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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蛇过道,人没了

温婉在短暂的失神之后,迅速镇定下来,清丽的俏脸上一片木然,晶晶闪亮的眼睛,隐隐述说着坚韧,此时的温婉是工作中的温婉,冷静而睿智,清冷的声音对胡梁柱道:“乐天,既然不在陈家新坟里,那就必然在蒙家新坟里,请胡警官与我同行。”

胡梁柱想也没想,就点了点头,活人与死人比较,那自然是活人更重要,更是他一个普通民警最应该做的。

随即,温婉望向陈二爷,躬身一礼道:“请陈二爷派人通知蒙家,并着人带领我们前往蒙家坟地。”

陈二爷人老成精,一眼就发现了温婉的不同,惊讶的同时,更多的是敬佩,遇大事而不乱,那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悲痛中,他点点头,发话道:“得才,去蒙家劝蒙家开棺寻人,得友,带领胡警官与温婉姑娘去南边坟地。”

“二叔!”陈得友悲痛的喊了一声,很不情愿。

“去吧!去吧!事情太乱,留下也没有意义了,徒惹伤悲……”陈二爷猛然闭上双眼,两行老泪潸然而下,鸡爪般的手掌无力的摆动,很是苍凉。

“走吧!”一名比陈得友稍微年轻,模样斯文的多的家伙眼力好使多了,一把拉走不舍的陈得友,并招呼温婉与胡梁柱上车,他的身份也就瞬间明了了,其实,陈得才是大槐村少有的文化人,头脑灵活,口舌凌厉,确是最适合作说客的人,值得一提的是陈万新就是他儿子。

自行车是村民们的主要交通工具,电瓶车与摩托车就少多了,在坟地的路边上停了一片,陈得才借了两辆汽油充足的摩托,四人就各自上路了。

蒙三木是苗族,葬于村南的苗人坟地。若从大槐村地域图观看,村南的苗人坟地与村北的汉人坟地恰好处于大槐村的南北两端的极点,尽头处皆是广阔的老林子,每一位墓主都能享受宽敞阴宅,也算是一种地域优势吧!

陈得友骑上摩托,凭借对路径的熟悉,速度飞快,让胡梁柱与温婉这两位心急之人都有点心惊不已,陈得友专心驾车的同时,还不时向两人讲解路上的奇特地方,那兴致勃勃的模样,很是反常,胡梁柱与温婉却是明白了,那是在转移注意力,强忍住不去想自己父亲遗体的去向……

村南坟地建在一处高岗上,有一段上坡路是必经之地,摩托车在“轰隆隆”吃力的噪音中速度大减,眼看着就要爬上陡坡,地上陡然响起“嗤嗤”的漏气声,紧接着摩托车前轮猛地一偏,就往坡边的树林子里驶去,那速度,若真撞进去……

“吱”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刚窜入树林子的摩托车戛然而止,温婉在危急时刻紧紧攥住胡梁柱的衣角,才避免了被甩下去的命运,抬头一看,就见胡梁柱双手搭在陈得友手上,青筋隆起。

“好险啊!幸亏了胡警官!”陈得友长长吐了一口气,浑身直冒冷汗。

“是扎胎钉!”温婉早早下车,手电一照,就发现了前车胎上的异物。

胡梁柱迅速下车,拔下扎胎钉,借着亮光一看,顿时惊叫道:“扎马钉!”

“什么扎马钉?”陈得友凑近一瞧,那扎马钉四个尖爪,灰扑扑的,点点暗红色斑点,好似经历过鲜血洗礼,顿时,苦着脸道:“偏僻地方,老物件就是多,这扎马钉得有上百年了。”

“这里有好多扎马钉!”路边上,温婉气的直跺脚,恨恨道:“是有人故意拦路,耽误我们的时间!”

