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一大早，因为昨晚和王雨的“约定”，江羽画起了个大早，简单收拾一下就早早到了公司。
走到教室一看，嚯，王雨来是来了，趴在桌上睡得正香呢！
江羽画走近他，今天是晴天，阳光照在王雨的脸上，把他的头发和眉毛照得有点泛金色，睫毛则是像是晨雾里蒙着晨光的小鸟翅尖的羽毛，特别好看。
江羽画心想：别说，这小子长得确实不赖，除了皮肤略微黑点，没比汤泽琛差多少，怪不得听说班里总有女生主动追他呢。
待会还得上直播大课，江羽画没太多空闲时间，于是她摇醒了王雨。
睁开睡眼，看到是江羽画，王雨坐起身，看着还是迷迷瞪瞪的。
“醒醒神儿！”江羽画掏出一颗糖递给王雨。
王雨不接。
“非让我塞你嘴里？”江羽画挑眉。
见识过江羽画“不走寻常路”的做派，王雨只好接过来，剥开塞进了嘴里。
然后下一秒，眼睛和眉毛就挤到了一起。这是什么糖？醋做的吗？怎么这么酸？
看到王雨酸得咧嘴的样子，江羽画忍不住哈哈大笑。这种糖是她特意买的，专门给上课睡觉的学生吃。
“走吧，去我办公室。”
江羽画在前面走，王雨跟在后面，他打定主意以不变应万变，这个不变，就是不说话。
“坐吧！”江羽画示意王雨坐她对面的位置。
王雨坐下，低头。
“听说你爱打游戏，还听说你的级别挺高，好像是什么王者50星？”
王雨抬起了头，不知道江羽画从哪里知道的这些。
“听说你那什么，叫什么魔的英雄，玩得很好啊！什么魔来着？”江羽画装着挠头。
“牛魔。”王雨不由自主说了出来，说完发现好像自己中计了。
“厉害啊你，说明你想干一件事儿是能干得好的嘛！那你怎么不去当专业的电竞选手呢？”
王雨没想到江羽画会这么说，他玩游戏也倒也不是完全喜欢它，更多原因是想打发无聊的时间。
“是不是因为也不是太喜欢？就是为了打发自己的时间？”
王雨没想到江羽画会猜中自己的心思，有点吃惊地看着她。
江羽画笑了：“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不？”
王雨不说话。
“想知道的话，接下来就好好听我说话，不准走神，不准低头看手机！”江羽画说。
王雨抬起了头。
“我呢，也不想劝你好好学习，这些话其他老师都说很多次了。今天我想跟你说说你父亲。”
王雨眼睛睁得大了一些。
“你爸来找过袁总几次，都只有一个要求，希望我们这些老师好好教你，希望你能考上公务员。”
王雨把目光移到了别处。
“听说你爸白手起家，承包了个工程队，干得很不错，我就佩服那些能吃苦能干事儿的人！不过……”
王雨看向江羽画。
“他打人肯定是不对的！”
王雨的目光又游移起来，不再看江羽画。
“但是他们老一辈，特别是因为种种原因没有接受太多教育的人，他们不觉得打孩子有什么，更没有关心孩子心理健康的意识，我妈以前就经常打我，现在说话说急了还拍我呢，可我知道她绝对是爱我的。！”
王雨还是不看江羽画。
“以及，王雨同志，你爸打你你可以跑啊，你就站在那里让他打啊！还有，你可以跟他说说你的想法嘛，你总是什么都不说，你爸能知道嘛？”
王雨看向了江羽画。
“我知道，你早早就……就只有你爸一个人照顾你，这确实很让人伤心，可事已至此，无法改变，你就得让自己想办法把生活过得畅快开心。我想你的亲人肯定不希望你的生活过得稀里糊涂、难过伤心吧！”
王雨眼里有雾色，他看向江羽画，只见她脸上满是对自己的关心和期待。
“我看了你的个人情况，你大学念的是个三本学校的文科专业，如果让你去干技术性或者经济类的工作也不是你擅长的，因此，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备考，平静踏实地生活，也许才是最适合你的人生，也许离开的母亲也有着相同的期许。”
