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挣脱束缚,被如来打下人间的那一刻,孙悟空真的觉得自己已经解脱了。
他是天生天养的石猴,却也曾不自量力的想去追寻一些渺茫的东西,比如友情,比如认可。
“如果没有放下一身桀骜,陪唐僧西游取经,故事的结局会不会有所改变呢?”
被困在六界冥狱的日日夜夜皆是折磨,悟空常常问自己这个问题,问得多了,便是看守他的狱卒也不由厌烦起来。
狱卒回答说:“自然不会有什么改变,逆天行道,哪里会有什么好结果呢?”
悟空觉得看守自己的狱卒是个有意思的人,在那可悲的岁月里,同狱卒讲话,成了唯一能让他快活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我就逆天行道了呢?我明明已经放下执念,等到了唐僧,陪他过关闯将,一路西行,不曾有半点错处。如来老儿为何还是不肯放过我,还要借着六耳猕猴的幌子,将我压在这六界冥狱里呢?”
狱卒长久的沉默,不做回答。
悟空也不在意,他不能指望如来的人来同情自己。
在六界冥狱的日子,昏暗而漫长,一度让悟空以为,曾经那个一猴一棒,翻江倒海的齐天大圣已经死了。
但有一天,一直沉默的像个哑巴似的狱卒忽然主动走了过来,嘴角浅浅地露出嘲讽的笑容,他说:“六耳猕猴已经代替你保护唐僧西天取经成功了,如来封他做斗战圣佛呐,你欢喜不欢喜?”
“这有什么欢喜?我恨都来不及!”悟空一想到那只顶着自己脸招摇撞骗的野猴子,不由咬牙切齿。
狱卒认真的看着悟空仇恨的脸,忽然开口道:“你不是一直问我,为什么放下了执念,还得不到如来的信任,一世英名落得如此下场么?”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么?”
狱卒说:“相虽已放下,可是心如何能放下?逆天而生的石猴,不过一时安分,还不如找个可以掌控的傀儡顶替来的安心。我想如来应该便是这么想的吧?”
也就是那一晚,六界冥狱骤然变乱,百鬼齐出。
逃出六界冥狱的大圣一如当初,一猴一棒,威风凛凛,直指凌霄宝殿。
“若如来老儿执意灭我,那我便先灭了天!”
囚禁在六界冥狱的日日夜夜,他常常幻想着有一天,能踏破云霄,告诉众仙众神,西天取经,不过是个可笑的谎言而已,那个被人浓墨重彩争相传唱的斗战神佛不过是个可笑的冒牌货而已!
但等他真的踏破云霄,不过求一个公道之时,等来的却是最深的背叛。
“我的弟子,是佛前斗战胜佛,你又是何方宵小,敢来扰乱天庭秩序?”
唐僧质问犹在耳旁,悟空抬头看这天庭之上,万顷碧空,再次觉得孤独。
罢了,也许石猴的出生,本就是天道一次小小的游戏而已。活着如此孤独,死又何妨?
如来用两掌轻易决定了悟空的命运,一掌将他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再一掌,让他生死道消,不入轮回。
悟空以为一切都这么结束了,这世上再没有齐天大圣,再没有美猴王。
但他没想到,自己还能再次醒过来,醒在出生时的那块巨石里。
东海的浪,一如万年前一样奔腾,重头再来,举目看天,已不是当时心境。
这莫不是天道的又一次戏耍?悟空懵懵懂懂的看着两手空空的自己,心里笑道:便是戏耍又如何?既然从头再来,他孙悟空便是下界为妖与天争锋,也不愿意在天为奴做什么斗战胜佛!
可惜如今身子太弱,不比从前。
悟空在心里暗骂如来,勉强拖着沉重的身躯往岸上走。
“齐天……大圣?”微弱的声音随着海风传到悟空耳里。悟空寻声望去,却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不由心下一惊,疑狐道:“这人是谁?为何知道我身份?!”
可惜有心质疑,无心逼问,悟空绝望的推开少年人伸过来的手,不甘地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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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大白,这么做真的有用么?”桃汁儿艰难的堆起火堆,尽量把大圣往有火的地方推:“我怎么觉得我像在烤猴子似的?”
大白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语气深沉:“这是自然,你看海边风那么大,给他暖暖,总没有坏处,对吧?”
桃汁儿看着大白,显得很纠结:“暖暖自然是好事,可是大白,你再不把翅膀收回来,估计真得变成烤鸟了……”
大白顺着桃汁儿的目光,僵硬的收回自己翅膀:“我去!我的宝贝翅膀啊!”
