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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阴手札
晨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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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飞！救救俺！”
“二娃，别害怕俺来了”
看着在不远处水里挣扎着上下起伏的二娃子，我也有些急了，我们俩相距也就五六米，平时扎两个猛子就能到的距离，怎么今天感觉格外的长。我游过去以后，二娃子只剩下两只手在水面上乱抓了，我急忙拉着他的手，想把他拽出水面，可谁知他却出奇的沉，我一时没松手，把我也拉进了水里，在呛了两口水之后憋住气，我心想既然拉不上去，就从水底把他往外托吧。
我在有些浑浊的水里睁开眼，刚打算潜过去，猛然看到二娃子身下的淤泥里好像有一团模糊的人形身影！正在紧紧的抓着二娃子的脚腕！我吓得张大了嘴，结果那浑浊的水瞬间就灌进了我嘴里。
紧接着场景一换，在我眼前的是二娃子那被水浸泡的浮肿发白的尸体，整个人如同一个发胀了的酵母一般，尸体上还不停地往下面滴着粘液。二娃子整张脸都被泡的不成人形了，白惨惨的很是渗人，腮帮子鼓胀，眼睛成了一条缝，正在我看他脸的时候，他突然转过头看向我，咧开了嘴冲我嘿嘿的笑，咧开的嘴里不停的往外冒着一股股腥臭的黑淤泥。
啊！我猛然惊醒，咣当咣当，火车还在向前开着，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原来又是在做梦，这样的梦我已经不知道做过多少遍了，不知道是因为二娃子恨当初没有救他，还是我心里有愧疚，总之我是时常做这样的梦，而我现在都已经十八了。
事情发生在小学的时候，那时的我还没有外出上学，和很多小伙伴一样都是在村里的小学读书。八九岁的小男孩正是最调皮捣蛋的年纪，在班里听到几个小伙伴吹嘘，昨天去了村西头的水库游泳，那里的水内个凉呦，脱光衣服跳下去，别提多爽快了。我听的也是心里直痒痒，其实我很早就有这种想法，但是家里人是明令禁止的，如果去了非得被奶奶的扫帚疙瘩揍一顿不可，所以平时我都是有贼心没贼胆。今天听他们这么一说，我心里再也压不住念头了，这想法一出来就如同雨后疯草一般，迅速的生根发芽。
于是下午放了学我就约跟我关系最好的二娃子一起去游泳，没想到这小子也有这个想法，我一提他屁颠屁颠的就同意了。夏天的太阳落山晚，放了学太阳还是毒辣毒辣的，我和二娃子背着书包，家也没回就跑向了水库，到了目的地我们迫不及待的三两下脱了个溜光，跳进水里，这个凉快啊，果然像他们说的一样，舒服的都想叫起来。
之后就是在水里和二娃子嬉戏打闹，比赛扎猛子，这一玩就忘记了时间，太阳都缓缓的落了一半，正在兴头上的我们也没发觉。之后就是如同我梦里的场景一样，看到那埋藏在淤泥里的黑影我害怕极了，心里想到了奶奶经常给我提起的水鬼。水鬼俗称水猴子，投水自杀或者意外而死的人，会徘徊在淹死的地方，变成水鬼。然后在水里耐心的等待，引诱，或者是强迫人落水而死，来当自己的替死鬼，水鬼在水中力气极大，喜欢吸食人的血液，吃眼珠，指甲长有寸许锋利如刀，平常人在水里只要被水鬼缠住都很难逃脱。
那时我也才是七八岁大，想到这个我实在是被吓破胆儿了，再也顾不得去救二娃子了，拼了命的朝岸边游，上了岸，我回头看了一眼，平静的水面上哪里还有二娃子的身影，我捡起地上的衣服，一边往身上穿一边往村子里跑。
“救命啊！二娃子掉进水库里了！”