王雨看向江羽画，眼神有些复杂。
江羽画也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话他听进去了多少，只能尽力地开导对方。
上完大直播课，江羽画累得坐在椅子上喝着柠檬茶，突然想起来汤泽琛家里为她准备的花茶她还没喝过，打算下次去的时候尝尝。
正想着，汤泽琛电话来了。
“下课了吧？”汤泽琛问道，今天早上，蒋一鸣偶然间说他今天中午要陪女朋友吃饭，因为女朋友的好朋友要去老区办事，于是他“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刚下课，怎么了汤总？”范羽画又喝了口柠檬茶。
“本来想当面请教你的，不过我等会儿要去老区办事，就只能电话问你了。”汤泽琛故意停顿，等着范羽画说话。
果然，她声音带点兴奋地说：“汤总你也去老区啊？去老区哪里啊？”
汤泽琛不能直接问蒋一鸣他女朋友的好朋友要去老区哪里，此时只能说了个老区中间的位置，思忖着老区也就那么大，不管江羽画要去哪儿，他说的这个位置都可以顺路。
“呀，那正好！”
“什么正好？”汤泽琛扬着唇角，尽量把自己心里的兴奋压住。
“我也要去老区办事呢。”江羽画本想说趁汤泽琛的车一起去呢，可说了前半句，又觉得说后半句不合适，如果是普通同事，搭个便车没什么，可汤泽琛毕竟不是普通同事啊。于是她硬是把后半句憋了回去。
“是嘛，那太好了，你坐我的车去吧，我正好有问题要请教你。”
“真的可以吗？”幸福来得太突然，江羽画特别开心，不用骑电动车吹风，还能省打车费。
“当然可以的，你几点去，咱们楼下见。”汤泽琛终于压不住心里的开心，话音里露出了笑意……
“我待会儿去吃小吃街的担担面。”坐上车后，江羽画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回答汤泽琛。
她从袁总那儿要了王雨父亲的联系方式，和他约好中午一点去见他一面。王雨父亲公司的所在地，离一条有名的小吃街不远，江羽画拒绝了王雨父亲约饭的邀请，准备到小吃街吃个担担面，好久没吃了还真想。
“担担面？”汤泽琛问。
“对啊，天府小街你知道不？咱们洛市很有名的小吃街，就在那儿！”江羽画上完课有点饿了，这会儿说起吃的有些想流口水。
“我听过这条小吃街，不过还真没吃过你说的那种面。”
“很好吃的，每次去人都超多的！汤总要不要尝尝？我都乘你车了，上回你还请我吃了串串，今天我请你面吧，或者你不想吃面咱们就吃别的。”江羽画说。
汤泽琛笑着答应了，又趁机问江羽画去老区做什么。
“哦，我去见个学生的家长，就是昨天晚上差点儿和那个大哥打起来的那小孩儿，你有印象吧？”
汤泽琛当然记得，就是他间接破坏了自己的表白计划。
“我得和他爸好好谈谈，这个家长老是打他孩子，哎，其实那个孩子挺可怜的。”江羽画靠着座椅，脸上的忧愁有些重。
汤泽琛不知道怎么帮她排解了，只能说有他能帮的上的地方尽管说。
“没问题，谢谢汤总。”江羽画侧身给了他一个微笑，“其实我准备得差不多了，有八成把握能说服他爸以后别再打孩子。”
江羽画翻着手里的材料，忽然抬头问：“那汤总您去老区是？”
这个问题汤泽琛早有准备：“哦，我去取个文件。”所谓“文件”，当然是不存在的。
“取文件？这种事儿也要汤总亲自跑一趟嘛？”江羽画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汤泽琛卡了一下，镇定地看着范羽画，沉声道：“这事儿得我亲自跑一趟。”
“哦哦。”江羽画觉得自己有些多嘴没分寸了，人家汤总有人家自己的事儿，肯定是需要亲自过来才来的呀，难道是为了接送你？想得美吧。
自我反思了半天，江羽画主动把话题转移到了讲课内容上。
早有准备的汤泽琛演起来游刃有余，加上头脑反应快，两人交流起来十分顺畅。
