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了什么？”任非先问道，巫医生和尸体有莫名的亲切感，总能从尸体上获得很多信息，虽然这次的瘪尸没有魂魄，但他多年的习惯已经养成，不会放过巫医生的任何一句分析。
巫衫有些迟疑，摇头说道：“一种感觉，另外十一人也可细查一番。”
胡子裴点头：“当然，这两人查完就轮到他们，走，去临幸临幸这两人。”
隔着单向玻璃看到审讯室的女人，果然比照片更性感，小警官推开审讯室的门，胡子裴与巫衫进去了。
“我知道的都说了，你们还要怎么样？24小时是不是到了？凭什么还关着我？”赵燕被作为嫌疑人关了起来，24小时内不能定罪便得放人，一看到有人进来，抬起头一连串的问过去。
这女人被关了一天一夜，精神状态却依然饱满，妆容精致气色好，唯独情绪处在崩溃的边缘。
“赵小姐，最后一轮询问只要您好好配合，完事就可以走了。”胡子裴拉开赵燕对面的椅子坐下去，翘着二郎腿斜靠在桌边，赵燕看他这幅做派，不像警察更像混混，质疑他的话：“你是谁？你说了能作数？”
胡子裴冲那还站在门口的小警员抬抬下巴，那警员立刻说道：“胡局，我去给您倒杯水，您慢慢审。”说完还真去倒水，赵燕这才缩起肩膀不吭声了。
“咱们随便聊聊，赵小姐妆画的精致，是自己画的吗？”胡子裴闲话家常开口，赵燕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连坐一边临时充当记录员的巫衫都动作一顿，这种聊天她不知道要不要记录，想了想还是写了下来。
胡子裴也不催赵燕，小警员送来两杯热水，他端了一杯喝一口，水温太高被烫到舌头，又呼呼吐出来一点舌头吸气，以为他这么问必有深层原因的巫衫拧过脸，不再看他了。
气氛实在不算紧张，赵燕情绪缓和下来，一天一夜的紧绷不安都淡了几分。
“是我自己画的。”她不自觉的摸摸脸，从小到大这张脸带给她很多便利，却也带来很多麻烦，比如这次。
“手很巧，赵小姐长的这么漂亮，妆又精致，生活中受到不少骚扰吧？”
“是不少。”赵燕顺着他的话头有些心酸，想起每一次的麻烦甚至危险。
“世人总是肤浅，容易被外表吸引而失控，赵小姐印象最深的一次危险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具体是什么事？”
胡子裴一连三个问题都与案件无关，赵燕也放弃了抵抗，不假思索的回答：“初中，五个混混尾随我。”她的脸上带着想起往事的惊惧。
“那你是怎么脱险的？”
赵燕不由看了胡子裴一眼，还是顺着回答：“我也不知道，他们五个后来都晕过去了，我就跑了。”
“是不是他们接触到你身体后，才晕过去的？”
“好像是，记不清了，当时只顾着害怕。”
“赵小姐这件事后应该还遇到过类似的骚扰吧，都是这么脱险的吗？”
尽管平时自己说出来从没人信，但赵燕还是再说一遍：“对，好几次是这样，他们会莫名其妙晕过去。”
“那么，赵小姐为何这次不是继续弄晕他们五人，而且直接下了杀手？”胡子裴话题突然转到这，语气跟着凌厉几分，紧紧盯住了赵燕全身。
赵燕一怔，感觉自己被人下套后瞬间怒了：“你胡扯，什么叫我下了杀手，好啊原来这半天你在给我下套，这样就要定我的罪了吗？我要去曝光你们，警察局局长是个狗屁，办的冤案假案，不知道以往害了多少人，我统统要曝光你们。”
胡子裴一扬手，将他们三人连同桌椅笼罩进一个光罩中，从审讯室的监控看到的是三人坐着发呆，光罩内隔绝外界，这一变故让赵燕“啊”的一声变了脸，巫杉稳稳坐着没反应。
他扬起的手狠狠抓向赵燕头顶，一声尖锐的，充满恐惧的厉啸从赵燕身上发出，但并不是赵燕自己喊的，她被这声从自己身体里发出的声音吓到脸色煞白，竟忘了躲避胡子裴的手。
胡子裴并未接触到她头顶，五指在她头顶一寸处堪堪停了，赵燕头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聚拢出一团紫色烟雾来，这团烟雾看着像是被胡子裴的右手生生吸出来一样。
待到赵燕头顶不再冒出紫色烟雾，胡子裴收拢五指，将聚拢在手心的一团狠狠一捏，掌心里又发出那种尖锐的厉啸，他一甩手，烟雾被扔到赵燕一边，抖吧抖吧的化成一个缥缈的女人身形，瞧着和赵燕七分像，赵燕张大着嘴，未吭一声两眼上翻晕了过去。
胡子裴：“......人类这么不经吓呢？”
一个战战兢兢的魅，一个晕过去的女人，那只能是在和自己说话，巫杉不得不开口应付一句：“都一样。”
胡子裴也没追问什么都一样，他有的是办法弄死或者弄晕一个人，但怎么叫醒一个性感熟女，还真没经验了：“你有办法弄醒她吗？”
巫杉嗯了一声，食指伸进她面前的那杯热水里，冒着气的热水迅速降温，待她感觉温度差不多了，端起水杯泼过去半杯，顺手将被子放到胡子裴面前：“下次晕了自己泼。”
被泼了一脸水花了妆的赵燕悠悠睁开眼，眼线晕染开加上恍惚的神情，看着比一旁的魅还吓人。她一眼就看到了胡子裴面前的两个纸杯，抬起头神志不清的看向胡子裴。
胡子裴：我没有，不是我，看我干什么......
