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赵寻砚出院以后,许乐三番五次地和公司交涉,一定要他们为张易抢戏的事情给一个说法。瞿铭倒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公司资源有限,能有人挣钱就好了,谁让你自己没本事留不住戏呢。
在许乐的死缠烂打下,最后还是给他透漏了点门道,美名其曰给他指了一条明路,说周末晚上在星楼会有一个聚会,山河梦的制片人乔石会带着他的女儿乔安娜去,让许乐和赵寻砚去看看能不能捡到一个角色。
许乐一听乔安娜的名字,心中一动,这个女人好像之前对赵寻砚表现过那么一点意思。
周六晚,赵寻砚跟着许乐走进了本市的高级酒店“星楼”,推开了包厢的门口,里面酒杯碰撞的声音和调笑声此起彼伏,张易看见赵寻砚进来露出了一个嘲讽的表情,和一旁经纪人费永互相看了一眼,像是早知道他会来。
许乐正带着赵寻砚和别人打着招呼,原本坐在位置上的女子发现了他们的身影,走过来笑意盈盈地挽住了赵寻砚的胳膊,“赵寻砚,你来啦?”
许乐看着女子,脸上挂着笑容,在背后推了一把赵寻砚,“原来是乔安娜小姐,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你今天也会来。”
乔安娜没有理会他,而是和赵寻砚撒着娇,“听说你之前受伤进了医院,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赵寻砚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对乔安娜的撒娇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好多了,谢谢。”
坐在中间的乔石发了话:“安娜。”
在圈中颇有名望的乔石,看着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在人前对男人这样的亲密行为有些不快,乔安娜看见乔石的表情,急忙跑过去安抚,娇嗔了一句:“爸……”
周围有人看见了,笑嘻嘻地开起了年轻人的玩笑。
张易看着乔安娜暂时离开了,走过来开了口,语气轻蔑:“怎么?今天为了角色来的?”
许乐的脸上一僵,随即恢复了正常,虽然张易现在上升期人气暴增,不过现在在他眼里和贱人没什么两样,“呵呵,来散散心而已。”
张易的经纪人费永凑近了赵寻砚,低声说道:“上次进了医院还不够啊?以后可得多加小心了,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仿佛意有所指。
赵寻砚闻言看了一眼费永,眼神锐利,似有寒芒。
张易举起了手中的红酒,说:“还有,真是对不起啊拿了你的角色,这杯酒就当是赔罪吧。”说着一饮而尽,眼里却毫无歉意。
张易和费永挑事的目的达到后,也不再多待,忙着去和别人应酬去了。
许乐又气又恨,赵寻砚自尊心强,以前和张易有过不少摩擦,这次最惨,连好不容易拿到的角色都被抢走了。想了想开口,“寻砚,乔安娜挺喜欢你的,她爸爸又是制片人,还是有些话语权的,你……”
赵寻砚沉默,看着坐在乔石旁边的乔安娜,乔安娜一直在看着他,看到他的眼神连忙朝他抛了一个媚眼。
酒过三巡,大家都各自散开喝酒聊天去了,坐在沙发上的许乐看着面前的乔石,话里带着讨好,“乔先生你看……不知道我们寻砚还有没有机会能够参与这次的拍摄?”