到了吃饭的地方，两人好不容易找了个停车位，然后步行了一段，才到担担面的店里。
正是饭点，店里人不少。不过店员们个个手脚麻利，排了会儿队，就轮到汤泽琛和江羽画了。
江羽画要了两大碗面，两人各端一碗找了个桌子坐下。
“你先吃啊，我再去买个饼。”江羽画说。这附近还有家卷饼特别好吃，江羽画每次来都要买。
买完饼回来，江羽画递给汤泽琛一个，发现他的面还没吃。
“就这样把料汁拌匀，然后就能大快朵颐啦！”江羽画给汤泽琛示范，然后大口吃起来，嘴边沾了好多酱。
汤泽琛看向江羽画，她嘴边的酱汁和把面挑起来再卷住吃的样子，让她看起来真像个贪吃的小孩儿，他忍不住笑了，挑了点儿面放进嘴里，果然很好吃，只是不知道是面好吃，还是因为跟她在一起开心，这才吃什么都好吃。
“你吃口面，再吃口饼，特别棒！”说着，江羽画咬了一大口饼。
汤泽琛尝了尝，确实不错。
江羽画只顾大口吃饭，没发现汤泽琛一直在看着她笑……
和汤泽琛约好汇合的时间和地点，江羽画就去找王雨的父亲了。
汤泽琛没有文件可取，只能开着车在附近瞎逛。转了几圈，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在约好的地方等江羽画。
远远看到江羽画向自己的车走来，汤泽琛忍不住嘴角上扬，想象着他待会儿表白后她会是什么反应，不管是什么反应，起码得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思。
“怎么样？顺利吗？”汤泽琛问。
“还行，我觉得我应该是把他说服了！”
看出汤泽琛的疑惑，江羽画解释：“这个爸爸呢，教育孩子的方式比较简单粗暴，脾气上来了还会上手，其实他肯定是很爱这个孩子的，就是不知道怎么跟孩子交流。”
“哦，那你是怎么说服他的呢？”汤泽琛弯唇，想知道江羽画又出了什么“奇招怪招”。
“当然就先给他讲道理喽，然后嘛。”江羽画笑道：“我就把我准备的材料给他看。”
“什么材料？”汤泽琛转头看江羽画，发现她脸上虽然挂着笑，眼神却有些暗淡。
“材料分两部分，一半儿是长期被家暴的小孩最终走上极端的新闻报道，一半儿是怎么跟孩子友好相处的一些方法。”
“可以，当你的学生真幸福，你是个好老师。”见江羽画如此天真烂漫的举动，汤泽琛动容地说。
“哪有，只是尽本分嘛。”
江羽画突然想起原来有类似的事儿时，韩博总是会说自己管太多。叹了口气，价值观不合的人，还真是不要在一起的好，不然俩人都痛苦。
今天汤泽琛车里的音乐都是江羽画叫不上名字的钢琴曲，不过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很催眠。
江羽画昨晚为了给王雨爸爸准备“资料”，忙活了大半夜，今天又早早起来，上了直播大课，中午又跑老区，这会儿听着“催眠曲”，车里又特别暖和，直困得她眼皮打架，眼睛睁都睁不开了。
汤泽琛决定等这首曲子放完他就开始说正事儿。
音乐完结，下一首曲子又缓缓响起。
鼓起勇气，汤泽琛深呼吸，不敢看江羽画，索性看着前面说：“羽画，其实我……咱们小时候，你到我家的时候，就是那次我在房间你爬树到二楼翻进我房间的时候……我……”
汤泽琛有些语无伦次了，怎么回事？明明已经练习了好多遍的。
稳了稳情绪，他继续说：“我，我真的，从来没有过那种感觉，跟你在一起，我觉得我的生命就像是被照亮了一样……”
汤泽琛依旧不敢看江羽画，他直视前方，手心在冒汗。
“后来你回家了，我也去首都上高中了，咱们没了联系，但我一直在找你……”
有红绿灯，汤泽琛停下了车，趁机扭头看江羽画，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
