也顾不得多想,疾步赶奔飞虎镖局。
到了才知道,原来李正平带着李皎月去开封府会亲家了,他很是懊悔自己来晚了。
随后的几天,牟荣添扑在案子上,逼着自己不去想李皎月,可有些事情是无法自控的,他的心思早已随着李皎月去了开封。
这一天晚上,牟荣添喝了许多酒,躺在床上昏睡。梦中,他跑到了开封余家,恰巧碰上李皎月和余波仲正在拜天地,他跑过去拉起李皎月,道:“皎月,跟我走。”
李皎月掀开盖头,眼含热泪的说:“荣添,你终于来了。”
突然,余波仲亮出了匕首,刺入了李皎月的小腹,牟荣添大喊一声”皎月”从梦中惊醒,吓出一身冷汗。这是一种不祥的预兆,牟荣添不敢再迟疑,要即刻赶奔开封府去找李皎月。
这是北镇抚司后衙的一处院落,院子里四间房,正房、厢房各两间。他和董扶舆住正房,夏枝溪和施翼住东西厢房。
牟荣添来到董扶舆房外,门没栓,推门而入,见董扶舆正在酣睡,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趴在床头叫醒了他。
董扶舆睡眼惺忪爬起来道:“荣添,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牟荣添道:“我得出去几天,少则三五日,多则七八日,家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你多费心。”
董扶舆道:“去哪,是不是去找李姑娘?”
牟荣添点点头。
董扶舆道:“家里有我呢,你就放心去吧。”
牟荣添道一声“拜托了”起身离去。
董扶舆心想:“去吧,去吧,希望你能和李皎月双宿双栖,不要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