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大海上漂流,那种感觉近乎绝望。眼里看见的只是无边无际的海水和无边无际的天空。
第二天我们下海,早晨我拖着疲惫和一脸快要成仙的黑眼圈出来的时候,看见我的人都被我吓了一跳。就这样我穿好紧身的泳衣,带好氧气、手电、匕首、对讲机,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海里。
在跳下渔船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快要睡着了。视线随着我们不断的向下而变得越发模糊不清,海里的鱼从我们身边游过,我们打开手电,虽然是德国货但实际照到的距离还是很有限,我们不得不放慢下降的速度。
当最前面的田园示意我们停下的时候,我看到他已经换了个姿势,趴在地上寻找着什么。田园用手指向一个方向,我们顺着他的手照去,看见不远处的黑暗明显要深了许多。我向他指了指,他点点头,当先向那片黑暗游了过去。黄三随后,我跟着黄三,我们前后顺序进入了那片现在想来不禁出了一身冷汗的洞穴,我很佩服自己当时是哪里来的勇气。
我们手中的手电在洞穴的黑暗中就像三只萤火虫般微弱,慢慢的向着洞穴深处游去。洞穴很大,我们身边不时能看见几只或一群的鱼游进游出,各种各样的鱼对我这个第一次潜海的人来说很是新鲜。黄三看出我的好奇,示意我集中注意力。
我跟着黄三向前,始终没有让他离开我的视线。游了大约十多分钟,黄三转过身来,示意我停下。此时我已经觉得筋疲力尽,恨不得找张床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总算能停下休息会了,我停在原地,看着黄三向下游去,手电照着他的身影有些模糊,但还能看到他和田园两人在地上摸来摸去,在找什么东西。我觉得气力缓和了一些就用手电照他们,示意我也下去帮忙。黄三冲我点点头,我游了下去,下到黄三的身边。我看到黄三向我比划要我在地面上找那种药丸。我向四周看了看,黑暗中看不清这个洞到底有多大,也看不出我们已经到了洞穴多深处。不过既然他们已经确定这里可能有药丸,那这里应该就是那个有很多孔洞的地方了。
我在黑暗中摸索,地上都是沙泥,一点一点将沙泥除开,发现还有厚厚的岩浆层。看着黄三的动作,我知道了他们只除开沙泥,在岩浆层上细细观看,用手抚摸,找感觉。我学着他们的动作在已经冻结的岩浆上抚摸,却没有任何感觉。这样做完全是碰运气的做法。我们被厚厚的岩浆层隔住,看不见地面,而我们的力气也消耗殆尽,黄三和田园比我好很多,他们时不时还会在岩浆上用匕首划几个口子,而我只能胡乱摸索。
我用手电照在地面上,却突然发现有个东西挡住了我的路线。我抬起头,看到了一个不算大的石棺,外观还算完好,横在我面前。我心想既然到了这里,我就该看看,这个曾经出现在我梦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我趴到这个石棺上,用手电一寸一寸的照在棺盖上,上面累积的石土很多,我费了半天力气才算清理了个大概。等我扶着棺盖用手电从上到下照了一遍我才发现,这棺盖上面有很多的石刻,密密麻麻,而且形状很不规则。我有些疑惑,我从来没梦见过这棺盖上还有这么多的花纹。
正思索间,感觉有人从后面拍我后背,我转过身,只见田园和黄三都游了过来,黄三向我示意我们上去。我点头,心道终于可以回去了。转身走之前,我又看了一眼那上面的纹路,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但终究不能在这里多待,赶紧返回船上才是关键。
出去的时候我们三人并在一起向外游,这次到是感觉没有进来的时候那么漫长,感觉之用了几分钟就游出了洞穴。就在我们离出口还有几米的时候,突然一大群鱼向着我们快速的游了过来。我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给冲散了。我被鱼群遮住了视线,看不见他们,我想呼喊一张嘴却发现自己头上还罩着头盔。没办法,我只好保持住身体不被鱼群带走,想着等鱼群过后再找他们。
鱼群像是发疯似的冲进了洞穴,速度很快。等我再次看清前方的时候却发现我的前方空无一人。黄三和田园刚才还在我前面带路现在却没了踪影。我不知所措,停在原地,想着如何才能找到他们。我的手忽然摸到了什么,对我还有对讲机,就在我的腰间,我掏出来才发现上面只有一个按钮和一个闪光的灯,按下按钮灯就会闪。我按了几遍什么作用都没有,心道下水之前怎么没人教我一下这东西怎么使用,现在抓瞎了。看来只有自己先上去然后让兰兰想办法联系他们了。