出乎意料的、始料不及的、毫无准备的，他看到，江羽画微微歪着头，闭着眼睛，嘴唇因为仰头轻张着，她呼吸均匀，两个脸颊泛着红晕，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上落下细密的碎影，嗯，她睡着了。
汤泽琛苦笑，不是吧，鼓起勇气说出的话，没听到？又一次没表成白？
不过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他拿出手机，调成静音，打开相机，把摄像头调成前置模式，找好角度，扬起唇角，给自己和江羽画来了张合照……
周五下午七时，洛市高铁站。冷风呼呼地吹，人流量却不小。
等在出站口的蒋一鸣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穿着长款黑大衣的汤泽琛，没办法，气质和颜值都太出众。蒋一鸣大力地挥了挥手。
汤泽琛也抬了下手，示意一鸣他已经看到他了。
周二到周五，汤泽琛一直在上海出差，一起陪同的是公司的几个副总，蒋一鸣没去。
“汤总。”蒋一鸣接过了汤泽琛的包，带他坐进公司派来的车里。
一坐进车里，蒋一鸣发现自家BOSS的脸色不太好，难道是公司的项目进展不顺？
“汤总，咱们这次的项目已经敲定，接下来是不是该派专人去对接了？”和汤泽琛一起坐后座的公司吴副总说道。
“安排下去吧。”汤泽琛道。
项目已经敲定？那BOSS为什么烦心呢？蒋一鸣不太明白，转念一想，估计只能是和感情的上事有关了，上次BOSS问自己如果他对某个女孩表白那个女孩是否会答应，难道是表白被拒了……
然而，真实的情况不是表白被拒，而是压根儿就没机会表白！
周一那天中午江羽画坐在车上睡着了，汤泽琛说心里话的时候她没听到，汤泽琛不怪她，可后来汤泽琛去出差，周二那天汤泽琛发微信给江羽画，她竟然没回！
在汤泽琛看来更为过分的是，在王安然发的朋友圈里，晒了一张她和江羽画的默契聊天记录，时间是在他给江羽画发微信之后。
也就是说，江羽画有时间回王安然微信，没有空回自己的？
最大可能的情况就是：江羽画收到微信的时候忙，然后忙完就给忘了……
对，忘了。
自己就是那个在她心里不重要的人。
汤泽琛得出以上结论，眉头皱得那叫一个让蒋一鸣心惊，周围气压太低，蒋一鸣假装在看文件，一句话不说。
“你和折桂公考的江羽画联系一下，问她明天有没有空，安排下上课时间。”汤泽琛声音低沉。
“汤总，您要不还是歇歇吧，今天刚回来。”蒋一鸣深深敬佩汤泽琛“敏而好学”的精神。
“今晚睡一觉就好了。”即使汤泽琛有点儿郁闷，但还是想见江羽画。
“好的，哎，对了，汤总，江羽画今天估计来不了。”蒋一鸣说。
汤泽琛本来是背对着蒋一鸣的，听他这么说，一下子转过身来。
“她和我女朋友一个公司的，她们公司明后两天组织团建呢，去栾县的滑雪场，安然跟我说的。”蒋一鸣解释。
“去滑雪？”
“对！”
汤泽琛眉心又拧了起来，侧头看着窗外，薄唇紧抿着。
蒋一鸣缓缓坐直了身子，不和BOSS对视。
“我记得。”汤泽琛看向蒋一鸣，缓缓开口，“你前几天刚发了朋友圈，你说这种天气，适合滑雪和泡温泉。”
“汤总您记性真好，我好像……确实发过。”蒋一鸣强笑，“那次正好和女朋友一起吃饭，她提到这个话题，我就发了。”
说完这话，看到眉心蹙了一下的BOSS，蒋一鸣真想给自己两巴掌。怎么在工作狂BOSS面前提玩乐，再说，自己刚才竟然当着恋情不顺的BOSS的面提“女朋友”三个字。
蒋一鸣不敢和BOSS对视了，只敢用余光忐忑地观察BOSS的一举一动，心里疯狂地想着怎么挽回局面。然而，不可思议的事儿发生了，只听邻座的BOSS缓缓道：“你说的没错，这种天气，滑雪泡温泉确实在合适不过了。”
what？在合适不过？BOSS赞同？
不对，BOSS到底是在赞同还是在正话反说啊？蒋一鸣正想再问问呢，只听BOSS又来了一句：“咱们也去吧！”
