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车,铁柱就开始说昨天晚上的光辉事迹,好家伙那是见神杀神,见鬼杀鬼,一晚上赢了三十多万,愣是一把没输。
要不是他胆子小,以昨晚的手气,两百万那是妥妥的。
我一听,羡慕的直咽口水,两百万咱就不想了,三十万,够我娶五个花儿回家热炕头了。
我就说,狗子,你能借我六万块吗?
铁柱拍拍胸脯说,没问题,完事了,我再去大杀四方,赢他个几百万,明儿你要多少哥给多少。
然后,他歪着脑袋想了想道:“不是有句老话叫啥来着,‘什么富贵,不能忘记’,钱的事,狗爷我包了。”
我提醒了他一句,是苟富贵,勿相忘。
铁柱嘿嘿一笑:要不说,你上了一年大学呢,文化人啊!
下了出租车,站在帝皇山庄门口,我眼睛都直了。
帝皇山庄有六层,酒吧、KTV一应俱全,门口左右两排服务员都是美人儿,一水旗袍,叉开的都能看到裤衩了。
还没进去,只扫了这么两眼,我已经硬的跟石头似的。
妈的,你说丝袜这玩意是谁发明的,往女人腿上一套,跟虫子爬似的挠人心窝子的痒。
有机会了,也给花儿送两条,她穿着肯定特美。
铁柱整了整西装,得瑟道:“亮子,没来过吧,这可是咱们市里最好的娱乐城,里面的姑娘各种款式应有尽有,只要有钱,随便你玩。”
我吞了口唾沫,不敢挪动脚步,小声的问道:“这一晚上,得多少钱?”
铁柱如数家珍,把自己在赌场听到的说了出来,“瞧你就是个土包子,这么跟你说吧,一次就得上千,包夜三千起。”
我一听吐了吐舌头,这些娘们那玩意是镶钻了,咋这么贵呢?
铁柱勾住我的肩膀,嘿嘿笑道:“看你那没出息的样,你哥有钱,走,今儿给你这小处男开个光。”
说完,他贱里吧唧的抖着肩膀往里走。
刚走了没几步,一辆黑色的中巴车,横里杀出,擦着我俩停了下来。
车上跳下来几个黝黑的夹克矮个子,左右夹住了铁柱。
“你,你们想干嘛?”铁柱吓的嘴角的雪茄都掉了,惶恐的大叫道。
这些人脖子上有纹身,杀气腾腾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
我估摸着铁柱是惹着狠岔了,很没义气的躲到了一边。
没办法,谁让咱是小人物呢,铁柱又不是我儿子,我干嘛要跟着他受灾。
为首的一个人操着蹩脚的本地话问副驾驶坐着的那人:“东哥,是这小子吗?”
那人摁下车窗,带着一副墨镜,看不清脸,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那几人互相望了一眼,两人拽住铁柱的脖子,一人揪着他的头发,为首的那人摸出把匕首,照着铁柱的喉咙,哧啦,一划拉!
那架势就跟农村杀鸡似的!连眼都没眨一下。
铁柱捂着脖子跪了下去,鲜血像喷泉一样,从指缝中往外冒。
他已经说不出话来,喉咙间发出咕噜的闷声,双眼睁的滚圆,惶恐地盯着我,像是在求我救他。
人生第一次目睹杀人!
死亡的恐惧如尖刀一般刺入了我的心脏,我疼的胃部痉挛,蹲在地上大吐特吐了起来。
我以为只有怀孕会吐,没想到人怕到了极致,也会吐!
“艹尼玛逼的,敢拿死人钱在东哥的场子玩邪的,找死!”
那人一脚踢翻铁柱,冲他脸上吐了口痰,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钱,洒在他身上,一行人扬长而去。
待他们都离开了,我才敢靠近铁柱,本以为满地撒的是毛爷爷大钞,谁成想,竟是一地花花绿绿的冥币。
不一会警车就到了,我被拉去警局做笔录,因为涉及到人命案,我被拘留了。
在警局的时候,我跟人要了包烟,躲在厕所抽闷烟。
越想越觉得委屈,我他妈招谁惹谁了,这么玩我,好不容易发了笔横财,没捞到手不说,还接二连三的出了人命案。
情到伤心处,我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我哭并非同情铁柱,而是单纯的因为怕。
我怕死!
铁柱真被人当狗给宰了!
