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肯定会在这里？”许晋川轻声问道。
“因为我是警察啊。”洪夏凌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虽然我很喜欢这个小姑娘，但并不会因为同情就失去了作为一个警察的判断力。郭钰瑜她是个非常小心谨慎的人，这样的人是不会轻易就把凶器扔掉。她一定会放在自己身边，这样才安心。我们搜过她家，没有发现凶器。那就只能说明凶器她一定随身带着。”
“她也可能放在学校或者说是放在阿姨家里，随身带刀就不怕人发现吗？”许晋川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洪夏凌如此笃定。
洪夏凌摇了摇头，“你不了解郭钰瑜。像她这种小心多疑的人，首先是不会放在学校这种公共场所增加风险的。而且，她的阿姨一看就是老实巴交的农村妇女，她也不相信她。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都不会想到凶手随身携带凶器。而且，她对自己那么自信，更不会想到我们已经在怀疑她。我们这个地方又没有地铁会检查，所以她可以很方便从容地带着凶器而不被人发现。”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她的？我和林惠真讲给你听的时候，你很快就反应过来，说明你之前一定对她就有怀疑。”许晋川靠在柱子上，把风衣又往里拢了一点。
洪夏凌捋了捋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望着天上的圆月，叹了一口气，“她啊，还是太过心急。一看我们把孟津放了出来，为了逼迫我们就想出了自杀这个办法。但这还是太过于幼稚，真正一心寻死的人不是她这个状态。”
“所以你就瞒着林惠真，拉着我要来偷刀？”夜晚的风实在是太大了，吹得许晋川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往里又站了一步。
此刻他们两人正站在医院大门口看着里面依旧忙碌着的医护人员。白天三人从医院回去之后，林惠真说要第二天去申请搜查令，然后就走了。洪夏凌当时没说什么，晚上一个电话就把许晋川叫到了医院门口。
“不瞒着她肯定要被她给破坏了。”洪夏凌瞪了他一眼，“还有，你说话能不能小声一点。郭钰瑜这个人精明得很，又搭上了戴志强。要是我们什么都没搜到，估计后天报纸的头条就是‘警察不作为，诬陷受害者女儿强行结案’了。那王老头到时候能放过咱俩？”
“但是偷凶器这波骚操作也就你能想出来吧，这似乎不太符合我们作为人民警察的形象。”许晋川摸着自己的下巴，故作深沉地说道，实际上内心早已经热血沸腾了。
洪夏凌对他这心口不一的假正经嗤之以鼻，“得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什么会被调到这里来。殴打嫌疑人，暴力执法难道就不损害人民警察的形象吗？”
“嘿嘿嘿，这不是迫于无奈吗？他要打我，我总不能坐着让他打吧。要是人民警察坐着被嫌疑人暴打这才是丢人吧。”许晋川嘿嘿一笑，给自己辩驳。
洪夏凌翻了个白眼，对他这种把黑的说成白的不要脸行径表示不屑，“好了好了，不跟你说废话了。我们抓紧时间，你去把小姑娘给我弄出来，我进去里面偷包。”
“你终于意识到本帅哥的魅力了。对付这种小姑娘对我来说真是不费吹灰之力。你就看着吧。”许晋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结果被洪夏凌一脚把他踹了进去。
许晋川走到郭钰瑜病房门口，敲了三下，然后听见里面传来郭钰瑜惊讶的声音，“谁啊？”
“是我，许晋川。”许晋川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让它听起来更加富有磁性。
沉默了一会儿，才听见郭钰瑜说请进。
许晋川打开门，发现房间里就郭钰瑜一个人，她平时随身携带的包还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你阿姨呢？”许晋川走到椅子旁，把包拎起来放到桌子上，趁机点亮了一下包的重量。
“我让她回去了。我已经没事了，她明天还要上班。”郭钰瑜脸上苍白，恬静地笑着。
“真是一个懂事的姑娘。”许晋川夸奖道，郭钰瑜羞涩地笑了。
“现在就你一个人来吗？”看到许晋川只身一人前来，郭钰瑜有些好奇，她原本以为洪夏凌也会来。
