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咽气了？”我揉着惺忪的睡眼好不容易才从暖和的被窝里坐起来，嘴里嘟囔着把小姑姑的话重复了一遍，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冯婆婆啊，死了！”小姑姑说完这话，猛地将我的外套扔在我身上，估计是想让我赶紧清醒过来。
我这下子才明白她在说什么，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下来，踩着鞋就往外走，边走边不可置信地问她道：“怎么会死了呢？昨天半夜她还跟我聊天，说的可好了……”
可是当我说到这儿的时候，目光突然触及到躺在外屋地上的尸体，吓得猛地大叫了一声，来不及再反应什么，人已经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到了屋子的外面。
站在院子里，我满脑子都是冯婆婆那张面色灰白的脸，这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尸体，比我想象的可怕多了。
她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我虽然就看了那么一眼，可也知道她的无关样貌都没变。
可怎么就这么短短几个小时，气儿没了，人也没了呢？
这时候小姑姑自屋里走出来，瞪着眼睛问我，“楚星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昨天晚上就你跟冯婆婆两个人在这屋里，她怎么好端端地就没了？”
小姑姑不问还好，这么一问反倒是把我给问委屈了。
“我怎么会知道她怎么没了？她就让我在里屋睡觉，她说她在外面守着，那没的时候也没提前跟我打招呼，没准就是心梗、脑梗死了，这个岁数不是也有可能吗？”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声音都是在颤抖的。
在此之前，我明明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从不相信这个科学的世界上会有什么鬼神之说，可是当我看到冯婆婆已经没了的那一刻，我忽然开始动摇了心思，质疑了自己曾经的全部想法。
冯婆婆昨天晚上已经跟我说过，她要帮我挡劫，她活不过昨晚儿。
我当时真的以为她是在说什么神神道道骗人的话，哪知道会成真呢？
那要是这么看来，或许她说过的那些话，也不全都是骗人的？
也许昨天晚上真的是我有血光之灾，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想要来取我的命，可是因为昨夜来找我的时候看见冯婆婆拦在门口，就把她当成我的替身带走了？
想到这儿，我不由更加觉得毛骨悚然。
“小姑姑，那现在怎么办啊？我怎么越来越觉得这件事这么吓人呢？”我越想越觉得慌的不行，伸手拽着小姑姑的袖子怎么都不肯撒手。
小姑姑皱紧了眉头道：“早上我已经让你小姑夫去请大了帮忙操办白事了，冯婆婆无儿无女，这个岁数走了也没人会多想什么。倒是我想要问问你啊，昨天晚上她跟你交待过什么没有？我总觉得她走这事儿不是那么突然的，她可是把身上的旧衣服都换了下来，穿着自己做的寿衣走的。这不就是提前准备好了的吗？”
“寿衣？”说到这儿，我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冯婆婆从里屋出去的时候，伸手拿了个一早就准备好的包袱，我原本还猜测那里面装的是什么，现在想来就是小姑姑说的寿衣了。
看来，她是真的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的发生，只等昨天晚上时间一到，命丧黄泉。
我努力地在脑海里回忆着昨天晚上冯婆婆对我交待过的话，重新在脑子里组织好了语言才对小姑姑道：“冯婆婆说她这辈子在鬼身上赚了太多钱，替我挡昨天晚上的劫是为了让阎王爷准她再投胎。还说她昨晚上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也不用我念她的好，说让我以后敬畏着世上的鬼神就行。”
这些话，或许是冯婆婆对我唯一的交待了。
敬畏鬼神。
怎么会有人的临终遗言是这样奇怪的字句？
“算了，这些话你自己记住就行了，一会儿村子里的人都来了你可千万别提。没人知道你昨天晚上在冯婆婆这儿过了夜，你可千万别说漏嘴。一会儿忙完了，你跟我回家取身份证，今天晚上连夜就走。村里你也别带了，这阵风刮的不是时候。”
比起我现在惊恐无措的态度，小姑姑显然要冷静许多。
看着她这个样子，我都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
她不是昨天还不希望我离开吗？怎么冯婆婆一死，她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我心里的直觉越来越强烈，我总认为小姑姑瞒了我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可又是那种即使我问了也不会告诉我的事情。
她既然愿意让我离开，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我恨不得连夜就赶回B城去。
“好，我知道了，我下午就走。”
我正这么说着，无意间回头看了一眼冯婆婆家的房子。
可是这么一回头，我一眼便看到冯婆婆家的窗户上，引着一张人脸，那双眼睛会动，正盯着我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