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清岑

师父曾对我说过，一个剑客，忌讳有感情。

我曾是紫玉山庄最好的弟子，因为我没有感情，也无所谓生死。但自那个雨夜，她问我是否一同喝酒，这些便都变了。又或者，再早些，自那个淫雨霏霏的日子里，她踮脚给我戴上斗笠，我回头深深望了一眼她的背影。这些便都变了。

我查看过这些年我有意无意地攒起来的银两。虽不多，但足够盘下一间小店面。或许等我再做完这一次，就可以再买处小宅子。我会辞了师父及众师兄弟下山去。如果小楼愿意，我想带她一起。

这么想着，我走到了城郊。那处宅邸，便是我要杀的人所住的。我屏息把手按在剑柄上，想着我该从哪个方向进入，才能最快寻到他。忽的，身后一声：“少侠可是来取在下性命的？”

身体的反应要比意识更快，我的剑已刺出去。他灵巧一躲，我未能伤他分毫。几十招过了手，我深觉吃力，对方功力精深，我不能及他，索性咬牙使出最狠的招式，不管不顾，毫不躲闪，只招招用尽十足功力，欲让他乱了分寸。但终究是一个不留意，他的剑直直地刺向我的后心，我的眼有旧疾，见不得强光。而今日日头毒，凛厉日光映在剑上，便是明晃晃的剑气。我本能地闭了下眼睛，电光火石间一个身影挡在我身前，一声利器刺入血肉的声音。剑穿了小楼的肩膀，她咬着牙，往前一步，把手里的剑刺进对面人的脖颈。他怔了怔，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然后身躯轰然倒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