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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曲神婆

在床上躺了半年以后我都感觉到了绝望,而就在这天我听到奶奶对着老爹说。

“孩子这腿吃什么药都不管用,是不是撞见什么了。”

“娘,那你的意思是……”

“十里铺那有一个曲神婆,专门看事儿的,听说很厉害,你赶明儿去请过来吧。”

“去了多少家医院都看不好,甚至连原因都查不出来,这本身就不正常,你娘说的有道理,请过来试试吧。”

我爷爷抽着旱烟袋,在旁边附和道。老一辈的人对这种事是比较相信的,毕竟以前没有改革开放前怪事多,尤其是在农村。当时的我还太小,并不知道他们说的这是什么意思。而第二天一大早,我爹就急急忙忙的出门了,一直到了晚上我听到外面传来嘣嘣嘣的声音,知道肯定是我爹开着拖开机回来了。果然不一会我老爹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约有六十多岁的老奶奶,头发都已经半白了,眼神却很清明,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很和蔼,我奶奶赶紧起身迎了上去,然后冲我说道。

“这是你曲奶奶,快叫奶奶。”

我赶紧叫了一声奶奶,老人笑着应了一声。

“好孩子,冲着你叫我一声奶奶,我也得把你治好。”

我给老人道了一声谢,其实我当时并没有多么开心,毕竟这半年我不知道去了多少家医院,吃了多少药都没有治好,难道来一个老奶奶说要治好我就能治好吗?

曲奶奶走到我身边,坐在床上看了看我的脚腕,伸出干瘦的手在我肿起来的地方一阵的摸索,紧皱的眉心终于在最后舒展开了,然后问了问我扭到脚时的经历。

“曲大姐,这孩子是怎么回事您看出来了吗?”

“这是从墙头上往下跳的时候撞到茅神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茅神当时恰巧路过,不过茅神也没有那么小心眼,只是给这孩子一个小小的惩罚,不然这么久过去了又怎么会只是站不起来,命早就没了。”

“那您可得救救我们家小孙子啊。”

我奶奶一听吓了一跳,赶忙央求道。

“放心,既然茅神没有责难的意思,我还是能帮的上忙的,”

曲神婆这么一说,我奶奶和我老爹才放下心来,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曲神婆说先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开始弄,于是我奶奶连忙去收拾房间了,当时我也是太小,听不懂他们的谈话,更别说害怕了,我只是知道曲神婆说她能帮我治好腿,当天晚上想着自己以后能站起来跟其他小孩子一样到处跑,激动的大半夜都没睡着。

第二天一早吃过饭,曲神婆就开始安排了,让我老爹去外面购买香烛,元宝,朱砂,毛笔,砚台,黄纸,扫把,簸箕,和一只大公鸡。还有的就是一些上供(祭祀)用的贡品,贡品中必须要有一整个猪头,其他的就随便了什么鸡鸭鱼肉都可以。

我老爹买回来以后,我奶奶和我娘就开始叠元宝,而曲奶奶则让我老爹把公鸡杀了取一碗血过来,我在屋里听到外面公鸡扑腾翅膀咯咯的乱叫,不一会没声音了我老爹就端着一碗鸡血进了屋,曲神婆接过鸡血倒了一些进刚磨好的朱砂里,搅拌了一下以后,用毛笔沾了沾,然后就在桌子上裁好的黄表纸上鬼画符起来,每画好一张都要喘半天的气然后再继续画,似乎每画一张图都要消耗她很多的体力一般,一连画了十来张这才放笔停手。

这黄表纸也是很有讲究的,我看见曲神婆当时裁剪的时候戴着老花镜拿着木尺认认真真的比量了好半天,这才拿出剪刀开始剪,这剪出来的黄表纸那叫一个公正,丝毫偏斜都没有。曲神婆画完以后让我老爹扶她回房间休息去了,让我奶奶多叠一些元宝出来,晚上开始看事儿。而我奶奶和我娘一直叠元宝到了晚上,叠了有好几箱,最后实在没地放了才停下来。

