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着金老爷子如此反应，点头回应后就开始进入正题：“金爷爷，昨天拍戏的时候，我忽然就想起了之前听您的老校友说过的当年那个……”
我有些停顿，并没有完全想好后面的话该怎么说。
倒是金老爷子，见我顿住就将我没想好怎么问的问题自己说了出来：“当年没有发掘长陵的事情？”
“嗯。”我连连点头，见着金老爷子对这件事似乎并不排斥，就也不再措辞，直接发了问：“当时您的老校友不是说，您在上级领导决定发掘长陵的时候说过‘长陵动不得’么？您……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什么？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我发问的时候，金老爷子已经将面前的盆景修整完毕。老爷子看着盆景颇为满意的点点头，放下手里的剪刀看了我一眼就率先迈步：“走吧，屋里说。”
金老爷子住的正房，面北朝南，雕花的木窗被双层玻璃夹着，将落进屋里的阳光切割成不同的花样。
金老爷子从来不用饮水机喝水，屋子里一年四季都备着暖瓶。老爷子说，没有在火上滚沸的热水，那不叫热水。
我跟着金老爷子进屋的时候，保姆一早就已经将茶桌旁的暖瓶里灌上了满满热水。
“坐那儿。”金老爷子隔着茶桌向着对面的空位努努嘴示意我坐下，然后拿起暖瓶将滚热的水缓缓倒入桌上的紫砂壶：“丫头，想要和我说什么？”
我并没有立刻回答金老爷子的问话，伸手在口袋里将那块刻着乌龟的玉佩转了好几个圈才拿出来递到了金老爷子面前：“金爷爷，您受累，帮我看看这个。”
“丫头，这玉佩，是你从哪得来的？”金老爷子的眼神因为被我递到面前的玉佩有了十分明显的晃动，发问的时候更是带着微微颤音。
我舔舔嘴唇，又咽了咽口水，有些结巴的将昨天在长陵的一系列玄幻到诡异的遭遇讲给金老爷子听。
而对于我的这一系列奇遇，金老爷子却并没有过多的反应。他只缓缓地点了点头，继而便伸出双手将我手里的玉佩接过。
冬日的阳光虽然被雕花的窗棂分割成不同形态，但最终落入屋子里的仍旧是一道道笔直的光线。
房间里的尘埃似乎是将那一道道光线当成了舞台上的追光灯，竞相粉墨登场，忘情忘我的跳跃旋转。
但是，它们面前的老人对此却视而不见。
金老爷子以最虔诚的姿态捧着那块残缺的龟形玉佩，一双眼睛是古稀老人罕有的明亮如炬。
“想不到……想不到……还能有相见之日……”
我坐在金老爷子对面，看着他头顶跳耀微尘喃喃自语，心中便是一动——果然……
我默不作声的等着金老爷子叹完，然后才轻声细语的发问：“金爷爷，这玉佩是有什么来历么？”
我一心想要知道那块刻着乌龟的玉佩到底蕴含着什么玄机，但金老爷子开口却答非所问：“丫头，知不知道四方神兽？”
“啊？四方什么？”我因为金老爷子问话有些发懵。
“四方神兽。”
金老爷子重复，继而伸手扶了扶眼镜：“四方神兽分别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据坊间传闻，成祖朱棣登基后曾广派锦衣卫访遍名川大山寻找四方神兽，以保大明江山千秋万代，并且最终得到了四块带有四方神兽精魂的玉佩带入长陵地宫守他死后百世长眠，无扰无忧。而这块玉佩，便是四方神兽里面的玄武兽。”
这一番话说完，金老爷子便将手里的玉佩还给了我。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四个名字我倒是并不陌生。尤其是前面的那两个，我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唐伯虎点秋香里面那个出场不到三分钟就领了盒饭的倒霉教书先生不就是左青龙右白虎，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么。
但是熟悉归熟悉，现在忽然有人告诉我，以上这两样黑社会必备纹身是真实存在、并且被六百年前的大明皇帝将精魂放到了玉佩里，我受到的冲击可就不只是一万点那么多了。
青龙、白虎、朱雀，这三个名字相对具象的所谓神兽我还能勾勒出一个具体的样子。
但是玄武……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百思不得其解，不得其解就看向金老爷子发问：“金爷爷，最后面的那个玄武，是个什么东西？”
金老爷子大概是没想到我开口之后问得会是这样的问题，顿了一下仍旧没有回过神：“什么？”
“是这样，您看，青龙是龙，白虎是虎，朱雀是雀。”我伸出四根手指，每说完一项就收起一根手指，到最后就只留下小拇指一枝独秀：“但是这个玄武，它是个什么？”
“你问的是这个啊！玄武，是主管北方的神兽，为龟蛇同体。你看这里”听明白了我的问题，金老爷子就开始了教科书级的科普，一边说着就一边伸手指向了龟形玉佩身上雕刻的像绳子一样的东西：“这个就是灵蛇，只可惜灵蛇头部受损断裂了。”
我跟着金老爷子手指的方向去看，心绪一时间就乱成了毛线球。
我左手带着蛇形银镯的手握着茶杯，指尖滚热；右手半握拳紧紧拿着龟形玉佩，指尖冰凉——玉佩的灵蛇受损，而掉入长陵地宫的我的银镯是蛇形。这，会是巧合么？
不，这绝不会是巧合。不然的话，那玉佩就不会在被我丢掉后又去而复返。
我重新低头去看手里的玉佩，想着刚刚金老爷子说的那一番“坊间传闻”便踟蹰开口：“所以，金爷爷，这世界上，真的有那个……四方神兽？”
金老爷子轻笑，继而看着我反问：“那你觉得这世界上有没有四方神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