胡陈二人扔下废掉的摩托,跑上泥土路,顺着亮光一瞧,一大片的扎马钉形成了一条密不透风的拦截网,那一根根森寒尖刺是所有车胎的刽子手,一击必杀。

“得快点去墓地,乐天有危险!”温婉叫了一声,就疯狂跑上高坡,胡梁柱立即道:“得友,为温婉姑娘引路,我清理了扎马钉,就追上去。”

“好的!”刹车事件后,陈得友对胡梁柱大为信服,答应一声,就追了上去。

村南坟地所在的高岗,可细分为三层,第一层最是广阔肥沃,被开拓成一块块田地,在此盛夏时节,一片青翠,让人赏心悦目,第二层是荒地,满是草丛灌木,已容不得什么交通工具,脚是唯一的工具,第三层就是坟地了,一个个坟包,连接着莽莽丛林。

忘我之时,通常能激发潜能,疯狂奔跑的温婉就是如此,如水般柔弱的身体却跑出了让熟识路况的庄稼汉子都不及的速度,这一来,就激发了陈得友的好胜之心,卯足了劲追赶,不一会,就跨过了大片田地,来到了又一个陡坡,忽然,前方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声,陈得友瞳孔一缩,极限的速度顿时又提升了一截。

碧绿的茅草高过膝盖,长得到处都是,低矮的灌木枝叶繁茂,有的较高,有的较矮,最是遮挡视线,穿过羊肠小道的一个大弯,陈得友终于见到了温婉的身影,才松了一口气,刹那之后,呼吸却更加急促起来,紧缩的瞳孔成为一个小点,满溢着恐惧。

“嘶!”“嘶!”“嘶!”

蛇吐信子的声音格外的响亮,且杂乱,那是成千上万的蛇在吐信子,分叉的细长舌,晶莹的涎水,洒落的到处都是,在温婉身前三米处,蜿蜒游过……

温婉在万蛇过道前吓得瑟瑟发抖,却坚忍着不后退,又急又气,眼泪止不住的流淌出来,陈得友走近温婉,双眼只盯着脚下,安慰道:“万蛇过道!那是龙王出行,冲撞不得的,退退吧!”

“蚂蚁搬家蛇过道,明日必有大雨到,哪是什么龙王?”温婉迅速止住哭声,凄凄的目光越过万蛇,望向更高处的坟地,幽幽道:“蛇来了,雨来了,乐天会怎样?”

“蛇再多,终有爬完的时候,乐天兄弟肯定能等到的。”陈得友随口安慰着,自己却是浑身汗毛直竖,紧张无比。

“扎马钉!万蛇过道!都是诡计!都是对手阻挡我们的手段!”温婉凄凄惨惨的模样忽然疯魔起来,一把抓住陈得友的胳膊,厉声叫道:“怎么绕道去坟地?”

“不知道,没绕过!”陈得友脸苦得皱成一团时,身后陡然响起苍老的声音:“得绕进林子里,多走好多路,起码得半小时以上,还不如等着呢!”

温婉与陈得友齐齐回头,就看到胡梁柱与一大群村民赶来了,男女老少,不一而足,唯一与村北坟地那边不同的是那几位上了年纪的老汉,身着肥身对襟衣,以长头巾缠头,黝黑的脸庞并无二致,而答话的那位,正是其中之一。

“黎老!德高望重,定有驱蛇妙法!”胡梁柱对那位出声的苗族老汉恭敬一拜,很是诚恳。

“什么驱蛇!”黎老汉瞪了胡梁柱一眼,随后,对万蛇恭敬一拜,轻声道:“是请龙王!”

黎老汉转身,对一名壮年汉子道:“蒙昆,龙王出行,万蛇过道,需以香火烈酒供之,距蛇道一米处拜祭即可,要诚恳!”

“是,黎老!”蒙昆正是蒙三木的儿子,今晚动墓,自然备齐了香烛,还额外带上了父亲最爱的老酒,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三刀黄草纸,三把红信香,袅袅炊烟飘舞,万蛇游动顿时快了起来,“嘶嘶”更加吓人,黎老嘴中念叨着:“有怪莫怪!龙王请快!黄草纸、红信香,有烈酒,请品尝!勿怪!勿怪!勿怪……”

“黎老,如何敬酒?”蒙昆燃着香火,身边开了一小瓷坛烈酒,芬芳的香气刺人鼻翼,必然是老酒无疑,让几位馋嘴的酒徒惋惜不已,黎老一弯腰一伸手,就把酒坛子抱入怀中,出人意料的是老人家没有第一时间敬龙王,而是自己先饮了一口,畅快的叫了一声后,慢慢走向密密麻麻的蛇道,于蛇道一指边停下,手腕一倾,芬芳美酒滚滚而下,如一眼温泉洒落,晶莹四溅,一条条狰狞长蛇顿时如老鼠见了猫般,飞速游动。