看着正追着赵寻砚身后往外走的乔安娜,乔石抬起手制止了许乐的话,轻轻抿了一口酒,说:“这种小事而已,就交给年轻人去解决吧。”
许乐一听干干的笑了一声,有些担忧地看着赵寻砚离去的背影,暗暗地捏了一把汗,“是,说得对,交给年轻人去解决。”
星楼所在的这片区都是富贵之人的玩乐场所,浮华是一家高级公馆,就在星楼的旁边,平时只招待会员,安全性和保密性很高,来这里的达官权贵和明星数不胜数。
里头的一间VIP包厢内,气氛正酣。
清纯玉女和高岭之花在夜晚通通现了形。燕疏看着这一切,抚摸着怀中乖巧的白色泰迪,眼中闪亮似有星河。
姚灵是当下正红的玉女歌手,此时的她正被众人起哄着上台给燕疏唱首情歌来助助兴。
一反常态,今夜的她化着娇媚的红唇和艳丽的妆容,一条黑色的紧身长裙,显得她的身材玲珑有致。看出来她为今晚做足了准备。
悠扬的音乐声响起,不得不说姚灵确实有唱情歌的本钱。
唱的是时下正红的一首民谣《一江水》她的双手捧着立式话筒,望向燕疏的眼神温柔妩媚。燕疏修长的双腿交叉,倚在沙发上,大方接受着台上的女人送给他的秋波,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笑容。姚灵看见他的笑容,心脏止不住地跳动,扭动得更为恣意。
唱完整首歌的姚灵在众人的调笑声中坐回了燕疏的旁边,看着燕疏的眼里全是柔情蜜意,似乎打定了主意今晚要把这个人拿下。燕疏也乐于陪人做戏,任由姚灵倚在他的肩旁,看着姚灵的眼神看起来颇为深情。
某投资人看燕疏笑得好看,以为他是得了趣:“燕公子看来很喜欢我们姚灵妹妹啊。”
收起放在姚灵脸上的视线,刚嫌弃完这女人脸上浓厚的粉底,燕疏还在心中猜想着这女人假睫毛的长度,闻言笑得更厉害了,止不住地点头,“美人儿我都喜欢。”
“燕公子开心就好,开心就好!”
这一小撮人爆发出嬉笑声,一派来者尽欢颜的祥和景象。
燕疏神情慵懒,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上来找他说话的人,酒过半巡,看着周围男男女女在酒精和欲望的交织下逐渐失控,包厢内逐渐有种群魔乱舞的感觉。
燕疏失去了陪他们再继续做戏的耐心,他看了看怀中有些情绪有些低落的小狗,推开姚灵,不去理会她脸上的错愕和失落,起身和众人说:“你们继续享受这个美好的夜晚,我就先走了。”
包厢里的人看他要走,都停下了玩乐。
——怎么现在就要走啊!才几点啊
——对啊!再玩一会嘛!
——我们好不容易才请到你大驾光临一次,是不是对今天的美女不满意啊?
一旁的某老板对他内涵地笑了,放开怀里搂着的女明星,“燕少,我们还有很多节目没上呢!”
燕疏不理会他,理了理领口,露出无奈的表情,“我明天还有工作,今天必须好好休息。”
看他这么说,其他人也就不好再留他,其实也是不敢不尊重他的意思,纷纷表示惋惜,赞赏他虽然年轻但识大体懂得以事业为重,改换成约他下次再聚。
燕疏勾起唇,“我就一人辜负这大好春光了。”
听他此言,众人又抢着夸他风趣,周到地把他送出了包厢。
刚一离开包厢,燕疏就收起了笑容,眼神冰冷,拿出手机给经纪人打了个电话,让他赶紧来接人。
他走出了公馆门口进了一旁的小花园,打算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看着里头盎然的绿意,伸手触碰了一朵在微风中摇曳的花。
突然传来女人的娇嗔之声,“你就多陪陪我,不行吗……”
燕疏挑了挑眉,走下了台阶,一男一女站在喷泉前面,女的正挽着那男的胳膊,笑得娇媚。他眯了眯眼睛,一眼就认出了赵寻砚,而那女的也有些熟悉,好像是某个制片人的女儿。
赵寻砚的声音有些冷淡,看了一眼拉住他胳膊的手,轻轻拨开,“有些晚了,回去吧。”
乔安娜刚被他拨开又迎了上去,半个身子几乎贴在了赵寻砚的身上,轻笑一声:“那……你跟我一起回去?”
赵寻砚闻着从她身上传来的浓浓香水味,眉头一皱,“放开。”
乔安娜脸色一变,声音尖利,“赵寻砚你是不是太过分了点?欲擒故纵也要有个度!”
赵寻砚漠然的看了他一眼,靠在了喷泉外围的大理石上。
乔安娜看着他的表情,更是愤怒:“我乔安娜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今晚过来不就是为了想从我爸手里拿一个角色吗?你就这样对我?”
赵寻砚不想过多理会她,今晚他来这里不过是因为许乐和他说了很久,况且乔安娜的主动热烈在他眼中就如同青楼女子,“所以呢?”