“恩，就我一个。”许晋川点点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现在是下班时间，她们没有来。我现在来呢，是想和你聊聊，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可以陪陪我？虽然作为警察这么说不合适，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答应我。”
不得不说，许晋川的长相是生得极好。拜他那个曾是舞蹈演员的母亲所赐，他的眼睛明亮有神，专注看人的时候仿佛要把人给吸进去般魅惑。这使他在女人之中从未失手过。再加上他本身长得高大挺拔，和那些高高瘦瘦的小白脸不同，他更多的是一种阳光俊朗的感觉。
“好。”郭钰瑜到底还是涉世未深，处在青春期的小姑娘谁能抵挡得住许晋川的这番攻势，犹豫地答应了。
听到郭钰瑜同意了，许晋川惊喜地站起身，“这个地方不太好。我刚才来的时候看见医院食堂里有几个沙发，我们去那里吧。”
“这……”郭钰瑜看了一眼自己的书包，犹豫地说道。
“书包要我给你带下去吗？”许晋川以退为进，故意说道。
“不用了，不用了。”郭钰瑜听到许晋川这么说，赶紧下了床。不管怎么说，连下去聊个天都要带包太奇怪，这样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只是下去一会儿，不会出事的。郭钰瑜安慰自己，跟着许晋川走了出去。
看到两人走远，等了很久早就按捺不住的洪夏凌赶紧走了进去。她戴上了手套，仿佛是一个专业的盗贼一般。她先是仔细地搜查了一番病房，毫无收获。然后就把目光放到了郭钰瑜一直随身携带的书包上。
这个书包她有印象。虽然这个包看起来很普通，但是郭钰瑜每次见她都会带着这个包。她几乎可以肯定，凶器如果要藏一定会藏在这里包里。
但是洪夏凌将书包翻了个底朝天，除了几本书什么都没有发现。
难道是我搞错了？洪夏凌皱着眉头仔细地想着每一次见到郭钰瑜时的所有细节，不敢漏过一丝一毫。突然，她的视线被床头一样东西给吸引住了，她走了过去，打开了那样东西。
在沙发座上，郭钰瑜被许晋川哄得乐开了花。许晋川使足了浑身解数想要让她开心，讲了自己在学生时代的种种糗事，把郭钰瑜哄得笑得停不下来。正当他以为可以就这么撑过去的时候，郭钰瑜突然正色道。
“师兄，你今天就是来找我叙旧的吗？如果这样的话，请原谅我身体有些不舒服，要先回去了。”
许晋川有些惊讶于她的反应，但还是很快调整了回来，“如果我说是的话，你就要回去了。那我还是告诉你实话吧。其实我今天来，是想问你一些事情。”
郭钰瑜的心里突然冒出了很不舒服的感觉，这种不详的预感上次出现的时候是郭彩林把她送给戴志强的时候。但是她还是强撑着让许晋川说完。
许晋川看着她倔强的眼神，叹了一口气，“你和戴志强是什么关系？”
“我……我不认识这个人。”郭钰瑜心里一惊，但是嘴上还是硬撑着不肯承认。
“我们已经知道了。你父亲郭彩林欠了他一大笔赌债，他就把你……送给了他。电脑硬盘里的那个文件我们已经破译。但是你放心，我们作为警察，是不会泄露任何东西的。”
“闭嘴！”郭钰瑜几乎是用吼的方式喊出了这句话，引来了周围人的侧目。
这是她第一次在公共场合失态，也是最后一次。她昂着头，红着眼眶，声音却柔和了下来，“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怎么能够让一个处在花季的少女去承认自己为了钱给一个老男人做情妇，更何况还是一个心比天高，把自尊看得比命高的少女。
许晋川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把纸巾推到她的面前。刚才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发现洪夏凌给自己发了一条短信。一切都该结束了。
等到郭钰瑜的心情平复下来，许晋川陪着她走回病房。在回病房的路上，许晋川不禁地想道，要是这条路能够再长一些就好了，这个少女就可以晚一些去承受那些痛苦。
郭钰瑜推开病房门，惊讶地看见洪夏凌坐在病床上。等她看清洪夏凌手中拿的那样东西时，更是脸变得煞白。
“你、你怎么来了？”尽管如此，她还是强装镇定地走了进去，眼睛却一直盯着那样东西。
“我来自然是为了找寻凶器。郭钰瑜，你还是老实交代你杀害郭彩林和李丽芬的事情吧。这样的话，法官可能会考虑你认罪态度良好给你减刑。我已经通知了林惠真，她很快就会赶过来。”
“洪警官，你别开玩笑了，我怎么会杀他们？”郭钰瑜强行挤出微笑，走到了洪夏凌身边。
“他们、他们是谁？他们不是你爸妈吗？胆小的凶手，通常不敢正视被害人，有的甚至连被害人的名字都不敢提起，只会用代词来代替。你说是吗？”洪夏凌直视着她，缓缓地举起自己手中的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