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君遇这才正视了一下自己。
……
脏脏的,还有种怪异的味道。
摸了摸鼻子,他看向沈言:“那,那便先回客栈吧。”
天边冷月漏出一抹淡色,三人回到客栈时,周边的店铺都已熄了灯,满街空寂。
冶州府不比其他地方,纵是这春三月,也冷人得紧,魏君遇小小地打了个喷嚏,惹来沈言一阵叹气:“殿下可得锻炼锻炼,不然还怎么在这呆。”
客栈里,阿漆去找小二忙活,沈言和魏君遇便安坐在大堂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魏君遇:“不是这圣旨的话,你现在该是在回京路上了吧?”
他垂下眼睫,声音有些轻:“冶州这地界每年来的官员也就是走个过场,其实,你主要是来保护我的?听闻沈小将军用兵如神,战无不胜,然年纪轻轻却待在黄沙漫天的边城三年之久,如今还没归家,又被……”
“殿下。”沈言忽而道:“您要是真自责,记得少给我惹事,不然我就请旨把您送回去。要不就别煽情了,瘆得慌。”
魏君遇动之以情的打算落空,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沈言在军中直来直往惯了,面对的都是些糙汉,从没遇到过什么煽情的场面,怪别扭的。
身子弱还敢只身闯衙门偷箱子,二殿下脑子有些异于常人,沈言忽然觉得保护他的任务似乎不太好完成。
这是除了长得好看身子弱外,沈言对二殿下的第三印象。
进了客栈,正趴在桌上打旽的小二被沈言唤醒,迷迷糊糊拿了银子下去烧水,整个大堂里就剩魏君遇和沈言二人。
“箱子也拿了,您接下来打算如何?”沈言倒了杯茶递过去,问道。
“自然是先查着,凶手肯定还会再犯。”魏君遇不经意间触到沈言的指间,竟是比这温茶还要暖些,再看看沈言的穿着,没有袄子也没有披风,一身清爽劲装,也不见得她发冷。
难道习武之人身上都热乎乎的?魏君遇忽然有些羡慕。
暗暗翻了个白眼,沈言转头手点了点书箱子:“准备怎么查?”
魏君遇收起面上的笑意,将书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两只砚台,道:“你看,有什么区别?”
沈言将其拿过来,细细看了看,得出结论:“不是同一个人的。但这能说明什么?”
一只砚台做工粗糙表面无任何装饰,另一只却是讲究得多,光是边缘便刻了祥云纹,材质光滑,一看便是上等好物。
魏君遇一说起案子就好像换了个人,神情认真:“不是一个人的东西,却又被装在陈远一个人的箱子里,里面还有两本书,上面的注解字迹也不一样,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凶手将它们都仔细上了蜡,明显就是故意留下的。”
“所以我们是要去找这些东西的主人?”
“还不算笨。去书院看看。”说着,他又将东西收起来。
沈言实在是担心二殿下的小身板,又恐他自个儿跑出去查案,将人塞回客栈后索性不让出去了,还让些手下守在了门口,那架势让魏君遇好一番怔愣。
“沈小将军这是干嘛?不是保护我们?怎么变成软禁?”魏君遇十分的不满,一心只想查案,却被忽悠到这。
沈言挑了挑眉:“殿下这是哪里话,我这是关心您,好好休息吧,我去给您叫些吃食去!至于书院那里,已经派人守好,先观察一下那些人的动静,您还是先养好身体,免得一不小心就晕倒……再说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就算您是个不用吃睡的神仙,本凡人还得休息呢!”
魏君遇都快气笑了:“嘴皮子这么利索,小将军是用嘴在打仗吗?”
父皇这是找了个什么人!
沈言笑的一口白牙,甚是明朗:“殿下想见识?来日方长嘛!”
“公子,您要的热水。”一旁的小二战战兢兢地出言提醒。
沈言扬了扬下巴:“送去二楼,还有,去酒楼叫些上好的膳食送过去。”
“得嘞!”
魏君遇无奈回了客房,被阿漆伺候着沐浴。
热水洗去一身疲惫,着实让人放松了不少。
阿漆一边给他按着肩膀,一边苦口婆心地劝着:“殿下您也别生气,这地儿不比京城,沈将军这是为了您好呢……”
“哼。”
鼻尖忽而闻到一股饭菜香气,魏君遇瞬间将什么生气抛之脑后,顺便一本正经地提醒阿漆:“沈小将军对我们这么上心,你可不能说人家坏话。”
“……”
晚间,魏君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总是睡不着。
凶手将陈远杀了还不算,又将尸体故意摆在那,是为了让田友敏一行人看见?还是陈远同学舍的?
还有那个题……
夜风将窗户吹得嘎吱响,屋内却是早就特意准备了炭火,暖烘烘的。
这沈言倒是个仔细的。
来之前父皇曾说过,会让她作表面的监察者,掩护自己……这地方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腌攒事,要是四叔真有心思……怕是难办。
只望不会太连累沈言。
魏君遇一边混乱地想着,眼皮渐沉。
一行人各自洗漱了睡下,沈言的房间里却是还留着灯。
待到稍晚些,客栈里的伙计都没了声响,她才自己去厨房烧水洗漱。
水雾氤氲间,一条条白色绢布落于衣袍上,浴桶中人肩头落满青丝,姣好的面容上稍显放松。
肤若白雪,骨架纤细。
谁曾想这外界传言用兵如神战无不胜的沈小将军,竟是位美娇人。
“将军。”
窗外忽然传来低沉的声音,沈言波澜不惊,声音清淡:“书院那边什么情况?”
“突发命案,书院里外都有人把守着。”
沈言点了点头:“继续盯着。”二殿下要查案,她可得配合好。
“将军,你来这监察就是走个过场,为什么还要保护那个人?”
因为事关机密,所以沈言并没有和手下说魏君遇是皇子,只交代是重要人物,一定要保护他的生命安全。
空气静默了一瞬,沈言忽而扬唇:“这地方是四王爷的地界,四王爷的心思怕是上面人已经察觉,但是缺少的就是证据,那人……便是关键。”
手下不笨,却还是不明白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有多关键,莫非还能有什么四王爷的把柄不成。
沈言笑了笑,挥手让人退下,她也想看看这个二皇子能力如何,值不值得她以身作险为其打掩护。
房间再次陷入静默,偶有烛火哔哔啵啵的跳动着,待周身泛起凉意,沈言才披了衣服起身,吹灯睡下。
后半夜忽起一阵狗吠,扰的人不得安宁,却又很快沉寂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