蒋一鸣震惊得无以复加，对此他可太吃惊了，从没听BOSS说过他要出去玩，成天都是沉迷工作。
“好久没去过了，你一提，突然想去放松一下。”汤泽琛补充。
“汤总您是真想去吗？还是……”蒋一鸣想再次确认。
“还是什么？真想去啊。明天也没什么太重要的事儿。”
“那可太好了，汤总您难得放松一下。”
“就去你女朋友去的那里吧，周末呢，你们还能见个面。”
“汤总您真是神仙领导啊，太感动了我。以后一定加倍努力工作。”蒋一鸣心里开心到飞起，一副“老奴谢恩”似的真情告白后，决定先不和安然说，明天突然出现给她个惊喜。
汤泽琛看向窗外，笑得讳莫如深。
因为是周末，再加上刚入冬，大家的新鲜劲儿高，滑雪场的人很多。
“哇，汤总，不是我拍您马屁，您穿这一身可真帅！”蒋一鸣笑得像是见到了喜欢很久的明星。
今天的滑雪服是汤泽琛昨晚特意到商场选购了很久才挑出来的，上衣是烟灰色，裤子是黑色，衣服版型很好，再加上他的好身材和高颜值，确实帅。
蒋一鸣已经看到滑雪场上有好几个女生都在偷看自家BOSS，有的还和同伴窃窃私语呢，不过这不稀奇，自己一个男的都忍不住想看帅帅的BOSS呢。
这会儿，他不禁又开始好奇BOSS暗恋的女孩到底是何方神圣了，心想到底是哪个女生这么有福。
“一鸣，把滑板给我吧。”汤泽琛从蒋一鸣手里接过了滑雪板。
他们两个拿着装备到滑道上，看了半天都没找到王安然她们。蒋一鸣一心想给安然惊喜，不想给她打电话，所以坚持要再找找。
汤泽琛也没反驳他，因为他也想给江羽画惊喜，想知道江羽画突然看到自己会是什么表情。环顾周围，人们大都戴着帽子眼镜，还真不好找。
“哥哥。”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汤泽琛循声看去。
竟是陈薇，她身后跟着陈枫和他的未婚妻魏洁。
“陈总好。”蒋一鸣跟陈枫打招呼，又微笑着对魏洁和陈薇点了下头。
“你怎么来了？”汤泽琛对着陈枫问，看都没看陈薇。
“怎么，只能你来不能我们来啊！”陈枫昂着下巴，笑着说。
汤泽琛又看了陈枫身边的魏洁一眼，用眼神询问陈枫的解除婚约大计实施得怎么样了。
陈枫回了汤泽琛个“等会跟你说”的眼神。
“哥哥，好巧啊，在这儿也能碰到你。”陈薇笑得很甜。
巧？肯定是妈妈把自己来滑雪的事儿透露给陈薇的，汤泽琛想。
的确，昨晚汤泽琛妈妈让他周六回家吃饭，汤泽琛说自己要去滑雪不能回去。妈妈转头就把这事儿告诉了陈薇，还让陈薇也去滑雪场。
陈薇怎么会错过这种机会，当即叫上哥哥和准嫂子，一起到了栾县。陈枫想借机跟魏洁谈谈，也同意了过来。
“哥哥，你们住哪里啊？”陈薇又甜甜地问。
“我们还没定酒店呢，我这正要……”蒋一鸣还没说完，手里就被汤泽琛塞了他的滑雪板。
“我去下洗手间。”汤泽琛扭头就走。
陈薇脸上讪讪的，魏洁看到陈薇的样子，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她之所以同意和陈枫订婚，除了陈家家底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听说陈薇要和汤家定亲。
其实她父母最先看上的女婿就是汤泽琛，奈何汤泽琛对她不感兴趣，她这才开始考虑陈家。以为嫁到了陈家，也就是变相和汤家结了亲戚。
可这会儿看到汤泽琛对陈薇的态度，魏洁非常疑惑汤家和陈家到底会不会定亲。
汤泽琛郁闷地坐在滑雪场为游客们准备的休息场地。山里冷，凉风吹得他脸颊红红的。他右手边是一排低房子，都是饭店、便利店、纪念品售卖处这些地方，左手边稍远一点是坐缆车的地方，排队排了不少人。
环顾四周，汤泽琛想着要不要让蒋一鸣给王安然打个电话，那样他就能知道江羽画具体在哪儿了。
她不会因为有事耽误了没来吧？汤泽琛的心忽然就急躁起来。