乔安娜瞪大了眼睛,翘上天的假睫毛因为她的动作看起来摇摇欲坠,“好你个赵寻砚,我会回去和我爸爸说的!这部戏你想都别想!”又狠狠剜了他一眼后踩着高跟鞋离去。
赵寻砚看也不看乔安娜的背影,转过身望着喷泉池。
忽然不知打哪里来的白色身影窜了出来,绕着他的脚旁打转,等到赵寻砚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以后,呼吸一紧,身躯微微僵硬。
他呆住不动,低头看着那只白色生物。
那是一只白色泰迪,也许是察觉到他对他的视线,小狗有些兴奋,前爪离地,趴在赵寻砚的小腿上,尾巴摇得像装了电池一般,讨好的蹭了蹭赵寻砚。
这不蹭还好,看他如此兴奋,赵寻砚略微后退了一步,吸了一口气,神色复杂地看着地上的这只小型猛兽,他突然想起许乐时不时挂在嘴边的那句卧槽。
燕疏在花圃后面看着这样的情景有些惊讶,刚才小白在他怀里极其不安分,一个不留神就从他怀里挣脱了出去。
小白看起来倒是很喜欢赵寻砚,汪汪地叫了两声后继续对着赵寻砚做着跳跃动作,像是完全不在乎赵寻砚的僵硬。
赵寻砚小心地微微动了动腿,试图甩开这只活跃的生物,这只狗或许是会错了意思,以为赵寻砚在和它玩耍,又在他周围汪汪汪地奶声奶气地叫唤着。
燕疏从种满植物的花圃后绕了出来,也不顾夜晚的漆黑,还带着黑色墨镜,却也遮不住的好看,瘦削挺拔,皮肤白皙,淡色的薄唇轻抿,小白平时根本不轻易亲近他人,对他之外的人大多都抗拒,更别说那么兴奋地往外人身上蹭了。
“看来,它很喜欢你啊。”燕疏抱着手臂站在原地,勾起薄唇露出笑容,看面前的一人一狗。
小白似乎在回应他的话,又叫了一声。
很喜欢?听见声音赵寻砚看向燕疏,皱起了眉,来人带着什么黑色饰物蒙住了眼睛,不知是否是有眼疾。
又低头望着不断努力表达出自己强烈的存在感的小白,调整了一下呼吸,维持着正常的样子。片刻开口对着燕疏道:“既然是你的狗,那你便带回去吧。”
小白还在不断对赵寻砚狗腿着,似乎完全不理会自己这个主人的存在,燕疏打量着眼前高大的赵寻砚,此人究竟是不认识自己还是不在意,看到自己出现竟然不打招呼。
也根本不回应小白的友好,说话语气是挺正常,只是身体未免有些僵直,他看着面前神色冷峻中带点僵硬的赵寻砚,有些想笑。
“你,是不是怕狗?”即使是这一只那么小的。
“并不。”赵寻砚眼神变得深沉,拒不承认,抵死捍卫着“命悬一线”的自尊。
燕疏走了过去,把小白从地上抱起,“小白,那我们和你的新朋友打个招呼,然后说再见吧。”笑容有一丝邪气,像是即将恶作剧的孩子,他说完这句话以后便把小白往赵寻砚怀里一放。
感觉到那绒毛生物的靠近,赵寻砚本能地避开了身子。
燕疏抱着小白,笑得前俯后仰,隔着墨镜都能看出他眼神里的玩味。怀中的小白安静地呆着,黑色的眼珠湿漉漉的,看了看自己的主人又看了看躲开他的赵寻砚。
赵寻砚反应过来,有些尴尬。
燕疏笑停了,揉了揉怀里的小白,问他:“喂!我刚刚都看到了,你那么厉害啊?那可是美女啊,看这打扮还很有钱噢。”
小白终于在燕疏的怀里安分了下来,看着危险已经解除,赵寻砚说:“何出此言。”
“你的戏要没了,你的角色不要了吗?”燕疏露出遗憾的表情。
不知道这个带着狗突然出现的人为什么会对他如此关心,想起他说的戏,赵寻砚突然笑了一声,“无所谓,我本来就不是为了得到什么。”
“哦……也是。”燕疏在微凉的夜风中露出一个笑容,声音清冽,掷地有声,“那种整容怪就算了,不如来陪我一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