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玥瑶母女抱头痛哭,本是和气的膳厅内也显得格格不入。
二房的沈氏,摆明了想要利用姜玥瑶去对付吴氏,因此她先一脸不忍道:“大哥,玥瑶的事情一直都是大嫂在安排……膳房的王妈妈可是大嫂的陪嫁……”
沈氏轻飘飘的两句话,意有所指,可惜这吴氏已经提前离席,无法为自己辩解。
姜怀远不想管这后宅的弯弯绕绕,“玥瑶,秀云,今日有些晚了,待明日查清此事,定会给你们一个公道。”
姜玥瑶也不是好欺负的,今日是她回这定安侯府的第一日,她就是要这侯府上上下下,都不能轻视她。
“侯爷,玥瑶今日才回府下人不认识也属实正常,只是……只是……”姜玥瑶支支吾吾的又哽咽起来。
姜怀远耐着性子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为何连夫人给春华居安排的下人也可以随意的欺辱我们,为何春华居内很是破败,屋内四处都是灰尘,连被褥都是潮湿的……”姜玥瑶诉说着自己的不满。
声泪俱下的模样,让三房的柳氏也颇为动容,他们三房是庶出,刚嫁进来也时常遭受大房二房的挤兑,住的地方与大房二房相比,也是简陋的。
柳氏忍不住开口道:“侯爷,若玥瑶侄女说的都是真的,堂堂定安侯府,怎么能如此苛待家人?”
林秀云也在一旁跟着抹眼泪:“侯爷,我们母女在乡下的日子虽然清苦却也不曾受过这等委屈。”
沈氏更是不会错过争夺管家权的大好时机,也在一旁添油加醋:“大哥,这些事情都是大嫂一手操持,王妈妈一个厨娘,还有那春华居的下人,又怎么敢欺主,背后定是有人撑腰,莫不是……莫不是……”
姜怀远怒喝一声:“住口!还未查清楚之前,休要妄言!”
沈氏悻悻地闭上嘴,但是能让吴氏不痛快,她心里很是得意。
姜玥瑶抬眼观察着姜怀远的神情,试探性开口道:“侯爷,玥瑶知道,自己和大小姐定是不同的,不敢奢求太多,只求能我和娘能在这侯府有个安身之所,不被人随意欺凌。”
姜怀远朝着姜玥瑶看去,林秀云也同样是期待的神情看着他。
“林元,你去把夫人请过来。”姜怀远吩咐着管家。
不一会儿,只有林元一人回来,“侯爷,夫人她胸闷难忍,服了药已经睡下了。”
请不来吴氏,二房三房的都有些失落,意味着这出好戏结束了。
姜怀远无奈道:“林元,你去,先去把厢房收拾出来,还有,明日亲自带人修葺兰苑和春华居,一切用度不可克扣!”
林元再次离开!
姜怀远看向姜玥瑶母女二人,“你们暂且安心,先在厢房安置,此事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吴氏不来,只能再找机会了,姜玥瑶多少有些遗憾。
母女二人起身,谢过姜怀远。
姜怀远也站起身,“都散了吧!”言罢,先行离开膳厅。
其余人也跟着离开。留下姜玥瑶母女二人。
林秀云待众人都散去,忧心忡忡道:“玥瑶,那吴氏……今后的日子怕是难过了。”
看着软弱的娘亲,姜玥瑶知道没有办法让其即刻做出改变,“娘,回了这侯府,即便是咱们不找麻烦,也自会有麻烦找上门。”
“既来之则安之,女儿会保护您,不会让我们母女任人欺凌!”
林秀云再一次心酸的流下眼泪,“玥瑶,娘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嫁个好郎君,一生顺遂。”
姜玥瑶应声安抚道:“娘,女儿知晓,可若我们一味退让,只会让她们更加得寸进尺,女儿已经长大了,会保护好娘,也会保护好自己。”
林秀云叹了口气不再言语,母女二人依偎在一起!
夜深了,姜玥瑶和林秀云在厢房睡下。
慌兮恍兮,似梦似幻……
“姓名,年龄,因何而死?”一道空灵又严肃的声音传进姜玥瑶的耳边。
“大人,此女名曰姜玥瑶,已经喝了上百碗孟婆汤,依旧无法忘却前世。”孟婆颇有些不服气道。
待姜玥瑶睁眼,地府判官恍若见着甚为惊人之物一般,闪至她的身边。
姜玥瑶的身子很轻,她低头着环视自己,没有手,也没有脚……
脑海里有一个声音一直重复着她死了,她死了,她死了……
她不甘心的怒喊道:“为何我一生都没有做过恶事,却要惨死,那些行恶的人却能逍遥自在,我不甘心。”
……
“二小姐,二小姐……”丁香在耳边轻声的呼唤着。
“我不甘心……”姜玥瑶大喊着从床上起身。
丁香轻轻地为姜玥瑶擦去额头的汗珠,轻声问道:“二小姐,可是做噩梦了?”
姜玥瑶被丁香的声音拉回现实。
那是地府吗?她猛地掀开被子,动作幅度极大,低头看看,有脚;又抬起手置于眼前,双手一张一合,也有手。
“二小姐,您这是怎么了?今日可是你认祖归宗的日子,你可不要吓奴婢呀。”丁香见着如此奇怪的姜玥瑶很是着急的握着她的胳膊摇晃。
姜玥瑶的脑海里,自己没有手也没有脚,宛若人彘的样子,是那样的清晰。
“丁香,洗漱吧。”姜玥瑶在丁香的摇摇晃晃中,冷淡又理智的吩咐着。
“二小姐,您没事了,奴婢给您洗漱更衣。”丁香心中松了一口气,手脚麻利的为姜玥瑶换上新的衣衫。
姜玥瑶全程神色冷淡,任其在自己身上摆布,前世那些痛苦的记忆,再一次在她的脑海里上演。
丁香见此,提醒道:“二小姐,莫要被噩梦扰了心神,今日认祖归宗可是大事。”
是啊,她要认祖归宗了,这一世,姜玉盈,人彘的滋味,你也要好好尝尝才是!
姜玥瑶回过神,微微颔首,“我知晓。”
待梳妆完毕,姜玥瑶朝着镜中的自己,她梳着端庄的流云髻,淡扫峨眉,犹如远黛青山,一双杏眼乌黑且明亮,只是这神情冷淡,让人捉摸不透。额间点着一朵娇艳的红 梅花钿,更添几分精致。小挺的鼻梁下朱唇不点而红,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是让人不寒而栗。
一支金雀钗斜插在发髻上,垂下的流苏轻轻晃动,身着一袭绣有牡丹花纹的云锦长裙,外披一件薄如蝉翼的白色纱衣,腰间系着一条金丝软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肢。
姜玥瑶在镜子里转了一个圈,仿佛这样光鲜亮丽的自己压下了心中那个人彘的恐惧,她深吸一口气,“走吧。”
丁香应了声,跟着姜玥瑶,朝着正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