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里一片寂静的时候,任何轻微的声响都会显得特别刺耳。
我的心顿时提了起来,立即在眼前画了个十字,虽然我并不信上帝。之后咽了咽口水,慢慢蹲下去,用手电照床下。
谁知道蹲下去也很难看清楚,那床太矮了。于是我不得不趴到地上,用手电筒照过去,结果除了一双落满灰尘的运动鞋外什么也没有。我松了口气,想爬起来,忽然感觉到有人的呼吸声,而且是那种近在咫尺的呼吸,就打在我脸颊上,而且有一阵臭味若隐若现扑来。我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高声喊着:“胡叛,胡叛!”
结果这孙子压根儿没有回我,不知他在楼下干什么。我转念一想,这孙子一定是自己跑了!想到这里,我立即跑下楼梯,但是往一楼房间一瞥,惊讶地发现胡叛仿佛还在里头,隐约能看到他的身影。
于是我拿手电一照,不由再度吓了一跳!那房间的地板仿佛在快速起伏蠕动,而胡叛正趴在地上不知忙活什么。
地板会动?我揉了揉眼睛再看,却见胡叛已经站了起来,不知将什么东西藏到了身后,表情很无辜:“你嚷什么?”
“你在干什么?”我进屋里看了看地板,木制的,好端端的没动,使劲儿跺了跺脚,依然一切如故。
“我在等你啊,看来这屋里也找不出什么,咱们走呗。”胡叛笑道:“看你吓得小脸儿发白,真刺激。”
“滚!”我有点尴尬,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心想也许刚才真是自己吓得出幻觉了。
我们俩出了宅子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已经汗透重衣。侧脸一瞧,胡叛还在频频回顾,仿佛满脸可惜。
我想起他藏的东西,伸手往他身上摸了摸,居然没找什么。
“你摸我干啥?真淘气。”胡叛笑道:“雪娘说了,不准我对你下手。”
“滚,我是想看看你刚才藏了什么。”我狐疑地看着他。
“你看错了。”胡叛说道。
我定了定神儿,此时怀疑这才冒了出来:“这凶宅不只是温度不高,反而十分湿冷,怎么那男人反而像是被烤干了一样呢?”
“我怎么知道。”胡叛摊手。
我俩回了客栈,我刚走到房间门口,就瞧见雪娘站在我门口抽烟。
“雪姐,明天一早不是远行吗?这么晚还不睡。”我笑道。
雪娘看了看我,问道:“晚上去白天出事的那个凶宅了?”
“你怎么知道?”我笑道。我曾经怀疑雪娘在我身上安了什么追踪器,别说是我,这附近大街小巷的事情,似乎都没有瞒过她的时候,偏偏她还不是喜欢跟街头巷尾的大妈议论八卦的人。我就奇怪她的消息从哪儿来的。
“嗯,胡叛喜欢作死,你别跟着作。他有九条命,你就一条。”雪娘冷哼一声:“明天我是要出门,但是这次出门不是一天,是一个月。”
“一个月?为什么?你去哪儿啊?住哪儿?”我忙问道。
“这些你都不用管,老娘只是去渡个劫。”雪娘冷哼一声:“这一个月店里就靠你跟胡叛打理了,好好干,别让老娘赔本。”
雪娘从来不告诉我她会去哪儿,这一次也是一走杳无音信。
过了三天,我忍不住给她打了个电话,结果还是没人接。
除了雪娘神神秘秘的之外,胡叛最近也有些怪异。
有一天半夜我起来上厕所,绕过二楼走廊的时候,看到胡叛晚上鬼鬼祟祟地又往那凶宅方向走。
我怕他出事,于是站在阳台等着,看他什么时候回来。
等了半个小时不见人,我有些着急了。本想去找他,却见胡叛又鬼鬼祟祟地回来了,手里好像还抱着个黑漆漆的东西。
我按捺不住好奇心,立即跑下楼去将他堵了个正着:“你抱着什么呢?”