我嘴里不停的大喊，九十年代的村民还是很热情淳朴的，不一会就围上来不少人，几个年轻人就催促我带他们过去。我们一群人来到水库，五六个壮小伙就脱了外衣，噗通噗通的跳进水库，我给他们指了一下大概的位置，他们扎进水里寻找二娃子，不时浮出水面缓口气，然后再潜进水里。
不知道谁通知了二娃子父母和我家里人，不一会都来了。我娘来了以后抱住我，上上下下的看了好几遍，确定我没有事才松了一口气，二娃子父母来了以后，看到岸上二娃子的衣服二娃子娘当场就瘫坐在了地上，眼泪是不要钱的往下落，哭的是天昏地暗，闻着伤心，见者流泪，双手不停的拍打着地面。
“二娃啊！你这不能出事啊，你如果有个好歹的可让娘怎么活啊，俺不如下去陪你算了。”
我娘赶紧上去安慰。
“二娃他娘，你先别着急，大伙这不都在下水找嘛，说不定一会就救上来了。”
旁边的下不了水的人也都出声安慰，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么长时间都没找到，如果真在水里，那早就死的透透的了。而二娃他爹早就脱了衣服跳进水里找儿子去了，这一找就到了夜里，下水寻找的人都换了好几波，这小船渔网都用上了，奇怪的是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二娃子的尸体。到了深夜大家无奈只能作罢，说明天再找，二娃他娘坐在地上眼泪都哭干了，嗓子也喊哑了，就是不肯走，最后还是被大伙硬抬回去的。
回到家里，自然是少不了一顿揍，奶奶那扫帚疙瘩的厉害我是从小就有体会，打的我是哇哇大哭，连平时最疼我的娘都没有出声阻止。奶奶一边打一边问我还敢不敢再去了，我哭着说以后再也不敢去了，奶奶打了一会把手里的扫帚一扔，搂住我只掉眼泪。
“你这孩子咋就这么不听话，不让你去水库里洗澡是害你不成，这下出事了吧，俺当时真害怕掉水库里出不来的是你啊。”
我哭着擦掉奶奶脸上的老泪。
“奶奶你别哭了，俺以后再也不敢去了。”
随后我就把我在水里看到的东西告诉奶奶。
“俺当时是想去救二娃子的，可是俺看到水底里有一个东西拽着二娃子的脚腕往下拖，吓的俺不敢过去。”
“呸呸呸！晦气，不许瞎说。”
奶奶连着往地上吐了三下口水。这一夜对于二娃子家是一个不眠夜，不知道他们家是在怎样的丧子之痛中度过的。
第二天村民继续在水库里打捞二娃子的尸体，还是找不到，这时候奶奶把家里的一头老黄牛牵了过来，赶进了水库，大家都不理解，这捞尸体赶过来一头老黄牛是怎么回事，奶奶说这法子或许有效，试试吧。旁边有的老人也同意奶奶的做法，那时候村里的一些老人多少都知道一些应对邪乎事儿的办法。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过了一会水面上果然浮出了二娃子的尸体，而位置正是我昨天指的地方，那里昨天可是来来回回的找了好几遍都没找到，可是今天尸体偏偏就从那里浮起来了！黄牛性情温和，任劳任怨，心灵纯净，眼睛通灵能辨阴阳，甚至它流出来的眼泪擦在人的眼皮之上都能帮助人短时间的打开冥途。水鬼虽然在水里厉害无比，但是它是淹死之人的怨念所生，集怨恨恶于一身，最怕的便是这心灵纯净的生物。
大家把尸体打捞上岸，已经被水泡的不成样子了，不少的围观妇女都转过身不敢看，有的将自家小孩的眼睛都捂上了。让人倒吸一口冷气的是二娃子脚腕上有一只青黑色的手印！从此以后村西头水库闹水鬼的事便在村子里传开了，再也没人敢来这里洗澡。当然我小时候遇到的怪事不止这一件。
我甩甩头，将这些事抛出脑外不再去想。我叫白小飞，是一名刚高中毕业的学生，结束了痛苦的高中生涯的我本应该是开心的，当然至少在我离开家去唐山打工之前是开心的，但是就在上火车之前看着父母不舍的眼神，我心里也有些难过，不知不觉父母已经老了，两鬓的白发再也掩饰不住。儿行千里母担忧，这句话一点都不假，儿女在外最担心的永远都是家中的父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