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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龙
天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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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一片苍茫，我如一缕孤独的幽魂，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茫然四顾，彷徨而又恐惧，我是谁？我在哪？我怎么了？……
一个个残酷念头充斥在我的脑海，一瞬间，我呆立原地，苦苦思索，可我的大脑运转的极为缓慢，仿佛打了迟钝剂般，在表演着一个个慢动作，在苍茫世界中好长好长时间，终于，碰触到脑海中一片如水幕涟漪般的奇异地方：
“烧上了一张纸，儿女们泪悲涕，想起儿一岁那一年，抱在妈妈的怀里。
烧上了二张纸，儿女们泪滔滔，想起儿二岁那一年，还会耍娇娇。
…………
烧上了千张纸，儿女们大哭一场，想起你老的恩和情，比天高比水还要长。”
“哀乐？唢呐声？”倾听着悲恸的乐曲，孤独幽魂般的我猛然被一股大力拉扯，穿梭过重重空间，进入一个极为温暖的地方，第一直觉告诉我，这就是我的家，下意识的，我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两边好似缀着千斤重担一般，分不开一丝缝隙。
哀乐依然在继续，却清晰了很多很多，仿佛就在耳边，一个恐怖的念头在我心中划过，吓得我浑身打颤，不，不，身体根本动不了分毫，那是灵魂在颤栗……
“哀乐！葬礼！谁的？我吗？我怎么了？为什么我动不了分毫？我，死了吗？……”
脑海中很是纷乱，那种迟滞的感觉却是一点也没有减少，好像是，好像是麻醉药：“对，就是麻醉药，曾经有个变态医生对我注射了麻醉药，这迟钝的感觉，就是将将恢复一丁点意识的时候。对了，我是谁来着？”
“很熟悉的，我有点印象，我的名字很容易记，为什么总是想不起来呢？我是谁？……”
一个个念头如疾风般闪过，眼皮两边的重物似乎在一点点消减，猛然间，我睁开了眼睛，眼珠子飞速滚动一圈，却悲哀的发现周围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微弱到极点的触觉，更是隐隐感觉到一颠一颠的，像是坐轿子。
“草！”我瞪大了眼睛，心中有一万匹草泥马策马奔腾：“我真的在棺材里！”
极度恐慌爬满我心间：“我在棺材里被抬着，那就是在出殡，是要活葬我吗？……不对，外面的孝子贤孙哭泣的那么悲伤，定然假不了，那是不是说，我是被人注射了麻醉药，塞进了即将出殡的棺材里，那……那……”
此时的我，陷入恐惧的癫狂之中，最想做的事就是大喊大叫，砸碎了囚禁我的棺材，可，事实却是，我无法动弹分毫，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只有大脑在缓慢运转，眼珠子能够上下左右滚动，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送进葬坑，等待着一点点窒息而死……
漆黑一片的棺材之中，我悲凉的闭上了双眼，心中却在肆意狂骂：“马乐隔壁！要杀老子，你就杀啊！活葬你祖宗呀！……”
“呀！呀！呀！我想起来了，我叫乐天，寓意快快乐乐每一天，那是爸爸妈妈对我的祝福。”发泄狂骂中，陡然想起了自己的名字，一段段过往记忆也纷至沓来。
我叫乐天，家住江城老区，大学时代，曾与三位同学组建过一支侦探社，小有名气，本来大有前途，却因为一桩委托而狼狈缩回家中，继承了过世父亲惨淡经营的二手书店，每况愈下的业绩，几乎等同于没有业绩，生活来源大多依靠楼上的出租房来维持。值得一提的是，二手书店开启了侦探业务，一有委托，我就会抛下一切，完全融入自己的爱好之中。
那是三天前的下午，一名出尘仙子般的女人，顶着红通通的眼睛，急匆匆跑入我的二手书店中，干净利落的一把拍出厚厚一摞的红票票，清冷的声音急急道：“乐先生，请你帮我寻找失踪的弟弟。”
那一瞬间，我沦陷了，红艳艳的十万委托金，再加上容颜绝世的方小楼深情央求，就不假思索的的答应了，以至于日后踏入了禁忌之地……
“赤寨县！大槐村！戴礼蒙向导！太平客栈老板！醉客梁酩……一个个不知深浅的人，到底谁有问题？”