我这么想着自己努力向上游,就在我的氧气发出报警的时候我终于游出了水面,本想着抬眼就能看见渔船,却没有看见。我将头盔摘下来,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用手抹了把脸,四下望去,却并没有发现一艘船。
这下我彻底慌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船开走了。船老大不是抛锚了嘛,兰兰还在上面,难道是他们找到他们要的东西了就把我扔下自己走了。我无助的向四面八方望着,周围除了水还是水,什么都没有。而我只有随身的一个用完的氧气瓶一身潜水紧身衣和一把匕首。我大声呼喊:“有人嘛!救救我!救救我!”却没有任何回应,海上除了我一个人影都没有。我在水中扑腾了两下心里彻底慌了,这样下去我知道自己不会累死也会被饿死渴死,还有可能被即将到来的夜晚冻死。
当我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候,我的全身都已经被海水冻的麻木,我漂在海面上,眼看着天空,夜色将近,红色的霞光渐渐的淡去,消失在我的视线中,黑夜渐渐笼罩了我的全身。我感觉自己就像堕入了冰窖,凉意透过刺骨的海水渗进我的皮肤里。我会不会就这样毫无意义的死去。这样的死法我从没想过,在海上漂流的尸体,以前只在电影里看见过,没想到自己就要活生生的变成现实版了。
一束光突然照在我脸上,我闭上眼睛,强光下我感觉眼睛里流出了泪水。
“快!他好像还活着。快将他捞上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我意识模糊前传到了我的耳里,下一刻我没有了意识。
“你醒了?”又是模糊的女人声音。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是医院的天花板和一张关切的脸,准确的说是一张漂亮的脸。是个护士,在我床边记录着什么,不时的看看我的反应。我想试着起身,却被护士按在了床上,“你还不能动。”我想张开嘴却发现肌肉很生硬。
“你先别着急说话,你在海上被冻伤的不轻,现在要配合我们做恢复性治疗。”护士看着我的眼睛说道。我这时才发现即使我想动也压根动不了,全身上下都被纱布绑的严严实实。
我眼睛瞟着身上的纱布又看看护士,护士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说道:“你全身肌肉僵硬,需要慢慢恢复。每天会有人来给你上药,还会用冰块擦拭你全身。”我瞪大了眼睛看着护士,不敢相信自己怎么会病的这么严重。可终究护士在做完检查后就离开了,我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护士走后,屋里就显的格外清净。我环视四周,房间不大,但医疗设施齐全,墙上还有电视,看起来是个单间,这样的房间在医院里恐怕不会便宜。我注意到在我的床头柜上有一束鲜花,很显然是有人来过。
会是谁来过呢?我努力想着自己交往的人,除了客户以外平常的朋友也都是酒肉之色,而且除了黄三他们没人知道我出海了,更没人知道我在哪。想到此处我忽然一愣,这里是哪,哪家医院,我现在身在哪里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这样一直过了一周的时间,我脸上的肌肉渐渐恢复了,身上的纱布也撤去了很多,双腿逐渐有了感觉,双手能做简单的动作。这天护士照常来给我上药,我见到她们先是努力的笑了出来,看得出她们也是一脸欢喜的说道:“你这恢复的不错啊,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恢复的七七八八了,身体挺健壮的。”
“我…我,我也,也很高兴。”我用还不是很利索的话回答他们。接着我想起了心里的疑问,问道:“这,这里,是,是哪?”
“你问这家医院嘛?”护士说道,我点头,护士指着窗外说道:“这是上海医院。”
“那,那我,我是,怎么,来的这里?”
“你是被一辆救护车送来的,听说是转院来的。当时的大夫看了你的状况都不敢接诊,幸好你的朋友认识院长,最后还是院长亲自拍板把你留下的。”护士边说边熟练的帮我上药。
“这,这样啊。”我沉思着我没有朋友认识上海医院的院长,“那你,你知道送我,我来的那个,那个人的相貌嘛?”
“我没注意,当时很多人,和你一起来的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很漂亮,男的留着八字胡,很帅气,就是他找的院长。”
我心里一时竟没了主意,我的印象里我从没认识过八字胡的男人。黄三和田园也没有八字胡,而兰兰如果来的话守心应该不离她左右,而护士却没看见猫,看来救我的并非他们三人,但如果不是他们又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