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不知道,何时起,这侯府的权势已凌驾于王法之上了?”
江忆秋虚弱的倚靠于床畔,两个侍女一前一后的站在江忆秋面前,其中一人手执锋利匕首,态势咄咄逼人,尽显胁迫之意。
“区区王法,于我侯府而言不过尔尔!我家姑娘在侯府那便是于王法之上的!姑娘所欲皆所得?反观你!即便身为嫡女又如何?还不是被我家姑娘踩在足下?”
侍女见江忆秋不为所动,二人交换一记眼神,手执匕首和瓷碗,便欲行强行放血之事。
江忆秋试图反抗,陡得听闻院中步伐嘈杂,她立马放弃了挣扎。
匕首寒光一闪,轻易在她掌心划开了一道殷红的血痕……
嗒嗒嗒……鲜血如细雨般滴滴答答落入碗中,节奏清脆而沉重。
砰!一声巨响,房门被猛然踹开,仿佛携雷霆万钧之势,重重撞在了墙上。
惊得屋内的几人皆是一颤!转身之际,只见守门小厮被挤至一旁,狼狈跌倒,场面一片混乱……
江逸带着大夫疾步闯入,目睹此景,眸光瞬间阴沉如水,“堂堂侯府岂容尔等宵小肆意妄为!”
“啊……”侍女惊惧交加,手一颤匕首倾斜着压了下来,深深的嵌入江忆秋细嫩肌肤之中!
“唔……”江忆秋痛哼一声,身子微倾,撞上了床沿。
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添几分死灰,额头冷汗涔涔,如露珠般晶莹却饱含苦楚。
“小妹!”江逸见状,怒火中烧!
他铁青着脸,三步并作两步蹿了上来,一脚踹开了那侍女,紧紧揽住了几近昏厥的江忆秋,急切大喊:“大夫!快!”
大夫脸如菜色,急匆匆的奔上前来,一刻不停的为江忆秋细心包扎。
侯府这位大姑娘身子骨可不是一般的弱,本就深受剧毒侵扰,竟还遭此割血之难!
此情此景……简直叫人无言以对!
大夫心中五味杂陈,侯府是再也来不得了,不仅捞不到半分好处,只怕还会无端遭责。
更何况,时至今日!他从未听闻药王谷有新炼制成功药奴的传闻!
市井传言简直无稽之谈,可空穴岂能来风?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大姑娘她中毒颇深,怎可能是药奴?
药奴之血能救人,可大姑娘的血可是剧毒啊!你们是想毒死谁?”
大夫皱着眉,眼底满是愠怒之色。
“究竟是谁散布的谣言?竟说小妹是药奴!”
江逸此刻已怒不可揭!江忆秋纵然有万般不好,也容不得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下人欺辱!
何况,关于药奴的传言已闹得满城风雨,若是真让这些人取了江忆秋的血,那侯府的罪名岂不就是板上钉钉?
有些事可做,却绝不是这般!
“说!究竟是谁传出的谣言!你们今日答不上来就都别活了!”江逸厉声质问。
侍女吓得浑身颤抖,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颤声道:“是、是表、表姑娘……”
她们本就是苏半夕的爪牙,行事自然得她点头才敢妄动。
另一个侍女心思活络,见情况不妙,连忙将江夫人给搬了出来,她匍匐在地上小声道:
“可是、可是割血这事情是经过的夫人应允的,奴婢、奴婢也只是奉命行事!”
江逸面色铁青,怒喝道:“放肆!夕儿和侯府当家主母的名声岂容你等污蔑?拖出去!杖责二十!”
江忆秋靠在江逸结实的胸膛上,脑袋低垂,耳畔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乃至鼻间都萦绕着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气息。
她略微柔软下来的心,在听到江逸的话后瞬间冷却。
每次都是这样,无论苏半夕做什么,他都会第一时间维护她!
江忆秋不止一次提醒自己,这是她亲大哥,是她血脉相连的亲兄长!
然而,前世的阴影却一次又一次的在她脑海中浮现……
“小妹,夕儿向来温顺乖巧,断不会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大哥定会查明真相。
在此之前,你与夕儿之间万万不可再生了嫌隙。”
江逸凝视着江忆秋仍旧涓涓渗血的手掌,眼底划过一抹戾气,宛如暗夜中的流行,转瞬即逝。
心中泛起层层涟漪的同时,不免也生出了几分怨怼。
昔日一片祥和的侯府,自江忆秋归来之后,便如秋风扫落叶般一片狼藉。
倘若此事不能妥善处理,侯府百年声誉恐将付诸东流化为乌有。
江忆秋眼眸低垂,眼底的嘲讽汹涌着将她湮灭。
她暗自冷笑!果然……一切都是为了那苏半夕!
“大哥,方才那两个侍女言之凿凿,是苏半夕在背后指使,大哥竟充耳不闻吗?”
江忆秋眼尾泛起了一片绯红,泪光闪烁,欲坠未坠。
与她那苍白如纸的脸色相映更显楚楚可怜,令人心生怜悯,难以对她开口责备。
江逸轻抿薄唇,轻揽着江忆秋的肩膀,两人靠坐在床沿边,空气中弥漫着一丝难以名状的紧张与压抑。
江逸的神色凝重,眉头紧锁,仿佛肩负千斤重担步履维艰。
他的略显烦躁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不远处跪着的两个侍女,她们低垂着头颅,身体微微颤抖,恐惧如影随形,似是畏惧着即将到来的惩罚。
江逸的眼底闪烁着复杂的光芒,那是愤怒与忧虑交织的火花。
既是对侍女失职的愤慨,也是对家族和谐的深切忧虑。
“小妹,你放心!我会去找夕儿问个水落石出。”
江逸的声音低沉而坚定,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
江忆秋与苏半夕虽为姐妹,却因种种误会而心生嫌隙,渐行渐远。
如今苏半夕更是寄住在江家,若此事处理不当,不仅姐妹情谊荡然无存,更会让整个江家陷入无尽的尴尬与纷争之中。
江逸不愿看到这般局面,他始终认为,家族和睦与表面和平乃维系家族繁荣的基石。
经历过前世,江忆秋对江逸的了解颇深。
她看着江逸此刻的表情,心中五味杂陈。
那熟悉的眼神,仿佛又在告诉她,江逸要用他那惯用的手法,试图将这场风波轻轻揭过,用表面的平静掩盖内里的波澜。
但江忆秋知道,这次不同于往常,此事可高高拿起,但绝不能轻轻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