赵燕扭头看向她身边，脖子发出咯咯的响声，在看清身边的虚影后两眼上翻，又有晕过去的先兆，胡子裴迅速敲了敲桌面：“赵小姐，等会再晕，先配合把案子结了吧。”
赵燕两眼翻了几翻，对胡子裴的恐惧甚至大过魅，以致于这句话后她还真没晕过去，扭过头不敢看那边，哆嗦着嘴唇不说话，胡子裴将一摞照片扔过去：“看看吧，五个受害者都是全身干瘪，被什么吸干净了精魄而死，行凶者就是你体内的这么个玩意，赵小姐，你怎么看待这件事？”
五具干瘪的尸体被拍了多个角度，各自风姿卓越的透过照片展示着诡异感，赵燕看了几眼，居然诡异的不哆嗦了：“我，我不知道，我认识他们，但真的不是我干的。”
“当然不是你干的，是你身体里这位的杰作，怎么，请您坐着才能说话？”胡子裴后一句对着魅说道，巫杉捏紧了笔，尽职尽责的做好记录。
那魅比赵燕还抖的厉害，虚虚实实好半天才稳定住形态：“小魅见过二位大人，请二位大人治罪。”说着屈膝作个揖。
自从这魅出来，巫杉面瘫上就带了一点若有所思的表情，胡子裴见识过她在家里放松的姿态，这才能看出那丝情绪来，等魅这句话说完，他也脸色变了——变得很臭，像是一种被人耍了的恼火。
这是一个有些年份的老魅，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还凝不出实体，可见法力多微弱，若真是她吸食了五人的精魄，绝对没有这么弱。
“说说你的罪行，我们为什么要给你治罪？”虽然知道凶手不可能是这魅了，胡子裴还是维持着平稳的语气问下去，好歹是只随时可能会伤人的魅，万一手上有个命案什么的。
“小魅生于明末清初年间，浑浑噩噩飘了多年，幸而有一日附身到山间一走失女童身上，多年来吸食百余人精魄，虽未索人命，却也折损他人阴阳，小魅罪孽深重。”它说着又深深俯下身子去，维持着作揖的姿态不动。
“啊，山间走失，那是我九岁的事。”赵燕惊呼一声，她渐渐的胆子也大起来，仔细打量这个与自己七分像的虚影，看着看着，也没多恐怖了。
“你吸食百余人精魄，可都是那些意图伤害赵小姐的人？行了站直了说。”胡子裴捏着纸杯，有一搭没一搭的看巫杉记录，巫杉写的是小楷，字体端庄大气，没个很多年练不出来，写得一手狗刨字的他酸唧唧的想：活得久就是好。
“回大人，是。小魅感知他们心怀邪念，便自作主张吸食精魄，致其昏迷。”魅听话的站直了身子，两手规规矩矩叠放在腰侧。
胡子裴与巫杉看向赵燕，后者脸上神色变幻几番，最终露出的是感激与害怕混合的表情。胡子裴心中有了决断：“你虽未取人性命，却也不能留你肆意游荡人间，跟我走一趟吧，我会尽量给你安排一个好去处。”
“是，小魅谢过大人。”
胡子裴伸手在心口一点，一面铜镜浮现出来，古铜色八面边角长条状，上面花纹繁复，刻着几个不知所谓的上古文字，这块铜镜微微发出黑色的光，笼罩了魅后，便彻底吸了进去。此镜名“宝象”，充当历届“异常监察局”局长的令牌，内藏乾坤，可存魂魄照真身。
之前胡子裴见舒柒也是心口一点，便召出一面光屏来，一开始他以为光屏也是舒柒令牌的能力，感知一番后才知道那是舒柒自己的异能：网络爬虫。说白了就是可以借助自身异能，获取网络上各种数据资源。
胡子裴又用“宝象”照了照赵燕，镜子没有任何反应，可见赵燕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人。
那么，凶手到底是哪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