蛇道另一边却是又一个模样,不急不缓,几乎别无二致,正当大家疑惑时,黎老又喝下一口烈酒,与上次不一样的是这次并没有咽下,只见,黎老鼓起劲力,酒液如银蛇般射向蛇道另一边,烈酒如火,刺鼻迷醉,而对于群蛇,不亚于硫磺扑鼻,急急如逃命般游走……

万蛇游动,其行甚速,然,蛇源无尽,短时间依然无法通行。

温婉与胡梁柱最是焦急,两人顺着蛇来时的草丛一照,顿时惊了一大下,灯光所及处,一条大腿粗的黄金蟒蜿蜒游动,似在催促群蛇,又似在捕猎蛙鼠,一点也没有早早走脱的想法……

“什么时候才能走完啊?”温婉凄苦一笑,浑身一软,跌坐在地上,而众人见识了黄金蟒后,也再无敢挑衅者了。

**********

黑漆漆的棺材中,仅有的一点光亮,突兀的熄灭,我再也无法看见任何东西,心中希望与绝望并存,寂静到让人疯狂的气氛,明明白白的告诉我,并没有人来到坟墓边,更别说挖坟开棺了:“为什么没有找来?今天下葬的棺材,不是很好找吗?”

“不对!第一个可能是我不在大槐村,第二个可能是今天有两个人下葬,而我在被忽略的那个坟里!”

“不会吧!运气太惨了点吧!找人报警没人信!来人开棺挖错坟!能更惨点吗?”

“贼老天!”

就在我消停了一会后,悄无声息的坟包上,陡然响起铁锹挖土声以及甩落泥土的声音,我心中一喜,就要呼喊,机智的大脑却生出警兆:“挖坟开棺,此等盛事,怎么会几个人静悄悄的办呢?从温婉手机那边传来的喧闹,才是正常吧!而且,棺材上有小孔,外面若有人对话什么的,必然能听到,这静的跟死人似的,怎么可能是正常?”

思及此处,我陡然觉得闷热,脑门上小米汗涔涔而下,一个极端不好的猜想冒出心头:“幕后黑手并不是要活葬我,而是绑架!”

“马乐隔壁的,怎么会有人绑架我呢?图财?图色?图权?”

“有个屁的可能!老子顶多就长得帅而已,又不是帅破天际型的,呜呜,该怎么办呢?”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人宰割!或拼死一搏!”心中坚定后,我就努力积攒力量,瞄准时机,趁那开棺一刻,冲杀出去!

铁锹铲土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忙碌一阵后,就停歇了,而后,“吱”的一声从棺材上响起,我的心顿时咯噔一下,跳速快了不少:“有人在撬棺材钉!”

“吱!”“吱!”“吱!”

一连七声脆响,七根棺材钉一根不落的全起开了,奇怪的是,没人出声,也没人迅速移开棺材盖,开棺的人好似在与我比拼耐力,棺材内外,一片静悄悄。

此时,我格外紧张,眼睛一眨不眨的望向上方,全神静待那一缕曙光到来,终于,棺材盖突兀的急速移开,我的脚尖在棺材竖面一点,整个人犹如矫兔一般,一下子从棺口空隙跳出,才一抬头,就见到一张极为熟悉的脸,正是向导戴礼蒙,我想也没想,就手机如板砖般砸去,却不料他早有防备,轻松的闪开了,而我来不及懊悔,闷头向戴礼蒙闪开的位置冲去。

从戴礼蒙身边跑过时,一抹玩味的笑容浮现在他脸上,千钧一发之机,容不得我思虑更多,条件反射的迅速闪离戴礼蒙身边,再次狂跑前,我隐约见到一只粗糙有力的大手正抓向我刚刚奔跑的方向,心中一凛的同时,我奔跑的速度更快了,眼见着,就要越过另一座坟包,逃出生天去,一名壮实如牛的黑脸汉子突兀的从坟包后闪出。

前有狼,后有虎,值此生死存亡之刻,我柔和的双眼冷酷如冰,携着奔跑之势狠狠撞击在拦路黑汉身上,“嘭”的一声强有力撞击,拦路黑汉让开了半边身子,我欣喜狂奔,却陡然觉得脚下一空,而后,整个人被高高抛起,砸落在新挖出的泥土之上,摔的骨软筋酥。

戴礼蒙笑眯眯的胖脸一瞬间完全占据我的视线,嘻嘻笑道:“命运是什么?就是你得躺在棺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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