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苏氏起身,丫鬟通报后,她眼中闪过讶异,“这次倒是聪明了,明知犯了错,倒是知道过来请罪了,是你给的提示?”
朱嬷嬷正在为苏氏揉肩,闻言摇头,“老奴不曾提点四小姐什么,不过听说二小姐摔下马掉进了水了,发了热,估摸着刚醒来。不成想,身子刚好点就来了,看来四小姐是真的有心了。
苏氏满意点头,“她能如此行事是好的,日后总是要嫁人的,不要到了夫家,还如此莽撞,丢了我候府脸面。”抬手揉 了揉眉心,“让她进来吧。”
沈婉清很快拎着裙摆进了花厅,苏氏坐于上首,她上前跪了下去,“女儿给母亲请安。”
仰起脸,双眸中是满满的歉意。
“昨日之事,是女儿不对,女儿今日醒来听说大姐受伤了,深知是自己错了。女儿本是不祥之人,如今大姐更是因为自己受了伤,实乃女儿之大错。待向母亲请罪之后,再去探望大姐,日后便在自己院中为母亲抄经祈福。”
日后便不能时常看望父亲,母亲,心中惭愧,此生惟愿父母健康长寿,平安喜乐。”
她的的情真意切,眼中满是羞愤之情,眼泪也是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你真是这么想的?”苏氏端起茶盅,抿了一口,目光停留在她脸上。
沈婉清生的极美,眉如翠羽,肌肤如雪,腰如束素,明目皓齿。鹅蛋脸上的粉唇不点而朱。
看着那与自已有着七八分相似的脸,却觉得更胜自己年轻时的模样,让她想起这也是她十月怀胎所生下的女儿啊。这些年因为传出她不祥,自己也从未好好看过她。
“请母亲相信,这都是女儿的肺腑之言。”沈婉清娥首低垂。
苏氏点点头,搁下茶盅,“即已知错,还不算太晚,你便先去看望你的长姐吧。闭门不出倒是不必,你好歹也是候府嫡女,京都人家有聚会,日 后还是要参加的。”
沈婉清抬眸,眼中盈满感动,“多谢母亲、”
静儿扶着站起身,沈婉清又是轻声问道:“母亲可要与我同去?”
“你行过去,母亲稍后在去。”
沈婉清行礼告退,许是跪的久了,行走间双腿显的有些僵硬。
苏氏看着那道纤细的背影,身上穿的还是几年前的旧款式衣裙,“朱嬷嬷,这些年我是不是对清儿严苛了些?”
她和如儿都是我的孩子,而如儿是满身的绫罗绸缎,戴的首饰也是当下最流行的。反观清儿的打扮,倒是不如如儿院子的贴身丫鬟了。
“夫人想多了,是咱们四小姐不喜装扮,不喜那些东西罢了。”
朱嬷嬷笑首宽慰。“夫人,日后如果多疼四小姐些,想必她心中是欢喜的。”
话说天下哪个孩子不希望得到父亲的疼爱,而四小姐这些年在候府里像是个透明人一般多少有些可怜。
苏氏点点头,手中的绣帕紧了紧,双目冷淡下来,“方才清儿的性子你也瞧见了?”
“四小姐性子柔,不善于伪装。”想想刚才,朱嬷嬷的神情也冷了下来。
“去查查,是哪些不知死活的东西在乱嚼舌根。”沈婉清出生时,自己差点一尸两名,老爷也在回府途中受了伤,是不吉。虽然府上当时严令不许外传,但不知怎么得还是走漏了风声。
随后,便是有关沈婉清生来便是不祥之人的传言。
这些年,夫人虽不太关注四小姐,却也命令府下众人不得妄议。到底是候府嫡女,名声坏了,最终丢的是候府脸面。
这一次,大小姐受伤,这些丫头倒是管不住嘴了。
沈婉清带着静儿来到了锦绣院,一进门,便瞧见府上姐妹都在此处。
彼此见完礼,沈婉如朝着沈婉清伸出了手,“听闻你昨夜发热了,如今身子可好些了。母亲要罚你,我苦苦哀求母亲许久,母亲却始终不肯宽恕。你身子向来娇弱,本就还未痊愈,若是再跪出个好歹该如何是好?”
这些话听着都是关心自己,每一句都是姐姐对妹妹的疼爱。上一世的自己听见这些话感动涕零了,只觉得世上只有姐姐是真心对她好。
可如今重活一世,再听这些话,只觉得一世的自己是真蠢。
沈婉如这话分明是让她觉得,母亲对她是不喜的,即使她生病也从未关心过她。
“姐姐因妹妹受了伤,还如此记着妹妹,都是妹妹的不是。”沈婉清没有如往常一般将手交到沈婉如手心,而是不卑不亢站在沈婉如床榻边。
“姐姐也只顾着关心我,倒是姐姐说了这会子话,伤口可还疼。看姐姐精神尚好,估摸着大夫的药起了作用。”
沈婉清看似随口关心的一句话,在众人心里激起了千层浪。她们来了好一会儿了,沈婉如精神奕奕,哪里像一个受了伤的人。
那可是从马背上摔下来,没有断胳膊断腿,也受了不小的伤,就算不会哭爹喊娘,也会精神萎靡才是,如何是她这般谈笑自若。
沈婉清的一句话像是点醒了她,眉宇间浮现了一抹像是承受巨大痛苦的疲惫,勉强挤出一丝虚弱的笑容,“我还好,母亲为我请了宫里的御医,给我开了止疼的药,倒是也没感觉有多痛。倒是你,这次的事就是个意外,不要因为自己生来是不祥之人,而觉得是你克的我。”
她在此时提起沈婉清是不祥之人,就是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沈婉清没有如往常一般自责,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没有任何情绪,却是像看穿了她一般,让她差一点连最后一点伪装卸下。
沈婉如还想细看时,沈婉清低下了头,神情慌张的开口:“方才在母亲院子,那些丫鬟议论........”
“你听到了什么?”沈婉如关切地问道,眼底暗芒毕现。看来她手下的人将事情已经办妥了,如此一来,她此次受伤,即使自己不能参加宴会,沈婉清也是没机会的,如此正合她心意。”
沈婉清摇摇头:“姐姐还在养伤,不宜听这些烦心事。姐姐不怪就好,今日我已向母亲承诺,日后要为母亲和姐姐抄经祈福,便不出院子了。”
闻言,沈婉如心中暗自高兴,不禁坐直了身子,“母亲可曾同意?”
“姐姐当心身上的伤。”沈婉清赶忙扶住 她,目光里满是担扰的看着她腿上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