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晚儿打了两个菜，一个闷茄子，一个炒莴笋丝，要了两个馒头，就跟着李姐在食堂里张望着何时的身影。
“这边。”何时抬起手示意她们过来。
刚坐下，李姐就打趣道：“看来你们两个的口味都一样。”
这话听的叶晚儿脸颊一热，也不知是因为何时先后几次帮了她的缘故，还是因为其他，倒是让她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何时面上的神色坦然：“对了，明天你跟我出去一趟，见几个大客户，谈一谈你对于衣服设计的想法，不用有所保留，大胆去说。”
李姐惊讶的“呦”了声，抬头看着神色纠结的叶晚儿：“这是好事，你赶快应下啊。”
多少人盼都盼不来这样出头的好机会，都只会满头扎堆在各种布料里面。
“我……”
“你有什么顾虑，直接说出来没关系。”
何时静静的等着她说话，没给她任何压力。
好一会，叶晚儿才咬牙道：“我没钱买能穿过去的衣服。”
她没钱，浑身上下一分钱都没有，除了那张欠条。
出席那样重要的场合，又是见客户，总不能直接穿着一身的工装过去吧？虽然在十几年后会很流行，可在这种年代里，压根就是穷酸的象征。
平时穿穿倒也还好，正式场合不合适。
话语一出，李姐跟何时都愣了下，哑然失笑。
叶晚儿虽不觉得这是丢脸的事，可也难逃窘迫。
“不用担心，我会准备，你只需要把口才练好，到时候跟我一起坐车过去就行。”
隔天上午，叶晚儿就被催促着换上一件何时送来的小洋装，小碎花样式的，很符合当下的审美。
鲜少打扮的她一大早就被李姐拽到厂外面那家发廊店，卷了个小羊卷头，又拖一个朋友给她化了个淡妆，整个人顿时洋气了起来。
“真好看！”李姐的朋友忍不住夸赞，突然觉得这些化妆品用在自己脸上都是在浪费。
叶晚儿也看呆了，前世浑浑噩噩的过了那么一辈子，死的又那样冤枉，每天除了喂猪就是在干活，从头到脚被晒得黢黑，没一点女孩子家的秀气。
可她现在是十九岁，正是充满胶原蛋白的时候，脸上嫩的都能掐出水来。再加上她五官本就端正，瞳孔里的灵气根本遮掩不住。
回到厂门口的时候，何时正跟几个管理说话，一身正装的他回头见到叶晚儿时，眼中也不免露出几分光亮。
“挺好，不错。”
李姐笑着打趣：“何止是不错，简直就是个美人胚子！谁要是娶了她，那可真是做梦都能笑醒。”
周围的人一乐呵，跟着说了几句，便各自干活去了。
俩人坐上黑色的轿车，只要叶晚儿微微侧目，就能看到何时认真开车的样子，偏生她又不爱说话，一时间，车子里的氛围安静极了。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下车后她才发现是一家十分高档的饭店，专门承包宴席聚会那种地方，是她前世从未去过的地方。
如果非要说有，就是打工端盘子的时候进去过。
“走吧。”何时醇厚的嗓音似是支撑一般，无故给了她几分心安。
说是见客户，倒不如说是一个交际场所，轻音乐从音箱里缓缓送出，场所中央有几对男女正跳着优雅的双人舞，摆着花束的长桌上还布着各色点心。
一路开车过来，她倒是饿了。
“我带你去见见厂里的客户？”何时微微偏头，看着视线落在蛋糕上的她。
“嗯？好，好。”叶晚儿反应过来后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丢人，知道要去见客户，又紧张的不行，手心涔满了汗。
何时站在她身侧，面上挂着得体大方的笑，一边轻声宽慰：“不用紧张，我只是先带你见见他们，不想说话也可以不用说。”
听到这，叶晚儿才稍稍松口气。
她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又是以半个设计师的身份过来，她倒不完全是怯场，只是担心一个没发挥好，弄砸了他的合作。
“这位是王老板，他看过你改过的那件衣服，觉得很满意。”
不同于在厂里管人做事的严谨模样，此时的何时面上挂着风轻云淡，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几分温文尔雅，叫叶晚儿看的又是一怔。
“这位就是叶小姐吧？没想到这么年轻，以后还指望你多设计几个款式，也好让我们这些土包子吸吸金啊。”
“哪里，王老板别具慧眼，早晚都是发财的料。”大概是紧张过了头，叶晚儿应酬的时候反而大方的很。
几人朗笑了声，又聊了几句别的。
看着众人谈笑风生，叶晚儿却不禁心生感慨。
她刚才说了谎，其实这里大部分人她都认识，前世她只能在家里干活，唯一的娱乐方式就是看看财经频道，听听街坊邻里说几句家常，所以不少现在混的如鱼得水的人，以后什么样，她都十分清楚。
“想什么呢？”何时知道她不适应这样的场合，所以刚才也就一直没把话题往她身上引，转个身的工夫又见她在发呆。
“没什么。”她笑着摇了摇头，想起众人的结局，便深深看了眼面前的男人，抿着唇角还是出声提醒道，“做生意还是得时刻提防着点，今天是朋友，说不定明天就是敌人，你切记不要轻信他人。”
这是她暂时能给的唯一劝告了，未来会活成什么样，她也没法完全笃定，只希望不要重蹈覆辙。
何时不明所以，却还是笑了下。
“啊！”一道尖锐的声音忽的响起。
循声望去，一个身着体面的中年女人正赶紧拿着纸巾擦身上的红酒渍，一边又不顾形象的斥道：“你走路不看路的么！我这件衣服可是从国外带回来的，你一个服务生赔得起么！”
服务生被中年女人一个大力推到在地，手掌不小心硌到锐玻璃渣上，鲜血顿时顺着玻璃滑下。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因为刚才您突然冲出来，所以……”
他的确赔不起，他能做的就是一个劲的道歉，寻求原谅。
“你还敢推卸责任！”女人气急，扬起手来就要打他一个巴掌。
“等等！”
一道夹带着少女特有的嗓音响起。