“吓我一跳,一只黑猫而已,”胡叛瞪了我一眼,将怀里的东西举到我眼前看了看。
我盯着那猫,只觉得这猫显得比一般的猫胖了点儿,而且呆得很。
“你不是不喜欢养宠物么?还有,你去凶宅了?”我问道。
“没有啊,我只是去前头的街上看看有没有烧烤吃。”胡叛笑道,抱着猫就回了房间。
雪娘的行踪怪异,胡叛也越来越奇怪,我有点感觉自己的世界扭曲了。
雪娘不在,店里的生意居然有点小惨淡,看来以前多半都是靠雪娘的颜值跟风骚在顶着。
无所事事中,我就蹲去旁边的茶楼听服务生们讲八卦。
“你们听过没,前几天死在凶宅里那个男的,是被桃木钉子钉住了双脚,所以在跪在原地没动的。”一个人说道。
“对啊,我听说,这种事儿不只是出了一次。”另一个说道:“咱们这附近也有人的脚被钉子钉住了。还有,前些年网上的新闻没见么?一名年轻女孩子被发现被人钉死在旅馆里,女孩很年轻,死状恐怖。”
“等等,这钉子,到底什么情况?”我好奇地问道。
“听没听说过鬼钉?”那服务员听我这么捧场,就来了劲:“很多年前,我听说咱们市里出过一种邪门儿的事儿。一个人有一次在一家旅馆投宿,没想到居然发生了凶案,当时不知道,只知道全楼的人都被叫起来,来了好一帮子警察把楼封了。然后一个个提审。后来才知道,一个旅客居然在地板里面发现,不知谁钉了一具女尸在里头。”
“女尸被抬出来的时候好像还没腐烂,很年轻。听说当时有个非常年轻的警察,他是刚工作没多久的,他看着女孩尸体说了一句:太惨了。刚说完,他旁边一位年纪比较大的警官就把拉开,然后在旁边训斥他,说这么简单的避讳都不知道,在这种古怪的尸体跟前,不能随便可怜。”
“什么情况,说句这个也不行?”旁边的人问道。
“那当然,当时那女人死的时候,就跟咱们附近那鬼宅男人的死状有一点相同的地方——脚跟手都被钉住了。当然,那男的只是脚被钉住,那女孩是双手双脚都钉住了。那种钉住手脚的长钉子其实是桃木做的,叫鬼钉,目的是钉住人的鬼魂,让他死后也不能逃离某处,也不能找钉死他的人报仇。这是一种十分怨念的杀人方式。表现同情什么的会触怒鬼钉,给自己找麻烦。所以应该赶快回家烧香还佛,洗个热水澡之类的,洗掉晦气。”
“那如果真的说了同情的话呢?”
“会被鬼钉缠上,会感觉双手双脚跟杯钉子扎了一样疼。那个死的姑娘很年轻,挺漂亮的。不过应该是从事暗娼一类的职业。听说法医检查到她有性病,而且死前也发生过性行为。而且她是被人用钉子活活钉死的。双手双脚跟眉心。”
“不觉得这样杀人太累赘了么,杀一个妓女犯得着这样麻烦么。”
“人家主要是为了这鬼钉。鬼钉最大的特点就是让受刑的人极其痛苦,而且钉子可以钉住死者的灵魂。反正鬼钉一般是为了惩罚死者的滥交和不忠。那女孩生前听说表面上是个艺术学校的学生,背地里当高级小姐赚钱,后来被男友发现了,才把她钉住弄死了。”
“等等,桃木钉子要钉住五个地方?而且尸体不腐烂?”我灵机一动,问道。
“对。”那人说道:“你激动什么啊。”
我心想,鬼宅里发现的那个男人尸体分明只是脚钉在地上而已。而且尸体也不是没有腐烂,都已经风干了。
所以,假如,那个男人是被自己的情人杀死的,但是情人没来及钉住他的其他部位,便被某种东西打断了,于是快速逃走。那个东西应该是让男人尸体变腊肉的罪魁祸首。
可是,这世上真有鬼钉这回事么?我有些好笑。按照他们说的,一旦拔除钉子,死者的阴魂会报复凶手,那凶手还会活着么?还有,按照他们的说法,鬼钉也不是好惹的东西,同情死者就会被鬼钉跟上,那我有没有表示过同情?似乎当晚回来的路上,我跟胡叛都表示过对那男人的同情,觉得他死得够惨。
可是,我俩至今都毫发无伤,说明还是无稽之谈。
我纠结地胡思乱想了许久,就在这时,一辆警车停到了我们客栈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