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贪婪的麦代斯王
在那个时代世上除了人类以外，尚有别种仙人存在着。现在你应该知道关于那些仙人，因为当爱普庐从天上驱逐到地下的时候，他和那些仙人有很大的关系哩。那些仙人的名字是仙女——林中牧畜神和半人半羊神。仙女是一种美丽的妖精；山林女神也是仙女，她们住是丛林中间的；树神也是仙女，她们住在树上的。每一株树上有一位树神住着，当树本发芽的时候，她就生出；树木枯萎，她也死亡。所以一株树被斫伐了，一个树神亦随着而被杀。
水神是小川和大河中的仙女。每条河中都有它的仙女；山神是住在小丘和大山上的仙女，她们常陪伴着爱普庐的妹妹戴娜，在每个月夜到山上去打猎的。
林中牧畜神和半人半羊神颇有些像人类，长着山羊的后腿，额角上还生着短角，耳朵尖且长。可是林中牧畜神和半人半羊神是有分别的，林中牧畜神是美丽、温和、天真，而且十分愚笨；半人半羊神却是邪恶的、拙笨的、多发的巨魔，扁的面，小的眼，大的嘴；他们是贪食者，有时还能害人。大多数是蠢愚而懒惰，但有的却也很有知识。林中牧畜神和半人半羊神都住在树林和小山中，与山神、水神一样。
这些仙女，林中牧畜神和半人半羊神的国王的名字叫作潘，他自己也是个丑恶的半人半羊神。他与洼林比亚山的诸神并无来往，他只住在地上，大部分住在希腊的阿根狄地方“潘”（Pan）这个字是希腊文“一切”的意义；你也许记得在“原始的人”的一段故事中，有个同样的名字叫作“潘杜兰”（Pandora）。他也叫作“潘”，因为他是一切大自然、一切小山、大山、丛林、森林、旷野、大河和小川的独一的神。
半人半羊神中最丑、最肥、最贪食、最机智、最聪明的，名叫西狸纳。他一生并无主见，但却很懂世务。其中有个名叫巴克川的神，曾请西狸纳为顾问和议员。关于巴克川，你不久便可详细知道了。现在我仅告诉你也并非是洼林比亚山上的巨神，乃是和潘一样住在地上的。
当潘做了蛮族的神的时候，巴克川正作了人类大自然的神：巴克川教导人类改潘之荒野为麦田和花园，收蜂养入蜂房内。
这样讲来我的故事的开始似乎太长了，可是如果你能把它印进脑中，你便很容易的记得，逐步明了神学了。
却说从前西狸纳和巴克川旅行着，可是他迷途了，当黑夜降临的时候，他不能找寻原路而返。于是在浓密的树林中颠仆着、蹒跚着，跌䟲爬行过树根，敲碰他的头在树枝上。
末了，他可怕地辗转到一簇矮林行，倒在那边，因为他不能再站起，所以他便惊人地发出鼾声因而睡着了。不久有些猎人经过那条路，他们想着以为是听得野兽的咆哮。
当他们发现这个可畏的不能移动的年老的半人半羊神，你便可以猜想到他们的惊奇了。但是他们不是每天获得半人半羊神的，所以他们拖着他到国王处得个奖赏。
这位国皇的名字叫作麦代斯，他管理着全个小亚细亚的乡村。当麦代斯王看见半人半羊神的时候，他猜着他是西狸纳，巴克川的朋友，所以他使他十分舒适。他也四处找寻巴克川，因欲交还西狸斯与他。
当正在找寻的时候，国王和西狸纳变成很好的朋友了，西狸纳给麦代斯许多良好的劝告，教他科学与哲学。最后巴克川被寻着了，麦代斯自己领了西狸纳去还他。巴克川很快乐重再会见西狸纳的面，因为他正开始思想着恐怕永远失去了他呢。
“要什么赏赐就随你欢喜吧！”他对国王麦代斯说：“我可将所有的给你。”
“准许我，”麦代斯说：“我所接触到的一切都变成了金。”
巴克川望着烦恼地失望了，但是他已被誓约所拘，只得承认着道：“这是种愚蠢的欲望呀！可是你既有这欲望，就这样吧。你所接触到的一切都使它变成了金。”
麦代斯谢了巴克川，对西狸纳说了再会，回家去了。他是多么富有呀，他变成全世界最富有的王了！他开起了他的宫门，看呀，那门变成纯粹结实的黄金了。他走进了各个房间，接着各样的器具，直到床、椅、桌，一切都变成了黄金。他触着他手所按的扶梯与宫中的砖石，没有一件不变成了金；末了连全个皇宫也变成金的了。
他的马有金的鞍，有金的缰；他的厨子在金釜中烧水；他的仆人用金的扫帚拂去金的灰尘。当他坐下用膳的时候，他的盆子也变成了金。他已变成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了，他想着快乐而骄傲，面前所陈着的是金盆子。可是忽然间他的牙齿震响着碰到一种比骨头还硬的东西。
厨子莫非把石子放在盆中吗？唉！不是石子啦。他的珍贵的食物一碰到他的嘴唇，也变成硬的金了。当他的饮食放在面前仍旧觉得饥渴而不能下咽，他心里有些郁郁不乐了。世界上最富有的人反而要饿死的吗？一种极可怕的思想印入他的脑中。
他怎么办呢？如果他不能拿这些黄金来买一块面包或是一口水，它有什么用呢？现在即就最苦的农夫也比国王富有了。
他只得彷徨于他的黄金的宫内，直等他的饿转为挨饿，他的渴变为寒热。他失望了以后，便重去找巴克川，求神领回黄金的礼物。最后，当他将要饿死的时候，他找到他了。
“什么事！”巴克川道：“你还不满足吗？你仍想再多点黄金吗？”
“黄金呀！”麦代斯道：“我痛恨这个可怕的字。我要饿死了，使我变成世界上最穷的人吧！西狸纳教了我许多话；可是我自己却学了一句，满山的黄金尚不如一滴露水。”
“那么我要取回我的礼物了。”巴克川说：“可是我不给你别种代替的东西，因为洼林比亚的诸神不能给你比这个教训更好的东西了。你可以到你经过的第一条河中洗去你的黄金。再会，不要以为黄金是坏东西，可是太多便有害了。”
麦代斯跑到一条极不容易走的名叫沛克吐勒河的岸沿。他脱下所有的金衣，赤着脚在河中的沙上滚着。当他赤着的脚触到沙时，那沙也变成金了。于是便从沙上跃入水中，游到对面的岸上，才得脱离这种金灾。他吃着喝着，永不受黄金的挨饿了。他现在所晓得的是最好去抛弃这些黄金，愈快愈好。
且说这条在小亚细亚的沛克吐勒河中的沙，到现在还留有黄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