桃汁儿:“……”
孙悟空是被热醒的,他醒来的时候,心里只有满满的卧槽(#゚Д゚):“这是谁啊?不知道猴子怕热么?居然还把我放在上风口烤?!”QAQ
看见昏迷了一天的大圣,终于睁开眼睛,桃汁儿兴奋的凑了上去:“猴儿,你醒啦?”
孙悟空:“……”
桃汁儿见大圣呆呆的看着自己,迟迟没有开口说话,不由苦恼起来:“大白,这个大圣不会还不会说话吧?”
大白心疼的捋捋自己曾经白乎乎的羽毛,蹦到桃汁儿的身边,仔细打量着大圣,说:“我估计他应该不会说话……”
桃汁儿:(゚Д゚)ノ
“不会说话怎么交流啊?不交流怎么刷新好感度啊QAQ早知道就去学幼教了。”
原本怀疑桃汁儿身份的孙悟空听着桃汁儿和大白的对话,瞬间放下心来:“原来是两个傻子啊!”
不想被傻子当成白痴的大圣果断插嘴,打断了大白和桃汁儿越来越走偏的对话:“你们是谁?为什么会来花果山?”
大白桃汁儿:“咦?你会说话呀?”
孙悟空:“……”为什么我一重生就遇到这两傻子?
桃汁儿自觉忽略了大圣眼里赤裸裸的鄙视,热情的凑上去问道:“猴儿,你感觉怎么样啦?”
大白紧随其后,在意识里对桃汁儿说:“桃汁儿,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大圣对你的好感度又降低了十点,现在好感度为负二十。”
桃汁儿:QAQ我做错什么改还不行么?能不能不要这么一言不合扣好感度啊?很伤感情的!
孙悟空明显的感觉道桃汁儿看自己的神色发生了改变,不是恶意,而是充满了怨念,不明所以的他再次出声问道:“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来花果山?”
桃汁儿挠挠头,觉得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总不能告诉大圣,他是过来改变西游走向的吧?别说大圣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是西游,就是知道,也指不定把他当傻子看。
“嗯,我们……”桃汁儿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还是大白临时机灵了一会,反过来问大圣道:“你能生在花果山上,我们就不能住在花果山上啦?这山是你开的?”
孙悟空听了,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勉强撑着站起身来,淡淡的提醒道:“我劝你们还是早日离开花果山吧。”
桃汁儿眼看大圣想走,立刻拦住了他:“你要去哪?山上这么危险,就你现在的状态,搞不好会被山里的野兽当成口粮哦!”
孙悟空忍不住笑出声来,扯痛了身上的伤口。
“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吧?我们也好保护你啊。”
不知道为什么,桃汁儿看着大圣的笑容,无端的心疼起来。
“保护……我?”
孙悟空听了这话,一时怔然起来:还从来没有人对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齐天大圣说保护呢,是啊,所有人都以为大圣是强者,哪里需要保护呢?
也许是被“保护”这两个字眼触动,也许是眼前这个目光清澈的少年让他心生不忍,孙悟空沉默着,没有拒绝桃汁儿的好意。
大白扑腾着翅膀飞上来,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这个齐天大圣的心思怎么比女人还难猜啊?刚才对你还是负二十的好感度,怎么一句话的功夫,好感度就变成负十五了?”
被齐天大圣一降再降的好感度打击到麻木的桃汁儿显得很淡定:“这不有的是时间么?咱们慢慢总结,一定能找到增加好感度的方法的!”
桃汁儿再转头一看,果然大白一双星星眼,崇拜的看着自己。
#我家宿主大人果然好机智!#
“既然决定一起走,便考虑清楚接下来的路线吧!”
看着面前一脸不在状态的桃汁儿和大白鸟,孙悟空有些头疼的捂头:这么不靠谱的同伴真的没问题?怎么忽然这么想反悔呢?
桃汁儿被大圣的问题唤回,一脸无辜的和大圣面面相觑。
大圣桃汁儿:“……”
最后,还是大白难得智商在线,出主意道:“按照主线任务来,先帮大圣走完成为美猴王的情节吧。”
桃汁儿对此表示没有任何意见:“我来时看山上有不少猴子,你是石猴,或许咱们可以往那里去。”
群猴啊……
孙悟空想起前世里,那追随在自己左右,不问缘由的猴子猴孙们,忽然有种无言的难堪漫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