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德胜门与女帝一别,已有十日。
韩青在乐百家天字号客房住下,每天闭门不出,一心只读圣贤书。
进进出出的只有燕江南。
这可苦了李呈祥派来暗中监视韩青的那些人。
不得不加派人手兵分两路。
尤其是那一路监视燕江南的,每天都跟着在城中瞎转悠,以至于每当汇报时,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那些狗溜得如何了?”
中午,当店小二如往日一般,将饭菜送入韩青客房,韩青开口问道。
“回大人。还是老样子。如果您嫌烦,属下保证神不知鬼觉地送他们上路。”
店小二将饭菜赶紧放下,半跪在韩青身前。
一扫身上唯唯诺诺的样子,变得异常阴冷。
韩青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水晶虾仁,神闲气定道。
“狗就是狗,打狗要打主人,我让你办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城中孩童,但凡八岁以下的,皆已朗朗上口。属下以为,再有几日,待大人们兵临城下,届时,只要将军一句话,我带领夜罗刹众人,里应外合,必能破城。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听着店小二信誓旦旦的话,韩青毫无反应,只是品尝着满桌子的佳肴。
店小二还想再开口。
这时候,屋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顿时,韩青微微抬手,店小二急忙起身。
一改之前的模样,他再度恢复成为唯唯诺诺的样子。
“客官,今日的菜肴,味道如何?”
店小二低头哈腰,脸上更是换上了一副讨好的表情。
“还行!”
“那行,小的先退下了,有事,你再找我。”
说着,店小二打开房门,正值燕江南走到门前。
两人擦肩而过。
一入屋,燕江南便是满腹牢骚道:“先生,都十天了,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们什么时候出城破敌啊?”
“不急,人还没到齐,拿什么破敌?”
韩青一边说着,一边递了双筷子给燕江南。
后者哪有心思吃饭,拿着筷子,神情苦楚。
“先生,今日,我在街上,听人说凌云城破了,现在是真是假也不知道,都城的百姓们人心惶惶。”
“哦?是吗?那你觉得是真是假?”
韩青放下筷子,表现出一副很是好奇的模样。
“学生认为是真的。”
“理由?”
“首先,凌云城乃是都城最后一道屏障,一旦城破,封锁消息是朝廷惯用伎俩,其次,城中消息四起,这等谣言,在此时国难当头之际,朝廷不可能坐视不管,仍由其发展,这只能说明,凌云城被破,绝非空穴来风。”
“继续!”
韩青看了一眼燕江南,点点头,露出满意的笑容。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百姓们人心不安,反观城中权贵,平静如水,毫无波澜,这一点十分反常,学生今天在听到这消息后,就去了京城各大高官府邸附近转悠了一圈,他们大门紧闭,后门则是进进出出,不是遣散下人,就是让亲眷离去。据我观察,这些亲眷走的时候,并非是大包小包,只是背着一些行囊而已,我若没猜错,里面都是值钱的细软之物,很明显,这不是搬家,而是在逃难。”
燕江南的观察能力与分析能力让韩青心中满意不已。
没想到他一介书生竟然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韩青笑得更为满意。
“行了,快吃吧。”
“哎!先生,都什么时候,我哪有心思吃饭啊,你是不知道,现在城中更是童谣四起,他们一个个在大街小巷唱着……”
“行了,先吃饭,待会儿可没时间了。”韩青不等燕江南把话说完,便打断他,示意他快吃饭。
后者还想开口,却突然反应过来,面露兴奋。
“先生,我……我明白了。我们这是要出发了?”
燕江南心情激动,说话变得支支吾吾。
“不急,你还没去过皇宫吧,一会儿,我带你去皇宫转转。”
韩青说的不以为然,燕江南则是瞪大双眼,一脸震惊。
与此同时,皇宫内可是乌云笼罩。
李呈祥被人抬着,直冲御书房。
此刻,御书房内早已挤满了朝中大臣。
“陛下,不好啦!”
当李呈祥被人抬进御书房时,他急忙下来,连滚带爬,趴在女帝跟前,双手颤颤巍巍地将一份密报递上前去。
“李大人,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边陲狼烟四起?”
“难道除了东夷,还有其他国家的军队来犯?”
一旁的大人们,实在是忍不住了,不等女帝开口,他们纷纷质问李呈祥。
后者满头大汗,趴在地上一言不发。
女帝打开密报,顿时,双眼闪烁不定,神情变得异常凝重。
下面的大臣见状,暗知事情肯定很严重。
“看来是天要亡我大夏啊!”
女帝将密报重重摔在桌上。
大臣们想问,却不敢开口。
“李大人,你跟众爱卿说说吧。”
女帝发话了,李呈祥这才转身朝众大臣一脸苦楚道:“大约三四天前,北莽,西楚,南越等国纷纷冲击我朝边陲。”
“什么?一个东夷已经够麻烦了,怎么这些国家都出兵了?”
“哎!这是要合围我们大夏吗?”
“墙倒众人推啊!”
大臣们无一不面露苦涩。
大夏国弱,夹在这些国家之间,历代君王都行左右逢源,讨好的政策。
如果说东夷是以和亲换来的太平。
那这些国家不但和亲,更是割地赔款,甚至对于北莽,大夏都快俯首称臣了。
当年,先帝驾崩,要不是韩青力缆狂澜,这些国家早已群起而攻之,将大夏瓜分殆尽。
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有的忠厚大臣听闻李呈祥所说,早已老泪纵横。
然而,当李呈祥接下来的话一说出口,众人的内心只剩下万念俱灰。
“各位同僚,敌国来犯也就算了,我们尚且还有和谈这条路可走,大不了与先帝那时一样,我们赔款,割地。可现在最棘手的是各地匪患四起,这些人就像是凭空冒出来似的,他们揭竿而起,这些人可不会跟我们谈什么赔款割地,他们恐怕是要……”
后面的话李呈祥不敢说,他只是匍匐在地,战战兢兢转移话题。
“不止如此,甚至这几天夜罗刹的人频频出现,街上更是出现了一首童谣,说是……”
“说什么?”
女帝眉头紧锁,不等李呈祥把话说完,便直接问道。
李呈祥诚恐诚惶。
“云从龙,风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天道残缺匹夫补,只为苍生不为主。业火降临天兵助,一将功成万骨枯。”
众臣自然明白这首童谣乃是反诗。
但是,他们现在更为害怕的则是夜罗刹。
无人知道夜罗刹是什么时候诞生,只知这些年,但凡他们出现的地方,小到地方恶霸,大到贪官污吏,尽数被杀。
在江湖上更是说夜罗刹乃是天下第一的杀手组织。
现在他们竟然在大夏出没,这些大臣纷纷开始为自己的项上人头担忧。
一时间,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报!”
正当众人苦等女帝再度发话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禀报声。
一名满脸兴奋的士兵,冲入御书房内。
“启禀陛下,镇……镇国公大人还活着,他……他带着残余部队回来啦……我们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