这代表着,那个午夜催命短信,再一次成真。
强子死了、铁柱死了,我无法再说服自己这只是个巧合。
死了两个人,这是警醒,下一个也许就是我。
我隐约感觉,这事已经无法用常理来推断。
我常听人说,阴财为祸,也许那位给我送钱的“姑奶奶”,不是我的财神爷,而是要我命的死神呢?
哭完了,我冲了一把脸,回到拘留室,缩在墙角收拾好心情,我又开始恨上铁柱了。
这狗日的,他死了倒是干净,但我娶花儿的梦想又破灭了,说好的六万块,我他妈找谁要去啊?
我在拘留室待到了第二天晚上,直到警察告诉我,杀害铁柱的是一伙从越南偷渡来的危险人物,具体原因,很可能与赌场纠纷有关,正在调查。
因为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他们把我给放了。
从警局出来,我直接打车去地下赌场。
我就纳闷了,钱明明是我从银行取出来的,货真价实的钞票,咋铁柱拿到赌场后,就变成了冥币呢?
铁柱跟我说过那地方,不难找。
进了赌场,我只是象征性的赌了几把,主要是听人闲话。
铁柱昨晚大杀四方,这在赌场绝对是个爆炸性的新闻,果不其然,很多人都在说这事。
他确实赢了一整晚,赌场里的人在天亮收庄后,发现了很多死人用的纸钱,根据监控录像,那些钱正是从铁柱手里流出来的。
赌场老板怒了,认为铁柱在赌场里玩邪的,这才找人做了他。
这话据说是一个赌场内部保安透露的,应该还算靠谱。
离开赌场,我心凉了半截。
铁柱哪里晓得什么邪术,八成是拿了我的钱,沾了邪气,所以大杀四方,惹来了杀身之祸。
只是取款机里拿出来的钱,怎么就变成了死人钱?
不行,我得找肖旺这小子问清楚,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他发阴财当了老板,老子这钱就邪气的很呢,会不会是这小子做了手脚?
回到家,我拨通了肖旺的号码,响了很久,电话才有人接。
我刚要开骂,电话那头传来肖旺母亲桂嫂无力的声音:“喂,你是谁啊?”
我说,我是亮子,我找旺哥有事。
桂嫂在那头沉默了很久,然后带着哭腔告诉我:肖旺在16号那天,从南广开车回老家,出了车祸,人没了!
我一听,顿时如遭晴天霹雳。
16号,仔细一算,那不就是肖旺和我上山挖坟的第二天吗?
肖旺也死了!
挂断电话,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是要命钱,谁碰谁死!
下一个会是我吗?
我不寒而栗,不敢再想下去。
不行,明儿我得去银行查查,这两笔钱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清早,我直奔附近的工行营业厅,也懒的跟老吴请假了,命都快没了,还要毛的工作啊。
工行门口的排号机,有一个穿着保安制服,年纪约莫五十岁左右的小胡须大叔正在给大家刷卡排号。
轮到我时,大叔热情的问我办什么业务。
我这人憨,没见过什么世面,就实话实说有人老给我打钱,我想查下打钱的人。
大叔蛮健聊,笑说:哎哟,人比人气死人,咋就没人给我打钱呢。
然后他又问,打了多少钱啊?
我说:打了两回,每次都是7747块,还都是晚上12点准时到账。
大叔一听,脸上的笑容顿时僵滞了,不过一闪即过,立马恢复了常态没再接茬,麻溜的摁出号,递给我,让我去里边等着窗口叫号。
我见他神色不太对劲,心想难不成这保安大叔知道点啥?
等了大半个小时,终于叫到我的号了。
我走到玻璃窗口,直接让工作人员给我打出近一周的进出账流水单。
一会儿的功夫,工作人员就打出单子递给了我。
给我单子的时候,他皱着眉头,盯了我好几眼。
我问他怎么了?
他不自然的笑了笑说,没什么,没什么!
我暗骂,没什么你盯着老子看啥啊。
也许是我太多疑了,我总觉的大叔和工作人员有些神叨。
没有多想,我离开了银行,打开单子一看。
上面显示,一个叫宋青衣的人,从庙王街七十七号工行营业网点给我打的款,分别是两笔,时间和日期都跟上次提醒的一样。
看来是错不了了!
宋青衣?
我确定不认识这个人,她为什么要给我打钱,是受了棺材里那位姑奶奶的驱使?又或者别有所图?
既然她给我打钱了,又为何要诅咒我,接二连三的害死人。
我意识到,只要找到这个女人,或许能解开死亡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