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纤长白皙的手指搅动着瓷勺,抿唇喝了两口,“等侯爷回府,与我说声。”
“那院儿的事情不用过多关注,顾仕泓的身份是寻不回来了!”
沈音容和衣而卧,夜里却做着噩梦。
她梦到前世的秦婉青几次三番来挑衅,顾仕泓听信秦婉青的哄骗谎言,对她打骂训斥。沈音容心灰意冷,却还是遵循着愚孝的念头操持侯府,积劳成疾,夜夜咳血。
天光乍亮,沈音容浑身冷汗的坐起。
这一世,她才不要替那些狼心狗肺之徒去操心竭力!
“姐姐,你可起来了?”
庭院里,秦婉青的嗓音黏腻,手里端着碗杏仁羹,无视着翠竹瞪着的眼神,“我想与姐姐说几句话,可方便?”她挺着孕肚站在当口,故意将脸抹得惨白。
“进来吧。”
沈音容梳妆打扮,换身云锦料子的衣裙,鬓间簪着点翠步摇,走出屋子。
秦婉青瞧见她装扮的时候,后牙都要咬碎的嫉妒。
凭什么她能站着侯府主母的身份吃香喝辣!
那步摇簪着的珊瑚,成色怕是整片海都只能出几颗,摆明是宫中雕琢的!
山野村妇,武将之女,她不配!
秦婉青低头垂眸,敛起神情,“姐姐若是不喜我……”
“你也不用来我这儿唱戏作假,认姑侄是婆母定下的,你若是能说服她改变主意,便去她的院儿里唱念做打,装委屈,我没有时间陪你。”沈音容摆摆手,看到她那张脸就恨不得把秦婉青抽筋剥骨,扒皮做人彘!
秦婉青错愕,旋即换上另张面孔。
“沈音容,你占着侯府主母的身份又如何?泓郎心中只有我,昨日听闻我腹痛,他彻夜未眠守在我的床边,食不下咽。你就算是这样又如何?他还是不会多看你一眼!”秦婉青露出阴损恶毒的真面目,愤愤道,“你还不是守着空房,忍活寡!”
“那糟烂的东西,你若是想要,捡去就是,何必要说来恶心我?”
沈音容仿若听到什么污言秽语般,拧眉,斜昵着秦婉青,“你愿意从破烂堆里捡男人,我管不着,可我对顾仕泓没有半点情意,你也少来与我炫耀。”
“怎么可能!”
秦婉青震惊,想从沈音容脸上看出勉强和难过。
明明顾仕泓说,沈音容对他情根深种,千依百顺的听从,从不反抗的!
沈音容面无表情。
秦婉青气得发狠,看见远处匆匆而来的人影,她尖叫一声跌坐在地上:“姐姐,你为什么推我!”
“青儿?沈音容,你要对青儿做什么!”
顾仕泓急匆匆赶来,看到跌坐在地上的秦婉青,指着沈音容破口大骂,“你个妒妇!青儿身怀六甲,你还敢推她,苛责责罚!哪里有半点当家主母的气度仪态?”
“我要休你!”
沈音容被他的狂妄愚蠢给气笑。
她缓缓起身,踱步至两人身侧,低垂眼眸瞥着窝在顾仕泓怀中的女人,“休我?”
“你怕不是忘了如今的身份只是老家来投奔婆母的远房侄子,我的夫婿在祠堂里供着呢,你何来的资格休我?妒妇更是无稽之谈,你的心尖尖跑到我院里撒泼,自顾自坐在地上,难不成我还要拦着她,不许她坐?”
方才听到顾仕泓闯进院里的声音,秦婉青便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捂着脸坐在地上哭诉。
顾仕泓哪里听得进去,抱着秦婉青,“瞧瞧,这指印清晰,就是你!”
啪——
话音落地,沈音容抬手狠狠抽在秦婉青的右脸。
秦婉青的右脸顿时红肿,火辣辣的刺痛,她不敢置信的抬头。
沈音容揉着手腕,语气淡淡,“你看仔细,我自幼习武,力道不弱。真若是想打她,是这般的痕迹,而不是左脸那样轻飘飘的,你若是不信,叫郎中来比对下指痕也行。”
让她受委屈?
那她便坐实了!
顾仕泓气得哆嗦,挥手砸碎摆架上的几尊花瓶,“当年怎不知你是如此悍妇!”
“你跪在娘亲的床边,指天发誓的时候,我们也不知你是忘恩负义的凉薄之辈!顾仕泓,我懒得与你多费口舌,你也莫要再来我院子找麻烦碍眼,雷雨天少出去走,我怕老天爷看不惯,一道雷将你劈死,宗祠里还得立两个牌位!”
“你……”
沈音容转身,连眼神都懒得多看顾仕泓一眼。
顾仕泓猛地站起来,抬手就要扯着沈音容的胳膊,扬起的巴掌悬在空中未等落下,却发出一声痛嚎。
他的手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狠狠制住。
“侯爷?”
顾唯安狠狠攥着顾仕泓的胳膊,重重一折。
顾仕泓痛得冷汗直流。
身着官袍未来得及换的顾唯安眼中尽是凉意,视线落在秦婉青的身上,寒光吓得她瑟缩躲闪,他仿若置她于死地!
这便是那个连皇帝都忌惮三分的顾唯安吗?
他生得俊朗,眼底暗涌着威严和戾气,眼眸看向沈音容的时候竟变成了含情温润。
秦婉青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咬牙切齿。
顾仕泓不是说她粗鄙恶心吗?为什么连顾唯安这样的男子都对她这般护着!
“可有哪里伤着?”
顾唯安眼底的波澜化作柔和,放轻声音询问。
沈音容摇摇头,唇角带着安抚笑意的回道,“侯爷回来及时,他并未伤到我。”
顾唯安眼底戾气翻涌!
他自宫中出来便听闻府中出事,一路快马跑回,只因担心沈音容。
怕沈音容伤心欲绝,在府中无法自处,也担心她对顾仕泓情意仍存,诸多烦躁的想法念头在进门看到顾仕泓要动手时爆发。他竟敢!
谁都不能伤沈音容分毫,就连自己也不行!
“顾二!我是你兄长!”
顾仕泓痛得龇牙咧嘴,高声吆喝,“放开我!”
“今日的事情原本是误会,侯爷莫要怪夫君,他也是担心我,才冒失做出这事。”秦婉青见状扶着孕肚站起来,对着顾唯安盈盈一拜,“姐姐不愿接纳我,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婆母说,我如今身子重,吃穿用度该是保全,她怕姐姐劳累,让你把管家对牌交给我。”
“容我暂且保管。”
来了!
沈音容眸底暗光涌动,唇角勾起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