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附近挺好租的,应该很快就能续上。”
他这样说了,我也这样随意接了一句。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文灼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拿出手机,直接推了张微信名片给我。
他说这个人是他对接的中介客户经理。
“你可以直接跟他聊,不用有所顾虑,况且也不白给你住。主要是考虑熟人承租的话,比较放心。”
沈文灼说得很真诚,并表示房租按市价来就行。
我点点头,说我回头再考虑下。
“其实也不一定是想找租,如果有合适的,或许会买。”
看到沈文灼似乎还想开口,我先笑为敬:“你可别说你那套房子也可以售出去。别开玩笑了,租或许还有得租,买我可真买不起。”
我公司附近的社区均价就没有小于十万的,况且沈文灼什么经济实力,他在那边置的业,少说也是150起的大平层。
而我想买房,这个念头也不是心血来潮才有的。
当初家里出事后,别墅和几套房产基本上全抵出去了。
我妈现在都还住在我外婆留下的那座老公房里。
为这件事,没少挨我舅舅舅妈的白眼。
这两年我拼命努力,想着有天就算是真的离开了陆佑捷,也可以依靠自己打通的生意渠道保证事业的长足发展。
没有什么太大梦想,就是想买套属于自己的房子,让我妈可以有个安心的家。
不用太大,两室一厅就行。
至于我爸还会不会回来,早就不在我考虑范围内了。
“现在买不起不表示以后买不起,”沈文灼笑道,“反正我也不急,现在房价都在跌,我可以先给你留着。你要是不放心,干脆就租进来,反正买卖不破租赁,只要你在,那房子可就像你的一样了。”
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喝多了,承诺有点过于慷慨。
我笑着说先打住这个话题吧,别一回头我当真了可咋办?
车正好也到了,我跟沈文灼道别道谢后,便直接上楼去了。
门一开,我人愣住。
灯亮着,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陆佑捷的鞋子搁在玄关口,有且只有他自己的一双。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应该怨念什么还是该庆幸什么。
这房子是他租的,他有钥匙也有密码。
像昨天那样敲敲门才进来,其实只是出于人道主义,不想突然就这么闯进来把我给吓死而已。
但我还是没忍住,在看到他一身半裸,两肩水汽的时候,终究还是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儿?季小姐呢?”
“送回酒店了。”
他熟练地从我的衣柜里找出干净的浴袍,然后又拿出了抽屉里的吹风机。
位置记得,但我已经换了新款的,触屏自动感应的。
他把在手里左右捣鼓了一下,最后有点不耐地看了我一眼。
画外音大概是,还不过来帮忙弄一下,都不长点眼力了?
我换了鞋子放下包,走到陆佑捷身边。
我一边操作一边讲解:“一下开,两下冷风,三下热风,左边调大,右边调——”
“怎那么麻烦?”
他找了椅子直接坐下:“你给我吹。”
我愣在原地没动,只把头怔怔转向一边,良久才开口道:“改天吧。我还没洗澡,而且……我有点累。”
我想象不到一个人在一段感情中,到底有多么肆无忌惮,才能像陆佑捷一样理所当然?
但我知道这同样不能被我一厢情愿地称之为委屈,因为委屈是会忍不住对别人说的。
如果我对蓝倩说了,她一定会觉得陆佑捷是我惯坏的。
所以,活该。
我放下吹风,转身想要去洗手间清理一下。
陆佑捷一秒将我拉入身侧,乌沉的眸子里先疑后释。紧接着,他禁不住冷笑道:“程时音你想什么呢?我让你帮我吹下头发。”
闻言落定,我的心肌细胞就像被撒了一把食盐一样,瞬间抽皱成一团。
吹头发?
他特么的吹个头发为什么要坐姿这么撩骚?两腿一叉,浴巾滑在腰下的人鱼线上。
湿淋淋的头发再配上因为高度近视而不得不迷离起来的眼神——
我蓦地红了下脸,转身挣开想躲。
陆佑捷一把揽在我的腰上,逼得无处可坐的我直接落在他腿上。
“我还以为,你想结束了。”
陆佑捷用拇指按住我的下巴,口吻中带了点嘲弄,眼神却很侵略。
我轻轻咬了下内唇肉,让这点不轻不重的疼迫使自己脑筋更清醒。
其实我明白,他说的结束,是指结束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无所谓地说,成年人的世界心照不宣好不好?
季妙言是季妙言,我是我。
他怕吓到人家女孩,所以不敢对人家乱来。
但不用害怕吓到我,毕竟我跟了他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什么没玩过?
他陆佑捷之于我,从来不都是如此么?
难道我真的要摆出一幅贞烈的样子,摆出一山不容二虎的架势,叫嚣着“有她没我,又我没她”,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呵,我配么?
“该不该结束,难道不是陆总你该考虑的事情么?”
我肚子疼,头也晕,既然没逃得掉,索性直接坐在他腿上,撩起两条胳膊绕着他湿淋淋的脖劲攀环了上去。
我笑着说,毕竟,担心吓到小姑娘的是你,又不是我需要担心惹了哪位小鲜肉不高兴。
陆佑捷的眸光蓦然一厉,压在我下巴上的拇指跟着食指侧关节一起用力,恨不能把指甲嵌入我皮肉里一般。
“你倒是一点都不在乎?嗯?”
我心下辛酸却也无奈,敢情好像我在乎就有用一样。
既然生活赐我婊里如一,我的爱和性一样低媚得分文不值,那还不如老老实实享受这份来之安之。
我不知道我究竟说了那句话惹得陆佑捷不满意了。
反正他的做人做事一向喜欢态度晦暗不明,好像不搞出点让人摸不透的个性,就配不上一把手的位置。
但这一刻,我明显感觉到他生气了。
他扶着我的腰,把我从他身上摘下来,再按着我的头,仿佛要把我按进尘埃里。
他扯开腰间的浴巾,挑衅我。
“净说这些废话,我倒没看出来你有多累。”
他有时候会嫌我话多。
其实我已经不算是那种很话唠的女人了,只是女人天然跟男人比起来,总是更愿意把感受说出来的那一类。
但他从来没考虑过,我说出来的那些话,究竟是不是真实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