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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听得懂

胡元康这会也不迟疑了,直接摇摇头道:“我不知道啊,您毕竟不是我们胡家人,评判标准肯定不一样。”

我这人对未知的事情很是好奇,反正我又没啥事,胡元康也只有守门的活计,我极为轻声地问道:“你们胡家入族学有什么标准呐?”

胡元康似是有些幽怨地看了我一眼,不知道是因为我戳中了他伤心处,还是问到了不该问的,他无奈地回道,“我们捉鬼世家的族学是传授族人如何捉鬼斩妖的,不是谁都能够学的,这跟人的资质与领悟能力有关。我们师兄弟三人资质不好,还好是习武的好材料,被师父收入门下,派遣到这里守着老祖。”

资质和领悟能力?是通灵吗,我撇撇嘴想了下,这些都离我太远了,还是认字好,一通百通!我不多问了,直接列出来常用的物件,催促着胡元康抓紧让他的师兄置办来,说不定今天我就能够学习了!

想着我挽着袖垂着长发手握毛笔挥洒着墨,写出漂亮难懂的字来,我心里就激动不已,望着夫君直哆嗦。

我掰着手凑到夫君身边,小声叨念着:“等我学会了写字,先给小八写信,他今年上私塾了能看懂的,让他像个小男子汉,护着小九点,不能再被老娘卖了。嗯,我会认字了要争取进胡家的族学,这样我是不是通灵了,就可以听到夫君说话了?”

夫君安静地站在我身边,嚯嚯地应着,跟真的明白我说什么似得。我也不在意,吃完饭巴巴地跟夫君站在院子口不远处等着,认字看书,似乎成为我知道一切,护着所有人的寄托。我稀里糊涂长到十二岁,面对迷茫未知的一切,头一次充满了斗志!

等了许久,胡元康又鬼鬼祟祟地露出头来,冲我示意下。

我立马明白带着夫君一路退到亭子边,胡元康才抱着东西走过来,笑道:“今天天晚了,有些仓促,这些东西你先用着,以后再添好的。”说着他一咬牙看看天色,大着胆地进入凉亭,将纸墨笔砚摆出来,还拿出两盏糊了纸的灯点上。

我看看自己刚洗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摸了下纸,滑腻的手感让我嘴角弯的更大,又碰了下书本,喜得只捧着手笑。

“反正晚上没有大事,我教你三字经吧,这是学堂里孩童启蒙的书籍,”胡元康拿出一本书,指着上面三个字说道。

“这个我会背,不过我不认识字,”我高兴地坐到他身边,声音急切地说道。

他望着我的眼睛一愣,随即笑着道:“既然你会背的话,我们就多学点,我给你将这里面的意思讲明白你理解了,一一对着字,你也学得快!”

我连连点头,很认真地听着,这三字经既然作为学堂启蒙的书籍,其意思很简单,我听了一遍就牢牢记住了,然后对照着字煞有其事地似念其实是背了一遍,但是简单的字我还是有了印象。

胡元康满意地点点头,将墨研磨上,毛笔轻轻一蘸仔细地在砚台边顺好,笔尖触到白皙的纸上缓缓地写着,边给我讲解着如何写字,每一笔看着都那么简单,组合在一起跟书上的相差无几,漂亮得紧。

我顿时信心满满,只觉得明天我就能去考上状元般,可是当我拿到笔写下一个歪歪扭扭的人时,愣在那里无法接受这打击,颤颤巍巍道:“我写的怎么那么难看啊?”

胡元康噗哧笑出来:“你也太心急了吧,练字是个慢工活,没有个几年是写不出来的。”说完他握着我的手,在纸上认认真真地写了个人,感觉到手腕上用力,我连连点头。

被忽略许久的夫君也终于想起来自己被忽略了,不耐烦地嚯嚯两声,胡元康身子一僵,连忙道:“我教完你一页了,你自己练着,那,我先去门外守着了。”说着,在我目瞪口呆中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了,这轻功太厉害了,我也想学!

皎洁的月亮已经出来了,夫君跃到我身边,用冰凉锋利的牙在我脖子上蹭了蹭,又凶狠狠地嚯嚯两声,颇显的烦躁。在我没想明白时,他嗖地跳到那个光滑的石头上,沐浴起月光来。

一种语言不通的无力感让我呆了会,只能将其发泄到练字上,还别说有事做这一晚上过得很快,到耳边再传来夫君嚯嚯声时,极远的巷子里也有鸡鸣声响起。我揉揉发涩的眼睛,笑着将一晚上的字摆出来,扯着夫君的袖子让他看。

“我昨天每个字都写了一百遍,看是不是漂亮多了呀?”我陶醉在自己写的大字上,越看越是满意,我又不用去考状元,背什么之乎者也的浪费时间,只是天天练字认字,相信我很快就能够将大部分字认全了。

我掩着嘴打了个哈欠,扯着夫君的衣袖就要往屋子里走,突然一个身影从池塘上闪过,夫君低低吼了声,直接跃起来冲那边飞去,我下意识地跟着他身后跑着,等气喘吁吁地寻到他时,睁大眼睛看着脖子上缠着我那条红色腰带冲我可怜唧唧直叫唤的黄大仙!

