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犹如触电般蹦了起来,整个人踉踉跄跄的向后跌了数步,还是裴然一把扶住了我,这才没让我摔翻在地。
“有,有,有个眼睛!下面有个眼睛!”
我拽着他的胳膊,几乎是语无伦次的说着自己恐怖的发现。
而裴然闻言视线也向着门缝下扫了一眼,我不知道从他的角度能不能看到那只骇人的眼睛,但我知道自己是绝对不想再看第二眼了。
见我肢体僵硬的定在了原地,如临大敌一般把房门望着,裴然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算是略作安慰。
可不等我深以为然的向他大倒苦水,他却又不咸不淡的说:“我警告过你了,有东西跟着你,是你不信。”
如果此时我膝盖没有发软,我敢肯定自己会再给他脚面一脚。
但很遗憾,我已经被吓破了胆,见状很没骨气的又往后退了几步,绕到他身后磕磕巴巴的说:“所以,所以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这东西不会进来吧?这门看着可不结实啊!”
裴然斜了我一眼,我能看出他又开始嫌弃我了。
但也许是我一惊一乍的表情太过可怜,他看了我一会儿,没有再损我,只就事论事道:“如果它能进来,那么它就没必要费劲扒着门缝往里看了。梦境虽然离谱却不是全无规则,这里的事物必须遵从一定的法则行事。比如巡视只能是在寝室之外,如果人能及时跑回屋内,那么巡查的人也拿他们没办法。”
听了他的解释,我的视线又一次开始在门上打逛儿,想着似乎也是这么个道理。而且从裴然淡定的态度上看,他似乎对这一规则很有信心,并不怎么担心意外的发生。
在程偌依的梦境中,除了裴然我也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所以尽管对他的说法存疑,我还是选择了乖乖相信。
这一晚,我没有返回女生宿舍楼,而是在裴然的寝室随便找了一张空床对付了一晚。
只不过因为数次遭遇视觉冲击,这一天晚上我几乎没能睡着,瞪着眼睛从天黑等到了天明。
这栋宿舍楼的职工会在起床铃响起后陆续出现,所以我必须赶在这之前离开,以免他们表演大变活人的时候,被我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惊呆。
窗外的天色已经蒙蒙亮,属于黑夜独有的压抑散了个七七八八。
走在通往女生宿舍楼的林荫道上,不远处熟悉的建筑物逐渐穿破薄雾在我眼前清晰了下来。
一夜没怎么合眼,我的精神头本就不好,眼看着离宿舍楼的玻璃大门只剩了十来米,我的心里又开始忐忑了起来。
不同于夜间的伸手不见五指,此时我走到宿舍楼下,左近百米距离内的事物基本都能看清轮廓。
我顺着宿舍楼看向王欣坠楼的那一侧,但奇怪的是,宿舍楼下的地面上空空荡荡,既没有血迹也没有尸体。
原本发生过事故的地方如今干干净净,与之前的每一天相比都没有丝毫的不同。
难道昨晚看到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
有那么一瞬间,我开始质疑自己的记忆。
但我刚一动念头,脑袋里立刻闪过了门缝下那只恐怖的眼睛。当时的恐惧太过真实,以至于隔了一整晚想来,我仍然心有余悸,丝毫不觉得那会是幻像。
可是面对空空如也的地面,我一时也有些茫然,下意识的就又抬头去看昨晚那扇被人推开的窗户。
此刻水房的窗户已然被人合上了,就像昨晚压根儿不曾推开过一般。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而已,与王欣跳楼相关联的物证就消失了个彻底。
此时距离起床铃响起只差了十来分钟,我不敢继续在楼外耽搁,以免被什么人看到后节外生枝,索性一溜小跑的上了宿舍楼。
这里白天与夜晚几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天光一照,整个走廊里弥漫的阴森感觉立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寻常建筑物里常有的宁静。
没有鬼气森森的感觉,我的心也就放回了肚子里。
巡视的人也只是普通的职工,所以不存在通宵值班的可能性,因此我也少了几分顾虑,快步返回了寝室。
我推开宿舍门,寝室里的室友都还睡着,就连浅眠的韩甜似乎也没被开门声惊动,依旧稳稳躺在她的床铺之上。
值了一宿的夜班,我其实已经非常困倦了,见宿舍里鸦雀无声不由是打了个哈欠,放轻动作钻到了自己冰凉的被窝里面。
起床铃大约在我躺下十来分钟后嗡嗡的响了起来,职工们陆陆续续的爬起身,我则是顶着个明晃晃的黑眼圈混在他们中间,多少显得有些另类。
韩甜一下床就看到了我一脸的疲态,不由是捂着嘴巴啊了一声,问我这是一宿没睡吗?
我耸了耸肩,含糊道:“做噩梦吓醒了,没再睡着。”
她看着我,小心翼翼的问:“你这是梦到什么了?这么恐怖吗?”
我回想了一下昨晚的情景,半真半假的说:“我梦到门缝下有只眼睛盯着我,但我却没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还和它对视了好几秒,想想真是细思极恐啊!”
我的说法显然有些恐怖渲染,韩甜被吓得不轻,但转念她却似乎想到了什么,附在我耳边小声问道:“你昨天晚上没偷偷溜出去吧?”
“当然没有!”
我回答的毫不犹豫,但韩甜看向我的目光却还是充满了怀疑。就见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犹犹豫豫的说:“没有更好,我可不希望你变成第二个王欣……”
她的这句话没头没尾,我听后整个人愣了一下,脱口问道:“什么叫变成第二个王欣?她怎么了吗?”
韩甜的神情很纠结,好半晌才遮遮掩掩的说:“王欣自从上个季度当了夜鬼,整个人就变的神经兮兮的。我也说不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季度末那天晚上,我其实在走廊里巡视时遇到了她,她那天确实有些不太正常……”
她一边说着,一边神色紧张的向周围扫了一眼,见没人注意到我们这才小声续道:“你敢信么?那天晚上熄灯之后,她竟然光着脚,披头散发的到处溜达啊!我觉得有点儿恐怖就跟着她看了一会儿,发现她居然会晃晃悠悠的贴在别人的门上,看那样子似乎是在听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