正担心着，一抹熟悉的淡黄色在汤泽琛眼里一闪而过，他看到了一个戴着淡黄色帽子的女孩正在和她旁边的女孩说笑，估计是说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儿，女孩笑得前俯后仰，即使隔着这么远，也能看到她露出的贝齿，也能轻易地被她感染。
仿佛布满乌云难以辨别方向的海面上突然闪出一道耀眼的阳光，汤泽琛心里积郁的所有不快一下子就消失殆尽了，他赶紧盯住那个戴黄帽子的女孩，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自己眨了眼睛就会看不到她了。他小心翼翼地、慢慢地往她身边走，同时拿出手机拨通了蒋一鸣的电话……
蒋一鸣拍一下王安然的右肩，然后迅速躲到左边。
王安然先向右扭头，那边的人正低头看手机，再向左边看，蒋一鸣正一脸微笑地看着她。
“哇，一鸣？你怎么来了？”安然惊喜地叫道。
江羽画也回头看，只见蒋一鸣和安然俩人兴奋地抱在一起。
然后一鸣旁边竟站着穿着滑雪服的汤泽琛，此时他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他的唇角翘得很高，额前的刘海儿被风吹起，露出好看的发际线。
“汤总？一鸣？你们怎么来了？”江羽画也很意外。
“汤总去出差了几天，想放松一下，就过来了。”一鸣笑着解释，目光不离安然。
“哦哦，汤总您这昨天刚回来的吧！”江羽画客气地问。
“嗯。”汤泽琛点了点头。
“出来玩玩挺好，放松一下。”
汤泽琛又是“嗯”了一声。他不是不说话，纯粹是因为见到江羽画太激动不知道说什么了。他自己都奇怪，自己怎么变得不像自己了，从前，不论再大的场面，他都没这么紧张过。此时，他就处在想看她又不好意思一直看她、想跟她说话又碍于周围人太多不好意思跟她说的状态。
“Hello，安然，羽画，你们也是准备去坐缆车吗？”江羽画公司的几个同事走了过来。
“应该等会去吧，我男朋友来了。”王安然挽着蒋一鸣的胳膊，跟大家介绍。
蒋一鸣和他们互相打了个招呼，由于汤泽琛跟蒋一鸣一起站着，有人询问他是谁，蒋一鸣知道自家BOSS不喜欢被迫社交，正想着怎么糊弄过去呢，没想到BOSS竟然自报家门说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蒋一鸣：？？
“哇，您就是汤氏集团的汤总啊，久闻大名啊。”
“汤氏集团好单位啊！”
“汤总您好，这是我的名片。”
“汤总您真是没有一点架子哎。”
“汤总跟我们一起坐缆车吧。”
…………
同事们七嘴八舌地说，汤泽琛都耐心地一一回复。
“汤总，刚才吴总来电话。”蒋一鸣知道BOSS不喜欢这种场合，赶紧转移话题。
“让他直接给周老师打吧。”汤泽琛打断他，又和江羽画公司的同事们聊了起来。
蒋一鸣：？？
“对了，大家是不是要去坐缆车啊？今天正好碰到了，我请客。”汤泽琛兴致勃勃地说。
一阵欢呼声。
蒋一鸣：？？
汤氏集团在这个滑雪场有股份，蒋一鸣和这儿的负责人沟通以后，他们直接走了VIP通道。
排队的通道很窄，蒋一鸣站在汤泽琛的身边，江羽画站在王安然的身边，安然挽着蒋一鸣的胳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江羽画就只能时不时地和身旁的汤泽琛尬聊两句。
“汤总会滑雪吗？”江羽画问。
“会一点，也不是太熟练。你呢？”
“哈哈，我还真不会，所以选择先来坐索道，会滑的同事们都去滑道了。”
“嗯，这里索道的风景应该不错。”汤泽琛故作镇定地掩盖心里的激动，因为他看到坐索道都是两两一个座椅，蒋一鸣肯定和王安然坐一起，那以自己目前站的位置，岂不是可以和江羽画一起坐？
“不错吗？”江羽画小声咕哝，她看看两边光秃秃的山，没下雪，山上只是一片片棕黄色的土色，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不错的。