“只有触犯了别人的禁忌，才有可能遭今日之祸！可我并没有查出什么呀！是不是我遗漏了什么？”
“对了，方小鱼听了醉客梁酩的胡言乱语，似乎去了白槐寨，我就要追去来着，却被戴礼蒙阻止，言称山路艰险，不宜夜行，建议我明日一早出发，再然后，我早早在床上睡下，却在棺材里醒来……”
“戴笑狗！老子若能出去，非撕了你不可！”胸中义愤填膺，我恨不得砸碎了棺材，冲出去把戴礼蒙撕成碎片，却只是空想罢了，眼不视物，口不能言，体不能动，此时的我，就如那待宰的羔羊，没有一丝反抗之力。
“动起来！动起来！动起来！……”我拼命的蠕动嘴唇，要叫喊出声，全部的精气神凝聚在手指末端，只有让它“动”这一个念头。
拼了命的挣扎，所耗费的精力，不亚于一场生死大战，汗液丝丝缕缕而出，隐隐约约中似乎有了点松动，我顿时更加疯魔起来，脑海之中如一壶开水般沸腾不已。
一颠一颠的棺材陡然一停，猝不及防之下，我僵硬的身体一窜，一脑袋撞在棺材板上了，绷紧的精气神顿时被撞得消散一空，正当我懊恼之时，棺外就有人骂开了：“老人家出殡，你也挡，赶着投胎呀！”
一个脾气格外好的男人忙赔罪道：“多多担待，多多担待，小女恰逢今日出嫁，已经过了大半个队伍啦！实在不好让路，抱歉，抱歉……”
在那男人不断的抱歉声中，出殡的队伍暂歇脚步，人群中的骂声也渐渐止了，隐约间，我听到了一首熟悉的歌曲：“……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明天是个好日子，打开了家门咱迎春风……”
“好讨人厌的歌曲，办丧事的人一定很崩溃，就像我现在一样。”啼笑皆非的红白事大遭遇，勉强冲淡了我心中的绝望，再次鼓起干劲，动嘴唇！动手指！动嘴唇！动手指！……
此次的疯狂，我保留了一丝清明，认真思考起来：“作为向导，戴礼蒙对我的底细知晓最多，我现在的遭遇，定然与他脱不了干系，若以此为前提，让我消失的确是最好的方法，那么，活葬并非必要，我意识苏醒，也就是意外了，毕竟，遭遇变态医生时就有过先例。”
“若真是活葬，那葬礼是不是就是某个邪教的邪恶仪式呢？我只是一只倒霉的可怜虫……”
“墓穴不管有多远，终究会到达，我会死吗？活活窒息死？不，我会先疯掉……”
思想无边界，不管如何都避不开死亡的话题，尤其是在棺材之中，不再是与死亡毗邻，而是与死亡同行，一步步走入地狱……
不知多长时间之后，棺外陡然响起苍老而又硬朗的声音：“请老太爷归位！”
棺材平缓的一颠一颠，顿时快速了一些，而后，忽然一止，陡然下落，悬空了一般，微微晃荡着，只是刹那间，就听外面有人喊着号子：“一、二、三，放！”
“咚”的一声轻响，棺材落地了，丝毫不能动弹的我被冲击的七荤八素，脑子更加混沌了，也就在这时，手指上轻微的动作，为绝望中的我注入了一道曙光。
“动起来了！动起来了！快动！快动！快动！……”我欣喜若狂，全神贯注的活动右手食指，一勾一勾的轻微动作终于成了，唯一的希望来临，我自然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拼命，随着一根手指的轻微动作，渐渐变成两根手指、三根手指，四根手指……
苍老声音再次高呼道：“亲人撒土！”
一个个死者亲属走近墓穴，我顿时大急，盖上土，我就再无机会了，积蓄起全身力气，就在一位死者亲属来到我手边的墓穴处时，僵硬的手指陡然弹击在棺木上。
“咚”的一声闷响，爆发在棺外人耳边，那人顿时愣了一下，恰在这时，有人急切的撒下一捧土，“啪啪啪”的泥土敲击棺材声，完全掩盖掉了我倾尽全力发出的异响。
而后，泥土敲击棺材声不绝于耳，像是讽刺，像是道贺，清脆的声音越来越闷，越来越小……
“认命？绝不！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双目中血丝遍布，几乎要瞪出眼珠子，周身汗液淋漓，嘴巴上的僵硬在飞快减弱，听着撒土声，我拼命积攒力量，等待那安静的瞬间。
时间飞逝，撒土声终于消失了，我鼓起全部气力大声呼喊：“葬错人啦！”
悲剧的巧合陡然发生，那苍老的声音恰在同时叫道：“衣饭碗！”
“噗！”一口鲜血猛地喷出，我气的头昏眼花，果断的昏厥过去，心里悲哀的祈祷：“别让我再醒了！就此一命呜呼吧！”
棺外哭声一片，棺内无比安静，无比寻常的一次丧葬，渐渐走向结尾……
从此，棺内与棺外就是两个世界，棺内是“死人”的世界，棺外是活人的世界，至此，再不相干。
黑漆漆一片的棺材中，我悠悠醒转，心中很是绝望：“为什么又醒了！”
“真要逼疯我吗？”
“有人吗？”
“出声啊！”
“谁来救救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