我讶异地用手指着那大仙,又看向拎着腰带另一端的夫君,心跳的那叫一个快啊,“完了完了,夫君你惹大事了,老爷爷老奶奶们都说惹谁都不能惹黄大仙啊,你,你快将它请走吧。”

黄大仙心比针尖小,你就是在地里不小心踩到它的尾巴,它都能够惦记一个月。我曾经就见过黄大仙作怪,那时候我才九岁,那年冬天雪下的很大,来走亲戚的舅舅和舅母晚上在我家留宿了。

晚上舅母猛地坐起身来,嘤嘤哭起来,舅母是个胆小的农村妇女,声音极为尖锐,可从来没这么娇柔的时候。舅舅当时吓得身上起了层汗,将全家人喊起来围着舅母。

老娘是个胆大的,直接厉声问道:“你是哪里人?”

那舅母一哆嗦,哭哭唱唱着,说自己是后山松林庙守门的,那地方我知道啊,后山是有片松林,林子里有村子里供奉的神位。神位只有三尺高,哪里需要守门,倒是附近有个隐秘的洞。我嘟囔的声音被老娘听见了,老娘冲我挥手让我去拣点柴火来烧烧。

我不大情愿地走到厨房,刚抱起一捆柴火,便见一个一尺高毛色发亮的大仙直直站在那里唧唧叫着,见了我后立即闭上嘴,一对黑亮的眼睛咕噜咕噜转着,冲我一呲牙立即窜走了。等我抱着柴火回屋的时候,舅母已经躺下来,第二天她竟不记得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这恐怕是我十二年来第一次见到诡异的事,现在想起舅母当时披头散发作怪的模样,后背就冒出细细密密的汗来,如今让我看着大仙冲我跟人似得作揖,乞求我放它离开,我嗖地躲在夫君身后。

夫君冲那黄大仙恶狠狠地嚯嚯两声,黄大仙不情不愿地掐着嗓子道:“小娘子,你家夫君说只要不解开红腰带,我就跑不了!”说完它又嘤嘤哭起来:“小娘子啊,我是迷路了不小心闯进来,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了我吧。”

那声音在这微微泛白的清晨冷得彻骨,让我似乎又回到了九岁的时候,我哪里还有心情管它可怜不可怜,只将脸埋入夫君的后背。

夫君一巴掌冲黄大仙挥去,拍得黄大仙呲牙咧嘴,才低声嚯嚯两声。夫君见我真的害怕,便将红腰带一收在黄大仙窜走后,抓着我的胳膊一跃进了房间。

我呼了口气,从夫君怀里退出来,仔细看着夫君,头一次觉得横在我们俩人间的黑色眼罩碍眼。我转到他身后踮起脚尖费劲地将其解开,待我再站到他面前时,那双金色的眸子似是有流光闪过,跟真能看见般。我知道僵尸是看不见的,只是靠着嗅觉和听觉。

我轻轻碰了碰夫君的眼角,见他眨了眨眼,长长微硬的睫毛扫过我的手心,痒痒的,“你的眼睛也不是那么吓人啊,”我嘟囔声,“跟太阳一样,好看!”

他又眨了眨眼睛,嚯嚯两声。

我轻抿着唇,刚才我以为黄大仙只会唧唧的叫唤,没想到它可以学人说话,更重要的是夫君真的能够听懂我说话!这真是太神奇了,“你竟然能够听懂我说话呀?”

夫君低垂着眸子,冲我歪着头半天才轻微地点点头嚯嚯两声。

我便冲着他傻乐半天,回我的是他嚯嚯不满声。

第二日我起来兴匆匆地跑到四娘面前,绘声绘色地将早晨发生的事说出来,“四娘,夫君他能听懂我说话,他还让黄大仙告诉我说只要系着红腰带,黄大仙就跑不了!而且后来我问夫君听懂我说话了不,他点头呢!”

四娘笑着耐心地听我说完,脸上颇为自豪道:“我们家老祖可不是你们听得吃人的僵尸,他比它们高一阶呢,这一阶很不容易越过去。听阿康说你开始认字了?等你学得差多了,让阿康给你寻几本书来,你就知道了。”

再多的话我就问不出来了,只能暗暗想着自己也要跟夫君一样勤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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