周围人声有点吵，汤泽琛没听清江羽画说什么，只一心想着坐索道的事儿。
果然，轮到江羽画他们的时候，安然趴在江羽画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就和一鸣一起坐上了一个座位。
索道是自动匀速运行的，前边的人坐好后，工作人员就会提醒后面的人赶紧上来。江羽画本来还准备和其他同事一起坐，可汤泽琛却却招手让她赶紧上来，工作人员也提醒她上来，她就只好坐到了汤泽琛旁边。
两人就这样坐到了一起，索道缓缓前进。
“羽画，帮我拍一下照。”王安然回头喊着，然后开始做各种动作，有和蒋一鸣一起比心的，有比V的，还有扭头笑的。
江羽画十分耐心地帮她拍。
“刚才一鸣女朋友给你说了什么？”汤泽琛好奇。
安然说的是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在冬天一起坐索道的话，就能白头到老，所以她想和蒋一鸣一起坐。
但江羽画觉得把这话说给汤泽琛这个大总裁有点尴尬，而且现在他们两个单身男女一起坐。
于是江羽画道：“她说让我给她拍照呢，对了汤总，你看索道这么高，你怕不怕啊！”
江羽画一脸坏笑。
汤泽琛想起小时候江羽画去他家那次，在假装离家出走的那几天，他们俩在洛市到处玩。汤泽琛带江羽画去了一个公园，公园里可以划船。两人穿上救生衣坐在船上，江羽画就问汤泽琛怕不怕，还各种吓唬汤泽琛说水里有水怪，谁知一条鱼突然蹦出水面，江羽画一下子吓得躲在汤泽琛怀里……
想到这事儿，汤泽琛笑了。
“嗯？汤总笑什么？”
“没什么。”
“肯定有什么的。”江羽画想知道。
“听说索道因为离地面比较远，半空中总是会飘着一些山里的看不见的东西，所以呢，你怕不怕？”汤泽琛突然想逗逗江羽画。
“山里的看不见的东西？哦，所以汤总是让我怕氧气呢？还是氢气呢？还是负氧离子呢？”
两人都笑了。
汤泽琛看江羽画的脸颊泛粉，淡黄色的帽子更显得她皮肤白皙、笑靥如花，心里想表白的念头忽然间又冒了出来，好像在坐索道的时候表白，以后回忆起来的时候，还挺浪漫的嘛。
时不我待，汤泽琛开了口：“江羽画，其实我，就是咱们小时候，你去我家的时候……”
江羽画听汤泽琛突然说起小时候，瞪大眼睛听着。
“我爸妈吵架，我把自己关在房间，然后你翻进我的房间给我送吃的，还帮我假装离家出走，教我要让自己变得强大，我都特别感谢。”有了前几次的“经验”，他这会儿说起来的时候，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
听到他这么说，江羽画心里倒是一紧，但是确实不太有印象了。
“你真的改变了我很多。”
江羽画只能尴尬地笑着，心想：我有那么厉害吗？
“对我而言，你真的就像阳光一样照亮了我。”
“汤总，其实我应该谢谢你才是，要不是你家，我爸妈他们也不能在洛市立足，我们家也不容易有现在的好日子呢。”
江羽画不知道汤泽琛为什么突然感谢自己，明明是她们家包括她自己受了他们家的恩惠才对啊。
“羽画，其实……”
“安然！江羽画！”
有人叫江羽画和安然的名字。原来是索道对向来的江羽画的同事们。
江羽画挥手打招呼，隔空喊话。
汤泽琛准备等着她说完他再继续表白，但他实在没想到她的同事这么多，对向来的人像是集体来坐索道似的，一连差不多十个座位都是江羽画他们公司的人，而他们这个方向的同事也有小十个，于是两边的人就像两列慢速前行的火车交汇似的，等他们所有人打完招呼，索道到站了。
到站了。
本想在范羽画面前“表现”一下才请她的同事坐缆车的汤泽琛现在郁闷至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