晚上吃过饭,我老爹把所有的祭品装盘,摆在正屋门口,桌子的正中间按照曲神婆的要求摆的是一整个猪头,桌子上放了一个香炉,上面点着一把香,烟雾缭绕。我妈把我从床上扶了下来,让我跪倒天地神的神位前,曲奶奶手里拿着三根香,放到烛火上点燃,用手轻轻的把香上的火搧灭。当时我有点奇怪,吹灭不就好了吗,后来我才知道,给神上香不能用嘴吹,也不能把香上的火来回甩灭,只能用手轻轻的搧,否则就是对神灵不敬,神灵自然不会护佑你。

“拿着,磕三个头,然后把香插在香炉里。”

曲神婆把三根香递给我,我接过香照做。然后曲神婆就盯着香炉里的三根香默默不语,足足看了有五分钟,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点上三支香,这又叫问路香,人怕三长两短,香怕两短一长,这都是不吉利的,但这种情况不会太严重,求一个开光的护身符或者多做善事多半是可以化解的。

而香断和香灭则更加严重,这多半是大凶之照,预示着上香之人近日会有血光之灾,甚至会威胁到生命。香烧出来的烟也是有说道的,烟聚而不散,直摇而上这预示着上香之人无灾无难,前路平坦;而烧出来的烟形成一个圆形向上,则预示着上香之人前路坎坷,诸事不顺;最后一种也是最危险的一种,那就是烧出来的烟无风消散,这是大凶之照,和香灭香断是一个意思,只是表现形式不同,这是烟消云散的意思。

而我刚才上的三柱香,以一个均匀的速度烧着,不偏不倚,烟雾也是我刚才说的第一种情况,这才是曲神婆满意点头的原因。我前面放着一个火盆,我娘跪在旁边不停的往盆里扔着叠好的元宝,曲神婆从怀里掏出一张下午时画出来的黄符,两个干枯的手指夹着符纸不停在我头顶上画着圈,闭着眼嘴唇不停地动,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说着什么,突然我感觉头顶一热,我眼睛的余光看到符纸竟然自己在空中燃烧了起来,我明明没有看到没有人拿火点燃啊,心里虽然奇怪但是我也不敢说话,这是曲神婆之前就告诉过我的。

一张符纸快烧完的时候就把手里的符扔进火盆马上换一张新的符纸,曲神婆一直不停的重复着这个动作,一直烧了有七八张的样子才停手。然后又拿起地上的扫把和簸箕,放在我头顶上方,嘴里依然念叨着什么东西,就跟倒垃圾一样,用扫把从簸箕里往外扫着什么东西,然而这扫把和簸箕都是新买的,她又往外扫着什么东西呢?当时的我心里是无法理解的。每往外扫一下嘴里都会念叨几句,东,南,西,北,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八个方位各扫了一下,这才把簸箕和扫把放下。

“你把眼睛闭上,想点什么东西,想完告诉我。”

当时我心里想的是我想什么这不全在我自己吗?这个有准吗?我闭上眼睛,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就蹦出来一个画面,画面里是一男一女在爬山,而那个女子的身材也很高挑,但是脸却看不到。我睁开眼睛,给曲神婆说了一下,曲神婆听完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让我娘把我扶到床上,特意叮嘱我娘盆里烧的灰烬不能倒掉,然后跟我家里人说道。

“行了,今天晚上就到这了,把东西什么的都撤了吧,这孩子的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好的,得需要几天才行。”

吩咐完我老爹他们,曲奶奶做到我旁边,把我的脚放到她腿上,用一种很是奇怪的手法给我的脚按摩着,说来也奇怪,虽然我脚肿的厉害,可是不管怎么碰都没有感觉,就跟这个脚不属于我自己的一样,而曲神婆这么一捏,我的脚腕不仅有了感觉,还觉的很舒服。

“感觉怎么样?”

“俺觉的很舒服。”

曲神婆笑眯眯的问我,我连忙回答,当时我心里是比较激动的,半年来脚腕一点感觉都没有,而现在突然有感觉了,虽然当时我还小,但是我也知道这是一个好事。曲神婆点了点头,一边跟我闲聊想不想上学,以后想做什么之类的,一边给我捏着脚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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